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南方周末的报道《刺死辱母者》一文?
知乎用户 想要星星的猫 发表 现在最高检也派调查组了,我相信它能看到我看得到和看不到的,静待结果吧。在这个答案下问已经评论得很疲惫了。恕不回复。 ——————————补点很多人问的问题。 第一是紧迫性:所谓 “在不法侵害的现实威胁十分明显、 …
撰文丨****刘妍
编辑丨张瑞
出品丨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 版权声明:腾讯新闻出品内容,未经授权,不得复制和转载,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
不寻常的婚礼
数条暖白的光束交错倾泻下来,将酒店礼堂照得明亮。“于欢先生,常丽丹女士”,主持人语气郑重,顿了顿喉咙继续说,“结婚典礼现在开始了。”
2022年8月5日上午,一场寻常、又不太寻常的结婚仪式在山东聊城冠县进行。新郎于欢站在舞台一侧,被祝福的欢笑声包围,脸上带着既幸福又像做梦似的神情,左晃晃,右晃晃,不知往哪看才好。
2016年4月,以“刺死辱母者”的身份,于欢被全国公众关注。那年于欢22岁,因为不堪暴力催债人对母亲苏银霞的欺辱,他拿起水果刀,致其中一人身亡。一审中,山东聊城中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于欢无期徒刑。
2017年3月23日,《南方周末》发布《刺死辱母者》一文,在社交媒体上掀起巨浪,人们既震惊于民间催债者的野蛮施暴,也同情一个儿子为保护自己的母亲而做出的决绝之举。
2017年6月23日,山东高院发出改判,认定于欢的行为系防卫过当,刑期由无期徒刑转为5年。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人生刚刚开始,往日的生活就面目全非,从绝望到希望,仿佛坐上了命运的过山车。
在于欢被捕之后,因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于欢的父母、姐姐也先后被批捕。于欢的姑姑于秀荣书只读到小学,会用拼音给在不同监狱里服刑的一家人写信,探视日再去各个监区流转,告诉一家人彼此的近况,在煎熬的日子里,让一家人得以彼此牵挂。
2019年底,于欢的母亲苏银霞最先出狱,隔年,姐姐也出狱了。
2020年11月18日,于欢减刑出狱,时年26岁。一辆司法公务车把于欢送到冠县高速路叉口,早早等在那里的,是母亲苏银霞, 49岁的她已经一头白发。
当天,于欢洗了四年半来最通透的澡,晚上跟母亲和姐姐聊到半夜,直到她们耐不住疲惫睡去。他睡不着,也不想睡,大脑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一刻不停地想,“哎,这是不是个梦啊,是不是虚幻的啊。”然后睁睁眼,看见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床,他才恍惚觉得,“哎呀,真的是一切都过去了。”
四年半的牢狱光阴,对于一个年轻人,是漫长到不可思议的时光。在家乡冠县,于欢发现自己熟悉的东西已剩不多,走在大街上,路人们用手机刷短视频的声音都让他感到陌生。从前的朋友,几乎都成立了家庭,有稳定工作,有存款,能凭自己的能力购置车房。而他却一无所有,未来全是茫然。就连自己的样貌,他也觉得陌生了,镜中的不再是往日有着青春痘的少年面孔,反而显出苍老的样子,与人交谈时额头已经有了皱纹。
时光对他来说既快又慢,快起来就像噩梦乍醒,记者来采访,于欢会忍不住问对方:自己是不是显老了?慢的时候呢,虽然他不爱提起,但监狱岁月的烙印依然清晰如昨日,屁股搭上椅子,他就会把腰背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显出一副顺从的样子。
