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德国电影《浪潮》?
知乎用户 村上秋裤 发表 简单回答下大问题。 「重要的是讲述神话的年代,而不是神话所讲述的年代**」** 这里引用福柯的名言并不准确,想说的是,虽然《浪潮》以 1967 年 Ron Jones 的教学实验为蓝本而改编,探究的起点也同样是 “ …
简单回答下大问题。
「重要的是讲述神话的年代,而不是神话所讲述的年代**」**
这里引用福柯的名言并不准确,想说的是,虽然《浪潮》以 1967 年 Ron Jones 的教学实验为蓝本而改编,探究的起点也同样是 “法西斯主义 / 独裁统治如何在现实中成为可能”;然而,电影《浪潮》并非教学实验“第三浪” 的纪录片式复刻(该事件的纪录片由 Ron Jones 的学生 Philip Carr Neel 于 2011 年拍成,名为《Lesson Plan: The Story of the Third Wave》),而是掺杂糅合了当代德国社会思潮以及导演丹尼斯 · 甘塞尔个人的政治理念的 “旧瓶装新酒” 式作品。同时为了使这个貌似荒诞的剧本让人信服,影片轻说教重刻画,通过对师生日常化言行的细致描述,来强调最终汇流成河掀起了轩然大波的个体心理的微妙动态。
**实际上,《浪潮》对 Ron Jones 的体验教学方式予以批判和否定。**如,在课程渐入 “佳境”、赖讷自我感觉良好、“学生变化很大” 之时,影片却通过赖讷妻子之口,痛批其“享受课堂上学生崇拜的瞩目”、“利用受学生欢迎操控他们”,“是私心作怪”,“最近变成了一个混蛋”。而电影的结局与现实大相径庭,极端偏激的学生蒂姆接受不了组织建立于谎言之上而必须解散的事实,伤人、自杀。整段结尾伴随着赖讷因惊愕而急促的呼吸声,陷入恍惚的赖讷在学生们不解、厌恶、鄙夷和悲痛的眼光中被押上警车。这宣告了学生对 “老师” 的信任的破产:本应引导呵护学生成长的老师竟然成为了将学生拉入自我毁灭深渊的罪魁祸首,无疑是不能被主流社会所原谅的。
其实在现实中,1967 年加利福尼亚 Palo Alto Cubberley 高中历史课的同学们遭遇的类似经历,在他们人生中也同样是不光彩的一笔。当 Ron Jones 最终将自己的 “骗局” 揭开,给狂热的学生狠狠浇了一盆冷水后,被卷入其中的学生们霎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容易被戏弄和操控,并为自己因空洞却煽动的理想宣言而狂热感到羞愧。若干年后,当 Ron Jones 的学生 Philip Carr Neel 拍摄关于这段故事的纪录片时,大部分当年的当事人都承认不愿意提起此事。、
Ron Jones 激进而自负的教学方式,让学生成为他的小白鼠受他摆布,在被动束缚并承受精神强压的环境下去经历、体验、“学习”,这种滥用教师职权的行径,是《浪潮》所批判的标靶。除此之外,导演甘塞尔还借赖讷前后矛盾、自我攻讦的政治言论,表达了对德国新左翼思想的质疑和讽刺。
影片一开始,赖讷在嘈杂的朋克音乐中飚车出场,随后在跟教学主任协商课程时,他表达了对 “无政府主义” 一课的强烈兴趣,他声称自己才是 “在柏林读大学”、“参加五一游行”(德国传统的左翼游行日)、“在克罗伊茨贝格待了 5 年” 的人。(克罗伊茨贝格是柏林朋克摇滚运动以及德国另类文化的发源地,以高比例的移民而著称,具有繁荣的多元文化,同时也具有高失业率和低收入的特征)。而在片子最后,赖讷用一番典型的新左翼风格演讲,激起学生们对全球化环境下社会不公贫富分化的联想,空泛无据却极富煽动性,最终又在闹剧落幕时进行了全盘的自我否定:“我们都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比其他人优秀”,“我们伤害了他们”“我们做的过火了”。这种自我颠覆的言论,不仅仅是一种揶揄,更是一种警惕。
**而最有意思的是,本片蕴含了强烈的女性主义。整部电影中,除了被动、软弱、容易受人摆布的莉萨以外,几乎所有出现的女性,都显示了独立、冷静、理性、睿智的特质,与自私、固执、蛮不讲理、容易头脑发热的男性角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第一节课就开始直到退课前一直对 “文格尔老师” 发出质疑的莫娜,告诉女主角卡罗尔 “你弟弟应该发现自己的底线” 的妈妈,以及赖讷那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却又明白事理、坚持原则的妻子,都展现了新时代女性自立自主,勇于担当的知性形象。更别提水球比赛前后,卡罗尔冒险打印传单,揭露真相抵制 “浪潮” 运动的勇敢行动——无疑是在影射和致敬纳粹时期 “白玫瑰反抗运动” 中散发传单时被盖世太保逮捕而遭无情杀害、后被德国女性杂志 Brigitte 评选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女性的女英雄苏菲 · 索尔。
而集中反映男性愚蠢和野蛮的,是赖讷和妻子、马尔科与卡罗尔的两段争执。在妻子批评自己享受学生崇拜、利用受学生欢迎操控他们后,自卑又自大的赖讷竟将妻子的善意批评理解成 “妒忌”,并恶语相向、人身攻击,嘲讽妻子上课前要吃镇静药。同样,水球比赛闹剧后,马尔科找到卡罗尔,认为卡罗尔破坏了他们的团结——“体育馆第一次那么满座”“就是看不得我受欢迎”——同样将卡罗尔面对强大的“浪潮” 努力发声的独立抵抗行为理解为对他个人的 “妒忌” 情绪。如此一来,本片中,男性之于女性显得那么愚不可及——幸好,还不至于死不悔改。
**此外,本片多次出现、强调象征母性 / 女性的意象:水。**如赖讷多次在宁静流淌的河中游泳,演讲前夕马尔科淋着雨前来劝说赖讷。而马尔科在水球比赛中独自沉入水底,在沉寂的冰蓝色的水中闭上眼睛聆听水的声音的场景特写,仿佛告诉人们:在男性亢奋、焦躁、炽热而失去理智的社会表达和社会行动中,理性而冷静、睿智的女性是如何像冰水一般浇灭他们的狂热,一次次劝说他们回到现实、回到客观、回到对自己内心的审视,让波涛骇浪的 “浪潮” 回归平静。
「纪律铸造力量,团结铸造力量,行动铸造力量**」**
回到电影本身,回顾一下赖讷的 “洗脑” 过程。在 “洗脑” 前,电影交代了学生所处的心理背景,简单来说就是**缺乏时代精神,娱乐至死(Google 最多的是 “希尔顿”),缺乏理想追求,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目标,因而缺乏归属感和力量感。**进展不顺、一盆散沙的话剧社、水球队便是例证。随后,赖讷接管了这些学生的灵魂建设工程,用他强有力的话语权和灵活的教育语言。虽然他共上了五节课,实际上在影片中,“浪潮” 的建立和纪律的形成都发生在前三节课,即:
第一节课:纪律铸造力量
第一节课赖讷要形成纪律性,讽刺的是,后来问到 “专制统治有什么特点?” 时,蒂姆的答案恰恰是“纪律性”——然而当时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惕,除了莫娜。莫娜质疑的恰恰是第一条规则:
这条规定产生于投票选举组织的领导后。由于课程周的目的在于教育学生们 “民主制度有什么好处”,因而课程开端的民主选举,因最终的悲剧而呈现“民主制度失效” 的暗示。
建立纪律后,赖讷马上强化,要求所有人起立,不起立的需要离开,且在名义上声称 “不强迫,一切自愿”。(排除异己)
随后又宣布第二条规则:
在积极的一轮问答后,纪律形成并被巩固。
第二节课:团结铸造力量
上课前一晚,摆在赖讷案头的几本书分别是:《学校纪律》《制服》和《青少年心理学》。这些知识将被运用于第二天的课堂。
一上课,赖讷以放松身体为由,要求同学们起立、踏步(很熟悉吧?)。随即,面对莫娜的再次质疑,赖讷狡黠地树敌(无政府主义课),用 “让敌人吃灰” 让行动合理化,并逐渐在形成一致的步伐、身体的发热、地板的颤抖中体验到“集体团结的力量”。
随即赖讷打破小团体、重排座位,并通过麦当劳再一次合理化解释 “制服” 的概念,提出 “怎么区分团体?” 的解决办法,初步形成集体的概念。
第三节课:行动铸造力量
坚持不穿” 制服 “的卡罗尔一进课室就感受到强大而恐怖的群体压力,而自我意识强烈的莫娜已经悄然退课了。
上节课的集体意识开始起作用,丹尼斯率先建议给团体起名。随后在提名、投票中,赖讷故意忽视卡罗尔,作为对她不合群的惩罚。
随后赖讷提议大家行动起来,将团队强化,同学们纷纷自告奋勇:space、logo、homepage、明信片、帽子……
第三节课后,“浪潮” 组织成功立足并延伸到课堂外,学生们集会行动、喷漆涂鸦,蒂姆第一次展现心智的疯狂,爬上数十米的市政建筑架上将浪潮的 logo 喷到布幕上。
总结一下这三节课的关键词:环境控制,建立权威,严厉纪律,压缩思考,导入话语系统,去个人化,树立集体概念;并通过以上要点,形成群体施压以排除异己,向成员灌输理想化的理念和目标,利用绝对权威卸掉成员的理性防御,通过树立敌人营造强烈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所有的这些最终将形成源源不断的狂热行动。
在这个过程中,自我意识强烈、目标明确、立场坚定的人,如莫娜、卡罗尔将被排除出外;被动、不善思考、缺乏归属感、渴望爱和关注的人,如马尔科和蒂姆,将主动融入并逐步汲取集体的力量感,极端如蒂姆甚至会主动消弭个性(烧掉所有品牌衣服),将集体跟自我等同起来——“浪潮是我的全部” 的疯狂便是这样产生的。
如此一来,“法西斯主义 / 独裁统治如何在现实中成为可能”的答案同时也回答了 “如何避免被法西斯主义吞没” 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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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死去》讲述 1966 年 8 月 5 日,北师大女子附中前党总支书记兼副校长卞仲耘在校内被红卫兵殴打致死。穿着军靴,手持短棍、木枪,将卞仲耘活活打死的红卫兵,都是花季年华的少女,是什么让她们变得比野兽还疯狂,对一个 50 岁的长辈下此毒手?
崔卫平说:“不假思索地跟着别人去做,回避思考——既不想思考又没有能力去思考,正是刚刚走过的二十世纪一些重大灾难的社会根源。”
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少年、教师、工人、店员、医生、工程技术人员或汽车司机为何会变成人性泯灭的纳粹、红卫兵?
阿伦特从耶路撒冷审判中获得的启示是:正因为平庸的 “普通法西斯” 机械地服从,才使得 “奥斯维辛” 式的灾难真实地发生,它所造成的浩劫要比所有邪恶本能汇聚起来所产生的灾难还要可怕。
接到权威者下达违背良心的命令时,人性所能发挥的拒绝力量到底有多少?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耶鲁大学心理学家米尔格拉姆 1961 年 7 月开始进行一项服从实验。后来他在《服从的危险》里写道:
“当主导实验的权威者命令参与者伤害另一个人,更加上参与者所听到的痛苦尖叫声,即使参与者受到如此强烈的道德不安的刺激,权威者通常仍然可以命令他继续。实验显示了成年人对于权力者有多么大的服从意愿,可以做出几乎没有任何底线的行为,我们必须尽快对这种现象进行研究和解释。”
现代民主社会有没有产生法西斯独裁的危险?2008 年,根据 Todd Strasser 同名小说改编的德国影片《浪潮》给出了答案:法西斯离现实生活并不遥远,有了合适的环境与土壤,共性压倒个性和独裁的恶魔就会破土而出。
弱小、强悍、受到欺凌或欺凌别人的人都可能团结到专制的旗帜之下:弱小的希望强大,强悍的希望更加强悍,每个人都能从组织那里获得认同、安全和归属的感觉。于是,懦夫成了拔枪欲射的怒汉,温文尔雅的处子也会狂热地挥手敬礼、四处张贴 “浪潮” 的标记。
学生组织 “浪潮” 成立仅仅 5 天便风靡了整个校园,显示了专制的终极诱惑:服从、纪律、团结、共性;整齐划一的服装和步伐,凸显专制的力量:不随波逐流,就会被 “浪潮” 孤立或淘汰。个性和怀疑在这里不受欢迎,一个领袖、一个“浪潮”、一个目标。
统一服装的好处在于,每天早上起来至少可以不必绞尽脑汁去考虑该穿什么;放弃独立思考随大流,意味着你不必承担错误决策的后果,却能尽情享受行动的快乐;学习不好、不那么漂亮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融入集体之中,以集体的面目出现;你将远离毒品,再也不会无所事事。
《浪潮》清楚地表明:独裁并不遥远,专制也很容易,人们是那么乐于服从,只需要训练五天,便会不由自主地卷入独裁专制的浪潮。爱人反目,同学翻脸,首领一声令下,异议分子竟遭同窗好友群起而攻之———天下真小,酷似纳粹、文革的情景在《浪潮》里再度上演。
“浪潮” 如此富有魅力,以致老师宣布结束实验,一个沉溺其中、渴望组织发展壮大的学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而吞枪自尽。
1922 年沃尔特 • 李普曼发出警告:大众绝对无知者的比例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大,这些人是精神上的儿童或野蛮人,是煽动者的天然猎物。
教育一个具有自由、民主的坚定理念,在任何情况下都惯于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可能需要 20 年;而培养一个纳粹,却只需要 5 天,这就是《浪潮》带给人们的警示。遏止强横、征服、专制的心魔,惟有靠培育自由、开放、宽容的心态和民主手段的训练,以及权力相互制衡的民主制度来完成。
中国的落后是全方位的,根子上还是现代文明教育的落后。没有自由民主的常识教育和民主手段的训练,学好数理化无足以建设一个自由、平等的公民社会。教育不改革,华夏后代的苦头还有得吃。等到非改不可的时候再来吃后悔药,恐怕就晚了。
附. 米尔格拉姆:
A 假装技术人员,B 假装学习者,C 是不知情的被实验者。A 对 C 声称这个实验是为了研究惩罚对学习的影响(实质是研究服从的条件)。B、C 在不同房间,由 C 教给 B 单词。如果 B 回答有误,C 即可按下按钮对 B 进行电击惩罚。电击从 75 伏到 330 伏以上。
B 其实并没有被电击,但要根据电击的不同程度假装做出相应的反应,如痛苦的尖叫,强烈要求离开等。C 可以随时停止实验,但 A 会对其进行鼓励,如不用承担电击的任何责任,“继续进行是必要的”、“你没有选择,必须继续” 等等。如果经过四次怂恿,C 仍然希望停止,实验才会结束。
米尔格拉姆用了 40 个不同职业的被试者充当 C(20-50 岁),有 26 人 (65%) 服从了 A, 一直进行到 450 伏。米尔格拉姆和他的同事大吃一惊,他们全都认为只有少数几个人、甚至只有 1% 才会狠下心来继续惩罚直到最大电流。由于结果和预期相差太大,他又进行了一次实验,让 B 的抗议显得更加痛苦。结果,40 个新被试者中又有 25 人 (63%) 进行到底。
<浪潮> 给我最大的恐怖不是电影里所描述的故事,而是我在观看过程中,心里默默的认同了这种做法,大多时候,我们都是些许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了,虽然明知这是错误的想法。可沉浸在集体的狂热中是无法清醒的独立思考的,世间太多利用我们的热血和崇高理想进行邪恶事业的人和组织了。不说了,我们老师的讲课又开始了,我的 3800 已经交了,他说三个月就能赚 380 万了呢。
文格儿先生是一位体育和政治学学位,喜爱教学的好老师,他尊重他的学生,并渴望受到学生们的欢迎。而就是这样的一位老师,最后被警察押送出门。看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学生们,看着被自己所伤却又深爱的妻子,看着各路的媒体记者不停地拍照,直到坐上警车后,满脑疑惑的文格尔先生还在想,一场体验独裁政治的课程引发的浪潮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如果想弄清楚整个事件的发展脉络,首先需要明确这场运动的发起者文格尔先生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正如著名的蝴蝶效应原理那样,一只在巴西热带雨林的蝴蝶扇动翅膀所掀起的一阵微风,可能会在美国东海岸引起一阵十级台风。不同的是文格尔先生的风比蝴蝶扇翅膀所产生的风更有针对性和目的性,这也正是当我们问责这个事件时,文格尔先生首当其冲的原因。而相同的是当第一阵或前期的几阵风刮起后,之后无论是文格尔先生还是那只蝴蝶,都已经失去了对这场风暴的控制权。
让我们先回到最开始的阶段,对于一个参加过五一游行,在左翼运动中心地生活过的政治教师来讲,在独裁政治与无政府主义中,文格尔先生无疑是站在无政府主义这一边的,但迫于学校的安排以及与校长维兰德老师交涉未果,无奈只好接受现实,专心讲解自己不是喜欢的独裁政治课题。
但是随着课程的进展,无论是文格尔先生本人还是他的性格迥异的学生们,都慢慢体会到了集体的力量,团结的力量,行动的力量以及特权的力量所带来的震撼,在这些他们之前都没有仔细体味的良好感觉中,一步步滑向独裁专制的深渊。当听到文格尔先生说踩踏地板是为了让我们的敌人(在下面上的维兰德无政府主义课)吃天花板上的灰时,大家不约而同的鼓足了劲儿,因为作为集体,我们找到了共同的敌人;当因为不喜欢而选择穿自己红色便装的卡罗看到全班统一着装的白衬衫后,看到大家奇异和指责的眼神后,面对集体的力量,之前的高傲和个性也不免被尴尬所取代;当蒂姆被小混混欺负,浪潮的成员挺身而出帮他解围后,孤单和自卑的蒂姆感受到了团结的力量;当浪潮成员们集合在一起,为了宣传和展示自己的组织而拼命奔跑,各处张贴浪潮标志时,他们体会到了行动的力量;当踏入只有浪潮成员才能进入会场或运动场时,他们体会到了享受特权的优越感;这些感觉对他们来说都是新鲜的,让他们觉得生活更有意义的东西。
而对于文格尔先生,当有学生当着校长和维兰德老师的面公开表示希望转课到自己的课堂时,看到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别人的肯定,看到了自己受到学生们的爱戴,作为老师,作为一个有着成人自考学历而妻子却是研究生的老师,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同时也更坚信了自己的教学方式,并开始坚信自己比其他老师更优秀。同时也不知不觉地开始忽视浪潮外的人,也开始慢慢失去了对整个事件的控制权。
在浪潮成员们开始坚信自己集体的强大与团结,并时刻准备为集体义无反顾的做任何事的时候,在趋众效应和人们盲目的热情中,理智逐步丧失,一些疯狂的举动便会随之而来。
下面我们在看一下影片中两个关键人物,看看他们在运动中是如何起作用的
蒂姆,这场悲剧产生的直接原因,我们从影片中对蒂姆家庭的关系在他与父母吃饭时以及后来与文格尔先生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他在家里不被倾听与重视,一直觉得自己是不被在乎的人,直到他融入浪潮,他成了集体中的一部分,他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所以积极投身于浪潮的各种活动,当然,是以一种不惜任何代价的那种状态,因为他觉得这个集体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同样反观其他人,无论是自卑但渴望受到学生欢迎的文格尔先生,没有幸福家庭的马尔科,被卡罗光环照耀下无人问津的利萨,信仰与当地人不同的土耳其裔的锡南,还是曾经被人认为是小混混儿的邦贝,从他们对浪潮的感悟中,我们看到他们都是独裁政治的受益者,但同时也是最后失控后受伤害最多的人。最普通的人,那些自卑或对生活不满的人最容易成为独裁政治最初的土壤,因为他们大多不了解自己,所以他们更容易受到他人的诱惑,更享受到在集体中的力量,更容易在集体中失去理智,迷失自我,成为推波助澜的推浪人。从在街区甚至教堂的涂鸦浪潮标志以及水球比赛中激烈的肢体冲突到最后大会上那两声枪响的终结爆发,都是这些推浪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贴标志事件,蒂姆保镖事件还有游泳池里的暴力冲突等等。文格尔先生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些征兆,并采取挽救措施,导致了事态进一步的向危险的边缘发展。
