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陈茶：拜登挑的女人，哈里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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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陈茶

编辑｜渡十娘 Eric.T

2020年总统大选已进入冲刺阶段，获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前副总统拜登一直按兵不动，迟迟不宣布他的竞选搭档，各方都在紧张观望。我也跟广大吃瓜群众一样，觉得拜登的人选应该是个女性，更可能是非裔女性。

到今天（8/11）拜登终于让那只鞋在楼上的天花板上落下——**宣布挑选加州的资浅联邦参议员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作为竞选搭档。**我可以拿90分吧？——虽然我对也是热门人选的亚特兰大非裔女市长凯莎·兰斯·博顿斯 （Keisha Lance Bottoms ）的印象更好一些。

我个人认为哈里斯的出线，有几点是比较令人看好的：

1.  生于1964年，年富力强。

2. 出生于移民家庭——母亲是印度婆罗门，60年代留美，在伯克利加大攻读营养和内分泌专业，获博士学位。父亲是来自牙买加的黑人留学生，获伯克利加大经济学博士学位。她拥有亚裔和黑人双重身份。

3.  女性。

4. 来自加州，代表西海岸的价值取向。这一点在我看来非常重要。

 哈里斯在旧金山湾区的东湾出生长大，从旧金山步入政坛。正如朋友舒建华说的，“在旧金山混的，不会没有中文名。”  在华裔人口占三分之一的旧金山从政，哈里斯果然有个正式的中文名“贺锦丽”，那是旧金山市府华裔妇女委员苏荣丽在哈里斯参选旧金山地方检察长时为她起的。此举开旧金山地方民选官员非华裔候选人起华文名字的先河。所以现在美国不少中文媒体称她为“贺锦丽”。

政治非常复杂，很难谈好。那我就聊聊她的来历，让我们看看她是谁，从哪里来。

一、 哈里斯的家世

哈里斯的母亲Shyamala Gopalan出生于一个印度婆罗门外交官家庭，19岁就从德里大学毕业，可见是学霸。据说个子小巧，个性坚韧。

哈里斯的父母

为了逃避印度的包办婚姻，哈里斯的母亲大学一毕业就逃来美国留学，在伯克利加大留学深造。在伯克利六十年代热闹的校园里。这位印度女生遇到了正在伯克利加大攻读经济学博士学位的牙买加留学生唐纳德·哈里斯。

在当年伯克利校园热闹激烈的民权运动中，这两位年轻外国留学生都特别投入。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受白人男权压迫的有色人种，因为在他们各自所在的学术领域——科学和经济，当年很少能见到印度女性和黑人男性。这点让两人深感志同道合。两人在读研期间就结了婚。紧接着哈里斯于1964出生，她的妹妹玛雅则在两年后出世。

哈里斯1964年10月在伯克利出生

哈里斯的父亲在伯克利拿到经济学博士学位后，全家人曾随他到伊利诺伊大学，西北大学，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工作。最后他在斯坦福当上经济学教授，直至退休。

哈里斯的父母在她七岁时分手。当年两个年轻学者的生活很清贫。离婚时可以说是没啥可分的。哈里斯记得很清楚，母亲当时分到的是幻灯投影机和屏幕，还有20盘她父亲酷爱的唱片专辑。父亲则分得三个金属书架和文件柜。读书人家里，最值得分的就只有书了。书籍由两人协议分配。哈里斯告诉朋友，她只见过她父母为分书争吵过。

离婚后，哈里斯的母亲选择留在伯克利山顶的灰黄泥砖房公寓里。她们过的是一种类似母系社会的生活——“Shyamala（哈里斯母亲） 和女孩们”，这是她们对自己生活状态的描述。

儿时的哈里斯

哈里斯对那段母女三人的女儿国生活有着深情的怀念。在她去年初出版的回忆录里，她花了十多页回忆当年母亲像做科学实验般地为她们做饭，用中国大菜刀切菜和案板上堆满的各种香料。她喜爱印度食物。印度教习俗和宇宙学溶于她们的日常生活中。她的名字卡玛拉的意思是“荷花”，也是“吉祥女神”。