就像每一个有过失去的人一样,于欢希望拾回自己的人生。服刑期间,他的手机卡因为欠费被冻结,一位朋友专门给他买了回来,这样等到他出狱,立刻就能用上过去的号码。但生活不像一串号码那么简单,出狱刚刚三个月,他就迫不及待开始找工作,但他学历不高,又有案底,求职时频频受阻。因为开不出无犯罪证明,网约车,送快递、外卖,这种看起来门槛低的工作他都干不了。有次他已经谈好一份销售工作,对方说非常欢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又突然改口,说暂时不缺人。于欢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是委婉的拒绝。他能够理解,社会对刑案犯的信任是很难的。
于欢谈出狱后找工作屡屡碰壁
为了帮助弟弟尽快适应社会,姐姐送他一部手机,教他在短视频平台上记录生活。于欢注册了自己的微信号,昵称取为“归来去”,是回归家庭的意思。“回归到原有的轨道肯定是不可能了,时间不会等你,人也不会等你,只能说我得去适应。”
虽然有着失落,于欢劝自己知足,“最起码我有个自由。”
但对于他的家人们来说,他们还有着更多的盼望,于欢还年轻,应该有更好更有盼头的生活,他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家。
恋人
苏银霞迄今愧疚,儿子青春最好的时光都在牢狱里,苏银霞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出狱后,于欢偶尔在网上发些记录生活的视频,总有人在底下评论他“唱高调”“杀人犯”。苏银霞看到就难受,特想回复对方,“谁愿意成为杀人犯呀?如果不是逼急了他(于欢)也不会这样做。”
作为全家最先出狱的人,苏银霞迫切希望能带领一家人重新振作起来。她花128块钱,把头发剪短,染成棕褐色,自己给自己打气。 她相信生活总要继续,有一种百折不挠的劲头,她常常试探于欢的择偶想法。于欢总是笑笑,想不出作何回应。出事之后,他成为冠县的「名人」,偶尔媒人给于欢牵线相亲,女孩子一听于欢的过往,就担忧他“是不是特别凶。”还有人给于欢介绍过离异单身女子,让苏银霞感到不快,“大小伙子,什么样的找不到呢。”
但事实如此,大多女孩子听到于欢服过刑就觉得“特别让人害怕”,家人也不同意。很长一段时间,于欢不主动接触女孩,不再想恋爱、结婚的事,精力都用来找工作,谋划一份谋生之道。
2021年中秋过后,在朋友聚会上,于欢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常丽丹。
常丽丹不在意于欢的过去。她是家中老大,性情成熟,做事果断。之前她就知道他,当时常丽丹在读大学,案件的舆论发酵期,同学们都在讨论,她也小小地参与过对于欢的声援。等到见到本人,她发现这个早已认识的陌生人,其实憨厚不善表达,举止笨拙中还有几分可爱——她一放下筷子,对方就会递上餐巾纸。
在经过了悄悄见面互相熟悉的半年后,两个人正式走到了一起。常丽丹能感到于欢想要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对他实打实地信任,“他没有一点心机,绝不会坑害别人,是非常善良的人。”
一开始,常丽丹的父母不同意,理由依然是他的刑事案底,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但常丽丹告诉父母,“他的内心不空虚,不自卑,我跟于欢在一起,内心也没有一点压力,以后我们有宝宝,长大也会是这样子的。”
一年后的这个夏天,他们结婚了,于欢穿着金色的传统袍褂,手捧一束红玫瑰,脸上喜气洋洋地来到常丽丹面前,说,“媳妇,我来接你了。”
彼此告白的时刻,常丽丹告诉于欢,“我肯定跟你好好在一起,努力也好,踏实也好,双手也好,哪怕汗水也好,我们肯定能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相信我,也相信我们,好吗?”