卡罗,从独裁政治的积极参与者到最后坚决的浪潮组织反对者,她的转变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这场独裁运动对她以及周围人产生的巨大影响,包括常常与她在一起的他的弟弟,密友以及男朋友。从而感受到这场运动的疯狂,并决心阻止这场运动。卡罗从小生长在崇尚个性和自我的幸福家庭里,从她的母亲对于年幼弟弟的不良行为采取的是 “你弟弟应该自己发现他的底线” 的方式(我们暂且不谈论这种教育方式正确与否)足已说明了卡罗家的教育方式,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是卡罗挺身而出,来阻挡这场声势浩大的浪潮。还有安格尔先生的妻子也在这场浪潮中感受到了危险,极力劝阻丈夫,可惜,最终也没有成功。
或许他们出发点部分也是出于自己心里需要,但是他们最终走向了正确的方向,或许他们在处理反对浪潮问题上沟通方式仍存在问题,但文格尔先生在对待反对者声音的问题上虽然态度坦诚,内心却难以真正反思,一次次错失机会,等到最后幡然醒悟,却已经来的太迟,部分深入参与这场独裁政治中的孩子们已经难以自拔,并最终酿成悲剧。
回顾整部电影,文格尔先生不曾犯下过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只是带着证明自己的渴望前行。自卑和对生活不满的孩子们成了这场独裁政治运动的基石,对自身和组织的满目崇拜催生的异己者的不尊重,让文格尔先生逐渐从一名优秀的教师变成了一名犯罪者,正如文格尔先生最后所说 “我们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比其他人都优秀,更过分的是,我们将反对我们的人排出了我们的集体,我们伤害了他们”
如果不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两点,这样的悲剧事件就还会不断的发生。因为我们每个人内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独裁政治思想的萌芽,一旦外界条件具备,就会疯狂的生长。良好正常的社会需要有了解自我个性,乐观面对生活的公民,还需有善于倾听反对者不同声音并能认真反思和执行的社会领导者,在尊重个体差异和特性的情况下,发挥团队的力量,我们在真正不会被独裁政治所绑架。
近年来看过最深刻最有内容的政治题材电影,正因如此,对于它的争议一直没有间断,我希望大家能不仅仅用反独裁的眼光来看待它的主旨,纠结 5 天能不能洗脑成功,那只是露出来的冰山一角,海平面下的风景更加震撼人心。
时间很晚了,我只在这里写两点。
如果我们想要深刻地把握人性,就不要把人视为所谓的万物之灵,也不要盲目地相信道德能净化心灵,尤其不要从自身的道德获取优越感,这只会蒙蔽你的双眼。只有像哲学家一样出离自身,站在 “上帝视角”,你才会明白,自己和当年支持纳粹支持文革的人是一样的,没有任何本质区别,你们唯一的区别是所处时代不同,所受考验不同。所以,不要随便考验人性。
人类社会在政治上的根本矛盾是自由主义和集体主义的矛盾,或者说是精英与庸众的矛盾,过去是,现在是,将来直到人类灭绝都是如此,这是造物赋予人的,没法变。不同历史时期,客观条件不同,两种力量一种占据着主导地位,另一种暗暗潜伏伺机而动。
有人说现代社会大家的物质需求都能得到满足,法西斯没有话语权,此言差矣。人类的欲望永远是在比较中得到满足的,只要各种资源(金钱、权力、智商、美貌等)仍然稀缺,精英和庸众的矛盾就永远存在。举个例子,假如一个班级有一个女生长相比其他女生明显高出一个头,她成绩又好,会穿衣服,男生们都围着她转,她走到哪别人都乐于给她行方便,你能说其他女生不嫉妒她么? 如果有一个像浪潮这样的组织,让大家在其他方面的区别和个人特征被抹除,而是仅凭对组织的忠诚获得认可,为什么不呢?诚然,在大家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满足的情况下,人们不至于为了组织付出生命,但这与法西斯只有量的差距,没有质的分别。
纯粹的自由主义的实质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完全自由竞争,弱肉强食,资源倾向于集中在精英手里,不用分配加以限制的话庸众所拥有的生存资源将少得可怜,拥有的生殖机会也微乎其微,最终被进化淘汰。自由主义的优点是效率高,鼓励劳动,有利于创新和总体财富积累,弱点是大众幸福感低,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后政权将被无法生存的大众推翻,转向集体主义。
纯粹的集体主义受益者是数量最多的庸众,为他们排除竞争和生存的压力,通过对集体的认同提高幸福感。缺点是勤奋有为的人不受鼓励,思想同质化,社会财富增长和创新停滞,一切异端将被消灭或孤立。但随着集体主义社会的扩大,其最后也会转变为精英主义。
主义没有好坏,它们只是客观对立存在的两股力量,但谁也消灭不了对方,正如黑与白高和低是相对应而存在一样。与此同时,历史也已经多次见证,两者发展到极致都将转化为自己的对立面。
从相反的角度我受到震撼。Die Welle 没有成功地刻画一个微型集权集体的产生及在这个集体中的个体心理的嬗变,却很好的描绘了西方个人主义、物质主义下,青年人普遍的迷茫和焦虑。影片开头,party 上两个男孩一边喝酒一边抱怨,当代没有一种精神可以使年轻人团结在一起,没有一个统一致力于的目标,在网上搜索最多的是希尔顿(不知道她有什么可关注的…)。事实上,伴随着全球主要地区物质极大丰富、人类科技快速发展,人类没有实现或者更加接近理想中的高贵、人与人之间的关怀、脱离焦虑处境,在标榜个人信仰和生活方式高度自由的外壳下,每个人不可避免地沦为全球化社会中的螺丝钉,他们必须机械地完成其社会角色要求他们完成的任务。人类感到麻木而压抑,作为为了维继这一状态的代偿,他们不断获取各种短期的强烈的肉体 “高潮”(性、美国大片、酒精、毒品、杀戮、不痛不痒地毁三观),来唤醒麻木的感官。尤其是对当代青年(欧美、日本、中国沿海地区),没有任何可以依恃的终极信仰,也不存在显而易见的严峻的社会问题,英雄都在过去,当代只有走马灯式的 “偶像”,在人流涌动灯红酒绿的现代都市,在数字化符号化的网络空间,他们感到的是精神的空虚与强烈的情感渴求。
浪潮运动给了他们一种集体的感觉,一种精神的家的感觉,给了他们一个可以致力的目标(哪怕最后文格尔先生胡扯的一通华而不实)。在最后,文格尔先生读同学对浪潮运动的感想,其中土耳其人表示在浪潮中不再感到种族文化家庭带来的歧视,女主闺蜜感到班里谁最漂亮不再重要(比如她的数学就比女主好),小胖子提及以前虽然有很多零用钱,但是很空虚所以整日不学无术,而浪潮让他看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混蛋… 难道这是极端主义思想吗?抑或极端主义只不过是以极端的方式表达人性的诉求?同学和文格尔先生在浪潮中被极端主义催眠,却从薛定谔猫式的 “自由主义” 的梦中苏醒,尽管是一刹那。
最后男主和女主和好如初,如果是导演的本来意图,那真是败笔。在我看来,男主和女主闺蜜之间才应该产生爱情,因为他们都生活在不完美的生活中,需要另一个人的慰藉。男主曾经对女主说,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我没有。他去女主家,就像一只流浪狗钻进垃圾桶一样,抵御精神的风寒,而女主并不懂得,她只在乎自己。湖边 party,男主和女主闺蜜坐在车里,男主倾诉自己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他只能想象大学毕业后,找个工作,找个老婆,生几个孩子,以此终其一生。
从某种角度来看,浪潮运动、马克思的共产主义社会、孔孟的大同理想、基督教的新耶路撒冷乃至王子与公主的爱情童话,没有什么区别,都反映人类对终极归属的渴求,而最大的悲剧也就在于在现实世界中这种渴求必将以失望和悲剧收场。Tim 的自杀可以看成是浪潮退潮理想破灭曲终人散的一种隐喻,或是对失望的一种极端表达。Tim 是弱势群体中的弱势群体,对上述人类共同渴求的追求更加明显,所以在浪潮中陷得最深。尽管浪潮就像一个阳光下色彩斑斓却终将破碎的泡沫,他也飞蛾扑火似的去追求。在浪潮以外,他的生命没有意义。
最后,同学们在 Tim 的死、文格尔先生被逮捕中 “清醒”,表现了暂时被浪潮从社会规范社会现实社会思维剥离之后的回归,一种对现实的妥协。
说实话我看这部电影并不觉得十分震撼,这一方面是因为我对此片早有耳闻,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另一方面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对于它能够产生如此激烈的效果感觉多少有些夸张。当然,电影就是夸张的东西。
现实没有这么夸张,那个发生在美国的真实实验也没有伤人性命。也许德国导演在极权的统治下走过所以发力要更加强烈,《再见列宁》《窃听风暴》《帝国的毁灭》,这一系列电影都让人感觉过于浓烈了。
看这部影片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部影片给我们带来的震撼恐怕和对其他国家的人带来的并不相同。对于我们国家的人来说,你会感觉这部电影有妖魔化的意味,而对于欧美的观众,也许就是震撼。我想这是基于心理基础的不同。社会主义、集体主义,对于我们来说,就像西方的宗教,很多时候并不是你选择了你的信仰,而是你的信仰选择了你,你一出生就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成长,对于这一切意识形态习以为常,这是你的生活习惯,你并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这就像伊斯兰教徒,他们因宗教而形成一个民族,信仰对于他们来说是与生俱来的,任何我们看来荒谬的不合理的习俗在他们看来是习以为常的。那么如果你以他们为原型创作一部作品,我想对外人的震撼和对他们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就像英国电影《四头狮子》,我们开怀大笑,然而在伊斯兰教徒看来,这是一种侮辱。
影片中的教师之前是教无政府主义课程的,这和极权主义课程堪称是两个极端,一个追求绝对的平等,一个追求绝对的自由。其结果都只能是灾难。以前听秦晖老师讲课,谈到平等和自由,他说这都源于人性的恐惧,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恐惧让人们选择高平等高福利来保障自己,而对人权受到压迫的恐惧又让人们追求不受约束的自由。每个人对平等和自由的取舍都有自己的标准,不可能有人只需要其中之一,所以好的社会应该是尽可能满足每一个人的胃口,稍微偏向那一边要靠人们自己判断,用手中的选票选择民主党或是共和党,至于自由党和绿党,还是歇歇吧。
影片中最后有一个小孩自杀了,他不能忍受理想的破灭,这倒让我想起了戈培尔,他把自己的孩子都毒死了,因为他不能想象他们生活在没有国家 / 社会 / 主义的世界上。
教师最后被带走了,我想是因为这些孩子都未成年,属于部分行为能力人的原因。因为如果是成年人,我认为教师没有任何过错,因为整个实验是开放的,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加入和离开,没有任何的强迫。就像《帝国的毁灭》里希特勒的那句话:是人民选择了这条道路,现在是他们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保罗约翰逊有一本书叫《知识分子》,书的封底有一句话::“警惕人文知识分子,更要警惕带有权利倾向的雅各宾式的人文知识分子。一旦他们和极端权利,极 / 权 / 主 / 义相结合,他们就可能把他们的胡思乱想强加于人。那时,他们不是引导人走上迷途,而是强迫人走上‘正路’”。
说实话,我是看了熊培云的文章《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才知道这部电影的。到现在为止,看了两遍。我认为他的文章这也是最好的关于浪潮这部电影的评价。
附上供大家参考:
1. 纳粹速成班
汽车摇摇摆摆,车外人来人往,影片《浪潮》在一片轻松而热烈的摇滚音乐中开场。这是一所普通的德国中学,主人公赖纳 · 文格尔 (Rainer Wenger) 是该校一位老师。不巧的是,今天他被告知自己喜欢的 “无政府主义” 课被另一老师抢先一步,而且事情已毫无回旋余地,文格尔只能硬着头皮在接下来的 “国家体制” 主题活动周上主讲他并不喜欢的“独裁统治”。
故事就这样围绕着接下来的一周展开:
星期一。文格尔来到教室时,教室里一片自由散漫的气氛。显然,文格尔并不适应这个课堂以及他将要讲的课。“如果我是你们会去上无政府主义的课,而不是听这倒霉的独裁统治。” 这是他的开场白。当他将 “Autokratie”(独裁统治)写在黑板上时,学生们仍在看闲书、发短信,东倒西歪,以至于文格尔不得不停下来希望大家“给点反应”、“好歹这一周要打发过去。” 然而,就在大家七嘴八舌、漫不经心地讨论独裁统治时,文格尔陷入了深思。显然,他并不相信学生们所说的 “纳粹已经远离我们了,我们德国人不必总带着负罪感。” 或“独裁统治不可能发生在今天,因为没有民众基础。”课间休息后,文格尔让学生重排桌椅和座次,他准备做一个试验,让学生们体会独裁的魅力。文格尔说,独裁的主要特征就是“纪律性”。通过口头投票,最后文格尔成为课堂上的“元首”。接下来他要纠正大家的坐姿,而且发言时必须站立,必须尊称他“文格尔先生”,不服从者可以退出。
星期二。文格尔再次走进教室时正襟而坐的学生们向他齐呼 “早安,文格尔先生”。 “纪律铸造力量,团结铸造力量。” 这节课,文格尔要求大家站起来像军人一样踏步,“感觉所有人都融为一体,这就是集体的力量”。而且,踏步的另一个目的是,一起将楼下的 “无政府主义课” 踩在脚下,“让我们的敌人吃天花板上的灰”。显然,通过这种集体行动,文格尔试图给 “独裁班” 的学生们一种优越感 – “无论表现怎样,我们这个班也比楼下的‘无政府主义班’要好”。接下来,文格尔与学生们一起讨论是否需要穿着统一的服装,最后大家一致同意将一种廉价的白上衣与牛仔裤定为他们的“制服”。
星期三。课堂上,只有女生卡罗继续穿着她的红上衣,其他学生都如约穿上了白衬衫。制服使卡罗陷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她仿佛不属于这个集体。上学路上,她的男友在说她 “自私”,而现在文格尔几乎无视她的存在,同学们也不和她讨论,并视之为异类与不合作者。有人建议给班集体取个名字,最后“浪潮” 从“恐怖小组”、“梦想家俱乐部”、“海嘯”、“基石”、“白色巨人”、“核心”等名字中脱颖而出,成功当选。红衣女生被冷落,她提出的 “变革者” 无人响应。这节课还定下了 “浪潮” 的标志。当晚,“浪潮”成员开始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张贴他们的浪潮标志。
星期四。在 “浪潮” 组织中获得归属感的成员们的创造力也被激发出来。课上有人动议,既然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手势,浪潮也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手势。这是一个右手在胸前划波浪的手势。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 “浪潮”,并以是否做这个手势与他人划分界线。甚至连卡罗年轻而玩世不恭的小弟弟也加入进来,甘愿为“浪潮” 把门,凡不能做浪潮手势的人,都不许进学校。卡罗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她奉劝文格尔立即中止这个游戏,因为他“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星期五。课程接近尾声,文格尔希望大家将参与 “浪潮” 的体会写下来。文格尔激进的教学方式同时受到来自校方与家庭的越来越大的压力。因为情绪失控而掌掴女友卡罗的马尔科后悔不已,乞求文格尔能中止这一切,并指责这所谓的 “纪律性” 不过是法西斯的一套。文格尔知道,一切该结束了。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如期漂亮的结尾。当晚,所有浪潮成员都收到文格尔发来的一条短信:事关 “浪潮” 的将来,周六 12 点务必在学校礼堂开会。
星期六。学校礼堂。文格尔让学生关闭了礼堂。在选读了几篇学生们关于 “浪潮” 的体会后,文格尔发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并煽动学生们将其间提出异议的马尔科揪上台来。在一片 “叛徒!叛徒!” 的高呼声中,马尔科被争先恐后的学生们举到了台上,以接受惩罚。事情本来到此为止,接下来文格尔要告诉大家的是,“我们现在做的就是法西斯当年做的”,并宣布独裁实验结束,“浪潮”从此解散!然而,不幸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着文格尔的意愿发展下去。狂热分子蒂姆拔出了从网上购得的手枪,乞求文格尔不要解散 “浪潮”。“浪潮” 是他的第二生命,他绝不允许背叛,即使文格尔也不成。电影由此进入高潮,蒂姆枪杀了一位同学并在绝望中吞枪自尽,重重地倒了下去。
这就是 “浪潮” 的故事,或者说是一个 “纳粹速成班” 的故事。它速成亦速朽,然而一切顺理成章。
** 2. 蒂姆是一个隐喻**
《浪潮》是根据美国加州帕洛阿尔托市克柏莱(Palo Alto Cubberley)高中发生的真实历史事件改编。那是在 1967 年 4 月的一节历史课上,一位学生向老师罗恩 · 琼斯(Ron Jones)提了个问题,“为什么德国人声称,对于屠杀犹太人不知情?为什么无论农民、银行雇员、教师还是医生都声称,他们并不知道集中营里发生的惨剧?”对此,琼斯不知道如何回答。之后他决定,大胆地进行一项实验。他要重建纳粹德国,一个微型的纳粹德国,就在他的教室里。他想让他的学生们亲身体会法西斯主义,不仅体会其恐怖,也体会其魅力。而且,不出琼斯所料,正如《浪潮》所表现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一实验中,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狂热,而且告密成风。五天以后,当几百名学生在礼堂里伸出手臂向琼斯致以崇高的 “浪潮” 问候礼时,你首先能想到的,或许正是里芬斯塔尔在《意志的胜利》(1934)中记录的德国人向希特勒欢呼的场面。不过一切还好,琼斯最后控制了局势,戛然而止 –“我们差一点就成为了优秀的纳粹。” 在最后的聚会上,琼斯接下来给学生们播放了一部关于第三帝国的影片:帝国党代会、集体、纪律、服从,以及这个集体的所作所为:恐怖、暴力、毒气室。琼斯看着一张张不知所措的脸。最初的那个问题得到了回答。
