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饶毅：读懂文献比拥有文献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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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饶毅：读懂文献比拥有文献更重要

作者：棒棒医生

我也不想再摆出“商榷”的姿态了，反正饶毅也从来不理会不回应，我想直接告诉饶毅：读懂文献比拥有文献更重要。

饶毅新文《化毒为药：砒霜治疗白血病（英汉对照）》就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的历史给出了更为丰富和完整的文献，这种能力至少很令我佩服。但是，他仍然不能正确解读这些文献，仍然无视正确的解读和新的证据，仍然坚持他的错误观点，令人无比遗憾。

我也不怕啰嗦，也再一次就1979年的那篇所谓“里程碑”式的论文解读一下。

为防误解饶毅原意，截图：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0pdJWXedydvzKecJnANPK1th9RGkBYUTmY7Lg7AMXE1XxbuOwddqlAKicr7RrmnCmfRX9zZg37MLsRm1BmjjVhg/640?wx_fmt=png&wxfrom=5&wx_lazy=1&wx_co=1

饶毅对张亭栋1979年论文的解读一开始就错了，他说该文总结了“55例急性白血病”。事实上，论文题目是《癌灵一号与辨证论治治疗急性粒细胞白血病》，“急性粒细胞白血病”是“急性白血病”中的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中的7个亚型中的一个，这两个概念岂可混为一谈？

同时，饶毅也列出了张亭栋1974年的论文，但他显然没有认真对比这两篇文章，只要认真对比过，很容易发现1979年的文章存在数据造假的问题。

1979年论文总结的是55例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其中，1973-1974年有23例。但是，1974年论文中对此数据的构成有更为具体的描述：哈医大一院中医科1973年至1974年4月，以癌灵一号加中医辨证共治疗了22例白血病，其中还有5例没有完整数据（3例死亡，2例自动出院），有完整数据的只有17例；而这17例中，只有5例是急性粒细胞白血病（简称急粒），其他的是3例急淋、1例急红、1例恶网、1例亚急粒，还有6例是慢性白血病（这6例应该就是1973年论文中提及的病例）。也就是说，张亭栋1979年的论文中提及的23例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只有5例是真的急粒，其他是冒充的急粒，造假率高达78%。这么明显的数据造假，饶毅看不出来？还是视而不见？截图为证：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0pdJWXedydvzKecJnANPK1th9RGkBYUTmL59tFGVibt04g4HibTfroFsATAJDiaN64CBRYzz9V6THqa6fnffqXcaw/640?wx_fmt=png&wxfrom=5&wx_lazy=1&wx_co=1

既然1973年-1974年的数据大面积造假，1975-1978年的32例急粒有多少可信度？其中有几例是真的急粒？你敢完全相信吗？

其次，饶毅说23例仅用癌灵一号，而另32例是癌灵一号+化疗+中药，这也是错误解读。原文说23例用的是“本法”，而文中对“本法”做了详细描述，是指癌灵一号+中药（辨证）；同时，文中讨论部分也明确说了，单用癌灵一号的有3例。

然而，有铁证证明即使是那23例，也不是中药+癌灵一号，而是同时用了化疗。证据来自张亭栋1979年发表的另一篇文章《急性粒细胞白血病长期存活2例报告》。饶毅也列出了这篇文章，但他显然没有把两篇文章对比起来看，或者看了也没有看懂。

这篇文章中详细写了一名1974年4月的病人董某芝的治疗过程，该病人1974年4月18日因妊娠6个月伴发热和多处出血住院，入院后诊断为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开始用中药+癌灵一号及其他西药抗生素、激素和止血药等治疗。4月28日自然分娩，胎儿死亡，继之以高热和阴道出血，继续中药+癌灵一号，西药抗生素加至三联（青霉素+链霉素+红霉素）。5月7日复查血象白细胞仍然高达10万/立方毫米（正常不超过1万），5月8日开始加上西药化疗6-MP（6巯基嘌呤）连续3天。5月25日白细胞即降到2千。就这个过程，能说是单用癌灵一号吗？能把疗效全算在癌灵一号上吗？别说6MP不服，中药也不服啊。