山重水复
在于欢和常丽丹的婚礼现场,代理律师殷清利作为证婚人,见证了他们得来不易的幸福。
他还记得首次见到于欢的情景,那时候一审判决刚下来,于欢感到万念俱灰。进入监舍头一周,他天天研究《刑法》,盘算如何才能减刑。算着算着更绝望了。即使取得减刑,重获自由的时候,自己可能也得四十五六岁了。人生的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出来还能做什么?这辈子没什么希望了,于欢干脆找来佛经读,满脑子都是“来世”“往生”。
从一审到改判再到出狱,殷清利见证了这个年轻人充满波折的人生轨迹,从万念俱灰到慢慢振作,殷清利感到于欢已经做得够好了,就好像灰烬中燃起的一簇倔强火苗。而发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事,已经具有了更广大的价值,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案例研究院专门将于欢案编写成书,《记载中国法治进程之典型案件——于欢案》。
这是殷清利第一次当证婚人,比作为律师上法庭还紧张。站在台上,他感慨万千,“六年前,于欢一家人身陷囹圄,山重水复,六年后,于欢一家人幸福团圆,柳暗花明。”
婚事当天,于欢全程在网络直播,仿佛要向全世界交代自己的幸福,他感恩当年公众的理解与声援。出狱后,网络一端的关心和支持,也安慰他度过最无措的日子。婚礼现场,他朝直播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于欢性格腼腆,从小就不是调皮捣蛋的孩子。苏银霞记得,自家原先住的小院里有一棵树,她常在院子里搓洗衣服,一岁多的于欢会自己拿着个小铲,在树下挖土玩,一下午不用大人管。后来家里有了电视机,大人忙家务时,只需给于欢一个奶瓶,他就搂着个褥子安静地看电视,是极好带、听话的孩子。
当时于欢一家五口人,住在共30来平的两间连栋平房,姐姐和奶奶住一间,于欢和父母住一间。上小学后,于欢学会了烧蜂窝煤,放学回家,会先生炉子熬粥。等大人们回家,只需再炒点儿菜,一家人很快就能吃上晚饭。
于欢是个“可乖可乖”的孩子,从小到大,一次架都没打过。至于学习成绩,在母亲苏银霞眼里压根不构成烦恼。后来她们一家生意做得大了起来,开了自己的工厂,她早就想好,与其让于欢考个普通学校,不如就在厂里磨练磨练,电、气、焊,什么样的技术师傅都有。
每到寒暑假,于欢也会自发地到家里的工厂学技术,在车间帮忙。高一,于欢想要个新手机,恰逢工厂在铺地砖,苏银霞便让他跟着建筑队搬砖,一天八十块,赚够钱就可以买手机。
高考,于欢考上了一所计算机专业的学校,但他知道自己即使去读,毕了业,大概率还是会接手家里的工厂,想想放弃掉了。那时候,于欢的生活可谓无忧无虑,心里没有愁事。他的家境优渥,也有疼爱自己的家人,未来想当然也是一片光明。
但实际上,自2014年起,苏银霞创办的山东源大工贸有限公司便遇到经营拐点。由于公司主营的钢材价格暴跌,一天的工夫,资金流全断了。苏银霞说,上午还挺风光,下午就一屁股债。为维持公司运转,她不断外借钱款,拆东补西,被列入银行失信名单后,转向了高利贷。这成为噩梦的开始,为了偿还越滚越高的高利贷,一家人想尽了各种办法,抵押了房产,吸纳民间资金(这成为后来苏银霞入狱的案由),但依然杯水车薪,就像被套上了绞刑套,越挣扎只会套的越紧。催债人的野蛮催债随之而来,为了榨出最后的资金,他们将苏银霞的头按进刚拉完大便的马桶。
2016年4月14日案发当天,于欢早上7点多下夜班,回家吃了口饭,睡到下午2点多,醒了就去厂里找母亲。那天,催债队伍又来到了苏银霞的工厂接待室。苏银霞记得,当时于欢一直说,要保护她。
归来去
去年中秋前,一位月饼经销商亲戚提议,让于欢和姐姐去夜市摆摊卖月饼,说“卖不掉也没关系,大不了再退给我。”
于欢装了几十箱月饼,往路边摆张折叠桌,一边开直播一边卖。刚直播十分钟,附近知道于欢名字的网友都跑来了。
也是这一年,一家人中最晚出狱的父亲也回到了家,他在服刑期间得了脑血栓,走路不便,但无论如何,一家人都熬过了最难的日子。
回家后父亲仍每天给过去的合作伙伴打电话,期望能谈到投资,重新启动工厂。而他们的工厂早已空荡一片,一家人陆续入狱后,姑姑于秀荣收拾了少量行李搬到工厂的保安室住,独自看守70亩地的厂区。过年时,隔壁几家企业张灯结彩,她也给空荡的工厂贴上春联。因为资金短缺,工厂停摆,机床因经久不用而生锈,厂区断水断电,于秀荣就靠点蜡烛,从隔壁公司挑水度日。
生活要在废墟上重建,这是一句简单的话,但要做到,非拼尽全力不可得。还在监狱的时候,于欢喜欢上了小说《推拿》,书里的主人公都是历经磨难,但不怨人也不自弃,用自己的双手拼出自己的路。他也想要有这样踏实而有力的生活。
刚回归社会时,不少MCN公司找到于欢,想签他做主播。于欢仔细研究签约条款,好像赚得多,但若不小心违约,赔偿金是一笔大数目。他想了想,自己只想做个普通人,过平常生活,放弃了。“大富大贵没必要。人无非都是睡一张床,吃一些家常菜,还能天天去饭店吃吗?”
