安然以待:北京疫情复发,最深的恐惧是如何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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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在局中,迷是迷茫,甚至难以坚持,但是,好不容易坚持了这么久,为何不继续坚持下去呢?


当坚持成为信念

文/安然以待

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的疫情汹涌而来,这个每年交易额世界第三的巨无霸,成了新冠疫情的又一波爆发地。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调侃的段子,三文鱼首当其冲背了锅,幽默的网友建议新发地改名辛弃疾,霍去病,真是高手在民间。

确诊人数逐渐增加,小区门口加强管理,重新开始测量体温,非本小区人员禁止入内。目前有四十个小区已经全封闭,市民居家隔离。全市开始大规模核酸检测,我在几天前做了核酸检测,朋友问我什么结果,我的回答是目前还没有被抓走。

6月初,一个开综合健身馆的朋友到我茶室喝茶,兴奋地告诉我,健身馆可以正常营业了。他是个多年的北漂,从在街头发广告,到健身房的陪练,教练,直至自己做了老板。从不见天日潮湿的地下室到地上合租,再到整租,把老婆孩子都接了来,还买了车,我深知其中的艰辛。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跟我说他开连锁店的计划。

新冠疫情爆发后,健身馆关门,苦撑了四个月,终于可以开门了,我很为他高兴。昨晚,他打来电话,让我去他的健身馆,送我些器材,我问他怎么了,他嘶哑着声音告诉我,不能继续营业了,北京的疫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一天就赔大几千,实在撑不下去了,欠了一屁股债,这些器材又转让不了,唉,活着比死了更难啊!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跟他说了句感同身受,各自保重就挂了电话。

是的,这句感同身受绝不是安慰,坚持到看见曙光,又被打入暗夜。我是一个做茶人,因为爱茶选择了这个行业,做自己喜爱的工作并且能养活自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为了寻茶,曾踏遍了大江南北的茶叶主产区,山山有树沟沟有泉的勐海,山色空蒙雨亦奇的西湖龙井村,碧水丹山占尽天下美的武夷山,云雾缭绕经年不散的黄山。哪里有茶,哪里有我,朋友皆称呼我为“茶痴”。

2019年到云南寻茶,得知我敬仰的普洱茶大师邹炳良,推出全新力作限量版老同志“原野香兰”头春古树生普,欣喜若狂,立刻直奔茶厂,品饮之后拍案叫绝。那句关于制作此茶的介绍更让我震撼,“其实,所有浓墨重彩的人生,都脱离不了那些极致的修炼,唯有勇敢去探寻,去承担,去坚持,方可让生命润色而芬芳,人生如此,制茶亦然,行得了坎途方能至远方,经得起风霜才能蕴兰香”。我当即把能动用的资金全部购下此茶,取消机票,背着几张饼充饥一路汽车转火车风尘仆仆回到北京。从此我的“茶痴”名号升格为“茶疯子”。

图一. 这就是让我啃着大饼回北京的限量版“老同志原野香兰古树生普” 

一直坚持认为,卖茶就要让客人亲自品饮选择。每当客人进店坐下,问清客人喜好后,我总会像献宝一样拿出多种等级的茶,冲泡给客户品饮,往店中送水的小伙子说,就你家的水用得最多,生意得多好?我只笑不说话。如客人选定一款心仪的茶带回家时,我总是又欣喜又有些失落,像送出阁的女儿一样,精心包装好,不厌其烦地嘱咐该如何冲泡,如何存放。希望他们能如我一样善待茶,品出茶汤中满满的真诚。

茶是有灵性的,人诚心对茶,茶必不负人。在山为野,落水成茶,静静地吐露嫩芽,静静地绽放新叶,静静地与阳光对视,静静地与时光交融,静静地在制茶人手中涅槃,静静地等候有缘人带它回家。与茶对话,仿佛与性格各异年龄不等的人对话,仿佛与造物神奇的大自然对话,忘却烦忧,远离红尘,抚慰人心,荡涤心灵。

