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人脸识别后,“蹭”脸回家的男人
**文 ****| **周航 **编辑 ****| **王一然 37岁的陈东原本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五年前结了婚,第二年买了房子,又过一年,生了孩子。陈东一家住在河南省郑州市中牟县的星城国际东苑,这片算很不错的住宅,由十几栋超高层建筑组成。 …
**文 ****|**李晓芳
**编辑 **| 王姗
**剪辑 **| 张歆玥
不被欢迎的人
搬进小区5年多,很多时候,唐琪和丈夫叶永华能想起的有关“家”的片段,都是屈辱和无奈的。
有过近一年的时间,他们不能走单元楼的正门,他们没有钥匙,保安也被命令不允许替两人开门。每一天,他们得在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里穿行,绕进大楼背后的楼梯通道回家。
他们的车好几年开不进自家小区,一次女儿剧烈腹痛,身子都直不起来,他们想将车子开到单元楼下,送女儿到医院看病。但保安说小区没有他们的停车位,不能开门。两人只能半拖半扶着女儿,走到小区门口才上了车。
邻居到他们家里做客,7楼,却不愿坐电梯,担心被监控拍到,“被看到又要骂的呀。”此前,邻居和几户业主在楼下聊天,不远处就是个摄像头。第二天,邻居被业委会陈主任质问,聊什么内容要花两个小时?
这是一个该摆进样板间的典型中产阶级社区,位于寸土寸金的上海浦东新区,靠近金融中心陆家嘴,往外多走两步就是黄浦江,植被茂盛,格外清幽。业主多是公司高管、会计师、退休公务员等等。
唐琪和丈夫叶永华也是其中一员。她60岁,个子不高,一头泛灰的短发,说话轻柔,和丈夫都是198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一个是世界500强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一个是高级工程师。可以说,他们一直是体面的,受人尊敬的。但回到小区,却成了不被欢迎的人。
一切的根源在于,他们和小区业委会之间的矛盾。最激烈的时候,业主群里传闻有人要蓄意报复,在小区道路上抛洒钉子扎轮胎。女儿到楼下喂流浪猫,过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妈妈,我刚刚蹲下来了,该不会有人说我抛钉子吧?”听了女儿这话,唐琪心里实在难受。
如果认真追溯,唐琪夫妇和业委会的矛盾持续了4年时间,许多争执琐碎,难以理清来龙去脉。但可以确认的、最直接的一次冲突爆发在2020年5月。业委会在小区公告栏张贴通知,表示将召开业主大会,针对小区的门禁改造、人脸识别系统等三项工程,征询全体业主意见。仅一天后,业委会宣布决议通过。
唐琪和丈夫困惑于这迅速召开,又迅速通过的业主大会,向街道反映情况。当年6月1日,房屋管理办事处发了工作函,指出“业主大会在非常通畅的情况下,走完整个流程最短需要22天”,此外,业委会的公示内容只有30万的工程总造价,征询方式也不合规,业委会需要重新召开业主大会。
然而,一周后,业委会却是直接从小区公共账户支付了30%的工程款。6月12日,才重新针对门禁三项工程改造进行第二次征询。而第二次的征询表上,内容写成了污水管道改造,且并未加盖公章。
在唐琪和其他业主的投诉下,街道和房屋管理办事处在6月29日封存了业主大会投票箱,同时冻结了小区维修基金账户。9月,业委会发了一份公告,“业委会认为本次业主大会完全合法合规”,“街道通知函内容缺乏法律依据不予采纳”。门禁工程继续推进,并于半年后完工。
为了表示抗议,唐琪和丈夫叶永华拒绝领取门禁钥匙。60岁的叶永华是个重视规则的人,习惯引用各种法律和规定解释自己拥有的权利,可面对陈主任,一切成了徒劳。一次陈主任当着他的面告诉保安,“今天谁帮他开这个门,明天我就让他滚蛋。”叶永华一句也不争,转身就走,“我跟他有什么可吵的。”那天,他在楼下等了四个小时,直到有其他业主回家才进了家门。
他们去街道办反映问题,结果碰到了同来投诉业委会的邻居,发现彼此都有同样的不满,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排挤:最轻的是被踢出业主群,或者因为投诉业委会破坏小区绿化,被骂“十足的无赖”“小区的耻辱”,甚至门上被贴“大字报”,长达三个月,业委会说这是公开警示。