相较琼斯的教学实验来说,《浪潮》的结局显然更富戏剧性,残酷的陡转让你不得不认为导演甘赛尔从《死亡诗社》的结尾中获得灵感。尽管这种剧烈的冲突招致一些批评。但在我看来,狂热者蒂姆(Tim)的出场,恰恰是《浪潮》区别乃至超越琼斯教学实验之关键所在。我甚至认为,从影片所要达到的思想高度来说,《浪潮》的主人公与其说是文格尔,不如说是蒂姆。
蒂姆性格内向、不善交流,少有成就感,在学校更是经常被人欺负,被人称作 “软脚虾”。也许是这个原因,他一直希望周围能有几个“兄弟”。为此,他经常给其他男生送些小恩小惠,并在后者近乎鄙夷的目光中讨好说:“是送你们的,我们是兄弟。” 然而,事实上,没有人把他这个窝囊鬼当兄弟。
对于为什么加入 “浪潮”,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理由。显然,对于蒂姆来说,“浪潮” 更意味着一种梦寐以求的力量,就像他后来握在手里的手枪一样。文格尔的介入与 “浪潮” 的成立,显然给一直处于 “校园底层” 的蒂姆的生活带来转机。而且,他竟是那样全心全意,甘于冒险犯难。为了制服,他焚毁了家里所有名牌上衣。制服的确给蒂姆带来一种神奇的力量感。当他被欺负时,他开始试着反抗,而与他同穿制服的 “浪潮” 成员也走过来保护了他。因为浪潮的存在,蒂姆感觉自己不再是一条虫,而是一条龙的一部分。在喷涂 “浪潮” 标记时,他不顾危险爬上市政府大楼。他不仅用假手枪吓退了寻衅斗殴者,甚至自告奋勇要为 “元首” 文格尔的保镖,弄得文格尔莫明其妙。蒂姆诚心诚意地想维护 “浪潮” 的坚固,要光大它的荣耀。在他看来 “浪潮” 就是他梦想中的帝国,而文格尔先生就是能为他引领未来的领袖。
了解了蒂姆的这种近于迷狂的心理,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最后会拔枪。从中也不难发现,在类似 “浪潮” 的组织中,加入组织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互相绑架的过程。它提倡以组织的名义消灭异类,却不允许成员主动退出,因为主动退出对于组织而言是一种不可控的行为。文格尔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浪潮的利益代言人。当他像赵匡胤一要被手下皇袍加身,他只能应允,而不能主动退出。
伏尔泰说,“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走向罪恶。” 荷尔德林说,“总是使一个国家变成人间地狱的东西,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 一个人信仰乌托邦并非恶,真正的恶是这种乌托邦被赋予魔力,从而具有进攻性。显然,在《浪潮》中,蒂姆更像是一个隐喻,被革命唤醒的怪兽,被科学家创造的弗兰克斯坦,抑或其他。“浪潮” 使蒂姆获得了 “新生”,他的成长远远超出了文格尔所能控制的范围。组织之我的成长,同时意味着个体之我的消亡。
** 3. 通向奴役之路**
“纳粹速成班” 不仅为观众展示了一个微缩的纳粹德国,也清晰地呈现了这些学生如何通向奴役之路。与之同时进行的是个体被集体化如何被异化。
在第一节课上,当被问及 “独裁统治的基础是什么?” 学生们回答包括意识形态、控制、监视、一位元首等等。同样,高失业率与社会不公、通货膨胀、政治信用破产、民族主义等等,这一切都有利于独裁的诞生。不过,这都是一些从书本上学来的知识,当这一切变成一种日常的和风细雨时,“浪潮”成员们似乎都失去了警觉,而是沉醉于他们的同志友爱和共同理想。
在《浪潮》中,观众几乎可以看到所有有关独裁的典型元素:没有原则的集体主义,泯灭个性、消除差异的制服,对异己的隔离与言论自由的取消,一个元首,替罪羊,光天化日之下类似黑话的手势,煽动性的反政府演讲,利他名义下的强迫,对未来利益的许诺,标榜团结的仪式,归属感等等。
而且,“浪潮”不仅是一个平等的集体,也是一个健康的集体,站起来回答问题首先是 “为了促进血液循环”。星期六的会场上,当文格尔指责马尔科是受女朋友唆使的“叛徒” 时,旁边一位女生称马尔科 “已经被传染了”。在他们看来,谁反对浪潮谁就是瘟疫。只有拥护“浪潮” 的人才是健康的。为了维持这种健康,文格尔在演讲中指责德国在全球化过程中成为输家,政治家根本是经济的傀儡。“当我们把自己的星球一步步推向毁灭的时候,那些富人却在一旁摩拳擦掌,建造空间站,还想从高处来欣赏这一切。此时此地,我们要创造历史。从现在开始,浪潮将席卷全国,谁阻止它,浪潮就将它吞噬。”也正是这个原因,觉醒者马尔科被当作敌人要被浪潮清除、吞噬。
关于为什么加入并沉醉于 “浪潮”,文格尔选读了学生们的部分感想: “这几天的生活十分有趣,谁最漂亮,谁成绩最好都不重要,‘浪潮’让我们人人平等。出身、信仰、家庭环境都不重要,我们都是一场运动的一分子,‘浪潮’让我们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给了我们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理想。”“从前我总是惹事生非,‘浪潮’让我投身于一件有意义的事,这就足够了。”“如果我们能够相互信任,可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我愿为此重新做人。”
然而,这种平等,正如托克维尔在 1848 年的一篇演讲中所提到的:“民主扩展个人自由的范围,而社会主义却对其加以限制。民主尽可能地赋予每一个人价值,而社会主义却仅仅使每一个人成为一个工具、一个数字。民主和社会主义除了‘平等’ 一词毫无共同之处。但请注意这个区别:民主在自由之中寻求平等,而社会主义则在约束和奴役之中寻求平等。” 显而易见,浪潮寻求平等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种通向奴役之路的过程。
正如文格尔最后打开谜底时所说的:“你们还记得我曾经问过的问题吗,独裁统治是否会实现,而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法西斯主义。我们自以为高人一等,比别人优秀,我们将所有反对我们的人排队在这个集体之外,我们伤害了他们,我们不知道还将会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浪潮” 本是个中性词,当它成为一种暴力,便成了吞噬一切的恶。
** 4. 人性没有终结**
纳粹党徒阿道夫 · 艾希曼被抓回耶路撒冷审判时,一个问题困扰着许多人。“艾希曼以及其他千百万名参与了犹太人大屠杀的纳粹追随者,有没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服从了上级的命令呢?我们能称呼他们为大屠杀的凶手吗?” 著名的极权主义研究专家阿伦特发现了一种基于日常服从的恶。也就是说,艾希曼之所以恶行累累,不是因为他本性恶,而在于他在一种恶的体制中 “尽职”,而这种尽职的背后,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甚至还是一种美德。
为此,美国心理学家斯坦利 · 米尔格拉姆(Stanley Milgram)在 1974 年做过一个很著名的实验:请一批实验志愿者在一群实验组织者 – 心理学家们的监督下,考察一群被实验对象的单词记忆能力。每个实验对象的身体被联接到一根电击棒上,电击棒由志愿者们操控,被实验对象每次背错一个单词,志愿者就要对他进行电击一次,电压强度逐次提高 15 伏,最高达到 300 伏。实验过程中,很多被实验对象在高压电流的刺激下,反复挣扎,发出惨叫,请求停止试验,当时情形如同梦魇,按照一般人的逻辑,目睹被实验对象的种种挣扎,很多志愿者会一定会停止电击,放弃实验。然而事实是,所有志愿者中只有很少的人停下来,其余全部完成了实验,也就是说,对被实验对象都实施了电击,最高达到 450 伏。也就是权威在场时,人们会服从权威,即使作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心理不安。
当民主政治在全球攻城夺池、遍地开花时,弗兰西斯 · 福山认为人类历史 “已经终结”。在福山看来,自由民主制度是“人类意识形态发展的终点” 和“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然而,即便如此,谁也不能打保票说,人类可以坐享民主之成,从此一劳永逸,因为“人性没有终结”,因为任何制度都不如人性古老,亦都比人性更早消亡。无论是独裁,还是民主,抑或是其他形式,皆出自人性。否则,我们今天就不会屡屡读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新闻。
比如 2008 年 4 月 13 日晚,昆明某高校发生一起内衣丢失的小事,激化成一桩恶劣的校园暴力案件。10 个女生围住另一位不停殴打,有人向她头上浇淋吃剩的方便面汤,有人在她脸上用眉笔写字。更为恶劣的是,甚至当着男生的面,这些人强迫这位女生脱下裤子暴露下身,并用手机拍下施暴与受辱的照片和视频……
谁能想象,这些恶正是被视为善与美的象征的女人干的。我曾经说,没有底线地合群,人类会走向疯癫。每个人心目中都住着一个暴君,每个人都是独裁的种子,也都有灌溉独裁的潜力。只要条件成熟,这一切难免会与一种恶的集体主义里应外合,长出独裁的恶之花。
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让我们回到 1967 年 4 月克柏莱中学的那场试验。就在试验结束之时,罗恩 · 琼斯对他的学生说:“和德国人一样,你们也很难承认,竟然做得如此过分,你们不会愿意承认被人操纵,你们不会愿意承认,参与了这场闹剧。”(摘自《自由在高处》 熊培云 著)
世界离独裁有多远?相信德国导演丹尼斯 · 甘赛尔 (Dennis Gansel) 透过他杰出的电影《浪潮》(Die Welle)已经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有好多人会认为现在民主自由观念已经深入人心,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可,以往的集权,残暴统治不会再次上演,可是当人陷入群体,一切想法,行动也便不似个人当初的想法。这也可以参考古斯塔夫 · 勒庞的《乌合之众》和保罗 · 舒尔灵 Paul Scheuring 执导的死亡实验 - 电影。电影由一个骇人听闻的实验开始。 真人真事改编,以 1971 年美国心理学家津巴多教授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为基础。科学家找来一群普通善良百姓,随机分成两组,由几个人扮演 “狱卒” 来管理别人扮演的 “囚犯”,来模拟两周的监狱生活。开始时大家嘻嘻哈哈,后来狱卒开始使用权力维持秩序,随后发展到滥用权力、私刑、发泄个人情绪。“犯人 77 号”带领 “囚徒们” 对“狱警们”展开了报复,整个监狱陷入失控状态,直到代表实验结束的红灯与警报声出现。实验结束,大家回归原来的面目,陷入反思。。。
人是社会性动物。个人离不开社会这个大的群体。如何坚守正确的价值观,信念,不被群体那种原始冲动裹挟而坚持独立思考。这是我们要思考和坚持的东西。
以上。
我高中的时候有人推荐我去看这部片子,看完感触良多。
首先,我觉得《浪潮》本身作为一个故事是一个好故事,足够扣人心弦并且高潮迭起。说实话,从一开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被卷入了这股集体主义的 “浪潮”。——我很惊异一个团体能够有这样的力量。
作为经历过独裁和法西斯压迫的我们,当然最重要的是认识到这种极权的压迫的害处并努力避免它重蹈覆辙。就像电影里面问出的一样,从一个民主社会重新回到独裁需要多久?答案是随时随刻。当然我们不能全盘否定独裁和集体主义,“浪潮” 之所以能够席卷,能够蛊惑这么多人的心,自然是有其独特的道理:当某一个集体奉行一个大家都认同的使命的时候,它给人带来归属感,安全感甚至一种道德上的正义感。有时候这些感觉太强烈以至于我们不觉得独裁或者说集体主义给我们带来的是伤害,是个人的丧失,而是一种保护。我觉得这是我们需要避免的。因为无论一个庞大的集体的使命有多么高尚,发展到最后一定是畸形的扭曲就如同电影最后的结局一样。
我对第二问题有些哑然。
要说我们这些所谓 “受害者” 现在已经脱离了电影里面的那种疯狂的 “浪潮” 状态,我觉得这个结论过于草率。就拿这次的反日游行说吧,就像我在第一点里面已经提到过的,人们的初衷必然是高尚的,但是这在理智人眼里看来就是一种集体主义下冲动从众的结果。太盲目——这就是集体行动带来的难以避免的结果。哦哦跑题了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虽然过去受到过独裁的控制,受到施害者(德国或者日本)的压迫,但是我们并未完全意识到极权的害处,更确切地说是无所谓的态度,长久的历史带给这个民族的惯性,不是 1949 年后到现在这么几十年就可以完全改变的。我们的个人意识还没有觉醒。这就好比说,一只鸟被关在笼子里久了,有天突然被释放都忘记了 要怎么飞。
德国能够有人拍出这样的片子,一说明德国如今足够宽容,能够正视这样的可能性(但其实这个故事本身是来自于美国一个真实的故事),二说明德国人的个体意识远远超过作为受害者的我们。
这是我的个人结论。
为集体主义正名——关于《浪潮》
影片把集体主义和法西斯主义强行等同起来,这是典型的以偏概全。如果按这种逻辑,那么个人主义也可以等同于社会达尔文主义。
影片中的班级可以看作一个小社会。 我们可以看到,活动周开始前,也就是小社会遵循个人主义规则运行时,等级是相当分明的。
男生中体育最强的马尔科,文艺最强的丹尼斯,学习最好的延斯,以及家境最好的凯文属第一等级(精英)。土耳其人锡南和马尔科是水球队队友,和凯文走的也很近; 胖子鲍勃是凯文的跟班; 眼镜男费迪靠耍宝引起大家关注,他们是第二等级(平民)。其它男生就是第三等级,尤其是被起绰号 “软脚虾” 的蒂姆,因为性格古怪而不被任何一个小团体接纳,成了班级中的“边缘人”。
而女生中也是层次分明。最漂亮的 “班花” 卡罗和最活跃的莫娜是第一层级。比较漂亮的玛雅是第二层级。而胖女孩丽莎则是第三层级,靠给卡罗当 “闺蜜” 保证自己不被孤立,她喜欢马尔科却因为自卑不敢和卡罗竞争。
活动周开始后,小社会的社会规则改变为集体主义。**每当社会规则发生变化,都是阵营重新划分和话语权重新分配的机会。**男生精英们很快适应了新的规则,连起初争夺领导权失败而出走的凯文都重新加入了组织。区别是蒂姆这次抓住了机会,从第三等级跨入第二等级,甚至有望竞争第一等级(如果浪潮运动持续下去)。女性中的丽莎也是如此,她在集体中找到了自信,并开始追求马尔科。
女性精英方面,莫娜是从一开始就反对 “浪潮” 运动,因为这和她的理念不合。而卡罗的表现就很有意思了,我们可以看到,一开始文格尔先生提出从学生中选 1 个 “领袖” 的时候,卡罗是举了手的,这说明她并不反对独裁。但当她发现自己穿制服不够漂亮的时候,她的想法就开始发生变化。她在旧规则中的特权源于美貌,新规则明显对她不利(而凯文重新加入靠的是钱,而钱在新规则也有用)。当她提议的 “变革者” 在组织名称竞选中落败后,她进一步感到自己被孤立。对此,她的反应不是积极适应新规则,而是对所有人发脾气。因而她舞台剧女主角的位置被玛雅抢走,她的男朋友马尔科也快要被 “闺蜜” 丽莎抢走。新规则已经严重损害了她的利益,这才是她和 “浪潮” 最终决裂的根本原因。
所以,影片看似震撼,实则根本不能证明个人主义优于集体主义。反对 “浪潮” 的,有人是出于理念(莫娜),有人是出于利益(卡罗)。而支持 “浪潮” 的,同样有人是出于理念(丹尼斯),有人是出于利益(丽莎)。**如果说集体主义把(不容于集体的)卡罗边缘化是恶,那个人主义把(竞争失败)的蒂姆、丽莎边缘化就不是恶吗?**影片中唯一死去的蒂姆并不是被集体主义杀死的,而恰恰是被把他边缘化的个人主义杀死的。
总结来看,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各有利弊。极端的个人主义和极端的集体主义一样可怕。**这个世界上不是仅仅卡罗、莫娜这样的精英有人权,蒂姆、丽莎这样的平民也一样有人权。**影片把集体主义污名化是不公正的。
关于为何看完这部影片后一堆人将自己的中小学经历一股脑对号入座这点始终觉得奇怪,仅仅拿一些表面现象就能完全地解释不同国家教育的具体表现的本质?我现在就读的某腐国大学的座位也是按部就班排列的呢,甚至老师如果发现它们由于前一堂课的关系弄乱了还会要求重新排齐,这也要跟集权划上等号么?(而且腐国也是有差学生坐后排这种习惯的,亲耳听到老师抱怨上课老有人爱往后排挤的吐槽,才不是天朝特例呢喂 = =)
这个片子与其说在讨论政治命题,倒是觉得主角们的心理隐患和自我认同感的缺失,才是导致这一 “浪潮” 愈发涨势增高的主因,马可对家庭与亲情的歆羡向往,文格尔对自己只是自考出身文凭不如妻子的深埋在开朗不羁外表下的自卑,自我认同感最为稀薄也是最易依赖于这种集体认同的蒂姆 — 当这个一脸悲愤地说出 “浪潮是我生命的全部” 的少年,开枪打死自己曾经所谓 “志同道合” 弄潮的同伴时,回想到全片里关于他的种种细节,我想到的却是美国前不久刚发生的枪击案的罪犯,他上传了死亡宣告视频,宣称要以 “20 岁了还是处男” 为由报复周遭,在父母上油管发现视频后不久,7 条人命毁于其手。
他们的结局如出一辙:伤害他人,然后自尽;性格也相似:沉默,孤僻,少有交际,后者严重点,从小就被诊断患有社交障碍,8 岁起开始看心理医生,案发后他的治疗师告诉 CNN 的记者: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有暴力倾向。
这些要扯到具体的心理学上类似 social-phobia 之类的内容,只学过一点职业心理学皮毛的就不多瞎掰了。
如果单捡出这群 “浪潮” 顶峰的少年少女们深夜呼啸街头大肆涂鸦、燃起篝火纵情狂欢的片段来看,会有人把这些再平凡不过的典型欧美青少年们的青春剪影看做是什么政治缩影么?这部片子未能在其故事蓝本和立意上达到一个令人满意的偏政治层面的高度,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被空虚、躁动包围的青春期,没有宏图大志,只有热血与莽撞,政治理论嘴上再谈得天花乱坠,实际才触碰到了冰山一角便能起轩然大波,不撞南墙不回头,当这场所有当事人都丝毫未觉愈演愈烈的心理暗示达到了一定程度,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把持好自身的心态,文格尔被警察带出学校,原先对他充满敬仰崇拜之意的学生,此刻却全都狐疑而惊愕,人生观莫名其妙就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学生们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像极了微博上那些前一秒还在为来历不明的谣言咄咄逼人、下一秒就又被澄清信息狠狠打脸的键盘斗士们;又或是某些一时兴起就跟着大批人群跑去立法院闹事、末了却告诉别人反服贸是什么他也不清楚的对岸人士。不用强调别国如何自由云云,单就这部片子呈现出的形象而言,全球的青年跟青少年都免不了这样初识社会而又缺乏辨别力的迷茫,和极易被煽动的冲动。
所以,我的观影建议是,别先忙着自我否定。
有一个很有趣的细节,那就是家庭美满美貌的女主角才是反抗浪潮的核心。
实质上,在浪潮活动开始前,女主角在这个小团体中,凭借着自己的优势,恐怕是其中的精英分子吧,那么她才是掌握不虚于老师话语权的领导者之一。
而浪潮活动开始之后,她精英的定位被降级到了大众之中,甚至面临独裁者的打压,其中有趣的细节就在于小团体决定全体白衬衫的时候(效忠的宣誓),她出于自身领导权的维护而唯独红衣上阵,然后从之前说说笑笑上课直接转变为激烈反抗,从而重新夺回自己的领导权。
所谓的自由民主,维护的真的是普通人甚至弱势者的利益吗?
