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死,但你没有权利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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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欧阳大官人

疫情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伤痛的,而当疫情爆发到了国外,我们仿佛没有那么伤痛了,每天看着美国死了多少人,意大利又死了多少人,我们幸灾乐祸,甚至是兴高采烈起来。

媒体也适时地推送国外疫情的惨状,意大利的殡仪馆,西班牙的停尸房,都成了缓解我们伤痛的良药,甚至还能凭空生出几分优越感来。

这些图片和视频在网上疯传,有人转发,有人点赞,莫名地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们没有看过国内殡仪馆的照片,于是就觉得岁月静好了——这是正常的,因为国内这样的照片都被删除了。

伤痛不仅属于意大利和西班牙,伤痛是属于全人类的,在武汉的殡仪馆门前,依旧有家属排着长长的队伍在等待领骨灰盒——不同的是,当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时,会被立刻制止。

偶尔有侥幸流传出来的照片在网上传播,一旦被发现,也免不了被删除的命运。一个按键,就消失了,无声无息,就像那些逝去的人,仿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这是我从一个自媒体账号上找到的图片,拍的是在武汉殡仪馆门口,排队领取骨灰盒的人。在网上,这张图片基本上已经被删干净了。

一方面疯狂报道国外疫情的惨状,报道他们的殡仪馆和停尸房,而我们自己的同胞连一张悲伤和悼念的照片都发不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我们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在宏大叙事下,我们只能被感动,被振奋,被融入一首主旋律中,变成一个跳动的音符,由此忘记了悲伤,忘记了痛苦,甚至忘记了追责。时至今日,死了那么多人,破碎了那么多的家庭,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道歉,没有一个人为此事负责,甚至,没有一个人为此受到谴责。

相反,你连发一张殡仪馆的照片,都要被无声无息地删除掉。为了岁月静好,你不能表达自己的悲伤。

方方写了一些表达真实武汉的日记,却遭到满网追杀,人人喊打,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们恨这个女作家只知道记录现实,却不会歌功颂德。大学教授、网络红人、甚至化名为“高中生”的吹鼓手轮番向方方发难,抓住她文章里的一点纰漏疯狂攻击,就像当初他们抹黑韩红一样。也许这些人没有读过鲁迅的文章,“战士死了的时候,苍蝇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嘬嘬,营营地叫,以为得意,以为比死了的战士更英雄。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营造岁月静好的最好方式,就是大肆宣传别国的灾难和死亡,仿佛这能成为痛苦的安慰剂,从而让我们心生祥和。我不由得想起了郭德纲的一个段子,说于谦的老爷子是地主,心地善良,最见不得穷人受苦,于是他就把方圆附近的穷人都赶走了。

照片删除,就不悲伤了;不说出来,就不痛苦了。这多像一个段子。

疫情终究会结束,但很多人的生命和苦难都留在了那个冬天。那个一家四口相继去世的导演,那个追着殡葬车哭喊妈妈的姑娘,那个爷爷死在厕所的六岁男孩……历史不会停住脚步,但时间会在浩瀚中定格。

《三体》中早就说过: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看见悲伤的人,别捂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哭吧,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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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方方写信的高中生是我儿子,求求你们放过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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