五户不被小区欢迎的业主就这样走到了一起。一群人偶尔在各家的客厅碰面,更多的时候是在居委会、街道办的接待室,还有微信上交流彼此掌握的信息。过去,他们隐隐地察觉陈主任的一些做法似乎不合规,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些碎片,所有线索像拼图一样组在一起后,他们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振臂一呼
业委会主任陈立威今年60岁,头发乌黑,声音洪亮。即便是从“反对者”口中,你也能察觉出,他拥有某些领导者特质。
年轻时,陈立威是一名房产中介。他脑子灵光,能说会道,2000年小区建成,开发商选中了他负责整个楼盘的销售,不少业主最初就是从他手上买下第一套房子。陈立威自己也在小区里买了房。邻居们说,他后来去了浙江,前几年刚回来。2018年,小区业委会改选在即,陈立威也是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业主们的视野。
业主们一直不满意小区的物业,维修总是不及时,环境绿化也做得不好,草坪像得了斑秃,东一块西一块地露出黄色泥土。当时的业委会主任年纪大,许多事管不上,业主们连带着对老主任也多有抱怨。
陈立威是那个有行动力的人。他建起微信群,提出了一个2万多元的草皮建设方案,被老主任拒绝后,又成功号召业主众筹了2.6万元,自发改善小区绿化。
他给许多邻居留下了热心、会办事的印象。唐琪起初对他的印象就不错,“他表现出一种很热心,为大家做好事的样子,当时的物业确实不是太好,大家比较不满意,一看他这样就很踊跃地去捐款了。”
陈立威也借着草皮事件对老业委会主任发难。当时小区还有笔公共收入掌握在物业公司手上,老业委会主任始终没能讨回这笔属于全体业主的钱。陈立威在群里指责他不作为,称“这里边肯定有问题”。
他的话起了效果。唐琪的丈夫叶永华记得,当时小区群情激愤,很多人在群里喊必须罢免老主任。他察觉到不对劲,“罢免要有一定程序的投票,不是群里面叫一叫就可以了。”但也没有在群里公开发言,“当时他(陈)站在正义的一方,我虽然是符合法律的,但我也不愿意多说。”
争论持续了近两个月,最终以第三届业委会全体委员辞职告终。同一年,小区业委会提前进行改选。筹备委员会里的一名业主代表提名了陈立威,这个决定让他懊恼至今。
陈立威在竞选时承诺要更换物业公司,并将每平米1.95元的物业费调低至1.65元——尽管上任半年后,他就以人力成本涨价为由,将物业费提到了2块钱。但在当时,仅仅这一条竞选承诺就足以打动大多数人。2018年10月,小区的第四届业委会上任,陈立威任主任一职。
上任后,陈主任做的第一件事确实是中止了原物业的雇佣合同,选了一家新的物业公司,而且“只有这一家物业公司前来应聘。”业主们别无选择,投票同意。
叶永华再次察觉到异样,“小区物业要公开招标的,如果只有一家来投标,这次招标活动其实是作废的。”但他还是沉默了,“当时感觉这也无所谓,因为原来很不好的物业肯定是要赶走的。”他有一丝后悔,“没想到越到后面,事情发展到物业公司像是陈立威定制的。”
而那笔被上一家物业公司霸占的公共收入,陈立威后来告诉业主们,已经通过打官司要回来了。但金额是多少,用在了什么地方,业主们一概不知。
很快,小区里新添了第一批共24个监控摄像头。业主们听陈立威说,安装摄像头的资金是从外面拿来的赞助,这是为了小区的安全。摄像头装了一批又一批,到最后,一个占地面积和操场一般大的小区拥有了70多个摄像头。
上任5个月,陈立威开始拓宽小区道路,表示可以增加车位,而拓宽道路自然得砍掉一些路旁的绿树,铺设水泥地。有业主反对未经业主大会征询,就肆意破坏小区绿化的举动,陈立威在群里回复,“我认为复杂问题简单化!自掏钱,按原计划规划,没必要通过业主的。”
那两年,新一任的业委会完成了水管改造、更换道路灯、粉刷栏杆围墙等18项维修工程。但相比不作为的老业委会主任,唐琪和丈夫觉得,陈主任又做得“过多”了。
●小区环境 讲述者供图
「极少数人」
铁腕手段总是不难找到它的支持者,在小区里,陈主任就拥有不少追随者。
养一只白色泰迪的刘阿姨满脸笑意,“我们的门本来都坏了,关不上,换了个智能的,我不要带钥匙的啊,脸一扫就开了,给我们业主带来很大的方便呀。”至于维修基金的争议,她有自己的考量,“不用也要烂掉的,我又带不走,现在用了我还能享受,何乐不为对不对?”