真的不是这些所谓精英的利益吗?
另外,为什么这些普通人尤其是弱者如此热衷参与浪潮,这说明了这些人在所谓自由民主中受到了多少这些精英的利益侵夺呢?
有一个小细节,那就是女主角闺蜜在劝说女主角回到浪潮之前和颜悦色,而女主角果断拒绝后的强势回击,这其中包含了多少平时积累下来的怨气呢?
集体主义尤其是独裁体制,最终侵害的是普通人弱者的利益,但确实也包含着这些精英吧。
而自由民主,为什么牺牲的只有这些普通人弱者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培养纳粹太可怕了。但是这部电影短板很明显。
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实行纳粹模式下居然更加幸福。不再受欺负,好好学习,团结友爱。
在这部电影中看似唯一不好的结果就是迷信老师的学生,在老师说这只是个实验,不会继续独裁了,失望得自杀了。
这个电影花了大量的篇幅,描写独裁以后学生们的进步,大家的进步。
而独裁的缺点竟然是老师的妻子以鸡汤体提出的。“你只是想获得关注”。非常没有说服力不说,看得时候反而会在心中问 so what。对于别人的好事,就算出发点是自己得到关注又有什么不好呢?典型的双赢。
所以电影中对独裁的批判没有到位。
当然,这也是影片好的地方。让人思考。
是不是一个好的独裁者,有时比无知的民主更有帮助呢。毕竟民主可是曾经投死了苏格拉底的。
浪潮像一个警钟,敲出一个最强音,唤起人们的思考。而个人认为,最值得思考的,不是独裁为何在皿煮社会中还能出现,而是教育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电影虽是单线叙事,然而细致刻画的人物非常多,尤其着墨于最后自杀的那个学生,若主创只想阐述独裁的可行性,没必要在剧作上如此处理。
首先,那个老师的教学方法并不受主流教师的认可,从那句 “制作燃烧瓶是化学课上的事情” 就可以看出这个老师一贯的教学方法是怎样的。他的这种教学风格也造成浪潮事件的最终失控。
之后,我印象特别深刻的学生有这几人:
迫切需要关怀与接纳的 “蒂姆”
急于证明自己的自卑男孩 “马可”
自我为中心的意见领袖 “卡罗”
非常不自信的普通女孩 “”
没有掌控能力的导演 “丹尼斯”
叛逆少年三人组 “邦贝”“凯文”“希南”
(未完)
作者 | 电影夫人(头条号签约作者)
1933 年,希特勒成为德国元首,全世界开始了一场噩梦。
在他的领导下,德国民众陷入对法西斯主义的狂热推崇,国家变成战争机器。
1939 年,德国闪击波兰,全面掀起第二次世界大战。
据不完全统计,这场战争造成 9000 多万人的伤亡,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世界战争,堪称人间浩劫。
时间来到 2020 年,距离希特勒自杀已经 75 年。
当初疯狂的个人崇拜、极端主义的洗脑和独裁政治的阴云似乎已经远去,但如果夫人问你:
你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吗?
如果法西斯主义卷土重来,你能在狂热的氛围中保持清醒吗?
你会如何回答?
先不要急着给出答案。
因为这两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并没有那么容易回答。
不信,就看看这部电影——《浪潮》。
这是 2008 年德国人拍的一部关于法西斯主义的电影。
它的出现再次给世人敲响警钟:
法西斯独裁统治离我们并没有那么远;哪怕是在民主政治下长大的孩子,从自由青年变成纳粹分子,可能只需要短短五天的时间。
德国的一所普通高中,老师赖讷问学生:
“你们认为独裁专制在德国不会重演对不对?”
一位学生笃定回答:“绝不可能,缺乏政治基础。”
在德国长大的青少年们知道希特勒的第三帝国,也了解纳粹的所作所为。
对于纳粹过往,他们深恶痛绝。
对于历史的悲剧,他们以负责任的态度审视。
德国一个对二战反思相当彻底的国家,为了不让好战的基因遗传下去,希特勒的后人集体决定永不结婚。
既有历史教训,又有警醒的态度,这样看,德国确实没有独裁体制生存的土壤了。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基于学生的态度,老师决定做一个实验,一个验证独裁政治会不会卷土重来的实验。
实验过程只有 5 天,一开始老师或许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可最后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那些憎恶法西斯制度的学生,变得与法西斯分子并无二致。
这 5 天,老师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在民主制度下成长起来,并对独裁政治憎恶的年轻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独裁暴力的化身?
我们一点一点拆解。
之后,你或许就可以回答文章最开始的问题:
你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吗?
如果法西斯主义卷土重来,你能在狂热的氛围中保持清醒吗?
在课堂上,赖讷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纪律。
纪律两个字,我们并不陌生。
在学校的时候我们被要求遵守课堂纪律;到社会上,我们被要求遵纪守法。
纪律二字,贯穿着我们的日常生活,约束着我们的日常行为。
纪律是有力量的,这份力量可以确保小到团体,大到社会的正常运行。
可是,当纪律被过度强调的时候呢?
赖讷要求学生在活动周期间,不能对他直呼其名,而要称呼他为先生;学生只有得到他的允许才可以发言;发言的人必须起立;回答问题要简短清晰;坐下的时候必须端正。
至于不遵守纪律的人,则被清除出课堂。
此时,纪律已经不仅仅是约束行为,更是排他行为。
对内,它可以发挥凝聚力,让遵守的人的更紧密;对外,排他性则会把原本亲密的人变成对立者。
“纪律” 之后,赖讷又交给学生们另一个词——集体。
“集体” 二字,对于德国学生来说是陌生的,因为他们通常强调的是个人。
赖讷向他们灌输:纪律铸造力量;集体铸造力量。
为了突出集体性,他还让学生穿上制服,统一着装。
对于制服,学生很警惕。
一个学生提出异议:“穿制服的,不是纳粹吗?”
也有学生敏感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制服会排除个性。
但同时,有的学生恰恰希望能够排除差异,追求同质化。
因为同质化可以带来安全感与归属感。
没有差异意味着没有对比,没有竞争,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必然的坏,大家步调一致,行为一致,还有比这更能让人感觉到安全的吗?
赖讷把班级的制服确定为牛仔裤与白衬衫。
很寻常的衣服,几乎每个人都有,但当寻常的衣服被当作一种标识的时候,其意义早已超过了衣服本身。
后来他们又为这个组织取了名字——浪潮,设计了属于它的标志,以及成员之间见面的问候手势。
在实验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学生发出不同的声音,但接下来形势开始变化:这群曾经追求个性的青少年开始主动去除差异化,追求一致性。
不知不觉间,他们把自己变成了集体的一份子,不再坚守自我与个性。
赖讷强调纪律与集体的初衷是希望成员能够借助集体的力量,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令人遗憾的是,这份能量没有散发在互助互爱上,而是往霸道与欺凌的方向发展。
他们开始拉帮结派,危胁其他学生加入 “浪潮”,不加入的就会被孤立。
他们在街道上、墙壁上、甚至市政大楼上张贴喷绘浪潮的标志,把整个城市搞得天翻地覆。
他们仗着人多力量大,与当地的小混混打架斗殴。
团结就是力量,可这份力量在他们身上不是创造力而是暴力,不是帮助而是破坏。
事情向着越来越难以挽回的局面发展。
为期五天的实验结束之后,赖讷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极具煽动性的演讲。
他痛斥政府无能,欺骗民众;他控诉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和不公平的社会;他号召 “浪潮” 的成员团结一心,让整个运动席卷全国。
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台下的观众热烈鼓掌,疯狂躁动。
在赖讷情绪饱满的演讲中,学生们已经丧失了判断力。
唯一一个意识到这是法西斯重演的学生,则被同学当作叛徒推向了讲台。
可当赖讷大声问他们到底该如何处置这个叛徒:杀了他还是折磨他的时候,学生们愣住了。
看到学生的反应,赖讷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他问学生们:
“你们意识到刚刚你们都做了什么吗?”“你们还能记起上个星期的问题吗?这样的独裁统治现今是否可能再现。”
然后告诉他们,大家现在做的,就是法西斯主义。
一星期之前,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现在没有独裁统治生存的基础,可一星期之后,他们不知不觉间成了其中一员。
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就像当年的雅利安人。
他们把所有反对者排除出集体,就像当年的雅利安人对犹太人。
原来,他们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用了短短 5 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而且他们自身还是积极的参与者。
原来独裁政治离我们并没有那么远。
为什么这些学生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名极端分子?
有两种情况:一是对安全感的需求;二是迫于集体压力。
“浪潮” 的积极分子有一些共同点:对现实不满或对自己不满。
他们有的人缺少家庭的关爱,有的成绩差,有的常常被欺负,有的对未来迷茫。
而 “浪潮” 的纪律性让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出身、信仰、家庭环境、是不是漂亮都不再重要,因为他们都是这场运动的一份子。
“浪潮” 给了他们安全感和价值感,也让迷茫的人有了可以为之奋斗的理想和目标。
所以,他们拥护它。
至于其他人,或许只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不想被人用异样眼光审视。
他们屈从于集体的压力,稀里糊涂地成了运动的一员。
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中曾说:
“人一到群体中,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望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倍感安全的归属感。”
在集体中,绝大多数人会丧失基本的判断力而屈从于集体意志,哪怕这种意志是错误的,也会变成数量即正义。
可见,保持理智远比我们想象的难。
毕竟,在集体意志面前,拒绝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从众意味着被冷漠对待、被孤立、甚至被惩罚。
可能有人会提出质疑:电影是电影,现实哪里会这么夸张?
但事实就是:现实真的这么夸张。
其实,这部电影改编自真实的故事。
原本的故事并不是发生在德国,而是在美国。
1967 年,美国的一位高中教师进行了这场实验:向学生灌输纪律性和集体精神。
他原本以为,学生们会认为专制型的教学方式可笑,会抵触,不配合,但结果恰恰相反。
很快,这场运动从班级蔓延到了学校,学生们之间相互监视、相互告发,出卖自己的朋友,甚至出卖对 “浪潮” 持怀疑态度的父母,事态开始失控。
这场实验持续了五天,仅仅五天的时间,就差一点训练出一批优秀的纳粹分子。
对历史稍微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美国是没有专制统治的历史,所以他们没有专制的基础和包袱。
可偏偏是在这个以民主、自由、人权为基本准则和权力的国家,一个小型的纳粹雏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建立了。
如果美国是这样,其他国家可想而知?
所以,当某一天,有心之人想要利用大众、控制人心,建立极端政权的时候,或许会比我们想象的容易。
其实,集体主义也好,个人主义也罢,夫人以为主义本身并没有优劣对错之分。
会让人误入歧途的不是某一种主义,而是一个人本身的理智和智慧。
而在群体中保持智慧、保持独立性不被消解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此时,我们回到文章最开始的问题:
你是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吗?
如果法西斯主义卷土重来,你能在狂热的氛围中保持清醒吗?
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这篇文章在公众号上标题是: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 | 看《大红灯笼高高挂》和《浪潮》
(观点可能新奇,高能警告~~)
看完《大红灯笼高高挂》后,想起了很久之前看过的德国电影《浪潮》。
一个中国,一个德国。
一个旧时代,一个新世纪。
一个在深闺,一个在学校。
在两部毫无联系的作品中,我看到了相通的两个字:
驯化
《大红灯笼高高挂》改编自苏童的《妻妾成群》。讲民国期间,原在北京读书的大家小姐颂莲,父亲去世、家道中落,不得已嫁给大户人家陈老爷做了四太太。自此进入深宅大院,见证并参与了几房姨太太之间的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最后死的死、疯的疯,第二年的秋天,陈府迎来了第五房姨太太。
《浪潮》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讲一名高中历史教师在跟学生讲法西斯的时候问:独裁统治在当下是否可能?学生都摇头否认。于是,这位老师带着孩子们,用短短几天的时间,制造了一个实验版的独裁政治。然而,实验失控,最后以一个学生的自杀,惨烈结尾。
看起来迥然相异,但其实这两部电影的核心都是:一个独立的人性,是如何一步步被泯灭、被驯化,最后完全成为集体的一部分,自己仍浑然不觉。
在我看来,这样的过程需要几个并无时间先后的步骤:
一个荣耀的称号或使命
一些不可撼动的规则
一些整齐划一的外在形式
一定程度对他人的异化和贬低
通过这些,个人融于集体,享受集体带来的荣誉感和优越感,无意识成为,乌合之众。
一、荣耀的称号或使命
《大红灯笼高高挂》里,丫头雁儿渴望成为太太,偷偷在屋子里挂红灯笼,被颂莲发现,欲罚之。二太太阴阳怪气地求情:谁没个犯错的时候,你(四太太)不也刚被封了灯吗?颂莲说:被封了灯,我也是太太。太太就是太太,丫鬟就是丫鬟。
“太太” 一词,代表的就是这个群体的身份、特权、荣耀,至高无上,不可侵犯。
而在《浪潮》里,这群狂热的学生,自认为使命是拯救别人。每一个跟他们不一样的人,都是等待他们去改变和拯救的人。
作家埃里克 · 霍弗在《狂热分子》里提到:**把生命托付给某个伟大事业,这才能抚慰他们无处安放的灵魂。**很多伟大的事业,会需要前仆后继的人,抹除自己,成为 “集体” 的一份子,成为符号。比如:戴上红袖章的红卫兵们;高举手臂的纳粹们。
二、不可撼动的规则
《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有句话经常出现:这是祖上的规矩。
祖上的规矩有很多,新太太上门前七天不用每天傍晚立在门口等着被掀牌;谁被老爷掀了牌,就可以享受二婶儿用小铜锤儿锤脚;老爷晚上去了谁的房间,谁第二天就可以点菜;太太怀孕期间院儿里可以日日夜夜红灯笼长明。
这样的规则在《浪潮》里也有很多。在开始独裁实验后,所有人发言必须站起来、不被点名者不能随便说话;对老师一定要尊称文格尔老师;课堂禁止随意走动;上课前必须整齐划一做波浪手势,同时喊出浪潮两个字。浪潮者必须穿白衬衣加牛仔裤,用浪潮手势打招呼;违背规则者,会接受集体的质疑和惩罚。
规则,是很值得思考的两个字。
何为规则?为什么有这些规则?谁定了这些规则?在集体里规则的作用是什么?规则的边界在哪里?
