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控怎么改 – Ne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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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态化疫情防控下确保脱贫攻坚任务如期完成，防止脱贫后因病、因灾、因学返贫等，是全国两会的热点话题

新冠疫情来势汹汹，给尚在酝酿之中的疾控改革按下了「快进键」。

因疫情推迟召开的全国两会中，改革疾病防控体制成为政府工作报告的承诺。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关于此方面的议案提案迭出，贯穿整轮讨论的焦点在于，疾控改革路径和能力建设。

「疾控体系改革的关键不在于是否拥有行政权力，而在于技术工作不受行政干扰，保持其独立的技术性和权威性。」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的发言将这一话题推入「小高潮」。

新冠疫情暴发后，高福和他所在中国疾控中心曾深陷舆论漩涡。无论是早期网络直报系统「失灵」，还是因论文风波被指责「人传人知情而不报」，作为疫情防控的主力，疾控机构表现乏力。高福也提到，在预警监测、流行病学调查、防控措施的提出和实施等方面未能充分发挥作用。

5 月 22 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明确表示，坚持生命至上，改革疾病预防控制体制，完善传染病直报和预警系统，坚持及时公开透明发布疫情信息。这是落实中央在疫情当中提出「加强公共卫生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

「疾控改革」之声并非初次响起。2003 年 SARS 疫情暴发和快速蔓延留下一笔深刻的教训——推进公共卫生体系完善，疾控机构建设受到重视。短暂「春天」过去后，疾控机构建设一直在走下坡路，积弊凸显。「好了伤疤，忘了疼」，成为疾控机构所处境遇的真实写照。

「天时不到，孤掌难鸣」，曾光用此来描述近些年研究、宣传公共卫生观念的经历。曾光是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科学家。2019 年 6 月，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医改十年研讨会上，他曾疾呼「中国公共卫生向何处去」。

据悉，早在 2019 年底新冠疫情暴发前，已经有一版疾控改革方案初具雏形，内容仅限于「小修小补」，并未触及制度根本。经此一「疫」后，公共卫生界希望能有一次更为彻底的反思，但现阶段具体改革方案仍众说纷纭，目标、路径尚未形成共识。

「大调」还是「小补」？目前尚未有具体方案给出定论。5 月 24 日下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湖北代表团审议，对完善公共卫生体系提出 12 字总体要求，即「整体谋划、系统重塑、全面提升」，并提到要理顺医药卫生体制，优化完善疾病预防控制机构职能设置，强化行政管理职能，落实监督监管责任，健全各级疾病预防控制体系。

在 5 月 9 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吹风会上，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李斌针对公共卫生应急体系建设表达六个方面的考虑，其中提到，将以重大传染病的防控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处置为重点，推进疾控体系现代化。他坦言，「这些想法我们还在积极研讨，和各个部门也在积极沟通」。

谈及疾控改革，高福的核心观点是「加强疾控机构核心能力建设，提升专业话语权」。具体建议包括几个方面：其一，厘清行政部门和技术部门职责；其二，体现疾控机构专业的独立性、权威性和自主性；其三，强化协同意识和能力，增强上级疾控机构对下级疾控机构的管理；其四，加强各级疾控机构核心能力建设。

但上述高调发言激起层层涟漪，褒贬各一。重启改革的疾控要不要走行政化路线？是赋予一定的行政权，还是转化为行政机构？疾控职能是什么？核心能力如何建、建哪些？这场关乎千千万万人健康的讨论，还将持续。

行政化之争

虽然高福在两会上声称行政权不是疾控改革的关键，但其强调赋予疾控机构在专业事务领域的决定权，减少卫生健康行政部门对疾控机构的微观管理和直接管理。四点建议仍被理解为疾控部门要求实权，甚至要从卫健委剥离一定公卫主导权的呼声。如若不走行政化道路，究竟如何体现疾控部门的权威性和独立性？相应的观点交锋在疫情严重时已经开启。

目前，疾控部门是公共卫生防线的中坚力量，现设国家级、省级、市级和县级四级，又分为行政和事业两部分。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内设疾控管理机构，如国家卫健委疾控局，主要负责拟定疾病防治规划、免疫规划以及公共卫生问题干预措施并组织实施，完善疾控体系，承担疫情信息发布的工作。中央和省、地、县四级疾控中心是各级卫生行政部门直属公益性事业单位，具体的行政管辖权属于地方政府，基本职责包括七项，分别为疾病预防控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处置、疫情及健康相关因素信息管理、健康危害因素监测与干预、实验室检测检验与评价、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技术管理与应用研究指导，工作任务和项目内容各级略有区分。上级疾控中心对下级疾控中心并无垂直管理职责，主要进行业务指导。

有疾控人士认为，这种架构也导致信息传递不畅，疫情上报和披露等决策的专业性受到影响。高福就表示，疾控行政职能较为分散，国家卫生行政部门疾控和应急等职能分散在疾控局、医政医管局、应急办等多个司局，缺乏统筹协调。

「疾控中心的地位需要提高，而且要有一定的行政权力。假如不这样改革，下一次疫情还会出现。」2 月 27 日，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组长钟南山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引发全民对疾控改革这一专业领域的讨论。

钟南山认为，赋予疾控更大的权力，有助于发挥专业力量的作用。来自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教授李立明等人观点更为极端，他们认为，应在卫生健康委之外设立疾病预防控制局，以此为核心的新型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体系，应具有独立决策权、发展规划权。

反对的声音也很激烈。一位公共卫生专家表示，疾控是卫生部门重要组成部分，若将其剥离，不仅会进一步削弱卫生行政部门实力，还会扩大医疗和公卫之间的裂缝。

从体制上来讲，北京大学医院部公共卫生学院教授陈育德认为这套方案不合适。他说，「挂一个牌子成为行政机构，行政机构太多了，越分散越不顺，越会出现互相协调问题」。而疫情期间，「联防联控的机制」充分体现出统一协调的优势。

「另起炉灶」重建备受质疑，内部重组成为一种新的思路。全国政协委员、原总政治部主任助理 (副战区职) 岑旭在全国两会上提出，可考虑将各级卫健委疾控管理部门与疾控中心合并，组建具有行政权、自主权的疾控行政管理机构，或参照专业性的行政管理机构，赋予疾控中心一定的疫情信息发布权力和参与疫情防控决策的职能，增加专业人员话语权。

中国疾控中心原副主任杨功焕对此表示反对。她认为，不能简单把事业单位变成行政单位。以疾控体系为例，整个队伍有将近 20 万人，若全部纳入政府机构公务员系统，要消化这些人员编制压力巨大，且可能性较低。另外，疾控系统体系复杂，各层次情况不一，「基层机构内部大量非专业人士挤进来」。

风高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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