哈里斯的父亲在一篇发表在牙买加移民社区网站上的文章里说到，他总是鼓励孩子们相信“天空才是你的边界”，并像他的亲友们教他的那样，告诉她们要“记得你的来处”。但这样的传承教育被他们夫妻的离婚打断。哈里斯的母亲在离婚中得到了孩子们的监护权。而哈里斯那位沮丧的父亲对此耿耿于怀，说这完全是因为加州法律基于父亲没法当好家长的错误假设，更何况他认为这里面有种族歧视，在他的离婚案里，他这个父亲是个“来自岛国的黑鬼“，判决因此对他很不利。

由于母亲的影响，哈里斯在精神和文化上是更亲近印度的。

哈里斯到印度拜访外祖父母

哈里斯的母亲，是她成长过程中的灵魂人物。哈里斯的母亲虽然自己是印度人，但她清楚地知道，她选作第二故乡的美国，将会视她的女儿们为“黑姑娘“。她下决心要将女儿们培养成自信，并为自己是黑人妇女而感到自豪的人。

哈里斯从小就在非裔学者和非裔活动家的包围中长大。这跟她母亲很有关系。她母亲最亲密的朋友就是创建了旧金山州立大学黑人文化研究的学者。当母亲在实验室里忙碌时，哈里斯就总是给交托到她的“第二母亲”，在她家楼下开托儿所的黑人女士家中。

哈里斯在十二岁之前，浸泡在旧金山东湾奥克兰和伯克利庞大的非裔社区里。母亲则在伯克利做乳腺癌相关的研究工作。奥克兰是非裔人口众多的城市。号称这儿的每一条街都有溅洒过枪战的血迹。哈里斯就是在这样的地区里开始成长。她交结了很多黑人朋友，总的说来，他们基本出身于黑人精英家庭，受到良好的教育。他们读的都是私立学校。她甚至曾入读天主教私校。

哈里斯和妹妹玛雅虽然会到父亲住的斯坦福所在地帕拉图市过暑假，可就在那个美国著名的高尚社区里，那里的小孩子们当年也会因为她和妹妹的黑人身份而不跟她们玩。她们也偶尔跟父亲去牙买加。但总的说来，与父亲的关系很淡的。她们姐妹所拥有的强烈的黑人身份意识，应该是由母亲带着她们在东湾奥克兰和伯克利的黑人社区生活而获得的，与父亲的加勒比海来历没有什么关系。可见母亲对孩子的成长有多么重要的作用。

在十二岁那年，哈里斯和妹妹随母亲去往加拿大的蒙特利尔。母亲在那儿的研究机构和大学里找到工作。这让她在加拿大的魁北克完成了中学教育。

哈里斯的本科是回到美国读的。她上的是位于首都华盛顿的黑人的哈佛——霍华德大学，修学政治和经济双学位。毕业后，她在加州找到了实习工作，回归加州。并在1989年，时年25岁时，在加大法学院获得法学博士，并在次年通过加州律师资格考试。

在某种意义上说来，哈里斯的妹妹玛雅的经历就比较不同。玛雅在十七岁就生了孩子。哈里斯和母亲就在夜里和晚上帮玛雅看孩子，让她不中断学业。这让家里真的成为母系社会模式。妹妹玛雅，后来从斯坦福法学院毕业，现在是姐姐竞选团队的得力助手。

哈里斯的妹妹玛雅

哈里斯那具有很高道德标准的母亲，在2009年因肠癌去世。母亲个子很小，却精力充沛，关心社会问题，并总是鼓励孩子们做实干家，非常受人喜爱和尊重。哈里斯的外婆在印度也是非常活跃的社会活动家。显然哈里斯从政的热情是有基因遗传的。

二、与父亲的关系

哈里斯的父亲从不介入她作为公众人物的生活，也不回应媒体的采访要求，要发言就是直接发文言说。

去年二月，哈里斯在一个电台的访谈节目里承认自己大学时代吸过大麻，主持人便问她是否支持大麻合法化。她笑着回答：“我家里人一半来自牙买加，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哈里斯的父亲是斯坦福大学荣退经济学教授