我认为,在集体里,规则作用通常有三:
✪ 整齐划一,便于管理而且越是整齐划一越是便于管理。学校比私塾好管理;流水线比手工作坊好管理。在《看上去很美》这部电影里,幼儿园的老师们为了更方便地管理孩子们,让孩子们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去厕所,在规定的时间内拉完,然后撅起屁股等着老师擦。
✪ 树立绝对权威
不管规则是上级发布的、民主拟定的还是祖上流传的,规则一旦诞生,就是凌驾于个人之上的。它约束个人、监视个人、统领个人、同化个人。一旦个人觉得,这些规则理所应当,甚至享受因遵循规则带来的好处时,这个人就已经完全服从于权威了。
❂ 消解个人
个人是千姿百态的,而集体需要内在外在的整齐划一。因此,普适的规则带来的好处是:在这个集体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是刚入门的颂莲还是已经风烛残年的大太太,都要每天傍晚立在门口等候被翻牌;不管是性格怪异冷酷的蒂姆,还是优柔寡断的马克尔,都在这些规则下,都只是浪潮的一份子。
在集体规则下,个人变成了一些无差别的编号、一个毫无二致的符号。
**
**
三、整齐划一的外在形式
外在形式其实是规则的一部分。但又不完全重合。
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里,老爷来了点灯、老爷走了灭灯、犯错误了封灯、受宠幸了锤脚,这些都是外在的形式。在颂莲刚进入陈家没多久的时候,陈老爷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话:怎么样,点灯、锤脚,觉出点儿意思了吧?过一阵子,你就离不开这些了~
统一的形式在《浪潮》中表现为统一的白衬衣牛仔裤、团徽、旗帜、打招呼的形式等等。这些统一的外在形式,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消解个性。
同时,对外来说,是将这个群体与其他人或者群体区隔开来的重要方式。
这种区分,在一定程度上,又可以增强群体内人们的自我暗示、自我确认。
四、一定程度对他人的异化或贬低
还记得前面那句话吗:把生命托付给某个伟大事业,这才能抚慰他们无处安放的灵魂。煽动性群体大多有一个重要的特征:集体优越论。
也就是,在这个集体内的人,都是优越的,他们身负着拯救另一个群体、或摧毁另一个群体的荣耀使命。
这个特征在《浪潮》里面更明显。正式确定团徽后,这群学生在一夜之间将团徽印在了城市的墙壁上、商店玻璃门上、车窗上、街道上,以及,一个制高点上。他们反对每一个不跟他们一样穿白衬衣牛仔裤的人,疏远不愿加入他们的昔日的朋友。
在集体中、在荣耀使命掩护下,疯狂的行动,对他人的贬低、异化、暴力成为合理甚至应当;集体的狂热驱散个人内心的胆怯、自卑、消极;斗争、攻占、胜利这些行动和词语,让他们心里生出一种所向披靡、攻无不克的荣耀来。
至此,个人被驯化,自觉或不自觉成为集体的一部分。
在《大红灯笼高高挂》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作为男主的陈老爷,竟然在全剧中没有一个完整的、清晰的面部出现。我在想,这是不是一种呼应和暗示:陈老爷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有这么一套 “祖上传下来的” 流程和规则,每一位进入陈家的女性,都会被吞噬。
集体和个人的矛盾,似乎无法调节。驯化和反驯化一直在发生。如何擦亮双眼,避免在无意识中成为集体的共谋,固然重要。但同样重要的是,不要在逃避、反对一个集体的同时,因为过度标榜自己或故作姿态,而落入另一个集体。
应当警惕的,很多。警惕口号、警惕姿态、警惕标榜、警惕愚化、更要警惕自我欺骗。该怎么做?
早在千年前,就有人告诉我们了: 认识你自己!
注:
1)本文仅代表自己浅薄的思考
2)所有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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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善度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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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看电影的时候,已经被导演玩弄于鼓掌之间了,你们没发现吗?一般的,要论证一个东西 C 对人的影响是好还是不好,理想的证明是这样的,“A 是一个好人,接触了这个东西 C 以后,变坏了,各种做坏事,所以 C 不好”。(或,“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A 和 B,不管他们以前是不是好人,同一时间,A 接触 C,B 不接触 C,A 比 B 要坏。所以,C 不好”)我们看看聪明的导演讲了一个什么故事?这两个方法都没采用,讲了一个 “A 接触了 C 以后,做了很多坏事,所以 C 不好”。逻辑何在?依我看,首先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然后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有不同的问题,才给了极端思想发芽的土壤。举一个例子,将吞枪自杀的小孩的死一味归咎于 “浪潮”,却忘了长期以来这孩子目视(疑)哥哥和母亲乱伦造成的心理阴影,无异于吃了十个饼饱了,便说 “早知如此直接吃第十个饼”。
这个电影,顶多说了一个道理,人是容易被极端思想控制的。再多一点,就是人是容易服从的动物,或人在面临 “服从” 和“反抗”时,潜意识是选择 “服从” 的(具体参考两个著名的心理学实验:监狱实验【多次被拍成电影】、电击实验【参考答案如何评价德国电影《浪潮》? - 西风独自凉的回答】)。推而广之,号召人们要学会独立思考。真的没再多了……
事实上,在 “哪种制度是最优的” 这个问题上,连学术界都没有定论。这世界上既有好的专制国家——新加坡,也有不好的民主国家——印度。讽刺的是,这个电影号召的是,人应该有理性的思考,才不会被任何极端思想所左右。但一群人看完了这个电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专制制度批判一番。这叫 “理性思考” 吗??我真是替你们…… 捉鸡啊……
电影里的学生被老师洗脑,
看电影的观众被西方洗脑。
世界史是胜利者写的,
这部电影也是胜利者拍的。
近现代史而言,资产阶级是胜利者,工农兵集团是失败者。
资本家用看不见的手获取利益,而民粹主义能让各种幕后的魔法失效,所以,资产阶级绝不允许出现能鼓动普罗大众的意识形态,绝不允许劳动人民团结起来分自己的蛋糕。
资产阶级的传媒要让所有团结的、爱国的、国家主义、集体主义的行为遭受耻笑。这里一边倒的评论也已显示出西方的洗脑更高明、更隐秘。
好点子坏在编故事匠手里
——我们的世界你们不懂
我以为只有我看过这片子后才有如鲠在喉的感觉,原来这么多人都是。我觉得,不赞同这片子中政治理念的人完全不会想看它,而赞同的人如果不能独立思考很容易不分青红皂白地变成脑残粉。
影片的最大问题,是把原来的实验中的精髓——“制度对人的影响”,弱化成了 “制度对脑子有问题的人的影响”。影片的主旨是想批判“多数人的暴政” 制度,但是杀人的男孩之所以杀人,只是因为这个实践课上的模拟制度么?怎么看都是他的 “资本主义民主制度下的中产阶级家庭” 对他产生的不良影响为这个事件埋下了祸根。这部影片对忠于红色制度的人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影片中所有的不幸,都是源于“受资产阶级蛊惑而未能健康成长的心灵”,和“优良制度下不顾及大局的一小撮反动势力”。
再具体一点:对于一个认为 “钉子户是不顾及集体利益应该被打倒” 的人,这部影片说明什么?说明钉子户是一切不幸的源泉。
虽然这个剧本的政治思辨失败得一塌糊涂,我还是觉得编剧责任不大。这个编剧是一个典型的匠人,教科书是念得很好的。如果不考虑这些政治思辨,单从编剧理论来说,这个剧本绝对是不错的。编剧之所以看不到大背景,原因也很简单——谁知道红色制度到底是怎么影响人的心灵的啊?这跟国内一些追捧民主自由普世价值的粉丝一样,光会说民主制度好,但是一说到枪击案毒品贩卖什么的就马上王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怎么接口——在脑海里想像一种制度和亲身在这种制度下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些民主的信徒,不见得真的知道民主的好处在哪儿。那些攻击红色制度的 “反动分子”,也不见得真的理解红色制度的劣处在哪儿。
如果一个当下的西方人真的想要在这个题材上写出一些真的有深度的东西,我觉得,至少也要多看点儿十年浩劫的纪录材料吧。
关于这部电影,怎么说呢,感觉很多人都没有抓住重点,也就是说,为何像浪潮这样的组织就一定是错误的?或者说,就一定是不对的呢?没错,从结果上看,电影里面,年轻人吞枪自杀,同学被枪击,老师被警察带走,感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糟糕,但问题就在于,如果一切事情都只看结果的话那就太容易了,但这毕竟不是人生,我们人生中所遇到的任何事情,都根本不可能单单用结果来证明什么。
就譬如,我现在喜欢上了一个人,我们几年后分手了,结果很糟糕,难道说这段感情就是很糟糕的吗?不,于我而言,这段感情却是非常美好的;同样,我明知道我以后会死,那么我现在还为什么要努力的活着呢?所有说,一切问题不能单单只看结果,否则就会看不清事情的本质。
关于这部电影,很多人觉得浪潮能够发展起来只是源于那个老师的刻意行为所致,但是,问题就在于,那个老师只是做刀子的人,但是这把刀子究竟怎么来做,做什么,这个老师却是无法管的了的,正如杀人犯拿着刀子去杀人了,总不能去惩治制作这把刀子的人吧?所以,很多人如果单单把浪潮的急速扩展全都归到老师的身上,那就错误了。
还有,我知道,因为某些屠杀事件,纳粹已经牢牢的固在人类的耻辱柱上了,但是,试问中外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构成,哪个不是采用纳粹那样的方法来治理军队的,如果说纳粹的一切都是要用来反对的话?包括纪律,包括团结,包括执行力等等一切貌似纳粹治国那样的方法,试不试都应该全部去除?
当然不可能去除,因为即使所有人都在骂纳粹,但是所有人也都清楚,纳粹的那种方式如果作用在军队上,那就是保家卫国,没有人会为了扯淡的自由而放弃守护自己的家园的,而如果敌人很团结很有纪律的来打我们,而我们却是一盘散沙,请问还能保护好自己的家园吗?
我还是那个意思,刀子本身没有任何好坏之分,就像这个浪潮组织一样,本身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简单的没有任何目标的组织罢了,其实说是组织也有点牵强,顶多算是一个自发形成的一个集体,所以,单纯的如果把这个就归类为纳粹,那就是扯淡了。
纳粹之所以称之为纳粹,就是因为纳粹枉顾人类道德底线,就是因为纳粹疯狂的屠杀其它民族,就是因为纳粹恣意攻击它国,所以它才叫纳粹,而如果纳粹本身并没有做这些事,相反还由于其严格的纪律性和团结性保卫住自己的祖国,那么这就是一个好的事物。
所以,这个浪潮也是一样,试问,如果那个老师明确的告诉这个浪潮的组织成员,哪些是对的事情?哪些是错的事情?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那么请问浪潮还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吗?
说到底,纪律性尤其是对于一个个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很多人觉得自由重要,但是自由也是在纪律的约束下的自由,如果肆无忌惮的自由,那就是绝对的自私。是,自由的范围很大,你想杀人,所以你就杀人,你想打人,所以你就去打人,所以,事实上这种行为才叫真正的纳粹。
而像我们现在社会中存在的诸如法律法规等等一些制度性的东西,这就相当于一种纪律,而自由,也就是纪律规定内的自由,否则,你可以试试你的完全自由。
浪潮这个组织在电影中的一个细节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就是那位经常被人欺负的同学再一次被人欺负的时候,其它的浪潮成员居然帮助了他,而这是那个同学没有想到的,事实上,如果没有浪潮,那么很显然,没有人会去帮助这个同学,因为他就是经常被人欺负,所以,为了某些人认为的自由,这个男同学被人欺负就是应该的,谁让他弱呢?呵呵,弱就是有理吗?浪潮里面的成员并不都是弱小的,也有特别强大的,那么为何他们没有去随便欺负这个同学呢?反而要去帮助这个同学呢?这就是组织的作用,团结的作用。
人类,在开始的时候,也是和其它动物一样的,也是独立生存的,但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人类懂得如何团结起来,如何通过加强纪律加强团结,所以才有了文明社会,才有了国家。团结才是人类生存的意义,才是人类之所以是人类的原因。
然而现如今,团结,变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从众,集体,变成了很多人所鄙视的纳粹,大部分人都在追求自己的自由,说是自由,其实就是自己的欲望罢了,很多人甚至觉得这是人性,其实,这就是兽性,别说人了,就论吃好玩好住好这三条来说,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动物都是这样的想法,所以,请某些人以后别老拿这些来说人性了,这就是兽性,真正的人性是不同于兽性的,所以人类才会成为人类,而不是像恐龙那样在地球上生活了几亿年,却还是动物。
话说回来,电影是好电影,但是很遗憾,绝大部分人都是以常规的观点来看待这个,只能说,西方某些文化的洗脑,的确是够成功的,看看这一个个拿着这部电影来有意无意的指责中国的人,我就觉得恶心。
当初之所以看这部电影,是因为看了一篇文章,文章以卢旺达大屠杀开头,主要讲的是一句话:我们离独裁有多远,里面提到了这部电影,因为兴趣所以去看了一下。 确实,在一开始,我是感受到震撼了的,因为我确实好像看到了,专制好像离我们很近很近。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阅历的增加,我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电影里面,好像讲的主要是专制对领导人以及被领导人的影响,那是一种恶劣的影响,领导人变得骄傲自大,被领导人变得盲从奴性。直到有一群人指出了事情的本质,并且对领导人进行了反抗,领导人觉悟了,但是被领导人的盲目已经不可阻挡了……(好吧我不是一个好的讲故事的人,但是大家应该都看过这个电影,能理解就好了)
一开始我也觉得,应该民主啊,不能搞独裁专制啊。直到后来,工作了,我才发现,事情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公平的,最原始的不公平就表现在 “天赋” 上面。有些人能举一反三,有些人你教他很多遍他还是不会。我参加工作之后,有幸碰到了一个能力品德俱佳的领导,暂时叫他 A 吧。他年轻有为,手下有几个老干部,很有资历,但是也不服 A。有次我们团队负责一个案子,老同志们集体提出来一个案子,但是 A 感觉不好,最后自己拍板定了一个方案,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有怨气,他这不是搞独裁吗!但是结果呢?那个案子做的很成功,大领导提出嘉奖发奖金,大家脸上挂不住了。
当时我就在想,不是说不能独裁吗,不是说要集思广益吗?为什么这个独裁,是这么个结果?然后我就想到了《浪潮》。
我发现,浪潮这个电影,之所以说独裁不好,是基于赖讷这个领导出现了问题。他作为整个团队的领导,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并没有负起相应的责任,并且也没有相应的能力相匹配。所以,最后的结局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如果赖讷是个能力,责任感俱佳的领导呢?那么这群人,能发挥出多大的战斗力?
在那之后我就在想,一个团队,怎么样才有战斗力?最后我能想到的,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一群执行力强的下属。领导的命令要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这不就是变相的独裁吗?但是这种独裁的效果是好的。有件事情是这么说的,在一件事情发生之前,每个人好像都能分析出来一些头头道道,每个人分析的好像都很有道理。但是事情发生之后呢?大家才会发现,只有一部分人说的是对的。有些人能比我们普通人看的更远,他们能让我们看的更远,这部分人的独裁,我愿意接受。狮子领导的绵羊,会比绵羊领导的狮子更有战斗力。
美国的超级英雄电影里经常说的一句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能力越大,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我觉得,独裁本身并没有属性,是因为人性给他加上了属性。
“你们觉得独裁统治在德国不可能重演了,是不是?”
“不可能,我们都是文明社会了。”
面对学生们的质疑,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文格尔的脑海中产生。
他要在教室里重新构建一个纳粹德国,让学生们去亲身体会法西斯主义。
而从学生到暴民,仅仅只需要五天。
这个故事来自电影《浪潮》,它基于发生在 1967 年的真实事件改编。
当我们自认为有些东西早已消失不见,可它或许并未走远。
就如此时此刻,国之南的 “东方之珠”,相似的故事也正在上演。
如何将一个个独立的个体迅速联合起来?
答案很简单。
给他们找一个共同的敌人。
文格尔让学生们起立踏步,保持步伐一致。
“你们感觉到了吗?我们所有人慢慢地融为一个整体,这就是集体的力量。”
大家照做,可很多人还是很不耐烦。
“这个练习还另有目的,维兰德正在我们楼下上无政府主义课,我想让天花板上的泥灰,落到我们的‘敌人’头上!”