图二. 一个做茶人的坚守

春节前武汉疫情爆发,节后返京,店不能正常营业,当接到通知可以在规定时间进店拿货后。从未在朋友圈发过茶叶广告的我,开始天天发茶叶推荐,因为无法让客人进店品饮,每款发布在朋友圈的茶我都要亲自喝了又喝才敢推荐。一个客户看到我在朋友圈推送的茶叶,发来一句话“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闲钱喝茶?你还天天发茶叶,馋我啊?”我回说:“我就是个做茶的,任何时候把好茶分享给爱茶人,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谋生之道”。我想总会有些人需要茶,需要在焦虑和恐惧中喝上一杯,润喉,去火,清心,降躁。

5月接到通知可以开店营业了,店内不得超过三人,进店登记并测量体温,每天做好消杀工作,不管多么麻烦,总算可以开门了。因为疫情影响,进店客人并不多,有时一天没有一个人。疫情对经济的影响是深重的,身边多个做生意朋友的关门,网上报道因破产跳楼的事件,数以几十万计的小微企业破产,再次体会到方方老师所说的,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前一段看到一篇文章,有这样一句话,新冠造成的死亡率大概是5%,因新冠造成的最大次生灾害经济下行,民生凋敝,将有超过新冠死亡者多倍的人,“死于”经济困窘。孙中山先生在《民生主义》说:“民生就是人民的生活,社会的生存,国民的生计,群众的生命。”这场大灾难,不知道多少人要为了生计发愁,前一段的地毯经济,给一些人的谋生打开方便之门,现在也看不到相关报道了。随着疫情缓解,各行各业复工复产艰难缓慢地推进,进店取消了各种环节。坐在店里,虽然门可罗雀,闻着茶香,倍感踏实。但北京新发地批发市场疫情突然爆发了。

6月13日打算回家看望父母,从年后至今未回家过,非常惦念正在康复的父亲。上车坐下看到手机推送的新闻,新发地40多个核酸检测阳性,我当机立断下了车,既担心疫情发展起来,回家后被隔离无法返京,又担心在火车上中招带回家。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是个怎么样的存在,不再赘述,相信全球都知道了它的影响力。茶叶店接到通知,各种防护措施重新启动,无论是否去过新发地,整个茶城全员进行核酸检测。截止6月22日北京已累计报告本地确诊病例超过220例。北京市区两级共设置2000多个采样点位,累计进行核酸检测采样约230万人,目前核酸检测仍在进行中。

附近一公里处的菜市场,我曾经常去,前几天爆出确诊病例,市场封闭。庆幸自己最近几个月没有去过。有一天咳嗽了两声,喉咙有些小痛,大概贪吃冰西瓜,肠胃也有所不适。放在以往我丝毫不会在意,但是看了网友所发的新冠肺炎初期症状,心里开始犯嘀咕,于是找老白茶来煮,在白茶产地,当地人用陈年白茶作为患麻疹的幼儿的退烧药。煮了两大壶喝了一天,所有不适都消失了。我不禁嘲笑自己成了惊弓之鸟。

身边的朋友没有太大的恐慌,毕竟病毒已经与我们相伴了半年,大家已经有些适应,不再谈毒色变了。网友说北京好多医疗大咖最近都在赞叹武汉人民,认为武汉是怎么渡过难关的难以想象,他们说,武汉当时是“闭卷考试”,北京是“开卷考试”,有位网友在留言中说,“作为一个北京人,由衷的感谢湖北,感谢武汉人民”,这也是我的心声。除了谈论疫情,大多数朋友更关注经济民生,对老百姓而言,最深的恐惧,最大的焦虑是如何生存下去。拉罗什富科曾说过没有恐惧亦没有希望。但愿每个人都能扛过这艰难时刻,希望疫情尽快结束,每个行业每个人都能走出困境,尽快恢复经济,恢复民生。

莎士比亚说: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有的时候我们需要近乎愚蠢的信念,当坚持成为信念,会产生强大的力量。困顿的时候,一天,一小时都难熬,但想到那么多新冠病人的离开,我们庆幸自己还在。如果病毒曾离我们那么近,而我们很幸运没有成为当事者,现在的后疫情时刻,我们每个人都在局中,迷是迷茫,甚至难以坚持,但是,好不容易坚持了这么久,为何不继续坚持下去呢?

~the end~

作者简介:

安然以待:飘在北京的做茶人,一半烟火以谋生,一半诗意以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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