哈里斯在这个问题上的矛盾立场本来就很有争议——作为旧金山的地方检察官的时候，她是反对休闲类大麻的使用合法化的。但这还不那么要紧。要紧的是她父亲的态度。

她的父亲紧接着在牙买加移民社区的网站上发表了声明，训诫他的女儿：“我已去世的父母现在正在坟墓里不宁翻转，因为看到他们的姓氏，名声和他们引以为傲的牙买加身份被这样拿来开玩笑，并由于与政治身份的追求关联而被弄成刻板印像中的吸毒寻乐的样子。” 他更进一步申明他和他的家族要求与这样的事件剥离。这让父女关系再次陷入尴尬境地。

哈里斯表示，她是爱父亲的，但父女关系的尴尬，也确实存在。她后来跟她父亲同辈的政客威利·布朗的关系，或许也与父爱的缺席有关。

三、黑人身份的争议

哈里斯成为热门政治人物后，各种关与她身份的流言在网络广为上流传。主要的争议之一是，由于她的父亲是牙买加人，虽然哈里斯是黑色人种，但她并不符合“非裔美国人”的定义——黑奴的后人。就像对奥巴玛的质疑一样：米歇尔是“非裔美国人”，而奥巴玛不是。

哈里斯的父亲在家族史里还说过，他的祖母家族在牙买加拥有过种植园和奴隶。这也让她的反对者说哈里斯根本没有资格言说黑奴后代的经历。

就在不久前，小川普也发推质疑她不是“美国黑人”。哈里斯回复的措辞是强烈的，从黑人群体全球的流放，到迁移历史的各方面都有讲解。小川普后来撤了那条推特。但这样的争议肯定仍会继续，也是哈里斯在选战中需要面对的挑战。

四、 从旧金山太平洋高地进入政坛

哈里斯的政治生涯起始于旧金山昂贵的富人区——太平洋高地。

旧金山是民主党的人才孵化器，并坐拥加州一系列最著名的政治家族：范因斯坦，佩洛西，纽森，布朗。

政客们是上流社会的台柱。哈里斯，前市长们，佩洛西，范因斯坦在这儿的社交圈里就像工业界的权贵和高科技界的大佬一般，在旧金山的社交派对上，你可能会听到主持人随口这样说佩洛西：“南希今晚来不了啦，她正在试图阻止川普在边境整墙。”

在某种意义上讲**，哈里斯有点像中国眼下热门电视剧《三十而已》里的顾佳**。很大程度是从”太太圈”里突破的。她的一个多年好友是已故旧金山著名整形外科医生的太太，那是号称好莱坞的秘密全在手中那种级别的整容专家，跟拥有盖蒂博物馆的盖蒂太太私交好到经常会一起去欧洲寻购艺术品那类女人。这太太也不是等闲之辈，自己也拿了个律师牌，认识哈里斯后，居然为她工作，当然也成为哈里斯的大金主之一。

这个太太说，在旧金山，特别是在25年前的旧金山，也就是哈里斯初出茅庐的时代，有一群非常支持歌剧，芭蕾和艺术的人是很抱团的。要进入这个圈子，主要是看资质，不是你有钱就行的，是要你才智过人。这正是哈里斯的突出特点，她只要出现，就能将一屋子的人都变成她的听众和观众，这样的女孩是很讨这些圈子里的人喜欢的。

从政是很昂贵的道路，需要大量放的经费。哈里斯在搞定太平洋高地的上流社会圈的同时，也绝没忘记光有钱是不行的。她选择取一个华裔都能记住的中文名字，就是政治智慧的表现。旧金山总人口有三分之一华裔，很多华裔来自中国广东农村，英文不通，他们要记住 Kamala Harris 很难，但“贺锦丽”就不同了，朗朗上口，而且她是移民的孩子，有色女性，这让唐人街的人们都会觉得亲切。她一选旧金山地方检察官就上，跟华裔选民的大力持大有关系。