听到这话,大家迅速像打了 “鸡血”,卖力地踏步,试图将整个天花板都给踩烂。
维兰德和这群学生无仇无怨,他只不过因为提前准备好了教学提纲,教了文格尔想要的 “无政府主义” 课。
可此时此刻,这群学生显然乐意把他们的元首——文格尔的敌人视为大家共同的敌人。
犹太政治思想家汉娜 · 阿伦特曾提出 “平庸之恶” 的概念,即——
在意识形态机器下无思想、无责任的犯罪。
一种对自己思想的消除,对下达命令的无条件服从,对个人价值判断权利放弃的恶。
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很快,这个 “独裁小政府” 有了他们自己的名字——“浪潮”。
喜欢画画的学生负责设计 LOGO,擅长网络的同学负责制作网页。
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做着特有的 “浪潮” 手势。
当个人的个性被渐渐抹去,有些东西不知不觉开始改变——
每个人不再作为个体而存在,而是作为集体中的一部分而存活。
“其实,我想要的东西我都有,衣服、零花钱之类的,我却时常感到无聊,但最近几天的经历很有趣。”
“谁最漂亮,谁成绩最好,都不再重要了,‘浪潮’里我们人人平等。”
“出身、信仰、家庭环境都不再重要,我们都是这场运动的一份子。”
“‘浪潮’让我们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给了我们一个值得为之奋斗的理想。”
“从前我只会到处惹麻烦,仔细想想,以前的我真是个混蛋,能投身于有意义的事情,这种感觉很好。”
“如果我们能相互信任,就能取得更多的成就,我愿意为此洗心革面。”
每个人都在 “浪潮” 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对于他们自己来说,这都是积极的意义。
趁夜,他们将 “浪潮” 的标志贴满了大街小巷。
每个人,像是一朵朵激越的浪花,共同席卷起一股浪潮。
那么对于不是 “浪潮” 组织里的其他人呢?
给他们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加入。
当 “浪潮” 的队伍愈发庞大,局面就变得越来越失控起来。
当 “浪潮” 成员在组织中获得的认同感和荣誉感越来越强,对于不穿白衬衫的非组织成员就变得越来越无法容忍。
就如伏尔泰所说,“人人手持心中的圣旗,满面红光走向罪恶。”
“我们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比其他人都优秀,更过分的是,我们把所有和我们意见相左的人,都踢出了我们的集体。我们伤害了他们,而且我不知道,我们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可惜,深陷其中的学生们根本意识不到这些,他们一边彻底否认着 “独裁统治在今天会再次发生”,一边又不知不觉成为了新时代里的法西斯主义。
对非组织成员的施暴,不再具有任何心理负担,这反而成为一种荣誉。
因为他们自认为所做的是让那些愚蠢的异类迷途知返,帮助他们走上 “正路”。
“德国近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我们是全球化中的失败者,可政府却骗我们说,努力干活才是摆脱危机的唯一办法。
那些政治家们根本就是经济的傀儡,据说失业率会下降,我们仍旧是出口大国,可实际上还不是。穷人越穷,富人越富。现如今唯一最大的威胁还是恐怖活动,而恐怖活动正是由我们自己通过社会的不公正一手制造的。
当我们把自己的星球一步步推向深渊的时候,那些巨富们却摩拳擦掌,建造空间站,高高在上地俯瞰这一切。
‘浪潮’是解决问题唯一的途径,同心同德,众志成城。我们,今天,在此时此刻,将创造历史。
从这里开始,‘浪潮’将席卷整个德意志,谁阻止它,‘浪潮’就将它吞噬。”
文格尔慷慨激昂的一番演讲,瞬间点燃了台下学生们的斗志与热血。
他们狂热的鼓掌欢呼,像是一批斗士,准备推翻错误的一切。
几个人将 “叛徒” 马可押至讲台。
文格尔问其中一人邦贝该如何处置这个 “叛徒”。
邦贝答不上来,文格尔说 “是你把他带上来的”,他却回道,“没错,可那是您让我这么做的。”
“要是我让你杀了他呢?你也照做吗?我们可以把他绞死或者砍头,或者折磨他,直到他向我们屈服。”
大家沉默了。
“你们意识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那正是我们现在这样,法西斯主义。”
还在学生们一团懵的时候,文格尔却宣布了将 “浪潮” 解散。
蒂姆掏出了枪,他是 “浪潮” 里最狂热的一份子。
他曾被人看不起,可在 “浪潮” 里,他获得了归属感,他将群体的力量错认为是自己的力量。
“浪潮” 已经成为他生命的全部,而所有的理想在此刻破灭。
电影的最后,蒂姆在射伤一名同学后吞枪自杀,文格尔则被警察逮捕。
这场教室里的实验,不知该说是成功还是失败。
但是有一点我们总该明白,玩弄人性的,终会被人性所反噬。
…… ……
…… ……
看到有知友说了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想要澄清一下:
“独裁的社会才是高效的社会”,这句话的前提得是 “社会的目的是以最高效率完成既定目标” 才能成立;“每个成员愿意无条件的自我牺牲”,这也是臆想的状态,独裁社会里,基本上是独裁者或者独裁集团让其他成员无条件自我牺牲,而自己坐收渔利。
社会的目的,应该是让这个社会形态可以有持续地发展下去。因此,一个 “人人都无条件牺牲自己” 的社会,其社会成员自己都无法保障自己,社会基石很快就分崩离析,这个社会也就离彻底崩溃不远了。
这就像我们可以通过服用或者注射兴奋剂来增强体能,短期内获得较好的体育成绩,拿到金牌,但是长期的话,人的身体机能肯定会有影响,而且也不利于体育精神的发挥以及公平原则的贯彻。
-- 很巧,服用兴奋剂,往往就是独裁专制政权喜欢搞的。非独裁专制国家的运动员也有,但是都不是政权行为,只是个人行为,因为他们的运动员都不是政府培养的。
电影是思想的艺术,而不仅是影像的躯壳、声色的装饰。影片体现了对历史和政治的深刻思考。通过这部电影,我们惊异地发现,其实,现代文明社会距离当年的法西斯主义不过几步之遥。
影片在细节上精雕细琢、独具匠心,如同精巧的德国机械。这部时长 107 分钟的电影在细节的刻画上可能并不逊色于《调音师》、《镜子》这样 10 分钟左右的经典微电影,几乎一个镜头都不浪费。
Alea iacta est
学校举办以 “国家体制” 为主题的活动周,赖讷 · 文格尔对 “无政府主义” 课题有浓厚兴趣,却被同事维兰德捷足先登,无奈之下接受 “独裁政治” 的教学任务。赖讷找到维兰德老师,要求和他换课。此时,维兰德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Alea iacta est”,“Alea iacta est” 为古拉丁语,意为“骰子已被掷下”,比喻无法反悔,必须义无反顾。这让人想起公元前 49 年的那次进军。
公元前 49 年,庞培怂恿元老院解除凯撒的兵权,命令他立即从高卢返回罗马。凯撒接到命令,知道这是庞培的阴谋。他反复考虑,决定带领军队打回罗马,利用这次机会在罗马建立独裁政权。
凯撒带领军队,走到一条叫做卢比孔的小河边。阿庇安在《罗马史》中记载:
当他到达意大利边界的卢比孔河畔的时候,他停下来,注视着河中的流水,心中盘算着武装渡河将引起的后果。凯撒从思考中回过神儿后,对身边的人说:” 朋友们,如果不渡河的话,我会遭遇到许多灾难;如果渡河的话,整个人类将祸患连连。” 于是他像一个着了魔的人一样,一冲就渡过了河,口中说出一句俗语:” 骰子已经掷了,就这样吧!”
凯撒渡过卢比孔河,进入罗马后,迫使元老院同意他成为罗马的 “独裁者”,随后又得到了统治整个意大利半岛的权力。
这是一个关于独裁政治的故事,如果维兰德上 “独裁政治” 这门课,他也许会和学生讲这个故事以及更多关于独裁者的故事。而赖讷,曾经在柏林读大学,在克罗伊茨贝格(德国反传统及左翼运动中心)待过五年,甚至参加过 “五一” 游行(德国工人在 “五一” 劳动节有游行的传统习惯),显然更擅长 “无政府主义” 课题。
擅长 “独裁政治” 课题的维兰德选择了 “无政府主义” 课题,而擅长 “无政府主义” 课题的赖讷被迫接受 “独裁政治” 课题。但是,骰子已经掷下,难以挽回。维兰德在课堂上照本宣科,学生听得直打呵欠。赖讷即便没有产生在课堂上重建独裁政权的突发奇想,独裁政治课的教学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在课堂讨论中学生们并不配合老师,课堂氛围懒散,赖讷只能印发相关材料让学生们死记硬背。
“浪潮”刚开始的时候老师和学生都是无意识无目的的,有的只是因为好玩,因为有统一标志、手势、服装等而感到新奇。老师只是为了创新课堂形式。正如骰子抛出后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这次不合理的教学安排,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 “无政府主义” 课堂的索然无味和 “独裁政治” 课堂的狂热激进,为六天后的悲剧埋下了祸根。可以说,“浪潮”运动的开展是赖讷的一次疯狂的赌博。
文格尔夫妇
赖讷有一个贤淑的妻子安克,在进行 “浪潮” 之前,两人恩爱有加。“浪潮”破坏了两人的关系。笔者试图通过简析赖讷和安克的关系,表明赖讷内心的自卑和虚荣是酿成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
赖讷的学历不如安克高。赖讷通过成人自学考试取得体育学和政治学学位,安克则拥有硕士学位。赖讷一直以为在妻子心中,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教育家,尽管妻子事实上并不这样认为。
所有的老师都希望自己得到学生的爱戴。赖讷妻子安克,尽管学历较高,但是在校不受学生的欢迎,学生们并不把她当作榜样。去学校上课对她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害怕去学校,尤其是在星期一的时候,她必须服用镇定剂才能减轻自己的焦虑,勉强鼓起勇气到学校上课。赖讷的情况原本也好不到哪里去。从活动周刚开始时的上课情况看,学生们对他缺乏足够的尊重;在水球队中,他的指令和安排也往往得不到有效落实。
而在 “浪潮” 中,赖讷是课堂上的无上权威,受到学生们前所未有的崇拜和瞩目。学生们对管束较为宽松的赖讷并不买账,然而对 “浪潮” 中严苛的赖讷却俯首帖耳。**所有的独裁者都享受下级以及民众的崇拜,在接受这种崇拜的过程中虚荣心不断膨胀,产生对更多崇拜和瞩目的需求,例如凯撒为了满足私欲,接受了(或者说授予了自己)一切的荣誉。**尽管只是一次类似于角色扮演的尝试,但是赖讷仍然不免享受这种崇拜。学生听命于他的领导,他成为领导核心,成为独裁者,一呼百应。老师也在享受这个过程。拥有硕士学位的安克敏锐地觉察出这一点,在赖讷向自己炫耀 “浪潮” 的成效时,她的反应不冷不热。水球赛打架事件发生后,安克怒斥赖讷享受课堂上学生们对自己的崇拜和瞩目,并利用学生的崇拜操纵学生。见赖讷一意孤行,安克只得出走。
影片末尾,赖讷被逮捕时,妻子与他对视,目光无限悲凉。或许,如果无法控制骰子,就不要轻易投下。
导演在影片中
《浪潮》的导演丹尼斯 · 甘塞尔不仅是一名导演,而且涉足表演、音乐领域。在这部电影中他也扮演了角色。
影片开头部分有这样一个镜头:在酒吧里,丹尼斯和马丁对饮、讨论时事。 **“丹尼斯” 正是导演的名字,丹尼斯这个角色在影片中也恰巧为学生话剧剧组的导演。而马丁这个角色则由导演本人扮演。这位富有个性的青年导演巧妙地将自己融入自己拍摄的电影中,与其他角色进行对话。**有时,导演丹尼斯借角色丹尼斯和马丁表达自己的想法。有时,影片中的角色丹尼斯所发出的声音有意和现实中的导演丹尼斯想表达的声音相悖,导演让影片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进行了一次有趣的对话。这样的对话,体现了导演的思考过程,并让影片在矛盾中不断深入。
在酒吧里,丹尼斯对马丁说:“当今的人想叛逆,却找不到叛逆的方向。所谓的价值观都不存在了。人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我们这代人缺少的,是一个可以把人们团结在一起的共同目标。” 丹尼斯的这段话揭露当下人们的心理,入木三分,发人深省。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 · 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中写道:“在今天,由于讨论和分析,所有意见都失去了威望。它们与众不同的特征很快就消磨殆尽了,能够幸存下来唤起我们激情的寥寥无几。所以,现代人变得越来越漠不关心。” 这段话中的 “今天” 指的是 19 世纪末,然而这段话中描述的现象在今天不仅仍然存在,而且愈演愈烈。民众对普遍信念漠不关心,导致价值观和共同目标的缺失。“浪潮”之所以受到强烈追捧,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样的活动为大家重塑价值观,并提供了一个共同目标。
“这就是时代精神,可你看看当今社会。” 马丁回应,“谷歌上被搜索最多的人是谁?帕丽斯 · 希尔顿!”
帕丽斯 · 希尔顿是美国著名的社交名媛、演员、歌手和模特,也是希尔顿酒店集团承继人之一。帕丽斯成为谷歌上 “最多人搜索的金发女郎” 是在 2005 年,有人说她是在自拍的性爱录像带曝光后,才导致在网上搜寻的人数激增。影片中的马丁生活也不检点,和马尔科的母亲有染,因此他尤其关注这样的信息。丹尼斯 · 甘塞尔这个深刻的影人犀利地讽刺帕丽斯这样的娱乐人物,揭示出这个时代人们的浮躁与浅薄。
影片中丹尼斯与赖讷的对话值得深思。
赖讷在活动周第一天突发奇想,想在课堂上重建独裁政权,他想同学们征求意见:“也许我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安排活动周,形式灵活一些,有人反对吗?”这时,丹尼斯俏皮地举了手又放下。导演丹尼斯是坚决反对的,角色丹尼斯则是假装反对,事实上,丹尼斯在后来对 “浪潮” 十分狂热。随后,丹尼斯第一个发言,提出独裁体制的基本前提是意识形态。这显然受到德国思想家卡尔 · 波普尔、雷蒙 · 阿隆、汉娜 · 阿伦特等人的影响。雷蒙 · 阿隆强调政党对权力的垄断或国家对经济的控制及意识形态恐怖是极权主义的本质。汉娜 · 阿伦特认为极权主义是反功利的,它在本质上是一种意识形态。在活动周中,丹尼斯相当活跃,他提出要给团体取个名字、提出把抵制”浪潮”的传单毁掉。如果这个班级设置班长的话,丹尼斯是个不错的人选。
在赖讷宣布浪潮已经结束之后,丹尼斯第一个表示无法接受。
“就这么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但是‘浪潮’并不是一无是处,我们都深有体会。我们犯了错误,但我们可以改正。”
**丹尼斯的确深有体会。他是个东德人。众所周知,东德曾经处于史塔西的高压之下。东德人曾经可能因为一个玩笑就获罪,就被关进监狱。1989 年,丹尼斯大约两岁(从上文我们可以得知,影片故事发生在 2005 年。影片中有这样的片段:卡罗和马尔科讨论申请巴塞罗那的大学的事情。从马尔科和利萨的对话中我们可以得知申请大学将在十个月以后进行。尔后根据德国教育制度,推断出影片中的学生们是十二年级的学生,年龄大约 17 岁。因此,1989 年影片中丹尼斯的年龄应当是两岁左右。),柏林墙的倒塌很可能存在于他最初的记忆中。**德国统一后,东西德仍有较大隔阂,东德人依然存在 “东德情结”,其观念、需求和情感和西德人有较大区别,因此至今人们仍然无法欣然庆祝两德统一。**2004 年 9 月,即影片故事发生前一年,德国 Forsa 独立研究中心的一项调查报告显示:1/4 的德国人希望柏林墙依然耸立,东西德仍然是两个独立的国家。**许多原西德人表示,每年政府支付给原东德地区的 800 亿欧元的拨款过于庞大,大大加重了西部人的经济负担。而同时,由于原东德地区的失业率高,工资水平低,许多原东德人认为,政府对东部地区的财政支持还远远不够。除此之外,东德人面临较严重的身份认同问题。
**“浪潮”在团体内消除了一切隔阂包括东西德之间的隔阂,让丹尼斯更自信地在班上表现自己,并使丹尼斯导演的话剧剧组更有序、更高效地进行排练。因此,丹尼斯对 “浪潮” 情有独钟。**丹尼斯的台词 “‘浪潮’并不是一无是处” 也把观众引向更深的思考:“浪潮”是否有其积极意义,它应该被全盘否定吗?无论是教学方式还是政治制度,它们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只是适应于不同的社会经济状况。历史学家钱穆先生打过一个生动的比方:“正如一个壮年人,不要睡摇篮,便认为睡摇篮是要不得的事。但在婴孩期,让他睡摇篮,未必要不得。”因此,对于 “浪潮” 活动以及它所影射的独裁政治,我们应当批判,应当反思,但是不假思索一概抹杀,则不太客观公允。纪律、团结、行动(铸造力量)对一个集体而言,是正面的要素(如军队)。关键是把这股力量引向邪恶或公益,是打群架还是做好事,是正义之师还是邪恶之师。
有时,角色丹尼斯的台词反映的就是导演的真实想法。一次,角色丹尼斯在剧组里发火,俨然成为一位独裁者,他严肃地告诉剧组其他成员:” 我知道我们有能力演一出有意义的好戏,不仅仅娱乐,而且有内涵。” 这句话透露出导演丹尼斯的艺术追求,他希望拍出既有娱乐价值又有深刻内涵的电影。毫无疑问,在《浪潮》这部电影中,他成功了。然而角色丹尼斯最终成为话剧剧组这个小集体的僭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小集体