76岁的黄老先生,头发梳得齐整,精神奕奕。他说陈主任为小区做了许多好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你看这路拓宽了多好,原来要是过来一辆车,有老人推轮椅就没法走。这路原本是种树的,你说影响绿化的话,上面的部门也来查过了,也有结论了,就不用提。”那被上面认定“不合规”的门禁系统呢,黄老先生迟疑了一下,“应该说,业委会程序上是有瑕疵。那现在大家原谅了嘛对不对,另外这件事情做得好,大家都挺满意的,那不就完了,这件事情就是完了。”
在他们看来,那五户反对业主终归是“极少数人”,他们提的意见没对小区起积极作用,反而“破坏了小区安宁”。陈主任也曾在公告里写到,门禁系统正值疫情期间,“公示期不足7天,但因广大业主期盼已久,投票相当踊跃,投同意票的绝对票数达到76%。就是因为这点小小的缺陷,却遭到了极少数业主的猛烈反对与投诉。”
●小区业委会针对门禁系统发的公告说明 讲述者供图
可是一个所谓好的结果并不意味着一切。包女士是小区里公认的热心人,一度和陈立威妻子的关系十分要好。小区众筹整修草坪时,包女士捐了300块,作为业主代表和陈立威妻子一块到花鸟市场,听着陈立威妻子跟店主说,小区要预付200块订金,订草皮。过了一段时间,包女士独自到花店给家里买盆栽,顺口跟店主提起小区预订草皮的事,店主告诉她,小区没有下订金,转头去更便宜的花店了。
她回来后和业委会副主任提起了店主的话,副主任只说,“你别管了,就让他们弄吧。”包女士直觉不对劲,“当我们面谈一个价格,转头谈另一个价格还不说,公示里也没有明细,我知道他里面要搞花头。”她从此不再和主任家来往,小区的志愿者工作也不愿干了,后来更是成了五户反对者之一。
业主卢庆松曾经是最早提名陈主任参选业委会的人,“当时觉得这人组织能力蛮好,又热心。”可陈主任当选后,他发现业主群里不能提反对意见了,动不动就被陈主任指责是“小人之心”。
卢庆松懊悔自己看错了人,如今也成了一个坚定的反对者。和他见面,不能在小区,更不能在家里,下班的时间不行,周末也不行,最好是约在工作日、小区外的快餐店,不会有熟人碰见他。
他一度是反对派的领头人。2021年,他咨询律师,向其余四户反对业主提出建议:业委会过去几年进行的小区改造项目,许多本应公开的信息未公示,款项支出金额存在差异,这侵犯了业主的知情权,可以诉至法院。诉状都已经写好了,到了联合签名的时候,妻子知道了整件事,发出警告,如果再掺和到业主维权团队里,这个家就别要了。
妻子不能理解丈夫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执着。卢庆松同样反问过自己无数次。卢庆松1米8多,50岁出头的年纪,两鬓有了白发,身材却没有一点缩水感,高大、壮实。而如今他缩在麦当劳红色的椅子上,表情凝重,得出的答案是,他在小区里感受到了“尊严缺失的屈辱”。
