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重创中国经济,制造业会大规模转移吗?
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承接中国制造业的大规模转移,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制造就可以高枕无忧 2020年3月24日,武汉东风乘用车公司工厂总装车间的流水线上,工人正在生产作业。图/IC **文 **| 彭韧 **编辑 **| 彭韧 **编者按:**突然 …
已经有太多人断言,新冠将是一个历史转折点,我们此前曾习惯的那个彼此密切联结的全球化时代,看来已经落幕。随着外企产业链可能撤出中国的传闻涌来,国人的危机感也再一次被激发,这恐怕也是“四十年未有之大变局”——在中国“与世界接轨”十多年后,正当我们越来越需要世界时,现在“世界”却在与中国“脱钩”了。
这样的变局应当如何应对,人们的反应不一。有些人认为“脱钩”的传闻本身就有待证实,就算有,也难证明针对中国;有些人主张中国必须更深地融入世界,在扩大开放的同时,加快海外布局;但我也看到有人认为,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而最最根本的,就是中国自身要变强大:“被孤立,说明你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让强大者感到不安。要打破孤立,你只有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让试图孤立你的人反而陷入孤立。”
这种声音在草根社会颇有代表性,很容易受到欢呼。但是等等——被孤立能说明强大?冷战时欧洲最孤立的国家可是阿尔巴尼亚。当我指出这一点时,得到的答复是:“难道不应该强大,永远成为附庸的不孤立才好?”在他看来,近三四十年是为了最终强大而“韬光养晦,忍辱负重”。
这种逻辑耐人寻味,可以看出一些国人内心深处的自我孤立倾向,也就是说,与人交往是迫不得已,内心将之视为受制于人,最终仍要回归孤立,因为自足、不假外求才被视为真正的“强大”。这种视角理解的“强大”,其实是一种不受任何外部力量制约的权力。
美国社会学家彼得·布劳在其名著《社会生活中的交换与权力》中强调:“把巨大的危险看成是一种挑战而不是一种威胁,这是一种罕见的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能力。”这往往是一种好斗的男性气概和权欲的体现,而在社会交往中,“相等力量的相互依赖和相互影响标志着缺乏权力”。换言之,表现出自己不依赖他人、却又能对别人需要的东西加以垄断,是权力的必要条件。
像这样的权力认知到处皆然,大国因其相对自足和内部事务繁剧,也常常都有潜在的单边主义倾向。Barry Buzan在《美国和诸大国》中就说过,美国的孤立主义与单边主义是一体两面,并患有“中央之国综合征”——也就是把自己看作是宇宙的中心、唯一至关重要的文明价值及标准的绝对持有者。
但要说到“中央之国综合征”,那毫无疑问我们中国的历史传统至少也是美国的十倍那么长。在“天下”的政治格局中,中国不仅不假外求,甚且以此为耻,因为理论上说,“天朝”不存在对等的敌手或盟友,一旦遇到挑战,中国人内心深处都觉得“练内功”造就自身强大才是根本解决之道。
近来甚嚣尘上的“入关学”,其底色也是如此。国内网上的这些言论,也许就其本身而言不值一驳,但作为一种社会心态的反映,却值得认真对待。“入关学”的流行意味着,中国虽然已经开放四十年、与国际接轨二十年,但很多人在****内心深处仍相信中国可以在经济上与世界保持联系,而在政治上却怀有对国际社会的根本拒绝。
在这种时代错置的世界政治视角中,西方是“大明”,而中国则是准备入关的满清,虽然被视为不文明的“蛮夷”,但只要凭实力说话,征服对方就行,“所以不用靠向什么普世价值,也不用弄什么软实力,之前那套谦虚,自省的文化输出也都收起来吧,没用。证明自己很强,才是最好的文化输出。”
这是一种既自卑又自负的中二病,带有中国政治中一贯的偏好:在一次决战中,一揽子解决所有问题。都自认“蛮夷”了,那说好的“文化自信”呢?这其实是“文化自卑”加“权力自信”,只不过带有一种粗鄙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色彩,认为一切靠实力说话,“文化”根本没用,类似斯大林说的:“教皇有几个师?”