水球队和话剧剧组这两个小集体的情况很大程度上反映出 “浪潮” 的得失。赖讷执教的水球队每天都训练得非常刻苦,然而成绩不佳,只是一支保级球队。在水球场上,队员们往往各自为战,没有形成良好的团队配合,球队如同一盘散沙。丹尼斯执导的话剧剧组同样也是一盘散沙。费迪老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乱改台词,卡罗由于费迪不配合常发脾气,剧组中其他人之间也是貌合神离,话剧几乎没办法排下去。
“浪潮” 改变了这一切。
通过 “浪潮”,学生们懂得了团结的力量。水球队开始变得团结,尤其是马尔科和锡南配合越来越默契,形成进攻的双叉戟,频频撕裂对方的防线。而在过去,即便锡南没有人防守,多次要球,马尔科也总是视而不见,总想自己单刀直入,企图成为赛场上唯一的英雄。锡南从前也缺少和马尔科的沟通,往往没能向马尔科及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导致无法默契配合。” 对!这才叫打球!你终于懂了!”在马尔科在训练中第一次助攻锡南破门时,赖讷激动地说。话剧剧组在丹尼斯的统一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展开排练,没有人在剧组里争吵,没有人随意篡改台词,剧组里的人员拧成一股绳,排练效果大大提升。
“团结铸造力量” 似乎在这两个小集体中得到充分的印证,然而在表面的众志成城下面,却涌动着不和谐的暗流。
话剧组的重新安排有其不合理之处。尤其值得商榷的是丹尼斯将卡罗踢出剧组、让玛雅代替卡罗演主角这一决定。卡罗是大家公选出来演主角的,她当主角是剧组大多数人的意见。她对自己演对手戏的费迪不满,不愿来排练,因为这个原因被踢出剧组,显然说不过去,毕竟,在卡罗和费迪的分歧中,理亏的显然是促狭鬼费迪。从本质上说,卡罗是因为有想法、有主见、不愿妥协而被开除出剧组的。她的想法是中肯的,表演著名剧作家迪伦马特的作品确实应该抱着严肃的态度,不应该把台词改得不伦不类。她的反抗是对剧组中不合理因素的反抗,她的目标是表演一出优秀的话剧,试问这样的演员怎么能被开除出剧组?更有甚者,开除卡罗完全没有征求其本人的意见,甚至没有告知其本人!此外,玛雅和丹尼斯关系亲昵,让她演主角不免有假公济私之嫌。丹尼斯说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卡罗演主角,说不定他一开始就想让玛雅演主角,这回他抓住卡罗不来排练的机会,完成了他的私心。可悲的是,对于这个显然不合情理的决定,剧组里竟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在 “浪潮” 活动中,大家的个性被服从命令的浪潮吞没,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和辨别能力。
水球队更是在 “荣耀铸造力量” 的煽动下走向了极端。在对阵恩斯特 - 巴尔拉赫中学的比赛上,所有本校水球队的啦啦队都必须穿着 “浪潮” 的白衬衫,做 “浪潮” 的问候手势,比赛成了 “浪潮” 的主场。比赛过程中,锡南为了荣誉和对手大打出手,迫使比赛中止。
两处细节值得注意:影片中赖讷执教的水球队的对手是恩斯特 - 巴尔拉赫中学、丹尼斯执导的话剧剧组排练的是弗里德里希 · **迪伦马特的话剧。**恩斯特 · 巴尔拉赫是德国表现主义的画家兼作家。弗里德里 · 希迪伦马特则是瑞士德语剧作家,他最初想成为一名画家,但同时又拥有写作的欲望。他发现戏剧可以将绘画与写作融为一体,就决定从事戏剧创作。
迪伦马特的作品表现为荒诞、夸张,却都反映严肃的社会问题。迪伦马特相信人拥有理性,但认为个人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止灾难的发生。1990 年迪伦马特作了两次著名的讲演,一是向瓦茨拉夫 · 哈维尔致敬的《瑞士,一座监狱?》,另一是向戈尔巴乔夫致敬的《康德的希望》。
如此精妙的细节安排,让人拍案叫绝。水球队和话剧剧组是两个对称的小集体,二者有着相似的处境、发展情况,甚至都和表现主义作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个表现主义者名字的出现,暗示这部影片受表现主义的影响,编导在影片中运用象征、夸张等表现主义的常用手法,以小见大,表现出独裁政治形成过程以及独裁政治的悲剧,使影片既荒诞又真实。
乌合之众
“浪潮” 这一群体以赖讷为领导,由形形色色的青少年组成,可以说是一群乌合之众。独裁政治课是一门活动周开设的选修课。有些同学选修这门课是出于对独裁政治话题的兴趣,有的是为了陪伴恋人或朋友而选修这门课,有的纯粹因为不想上维兰德的无聊的课,有的则是由于认为这门课比较轻松。选修这门课的许多同学个性鲜明,家庭状况、成长环境各不相同,甚至属于不同的种族,他们形成了一个异质群体。
马尔科和卡罗是影片的男女主角。这对情侣有着截然不同的出身和经历。**卡罗的家庭美满,家境优越,家庭给予了她足够的温暖,父母是自由主义者,对子女放任自流,她的弟弟是一个小混混。卡罗以自己为核心构建的人际关系结构稳定、平衡,从而拥有足够的安全感,因此看问题不容易偏激。**她有主见,对未来有明确打算,希望能到巴塞罗那读大学。卡罗在 “浪潮” 中较早觉醒,与她的成长环境以及成长环境所造成的心理状况密切相关,她可以被认为是经济条件、家庭状况、人际关系情况良好的中产阶层的代表,他们是维持社会稳定的重要力量。
马尔科则并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缺乏安全感,对自己缺乏认同,经济条件也不太好。女友几乎是他人际关系中唯一重要的一环。他很难信任他人,当有一个人走进他的心里,这个人对他而言就弥足珍贵。由于女朋友对他特殊的重要性,马尔科担心失去这个关系,非常不安。他选文格尔的课纯粹是为了陪卡罗,这一方面体现了女友对他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体现了他没有明显的立场取向,或者说没有足够自信做出自己的选择。与卡罗发生分歧后,他在聚会中差点亲吻酒后的利萨。利萨家境贫困,她课余要兼差做服务员。文格尔的课堂上讨论统一制服的意义时,她发言表示支持,因为统一的制服可以消除差异。到商场购买白衬衫时,她首先关注的是价签。她积极地投入到 “浪潮” 中,并视卡罗为对手,追求马尔科。影片的结尾她瘫坐在树下哭泣。然而,**马尔科和利萨交往并非稳定的状态,而是特殊心理状态下的一种转移和宣泄。**马尔科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太大希望,他这样预想:“毕业以后到别处去读大学。我可以想象,做一份普通的工作,结婚,生两三个孩子,在一栋寻常的公寓里度过余生。”“浪潮”运动兴起时,在大多数人都赞同的情况下,马尔科会因担心被排斥而选择参与进去,加之群体的责任扩散效应,他很容易受到群体的感染、暗示,积极参与活动,甚至成为 “浪潮” 的命名者,并代表 “浪潮” 接受凯文的加入,俨然成为群体的领导。在活动中,他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和成就感。
延斯在是 “浪潮” 的积极参与者之一。在讨论统一服装时,卡西表示自己没有白衬衫并且不愿意为这个花钱,延斯站起来说:“我正好有两件,可以送你一件。”事实上,延斯一件白衬衫也没有:在接下来的镜头里,他到商场买了两件白衬衫。“浪潮”引发其他老师的争议后,上司告诉赖讷,延斯的父亲反馈延斯在 “浪潮” 中变得积极了许多,并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因此,上司也表示支持赖讷。
费迪是班上的一个小丑式人物。影片开头部分,他在酒吧里公开表演不雅动作。在活动周第一节课上,他故意把 “独裁” 解释为“单干的裁缝”。在话剧剧组里他和卡罗演对手戏,常常根据自己的想法乱改台词,而且改动后的台词往往粗俗不堪,如同三流武侠剧里的台词。总之,费迪经常哗众取宠,甚至用下流的方式故意引起他人注意,以证实自己的存在。
凯文是个纨绔子弟,挥霍无度,性格叛逆。在一开始试图与文格尔竞争领导权,当受挫后拒绝服从文格尔,被驱逐出课堂。后来 “浪潮” 的行动之夜被锡南和邦贝重又拉进了 “浪潮”,是受人际关系因素的影响加入浪潮的。他没有参加他口中的“基佬水球队”,并觉得自己因此被排斥。正式加入“浪潮” 之前,他帮助邦贝占领滑道,并使卡罗的弟弟入伙。浪潮后期的活动多是他在资助,包括 “行动之夜” 的 5000 张贴纸、比赛日派发的大量白衬衫等。尽管他一开始就被文格尔驱逐出课堂,但最后的 “浪潮” 大会他仍然身着白衬衫参加了。
**锡南是一名土耳其人,土耳其人在德国经济地位低下,因而我们不难理解在讨论统一服装时,锡南首先想到的是校服要足够便宜,让所有人都买得起。**由于经济地位低下,土耳其人不能获得与德国公民同等的教育机会,他们主要接受普通教育,很少有上大学的机会,从而就业机会较小、就业面较窄。因此,锡南不敢和凯文一样不去上课,对他而言,“再不及格,毕业不了可就麻烦了!” 在德国的土耳其移民都是穆斯林,近年来宗教问题不断升温,西方对穆斯林的态度变得更为警惕戒备,德国人对土耳其人的态度也变得更加消极,更加充满敌意。水球赛上,锡南和对手打架的场景事实上影射着土耳其人所面临的排外暴力。
“浪潮” 开始后,自由散漫的同学们有了可依靠的组织,正如散沙聚拢,乌合之众遂成了气候,积极性空前高涨。他们如是说:“浪潮让我们人人平等。出身、信仰、家庭环境都不再重要,我们都是一场运动中的一份子。”“浪潮让我们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给了我们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理想和目标。”“能投身于一件有意义的事感觉好多了。如果我们能相互信任,可以取得如此大的成就,我愿意为此重新做人。”
“我们今天知道,”勒庞在《乌合之众》中写道,“通过各种不同的过程,一个人可以被带入这样一种情境中,以致完全丧失了自己的自觉人格,服从于那个使其丧失自觉人格的操纵者的一切暗示,做出与其性格和习惯大相径庭的举动。”独裁政治班上的大多数成员都丧失了自己的自觉人格,他们热衷于 “浪潮”,他们在“行动之夜” 四处喷涂 “浪潮” 的标志,喷涂在私家车上,喷涂在餐厅里,喷涂在耶稣受难的浮雕上,全然不顾他人的私有财产,全然不顾公共秩序,全然不顾文化传统。此外,锡南打架、马尔科扇女友耳光等事情都显得十分反常。
“群体中可能有一些个人,他们的人格力量强大到足以抵制这种暗示,但人数太少,不足以力挽狂澜。”勒庞如是说。莫纳是班上人格力量最为强大的同学,她从 “独裁政治” 课程的一开始就能够抵制住各种暗示。当赖讷转换授课方式,强调纪律时,她就明确地表示了反对,并最早主动退出了赖讷课。后来她与卡罗一起抵制 “浪潮”。在与卡罗讨论抵制“浪潮” 时,她主张杜撰 “浪潮” 成员殴打低年级学生的故事来增强抵制力度,遭到卡罗的反对。但是莫纳等少数觉醒的同学毕竟势单力薄,他们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最终,邦贝,这个把凯文拉进 “浪潮”、设计了“浪潮” 的统一手势、为 “浪潮” 做出巨大 “贡献” 的家伙,被朋友蒂姆的枪打伤,付出了血的代价。
然而,邦贝,以及其他 “浪潮” 成员,在对 “浪潮” 的狂热程度以及受 “浪潮” 伤害的程度方面,都远远不及可怜的蒂姆。
海啸
蒂姆在影片中是个极其重要、极具象征意义的人物。
蒂姆,绰号 “软脚虾”,骑一辆摩托车独来独往,常为他的哥们凯文、锡南、邦贝等人免费提供大麻。在教室里坐最后一排的蒂姆是独裁政治课堂上最专注的一员,是“浪潮” 运动中最狂热分子,最终也成为 “浪潮” 的最大受害者。
懦弱的蒂姆经常被一些社会上的混混欺负,因而凯文、锡南、邦贝等人称呼他为 “软脚虾”。在学校,他朋友不多,知己几乎没有。他搞到大麻给朋友,不顾被逮捕的危险,我想就是因为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引起他人的注意和认同,就连抽他带来的大麻的凯文、锡南、邦贝,原先都不怎么在意他,“软脚虾” 这一绰号本身就带有一丝轻蔑。锡南甚至诬蔑蒂姆,说他偷拍他自己姐姐被强奸的画面。事实上,蒂姆根本没有姐姐,只有一个在大学里学计算机的哥哥。
家庭同样不能给蒂姆带来足够的温暖。当蒂姆主动请缨为赖讷当保镖时,赖讷让他回家去,他说:“回家去干什么?那里没有人在乎我。”
当被问及独裁体制的基本前提时,蒂姆的答案是:不满。这个内心孤单、怨气冲天的男孩亟需集体的归属感。据说,有一年夏令营,蒂姆第一天就醉得不省人事。我想,这次烂醉对于蒂姆是一次积郁的宣泄,也可能是由于在夏令营这个集体中获得归属感的狂喜。
由于对自己不认同,蒂姆内心脆弱,频繁出现恐惧软弱,对他人不信任,并产生了反向心理防御机制,越是对自己怀疑,越是在表面上显示出自己很有勇气。
另外,蒂姆没有很强的创造力和独立思考能力。尽管他在 “独裁政治” 课堂上积极发言,但是观点原创性不强,多半是跟风,受之前发言的同学影响。例如在为团体取名时,蒂姆紧跟着马尔科提议的 “浪潮” 取了个 “海啸” 的名字,有点雷同。
我们不难理解这样一个人会对 “浪潮” 这样的活动如此热衷。
星期二,在讨论统一服装的问题时,马尔科举例说耐克这样的名牌十分昂贵,不接地气。听者有心,蒂姆回到家中,就将 NIKE、ADIDAS、PUMA 等名牌服饰、背包等付之一炬(有趣的是,马尔科指出耐克产品价格高昂的原因是广告费用高,而这一镜头又为耐克等品牌做了一回植入广告)。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蒂姆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星期三,蒂姆为浪潮精心制作了一个网页。当天晚上,他参与了 “浪潮” 涂鸦、贴贴纸的活动。蒂姆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爬上脚手架,在未建成的市政府大楼上喷涂了一个巨大的 “浪潮” 标志。此外,蒂姆还在网上买了一把手枪。
第二天,这把手枪派上了用场:面对黑帮成员的挑衅,蒂姆掏出手枪将他们逼退。而就在两天前,面对混混们的欺负,蒂姆还无能为力。傍晚,蒂姆自告奋勇要当赖讷的保镖,赖讷留他在家中吃了晚饭,然后让他回家。然而蒂姆没有回家,而是在蒂姆的家门口守了一夜。
纸包不住火,星期五,媒体报道了市政府大楼被涂鸦一事,赖讷得知后严厉批评了学生。下课后,蒂姆想向赖讷承认错误,赖讷拒绝,并告诫他不要独来独往。
星期六这天中午,蒂姆又一次掏出了手枪。这次,手枪对准的不再是社会上的恶棍,而是自己的朋友邦贝,还有蒂姆自己。赖讷宣布 “浪潮” 结束,让蒂姆精神崩溃,他先开枪打中上前劝阻的邦贝的胸口,而后饮弹自尽。
蒂姆的自尽,又让人想起几天前为团体取名的情景:
“浪潮。” 马尔科提议。赖讷表示赞许。
“海啸!” 蒂姆紧接着发言。
“有点过了。” 赖讷评价道。
这个细节不仅体现出蒂姆的思想匮乏,更是一个隐喻:“浪潮” 活动对于蒂姆而言确实是一场海啸,它吞噬了蒂姆的灵魂,成为蒂姆生活的全部。
Alea iacta est
行文至此,让我们重新回顾维兰德顺口引用的那句名言:“Alea iacta est.”骰子已经掷下,无法挽回,对于老师的教学任务是如此,对于 “浪潮” 事态的发展更是如此。“浪潮”所造成的伤害,远不止是一条年轻生命的消逝。这句看似不经意的台词是影片的一个“剧眼”,也是一个可怕的诅咒。
首先,我们有必要仔细分析凯撒渡过卢比孔河这一大事。卢比孔河是一条貌似不起眼的小河,正如 “Alea iacta est” 在影片中是貌似很不起眼的一句话。那条河的位置已经被忘得一干二净,但它的名字被一代代人铭记,并被用来指代一切重要抉择,因为凯撒渡河向罗马进军一事在西方历史上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其重要性甚至远远超过尼禄自杀。
元老院为确保罗马共和国免于来自内部的攻击,曾公布一条著名的命令:向地下诸神奉献牺牲,并且把率领着一支军队、一个军团或一个中队渡过卢比孔河的任何人宣布为渎神者和祖国的叛徒。正因如此,在渡河前,凯撒才这样犹疑不决:
当他到达了把山南高卢从意大利其他地区分隔开来的那条河流(就是卢比孔河)时,凯撒陷入深思,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可怕的一步,他为所要冒的巨大危险焦虑不安,放慢了速度。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沉默良久,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决心来回摆动,他的盘算改过来、改过去。他又用了很长时间与在场的朋友讨论局势,包括阿西尼阿斯在内,想到如果他们过河,则将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灾祸,同时又想到他们将留给子孙后代的威名。
但是,凯撒对自己的运气有十足的自信,他坚信命运是站在他这边的,这一次,他一如既往地选择了与命运进行疯狂的赌博:
最终,在一股激情的推动下,他丢开了一切顾虑,把自己交付给未来,说出了一句冒险一搏的人常说的话:“骰子已经掷下了。” 于是跨过了河。