他们找居委会、房办等相关单位反映业委会的情况,“无数次,”卢庆松补充。唯一有结果的只有门禁三项改造项目,街道办将业主大会投票箱和小区公共资金账户暂时封禁了。然而在2021年8月,小区公共资金账户解冻,今年1月,业委会为了支付门禁改造项目的尾款,重新提议召开业主大会。这让几户业主都无法接受,“政府已经对它定性,说是违规的,我们再来讨论一个违规项目要不要付款,是不符合逻辑的。”
包女士的丈夫马医生曾经反对业委会滥用小区地下室,一次下班后拍摄投诉证据,和当时正在地下室的陈立威,还有小区物业共10来个人发生了冲突。民警过来调解,最终认定此次事件为互殴。
类似的抗争多了,业主们只感受到一种节节溃败的憋屈感。一次,唐琪打电话到信访办反映情况,信访办在给12345热线的回复里写,“其反映的问题系为业委会矛盾,双方各执一词,唐琪等人为少数方,另一方有百余名业主联名,双方矛盾颇深,110多次出警。”
没有任何结果,只有被定义的“少数”。
●四年多时间里,业主们打印出的维权资料 讲述者供图
沉默的大多数
卢庆松知道还有一个他们没尝试过的办法——召开业主大会,有50%以上的业主同意,就可以罢免业委会主任。可他摇头,“不敢尝试。”他知道,人们不敢或不愿意站出来说话的原因有太多了。
比如自己的妻子,卢庆松说妻子是那种会在职场上据理力争,态度强硬的人,但回到小区,她不愿意参与业主们的维权,也阻止卢庆松继续参与。妻子的观点是:你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哪怕小区账户里200多万的公共维修资金全用完了,每家再出个1万来块补充到公共账户里,也不缺这个钱,何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
“我老婆的观点很有市场的。有些邻居也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说。很多邻居大概都没有好好看过递到手里的意见征询表,“拿过来就同意嘛,确实也没有精力管小区的事。”一位中年业主说。
保持沉默的,还有上届业委会主任邵建波,他73岁,头发花白,前两年生了场大病,动了手术,说话不再利索,两条腿有严重的静脉曲张,也不太走动了。
2000年小区刚建成时,他是搬进来的第一批业主。后来组建业委会,他又成了第一届业委会主任。那时小区是新建的,道路、外墙、草皮都是新的,“顶多是地砖裂了,补两块砖,项目没这么多,不累。”近20年过去,他和小区都老了。
他干满了一届,退下来,到第三届业委会选举时,生活突然天翻地覆,独生女儿在家中猝死,没过两年,老伴也因病去世。老朋友劝他出来做点事转移注意力,但他确实有心无力了。他尝试过跟物业交涉,结果却是“眼镜也被打掉了,手被弄伤了”。他叹气,“不是我怕他对吧?”