当然,这有个基本前提,就是“我比你强”——但“我”是谁?“你”又是谁?显然,在这个视角之下,“中国”与“世界”(几乎是“西方”的同义词)是二元对立的,这感觉就像是被班上同学霸凌后的小男孩,选择了变古惑仔找人拍砖,但也很可怜,因为其他小朋友都不和他玩。这样,对抗与自我孤立彼此强化,走向了乍看热血沸腾、实则风险高而胜算小的路径。
之所以说这很中二,是因为世界政治史一再证明,“对抗”和“合作”远不止是那么截然二分的,甚至搞对抗时还更需要合作,因为近现代史上,试图改变现状的国家之所以失败,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因为无法集结起一个足够多数的联盟,而要靠单打独斗改变世界格局,不仅不可能,通常都是自速其祸的。
德国政治家俾斯麦就是深谙此道的外交大师,这位“铁血宰相”通过三场干净利落的战争,完成了德国的统一,但始终注意在欧洲五大国的格局中站在对自己有利的多数一边,并强调不能受制于意识形态过多树敌,因为现实政治必须有弹性,这样才能善用每一个可能的选择机会。
在他离开政治舞台后,德国两次在世界大战中战败,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自我孤立,对抗性强的狂热又缩小了自己的选择余地,而它那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秩序,又很难找到真正的盟友——根据《审问欧洲》一书的观点,纳粹时代那些仆从国、傀儡,与其说是德国力量的组成部分,不如说是负担。
要说“入关”,近代俄国还曾面临更有利得多的形势。1903年,沙俄财政大臣维特就曾断言:“以中俄接壤之广及我国极其有利之条件,俄罗斯吸收极大部分之中国乃迟早之事。”更不用说,1945年经历战乱的欧洲疲惫不堪,苏联拿下整个欧洲似乎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一时的实力盛衰常常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一个幻觉。别的不论,苏联所能集结的华约集团在整体上显然是不能与北约相比的。
国际体系是一个制衡的网络,即便在冷战结束之后“一超多强”的格局之下,美国如日中天,也还是需要盟友而无法单独推进自己的议程。因为如果霸主的单边主义损害了太多国家的利益,那么就算无法直接挑战其优势地位,也可以通过非军事手段来拖延、阻挠、破坏其政策,这就是所谓的“软抗衡”。显而易见,一意孤行追求“强大”,最终其实反倒给自己带来了麻烦,是损害而非有助于其变“强大”。
一个新兴大国对原有的政治格局不满,想在新框架下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这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误以为自己可以单挑全世界的,即便强大如冷战后的美国那样,也搞得焦头烂额。至于认为陷入孤立还能发展得更好,那不过只是一种幻觉,最多也只能寄希望于“我的损失比你的小一点”罢了。
作为一个长久以来遗世独立的国家,中国在很久以来都未学会如何“交朋友”,因为“天朝”无此必要。就像研究近代史的历史学家蒋廷黻曾说的,中国人从来不知如何平等地对待外国——近代以前是我们不肯平等对待他们,近代之后是他们不肯平等对待我们。
时至今日,**那种“只要我强大,你们就会来讨好我,跟我做朋友”的心态,表面上看是自信,其实仍然是内心深深的自卑。**这就像一个人,不认为自己得到尊重是因自身的性格、素养和兴趣,而是因为自己家有权有势。但且不说别的,这样仅凭利益的结合,是不可能锻造稳定的合作机制,吸引到有价值的盟友的,而最多只能找到那些寻租的仆从。
从个人来说,也需要想想清楚,以前总说“国家好,我才好”,其实隐藏着一个基本假设,那就是国家的强盛将使共同体的每一个人都受益;但如今,政治已变得高度复杂,很多事是反直觉的,世界史上多的是这种事:一个国家谋求自身国际地位和霸主权力的冲动,却需要全民买单。
如果说“国家好,我才好”,那么“国家”又是谁?国家其实就是我们。真正“强大”的国家,其强大是来源于它的人民,应该反过来说“我好了,国家就好”才是。与其沉湎于中二的幻想,不如先抬头做一个合格的现代国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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