哈医大董某芝原始病历的医嘱单也证明确实使用了6MP（截图)，明明用了化疗，却说是单用癌灵一号，这不是造假吗？饶毅每篇文献都看了，就是看不出来？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0pdJWXedydt6nwAuJh038rbTYYa5DSea61RcV2XCS045EGrKibJg32hEbDradz182PWqAsuxO3SlTkncjNbtiaeg/640?wx_fmt=png&wxfrom=5&wx_lazy=1&wx_co=1

饶毅还认为，张亭栋1979年的论文回答了3个问题：1）他们是否证明治疗作用来源于癌灵一号，而不是其他中药或化疗西药？2) 他们是否意识到癌灵1号的作用来源于ATO而不是溶液中的汞？3）他们是否知道ATO对APL的作用？（截图）

https://mmbiz.qpic.cn/mmbiz_png/0pdJWXedydvzKecJnANPK1th9RGkBYUTx77iaHibx6hU6SUIgzWiacR4jf14uibZiaZtVX7PnF8bqmZHtNBef9mH0bA/640?wx_fmt=png&wxfrom=5&wx_lazy=1&wx_co=1

但是，只要真的读懂文献，并且能对照其他文献，就知道这三个问题张亭栋们压根就没有解决。

1.1979年论文中展示的急性粒细胞白血病的治疗效果与当时全国的平均水平相比不是优越，而是差很远（参阅1979年中国白血病治疗达到什么样的水平 ）。

即使这一点疗效，张文强调的也是中医辨证结合癌灵一号和化疗的作用，55例中仅有3例是明确单用癌灵一号的，还不知道是否数据造假，如何能证明治疗作用来自癌灵一号而不是其他中药或化疗？

2.癌灵一号的成分一开始就是三氧化二砷，汞只是微量，说一句有效成分是三氧化二砷可以说毫无意义，西方用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的历史要早得多。况且，如果真的认定有效成分只是三氧化二砷，张亭栋们为什么直到1990年代的论文中癌灵一号仍然不去除氯化亚汞？

3.1979年论文中确实说了癌灵一号对早幼粒型（APL）“最为有效”“更适宜”的话，但是，文中55例白血病全部诊断为急性粒细胞白血病，并无1例诊断为APL，根本无法从文中看出三氧化二砷治疗APL的有效率和治疗其他型白血病的有效率有何差异，“更有效”从何而来？若结合他们直到1990年代的全部论文来看，哈医一院中医科直到1990年，治疗急性非淋巴细胞白血病的主要方法是联合化疗（AOAP方案）+癌灵一号+中药，从来就没有显示出基于数据的单用或联合用化疗对APL的独特疗效（参阅1.三氧化二砷治白血病发明人之争6 2.再与饶毅商榷：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文献的正确解读 ）。

至于张亭栋1979年论文剽窃自集体总结论文，铁证如山，饶毅继续视若不见，坚持死不认错，那也无法可想，读者看了我的系列文章，自然法眼无碍。（参阅1.七与饶毅教授商榷：“里程碑”论文算不算剽窃 2.五与饶毅教授商榷：是里程碑还是剽窃 3.关于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再补一锤 4.四与饶毅教授商榷：关于三氧化二砷治白血病，这个算不算实锤 5.张亭栋学术造假的又一铁证 6.医学史研究，吹尽狂沙始到金）

由于专业接近，加上特殊的兴趣，我对三氧化二砷治疗白血病的这一段历史持续关注了近十年时间，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真要了解医学史的真相，最好亲自看一看原始文献，不要被那些大量列举和引用参考文献的大专家们唬住了，因为，他们很可能读不懂文献，或者有意歪曲文献。

(XYS2023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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