反对声中,他主动提了辞职。如今的继任者,他也有很多地方看不惯。门用得好好的,20年没出问题,为什么要花近30万元拆了重装?程序上他也颇有微词,“具体表决什么内容,征询表的标题怎么写,都有一整套的规定对吧,他只有一个总造价。”但他不好意思弃权或填不同意,身边没人照顾,许多事情还得靠居委和业委会。
这位年迈的前业委会主任已经失去了掌控力,他不加入业主微信群,不参与讨论,拿了征询表就填同意,在家独自养着三条小狗,各种黄的白的药片、棕色口服液和杂物堆了满桌。
愿意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有邻居嫌陈主任的一些发言太过激进,几乎不点开业主群,任由群消息累积到上千条。反对的声音到后来也不见踪影,包女士和丈夫因为反对物业费涨价,被踢出业主群。71岁的虞阿姨和丈夫因为反对破坏小区绿化和物业费问题,被踢出群聊。卢庆松在群里发上海物业管理条例,下一条信息显示,他已经被移出群聊。唐琪则是因为在群里反对小区私自砍伐树木,被踢出群聊。丈夫叶永华当天晚上回到家,一看手机才发现,自己什么话也没说,就遭遇了连坐,一同被踢出了业主群。
●小区环境 讲述者供图
疫情「真相」****
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五户业主迄今为止做的所有尝试,几乎没有取得任何可见的成果。
他们紧盯的门禁三项改造项目,在今年2月重新召开业主大会,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街道对本次业主大会的提议人和20%的发起人进行了核实,“关于业委会开展的内容,还是想回归自治组织的本身。”投票结果显示,有超过96%的业主表示同意为门禁等三项工程买单。如无意外,这一项目的工程尾款将陆续支付。
他们试图继续向各个上级行政单位反映,但街道办回复,“业委会与业主之间的矛盾涉及范围较广较多,相关的一些法律法规条文未研究透彻,街道办也在努力进行相关调查,理清实际操作中出现的难题。”陈主任则拒绝了面对面交流的请求,表示“我发言需要请示街道办”。
但上海的疫情似乎带来了另一层考验。3月28日,小区所在的浦东新区开始封禁。封控近十天后,业主们的物资都开始短缺。4月8日,有小区业主拍到陈立威开车出门,回来后从后备箱捧出了一箱啤酒。与此同时,他在业主群里发布通告,禁止团购,“小区出‘羊’了!快递或团购引起感染的可能性极大。现在有的单元在建团购群,群里不乏愚昧而自私的声音:‘政府都无权干涉团购,业委会有什么权力阻止’。说的没错,业委会是没这权力,但有保护居民免受感染的职责!”
他宣布,如果坚持团购,就到业委会签一份责任承诺书,风险自担。“除此之外,业委会不接受诸如愚昧而自私的言论!”
唐琪说,从疫情开始,往日积极的业委会似乎就消失了,小区里每个单元楼的业主自己拉微信群,选了几个志愿者,物资采购、核酸检测基本都是靠业主自治完成。
2号楼的王阿姨过去害怕陈主任,也从来不在业主群里提意见,“我不出来说,不惹他(陈)。”
可疫情来了,事情也变了。王阿姨生活节俭,基本不囤积食物。疫情刚开始,家里的冰箱就空了。她在业主群发了一个鸡蛋团购链接。业主们正接龙团购鸡蛋,陈立威在群里对王阿姨喊话,“停止团购!听不懂啊!”王阿姨的一句“你有什么批文拿出来给我看一下”还没发出来,已经被陈立威踢出了业主群。
●业委会主任穿上防护服,指挥小区核酸检测。讲述者供图
又过了近半个月,4月20日,上海浦东各小区陆续成立临时党支部,要求党员下沉到社区,负责核酸抗原检测、物资保障及人员进出等工作。非党员的陈立威开始在群里表态,“大疫当前,我不会争名夺利!会做一些辅助工作,毕竟抗疫是有利于大家的事。”但他提出,“临时支部的书记非业主,副书记是租客。建议重新选举临时党支部,一律由党员业主担任!”而他重新提名的人选,据印证,是一位和他来往密切的业主。
小区的业主都知道,书记和女儿住一起,房子写在女儿名下,陈立威提出的“非业主”理由似乎不太立得住,但几乎没人愿意出来说话。第二天,书记宣布退出小区志愿工作。陈立威又套上了白色防护服,在后背写上业委会主任,拿着黑色喇叭,重新指挥起小区的核酸检测工作。
唐琪旁观着闹剧一幕幕上演,似乎又有了希望,她开始暗暗祈祷这波疫情能成为一面镜子,或许到明年业委会换届选举时,这个被民意选上去的业委会主任,最终也能被民意抛弃。
(应讲述者要求,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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