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导弹、没有鸽子：中国迎接国庆7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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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导弹、没有鸽子：中国迎接国庆70周年

STEVEN LEE MYERS　　2019年9月30日纽约时报

北京——这座城市里巨大的主题花坛颂扬着中国领导人实现中国梦的标志性承诺。红色的横幅号召人们“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当局已经对娱乐场所营业加以限制，命令人们搬出公寓，禁止放风筝、孔明灯，甚至禁止放鸽子，放鸽子是许多社区一个吸引人的特色。

在中国共产党准备庆祝其统治70周年之际，政府正在编排场面壮观的仪式，把国家主席习近平赞美为一个正在崛起的国家不容置疑的领袖，以及抵御一系列挑战不可或缺的保护者。这些挑战可能削弱中共对权力的铁腕控制。

在周二的中国国庆日上，他将在天安门广场主持阅兵式，准备工作看起来宏大无比，而且可以说，这个仪式与领袖本人一样雄心勃勃。阅兵式将包括1.5万名官兵，160架战斗机、轰炸机和其他飞机，以及580辆坦克和其他武器——军事指挥官们故作扭捏地暗示，其中一些武器从未在公开场合展示过。

对习近平来说，国庆节是在一个恰当且急需的时刻到来的。在中共正面临越来越大的压力，尤其是经济受到与美国贸易战拖累的时候，国庆节给了他一个沉浸在中共成就光环之下的机会。中共还在抵挡外界对中国政府在新疆大规模拘禁穆斯林的谴责；下大力气对付非洲猪瘟，这场疫情已导致中国主要肉类猪肉的价格上涨；并试图控制香港已经持续了数月的抗议活动，这些抗议活动已上升为对北京统治的公开反抗。

“共和国大厦就是这样一块砖一块瓦建成的，”习近平上周三乘坐快速轨道交通到市中心以南46公里的北京新国际机场宣布机场投入运行时说。这个新机场是中国彰显自己在政治和经济上所取得成就的大型项目之一。由已故伊拉克裔著名建筑师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设计的机场拥有一个星形航站楼，最终将建成七条跑道，它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机场。

在简单的剪彩仪式上，习近平引用了毛泽东在1935年贵州山区的一场战斗后写的革命战争诗词《忆秦娥·娄山关》，试图传递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国精神。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习近平执政七年来，通过清除竞争对手、镇压异见，以及删除宪法对他权力的限制，成功地巩固了自己的权力。他让中共成为中国人生活方方面面的决定者，并呼吁提高意识形态的纯洁性，为他多次提到的一场伟大且持久的斗争做好准备。

习近平一直在寻求积累与自毛主席以来的历届领导人同样巨大的权力，甚至设想在中共领袖的神坛上把自己摆在与毛泽东同等的位置，这令一些批评人士感到诧异。

“习近平知道故事的重要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中国历史教授齐慕实(Timothy Cheek)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他面临着苏联集团在20世纪80年代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在显而易见的经济收缩和腐败面前，人们对共产党公开宣称的价值观缺乏信心。”

习近平及其他领导人认真学习了这个教训。中国之所以能以苏联未曾有过的方式繁荣起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成功地过渡到一种自由市场的资本主义经济，给数百万中国人带来了更大的物质繁荣。

让繁荣持续下去是习近平和中共目前面临的最大挑战。随着贸易战让经济变缓、消费者缩减开支，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已降至数十年来的最低点。在贸易谈判继续进行的同时，特朗普总统也在继续猛烈抨击中国，称中国是“对世界的威胁”。

“薄弱环节不是缺乏民主，”齐慕实在谈到中共的权力基础时说，“而是经济衰退的前景，是不能向普通公民履行承诺。”

香港这个半自治领土在22年前回归中国，对那里举行抗议活动的预期，制造了一个与中共周年庆典对立的叙述。在世界各地，电视台把北京周二的阅兵式——以及晚上的烟火表演——与香港的又一轮催泪瓦斯和气弹袭击的画面交替转播，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国庆节是为了纪念1949年10月1日，那一天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上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习近平周二也将站在那里。

共和国成立时，与国民党的内战仍在肆虐，共产党没有多少资源来管理这么一个贫穷、饱受战争蹂躏的大国。官员们和官方新闻媒体上周多次讲述的一个著名轶事是，参加首次阅兵的17架飞机中，有一些从天安门广场上空飞越了两次，以便让中国空军看起来比实际的要强大。

从1949年到1959年，每年国庆都举行阅兵式，但在毛泽东统治最黑暗的年代，包括大饥荒和文化大革命期间，没有举行阅兵式。1984年恢复了阅兵式，开启中国经济改革的领导人邓小平检阅了那次阅兵。

“国庆阅兵和庆祝活动是精心设计的，为的是传达政府希望中国人民和全世界看到的自我形象，”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Diego)中国问题专家谢淑丽(Susan L. Shirk)说。

1984年时，中共希望向共产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宣传资本主义政策，所以那次游行打出的标语包括“时间就是金钱”，彩车向人们承诺了物质享受。一辆彩车上载着一只六米高的鸡，另一辆彩车里装满了冰啤。

“今天，中国已经变得更像是一个警察国家，”谢淑丽补充说。

共和国40周年纪念日到来的几个月前，在1989年6月4日，天安门广场发生了镇压学生领导的民主运动的大屠杀。那年的国庆照样举行了阅兵，但没有展示军事装备，“显然是因为北京的居民在最近几个月里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武器，”时报当时的驻京记者纪思道(Nicholas D. Kristof)写道。

中国军队官员上周在北京的一个例行记者会上承认，周二的阅兵式将不是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但他们强调，阅兵式上将展示新武器，这些武器都是中国制造的，已经过测试，并准备交付使用。

研究人员在仔细查看北京附近集结区卫星照片后，发现了一架高超音速无人机和东风-41新型车载洲际弹道导弹。东风-41能够将多枚核弹头投射到美国的任何城市。

据外国军事分析人士称，此次阅兵将展示一支比中国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能力更强、更完整、装备更好的军队。

“70年来，中国军队的发展壮大有目共睹，”国防部新闻发言人吴谦大校在例行记者会上说。“我们既没有意图，更没有必要通过阅兵来‘秀肌肉’。”

吴谦和其他官员强调说，军队服从共产党的领导——好像有人怀疑这点似的，他们还说，尽管有一些阻力，但军队已在近几年里在习近平的监督下进行了改组。习近平的众多头衔包括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

阅兵准备工作已改变了北京城，把它变成了一个美化国家、中共和习近平本人的舞台。不让任何意外发生。

就连参加阅兵部队的选择也不只按身材标准——参加阅兵方阵的男性士兵身高需在1米75到1米85之间——还有政治标准，阅兵联合指挥部办公室常务副主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中部战区副参谋长谭民少将说。

这些士兵也面临着很多不便。据《环球时报》的一篇文章说，由于没时间上厕所，士兵们在排练时不得不穿一次性尿布。

北京一位名叫张生（音）的销售员说，他非常期待这次阅兵游行。“我想那天去看看，但可能去不了，因为人太多了。”

实际上，只有持有通行证的人才能观看阅兵游行。35岁的张先生在国庆节前带着旱冰鞋，想沿着游行路线溜一趟，但被禁止了。

Steven Lee Myers是《纽约时报》驻北京记者，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他 @stevenleemyers。

储百亮(Chris Buckley)和赫海威(Javier Hernandez)对本文有报道贡献。Claire Fu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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