平平淡淡一点儿吧,于欢想。
服刑期间,他见多了经营大事业的企业家,操劳了几十年,创下庞大的家业与知名度,风风火火一辈子,最后锒铛入狱,度过不自由的后半生。“你说人一辈子求的啥?前半辈子那么好,后半辈子老是去补窟窿,这样的日子好吗?”
倒是卖月饼的经历让于欢有了一点信心,他想自己或许可以开家零食店。
筹开店前,于欢精打细算,“不能光想好,你得想坏。坏的话,最坏是什么?打比方做生意,第一个,房租呢会亏损,第二个呢打的广告牌什么的是浪费了,第三个呢,那些货架原价十块,二手出的话可能就三块钱,这些都是亏损的。”
苏银霞也有自己的敏感。开店前期,于欢和她商量要不要设置会员充值卡,她下意识地就反对,“都知道咱家穷,如果弄充值,就跟套人家钱一样的。”
零食店的多数顾客都是冲着支持于欢来的。因此,于欢选品谨慎,确认货品真的值那个价,才肯进货。不认识的于欢的顾客,很难察觉出他有一段怎样的过往。他不爱说话,就对人笑,嘴巴眼睛都弯弯的,笑得仿佛生命里从未有过阴霾,见到小孩子来买零嘴,会顺手递去一根棒棒糖。
现在,于欢和母亲、姐姐一起经营着两家零食店,一家在冠县,一家在聊城市区,都取名为「欢莱客」,寓意是欢迎客人到来。靠零食店的营收,能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同时杯水车薪地还先前的欠款。
新婚之后,于欢勤勤恳恳践行着对妻子的承诺。他说,自己的人生比别人少了5年,现在要努力追赶时间,给未来一个保障。每天清早,常丽丹还没醒,于欢就出门了,晚上常丽丹快睡着了,于欢才回来。
余生只要能和爱自己的人一起平安度过,就不会有一点辛苦,“最主要就是一家人,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幸福的。”
如今每天,为了两家店的生意,于欢开车聊城冠县两头跑。他待了四年半的聊城监狱就在聊城东高速路口100米的地方。当时在狱里,于欢天天看着这段高速公路。公路西边有个水坑,于欢和狱友给取名为“西湖”,他在“西湖”里看见过蛤蟆。即使是像水坑一样的人生,也有属于自己的天地吧,他想。 (来源:腾讯新闻)
©腾讯新闻谷雨工作室、红星新闻联合出品纪录片《半年之后》第一期《于欢归来去》11月21日正式上线,登录腾讯新闻客户端,搜索“半年之后”观看视频。
知乎用户 想要星星的猫 发表 现在最高检也派调查组了,我相信它能看到我看得到和看不到的,静待结果吧。在这个答案下问已经评论得很疲惫了。恕不回复。 ——————————补点很多人问的问题。 第一是紧迫性:所谓 “在不法侵害的现实威胁十分明显、 …
知乎用户 腾讯新闻 发表 2020 年 11 月 18 日,“辱母案” 当事人于欢减刑出狱。 当年震动四方的 “于欢案” 再次重回大家的视野。 四年前,苏银霞被上门的讨债者羞辱逼债,目睹了这一切的于欢,因不忍母亲受此侮辱,乱刀刺向四名讨债 …
知乎用户 王禄生 发表 于欢案深刻反映了**司法实践中对正当防卫设定了极高的构成标准。**要成功辩护,摆在防卫人面前的是难以逾越的 “三座大山” ▌正当防卫辩护成功率约为千分之一 正当防卫辩护难是中国司法实践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在 “无讼案 …
知乎用户 徐雨鸣 发表 查清楚比较好,形成案例之后。这样以后大家才知道碰到这种事情,警方到底该介入到何种程度,免得执行层面两头挨骂。 PS,何时法院执行庭的权力才能得到充分保障?老赖除了公开信息和限制消费之外,到底还有没有更强力的惩罚手段? …
知乎用户 这就是真名 发表 事件概述 母亲苏银霞因借高利贷被一群黑帮围堵凌辱,儿子于欢刺死索债者杜志浩。 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于欢系防卫过当,虽然当时其人身自由权利受到限制,也遭到对方的辱骂和侮辱,但对方均未有人使用工具,在派出所已经出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