五、与旧金山前市长威利·布朗的关系

年轻的哈里斯当年是由正在交往的旧金山著名的非裔政客，后出任旧金山市长的威利·布朗带入旧金山太平洋高地社交圈的。

与威利约会时，威利时年60岁，比哈里斯的父亲只大四岁。威利来自德州，与黑白两道都有很深渊缘。从黑道辩护律师，成了多年的加州议会众议员，是加州耀眼的政客。同时也很多争议，曾被FBI两次就贪污罪调查，却没抓到证据。他的社交生活也很火辣，绯闻从未断过。他1958年跟妻子结婚，俩人育有三个孩子，之后过起了“开放婚姻”的生活，两人只在节日相聚，平时各过各的。

威利广交女友。他在旧金山城里朋友如云，特别是在太平洋高地为他捐款的富人圈，真可是广受欢迎。

威利为哈里斯找到了一个进入两个加州公共机构工作的机会，五年挣了四十万，他还给了她一辆车。

威利告诉哈里斯，在白人的眼里，当他们看到黑女人，联想的就是女奴，女仆和女厨，不管这女人有多大的能力，都被认为不过是干家务的佣人。他建议黑人妇女若想从政，得从争取到高端的文化和慈善机构工作入手，比如交响乐团，博物馆，医院这类地方。哈里斯果然到旧金山现代艺术博物馆找到了一个为公立学校项目工作的机会。

威利对如何着装打扮也很有心得。他在回忆录里写道，“政界的女人需要有五到六条合身的裤子”，能互换的裙子和衬衣。她们需要有一整系列的西装外套。“佩洛西总是很正点，”他说。范因斯坦也被点评，但他从来没提过哈里斯的打扮，虽然他很可能帮哈里斯的衣橱分过类。如今，哈里斯的衣品不时上时尚杂志，由人圈点，佳评甚多，这也有威利的功劳吧。

威利作为政治新人的领路人，从如何打扮，如何在社交圈聊天以讨人欢心，从而获得政治捐款，样样都教到。现任州长纽森和哈里斯，被认为是他一手带出的高徒。两人像一对双胞胎，一路从旧金山出发，成为政坛耀眼的新星。但哈里斯认为，她才是无往而不胜的，如果自己出来选加州州长，就没纽森什么事了。

哈里斯和纽森与他们共同的导师威利在一起

哈里斯与威利短暂的交往，在威利当选旧金山市长后分手。这段关系，成了哈里斯沉重的包袱。在她竞选总统提名人的过程中，网络上流传着关于她这段关系的一些非常下流恶毒的段子。在采访中，有关威利的话题，总是会触怒她。她告诉媒体，她今日的一切与威利无关，她是独立的，威利根本没能力控制她。

当记者问威利他与哈里斯的关系时，他总是说，是的，我约会过哈里斯，这又如何？如今两人已不往来。在公共场和碰到，连客气的表面功夫也免了。但威利总是密切关注她的竞选情况，像个自豪的父亲。

五、个人生活

哈里斯在五十岁之前从未结婚，也没有孩子。她专注于工作，一路拼到国会参议员的席上。

直到2014年，她50岁时，才与LA的一个白人律师结婚，并搬到LA生活。这位律师与前妻育有两个孩子，都已成年。哈里斯与孩子们关系非常好，他们叫她“妈妈拉”（对应她的名字卡玛拉）。

哈里斯的婚礼非常低调。只有家族里很少的人参加。她的一个支持者说，当哈里斯决定结婚，他们就知道她要参选总统了，这是这个国家对第一家庭的期待。

作为自信的政治新星，哈里斯说过，只要她出场，就无往而不胜，因为她在竞选上总是拥有很多的第一：第一个参选的有色人种；第一位参选的女性；第一位参选的有色人种女性。

拜登为什么要挑哈里斯？哈里斯的政治资本是什么？这样的话题谈的人已经太多了，我就不去谈了。但愿大家读到这儿，至少会对她来自何处，有个大概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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