这次渡河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罗马共和政体的崩塌,但是简单地把罗马共和国的衰亡归因于凯撒等人的所作所为则过于简单化。孟德斯鸠则将罗马共和国灭亡归咎于人性:“最后,共和国还是被消灭了;而在这一点上,不应该责怪某些个别人物的野心,应该责怪的是人:他越是有权力,就越是拼命想取得权力;正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许多,所以要求占有一切。”这样的解释也未免失之偏颇。事实上,凯撒的整个政治生涯就是一场反对现有统治秩序的斗争,他认为这样的治理堕落腐败、效率低下、陈旧落后。在影片中,赖讷发起 “浪潮” 也可以被认为是一次疯狂的赌博,他的所作所为本意也不过是创新课堂形式、提高课堂效率。我们未尝不可说,凯撒和共和主义者心中都怀有美好的天使,只不过这两种天使不可共存于世。同样地,影片中的赖讷心中也未尝没有善良的天使,但是和妻子安克心中的天使同样不可共存。
**如果说赖讷这个角色象征独裁者,那么他的妻子安克则象征共和主义者,而 “浪潮” 的成员们,他们象征公民群体。**罗马公民是罗马共和国的支持者,也是共和国灭亡悲剧的承担者。凯撒的时代,根据其本人的描述:“共和国啥也不是,只是一个没有形体的空名。”“从罗马整个社会来看,人民已经腐败,政治堕落不堪,原有的机制难以为续,卡图坚持的道德标准对他人来说不过是痴人说梦。”同样地,成为 “浪潮” 成员的那群血气方刚的学生是酿成悲剧的重要因素,他们当中许多人懒散、玩世不恭、猥琐、暴力,他们缺乏进取的动力,没有生活的目标,正如前文所揭示的,他们只是一群冷漠的乌合之众。面对这样一群学生,老师强调纪律其实是一个合理的选择。许多镜头都表明,那些学生对多元、自由的环境感到厌倦,他们更愿意忍受纪律的适当约束,同时享受平等、充实等 “浪潮” 带来的好处。正如西塞罗所言:“无论是民族还是个人,过度的自由会变成一种极端的奴役。”不论是罗马共和国的公民还是 “浪潮” 成员,他们的自由蕴含着毁灭的种子。人们有时需要一种约束性的力量,重要的是这股力量要把人们引向何方。赖讷发起 “浪潮” 纯粹和掷骰子一样,他这么做了,然后把一切交给上帝。因为没有明确目的,所以赖讷无法进行适当引导。中国的课堂的严格程度和 “浪潮” 的课堂类似,但是这样的严格要求毕竟有明确的目的:高成绩和高升学率,因而中国课堂不可能引发影片中的悲剧。相形之下,**赖讷发起 “浪潮” 时并不确定 “浪潮” 将通往何处,活动周的整个过程,赖讷都没有分析独裁政治做法的利弊,没有加以引导也没有加以批判,甚至完全忘却了学校举办活动周的意义所在。**因此,当学生的积极性被完全煽动起来以后,事态不仅少数反对者无法控制,老师自己也无法控制。
在 “浪潮” 活动中,赖讷总共只有两次对学生的行为提出批评,一次是在得知同学们把 “浪潮” 标志喷涂在市政府大楼上以后,一次则是在最后一次 “浪潮” 全体成员大会上。而等到第二次批评时,为时已晚。
“最近这些事让我变了一个人,我爱卡罗,但我还是打了她!” 星期五晚上,赖讷正在若有所思地看同学们写的活动周感想,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马尔科冒着雨来到赖讷家,告诉赖讷自己失手打了卡罗。当天晚上,蒂姆和其他 “浪潮” 成员收到赖讷的短信,短信中通知大家第二天中午在学校礼堂集合,事关 “浪潮” 的未来。
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十五分,赖讷的演讲开始。蒂姆把住前门,邦贝把着后门。赖讷首先选读了几段 “浪潮” 成员所写的活动感言,尔后开始一段激情澎湃的演说,语言极具煽动性,大有希特勒遗风。他告诉同学们,“浪潮”不应该简单地结束,在经济全球化浪潮下,德国每况愈下,贫富差距悬殊,“浪潮”是救时厉俗的唯一途径。这样一来,学生们更是热情高涨,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老师的演讲只是做戏,其目的是将 “浪潮” 推到一个高潮后迅速结束它。然而,心潮澎湃的学生们岂能接受 “浪潮” 破灭的结果?勒庞曾言:“当一种观念通过各种不同的过程最终进入了群体的头脑时,它就拥有了不可抵抗的力量,引发一连串的后果,跟这一力量作对是徒劳的。” 赖讷没能如愿以偿,在 他计划泡汤的同时,“浪潮”成员们的虚妄的理想幻灭了。
“浪潮” 在开始六天后戛然而止,而罗马帝国则延续了很长时间。从公元前 27 年罗马进入帝国时代,到 1453 年君士坦丁堡陷落,罗马的帝制时期延续了整整 1480 年。事实上这部影片所反映的更接近法西斯主义的情况,法西斯主义在德、意、日等国迅速掀起狂澜,并给世界带来巨大灾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尘埃落定之后销声匿迹。然而,法西斯主义给世界造成的创伤一直难以抹平。
**如果说自由会引向奴役,那么奴役又将通往何处?**对此,影片同样作出了回答。
在 “浪潮” 成员聚会时,邦贝为朋友们讲述了 “游荡的六人” 的故事:在大湖里,有不少至今未被打捞上来的溺水者的尸体。经常有潜水的人见到这些尸体,以为是刚淹死的人,直到发现他们身上穿着 80 年代的衣服。大部分是自杀的人。最诡异的是,水流总把他们重回他们自杀的地方,像是他们一直在寻找解脱,但总是缺少点什么。
人们自杀是为了寻找解脱、逃避现实,极权政治又何尝不是对现实一种逃避呢?汉娜 · 阿伦特曾言:
在非极权主义世界里使人走向极权统治的是,孤独(过去只是一种边缘经验,通常是在像老年这样的边缘社会条件下经历的)变成我们这个世纪里日益增多的群众的一种日常经验。极权主义驱使和策动群众进入的无情过程,像是对这种现实自杀式的逃避。
正如自杀是寻找解脱的一种错误方式,极权主义也是逃避某些现实的错误选择,其后果是灾难性的。不幸的是,**水流总会把自杀者冲回原来自杀的地方,就像世界永恒轮回,一切都可能会被遗忘,一切都可能重新上演,极权主义的恶果可能也会在循环性的时间内反复出现。**我认为,**在这个故事中,水流象征着时间,自杀者象征极权政体。**水流无法冲走自杀者,甚至无法侵蚀其肉体,时间也难以把极权主义完全清扫出人类社会——从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把自由散漫的高中生变成一个法西斯主义者,只需要五天时间。尼采曾言:
各种力量浪潮合演,亦多亦一,此起彼伏,一个奔腾泛滥的力量的海洋,永远流转易形,永远在自流,无穷多的回流,以各种形态潮汐相间,从最简单的涌向最复杂的,从最静、最硬、最冷的通向最烫、最野、最自相矛盾的,然后再从丰盛返回简单,从矛盾的纠缠回到单纯的欢悦,在这种万化如一,千古不移的状态中肯定自己,祝福永远必定回来的东西,这是一种不知满足、不知厌倦、不知痛苦的迁化。这就是我所说的永恒的自我创造、自我摧毁的迪奥尼索斯世界。
西方思想家们长期以来对罗马共和国的衰亡心有戚戚,因为:
罗马共和体制是现代西方政治制度的主要蓝本之一,是议会两院、三权分立的雏形。罗马共和的衰亡暗示着现代西方政治制度并不像拥趸们鼓吹的那样完美无缺、坚不可摧。凯撒的作为直指现代启蒙哲人背后的信条:制度和法律可使人事恒久良善。
人们担心,现代西方政治制度和罗马共和国如此相似,两者的命运是否也会惊人地相似?代议制民主是否也会在某个时刻轰然倒塌?
结合历史,我们或许可以得出自由与奴役之间的整个循环过程:“奴役—反抗—自由—松垮—奴役”。悲观地看,这样的循环不可避免。历史似乎的确在永恒轮回。在西方民主政治已经相当成熟的时候,1922 年,墨索里尼做出了和凯撒渡过卢比孔河类似的举动,他率黑衫党向罗马进军。希特勒曾言:“没有黑衫党就没有褐衫党,墨索里尼向罗马进军的行动是历史的转折点。” 于是进入了法西斯主义甚嚣尘上的年代。这样的事情或许今后还会上演。
然而,我们不妨采取一种乐观的视角: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这样的循环终将被打破。正如前文所提到的,罗马帝国存续了 1000 多年,而纳粹只存在了几十年。换一种说法,从循环周期上看,古罗马那次从奴役到自由的循环阶段持续了 1000 多年,而几十年前那次从奴役到自由的循环阶段仅仅持续了几十年。或许,在当下(至少是不久的将来),独裁政治只可能在某个教室里存在一个星期。另一方面,从空间范围上看,随着世界民主化进程的推进,更多的国家和地区得以享受民主自由的空气。由此可见,在 “奴役—反抗—自由—松垮—奴役” 这个大循环中,“奴役”所占时空的比重越来越小,最终趋近于零,“自由”所占时空的比重越来越大,最终趋近于无穷。
极权主义及其失败从某种意义上是 “尝试与错误” 的过程,在蚯蚓走 “T” 字形迷宫的实验中,蚯蚓受 200 次轻微电击之后仍能学会直接爬向潮湿的暗室,人类作为高级动物,不至于让悲剧不断重演。牛顿第一定律揭示:一切物体在没有受到力的作用时,总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或静止状态。然而现实生活中总是存在摩擦力等各种阻力。“奴役—反抗—自由—松垮—奴役”也很可能因法制的巩固与完善、自由的充分、人们的反思等阻力而停止。
“浪潮”最终停止了,和历史上的独裁政权一样,伴随着 “浪潮” 结束的,不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一片血泊和一阵呜咽啜泣。
浪潮看至今估计看有四五遍了。半夜睡不着用抓机怒答。我说些我的观感。可能不完全是题主想听的。不过我一般不管这些事儿。说我想说的把。
这是一个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在我看来整部电影就是一场实验。整部电影都在讨论独裁主义是否可以存在。以及我们的群体如何在短时间内陷入狂热、暴力、情绪互相感染。这里我想到了勒庞的《乌合之众》,其中描述的群体只能接受简单的情绪。理性被抑制,感性迅速传递到每个个体。就算偶有理性也被这种半疯狂的原始的状态所忽略。所说的不就是所有这一切运动 – 人类之间形成的群体的狂热,短时期的、疯狂的、偏执的、放弃了思维能力的个体所不能办到的事情。
平日里要遵守的法律。道德。内心的怯懦。往日的压抑。生活的不满。在此刻都可以发泄。所有人都认为法不责众。在这一刻往往越是怯懦的、身份低的压抑的人越是变的一反常态的暴虐。凶残。因为只有在这一刻他才可以感到从未有过的群体的力量。也只有此时他才觉得自己和群体内的人是平等的。
每一个人似乎哪怕无意识中都有被控制的可以暂时放弃思考的愿望。渴望归纳到群体中打破生活中的孤独的愿望。摆脱现状对生活有明确清晰的看法不迷茫的愿望。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这种。和纳粹并无区别。想起了《朗读者》,它所表达的就是那个年代的人们也是如我们一般的正常的人们。只不过他们做自己安排好的事情。这是众恶。平庸的恶。在这个群体内你并不认为自己作恶。只是做其中一部分罢了。那我们若不能避免这些劣性,又有何理由去指责纳粹?某国的某十年的某场红色运动有何区别?平庸的恶罢了。扯远了.. 咳咳..
只希望人们越来越淡化这些运动。主义。信仰。去独立思考。永远在任何运动中做冷静的旁观者。
学校的教育是多么容易在一夜之间把人引向另一条路。是值得所有人深思的事情。独立思考能力真的很重要。
引用高晓松的一句话: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理想,但这些理想是导致人类进步了还是退步了是值得思考的。有理想固然是好的。但实现理想的手段才决定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深夜三点。昏昏欲睡。想到哪儿随手打出来。可能有点乱。总归来说,一部好电影。值得在今天的世界去反思很多东西。到底。我们为了自己所追求的一些东西。无意识中我们的行为就如他们一般。是否又是一场噩梦。值得所有人警惕。
看了许多答案,笑了,无语了,原来右翼眼里左翼讲团结集体就会变法西斯吗?那个老师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管理一个共同体,最后的反转是害死两个学生的导火索,他先是忽视持枪学生的精神状况,后面又没有遵循共同体改变应循序渐进的原则,毁掉许多人的梦想。最后硬要插一段黑反全球化真是醉了,利益受损还不给人喊出来了…… 只能说一群像红衣女一样自以为正义实则不通沟通和组织术的 “自由主义” 者和一群不懂得管理共同体和劝说持不同意见者技巧的集体主义者待一起,药丸。值得深思的是,要实行集体主义而不导致个人独裁,领导者和领导团体需要具备什么素养?所有讲求精神纯洁的团体,都要解决如何处理成员越轨行为的问题。
提问者把中华民族作为受害者,但其实我们是战胜国,而所说的施害者其实是战败国。所以,从普通人角度,大家都是受害者。
我对《浪潮》的感受是,我们所谓的纪律、团结、集体这些褒义词,其实上升到一定程度产生的恶的确会让人震惊。更让人警醒的是这个过程让这些学生体验到的快乐。看过第三帝国的纪录片,可以想象在国家的宣传机器配合下,加上元首那种煽动性极强的演说,会让一战阴影下的国家疯狂成什么样子。 那应该跟天安门下的红小兵们差不多吧。。。
题材不错,但是有几点不太满意
1. 把学生中二行为与独裁联系到一起比较牵强,比如满城市贴牛皮癣,这根本就是剩余性欲无处发泄的表现,像是为了证明这样做会独裁而证明
2. 过分渲染和夸大学生们的积极性,我才懒得为了一个选修课如此狂热
3. 女猪脚和那个莫娜的脑回路理解不了,你要么就别选独裁这门课,选了就服从安排别搞特立独行,为了反对这门课和周围的人都保持距离甚至想让别人都围着自己转,这才是真正的独裁
总之感觉这是一个可以拍的更好的电影,题材属于在极端条件下放大人性的那种,然而导演的细节处理有些一般,情节的连接比较牵强,这方面另一个同类人性电影《死亡实验》处理的就很好
他们所恐惧的正是我们所习惯的。”
《浪潮》在豆瓣上最高票的短评,犀利的如同一柄尖刃,必须承认,这句话颇有冲击力。 上课要把桌椅摆放成列,回答问题要起立,坐姿要端正,要穿统一的制服,见了老师要喊先生。一群酗酒抽大麻的德国少年被这一套迷的神魂颠倒,社会说这是要搞纳粹,最后大家一起反思人性,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如果导演在中国长大,他一定没有兴致拍这个,因这就是每个国人从接受教育的第一天起就在做的事情。
那么问题在于,群体是真的那么值得人恐惧么,我们身为天朝人,对此都有很切身体会。很多人高呼中国的集体主义教育是冰冷的流水线。但看看我们身边的人,我觉得大部分都是鲜活的,快乐的。西方所推崇的个性,自由,确实无法体现在大多数国人身上,但没有人说过自由就是幸福。无边无际的自由,那只是撒旦的引诱。况且,这世上真的有绝对的自由么,只要人类还存在阶级,自由就是一文不值的谎言。全世界的人都在被操纵,被控制,只不过有些地方,人们在自知被控制的情况下活的安安稳稳,而有些地方人们自以为未被操纵而活的优越感十足。不知道哪一个更值得赞赏或同情。
”在群体中的个人可能表现出原始人式的热情与英雄主义,更易于被各种言辞和形象所打动。一个群体中的个人,不过是众多沙粒中的一颗,可以被风吹到任何地方。”这是勒庞于 1895 年在《乌合之众》中的精彩论述,正如他所说,统治者通过塑造 “群体” 信念来控制社会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等长。 罗马之所以能把地中海变成自家内湖,依靠的不是 30 个武装到牙齿的罗马军团, 而是 “荣耀”。所以当卡拉卡拉赦令颁布,罗马公民的荣耀成了人手一件的廉价货,帝国的坍塌便只是时间问题。所有 “群体” 形成的基础都是人类对强力的崇拜,人多则势重,则安全,群体能给予人归属感。人类文明化不过数千载,丛林法则仍深植于人性深处,我们仍需要安全感,归属感。只要掌握了这一原理,统治者便能操纵人心。拿破仑之所以称帝,不仅是为了满足私欲,也是为了迎合崇拜至尊强者的人性,为了迎合在法国大革命摧毁了一切秩序后人民对归属感的渴求,于是法国人高喊着“荣耀”,为那个科西嘉人冲锋陷阵。
《乌合之众》中观察到,20 世纪即将成为群体的时代,群体将成为统治者,作者为此极度焦虑,因为正如他所说,群体擅长破坏,而不是建设,运行社会终究要精英来掌舵。但勒庞的先生没有想到,20 世纪成为了极权的世纪,各国的精英们在认识到群体的威胁后,空前的扩大了政府的权力,政府控制了舆论,加强了军警与监狱,群体再一次沦为玩物。但政府为新一轮的统治包裹了华丽的糖衣,在西方,这个糖衣就是 “自由”“民主”“法治”。人们有娱乐至死的自由,但没有阶级跨越的自由。你有舆论的自由,但如果想改变什么有深切意义的现实,分权制衡的低效体制有足够的信心让你在有生之年看不到希望。人们大可以投票,但民主也只存在于投票的那一瞬间,当选举落下帷幕,所谓的民选政府会迅速的摘下面具,再一次变回已经统治了人类数千年的强力机构。法律当然也民选政府制定的,不过统治者会笑着用无可挑剔的法条让你被统治的心服口服,以民主的名义。
而西方人仍自以为活在自由的世界里,殊不知 21 世纪所谓的自由,跟中世纪宗教法庭里的天国一样,都不过是统治者为他们备下的美味麻醉剂,都是为了塑造群体而捏造出的精神图腾。他们恐惧浪潮式 “群体信念” 的牢笼,殊不知他们本就在牢笼之中。
怀着极大的兴趣去看,看完之后真的很希望有人把文革拍出来,吓吓别人。
看了
的答案,总感觉还有些东西没说透,所以忍不住说几句我的看法。
“从一个民主社会重新回到独裁需要多久?答案是随时随刻。”
其实这揭示了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或者换个问题,
“独裁是进步还是退步?”
影片似乎给我们还原了一个自由环境下,一个独裁统治的出现,从一个被动选择的集体——“班级”,到对老师的个人崇拜,再到一个排除异己,强迫别人入伙,不断壮大的团体,最终演变成了一出悲剧。其实这一出,我们并不陌生,我们周围,这样的利益团体,也不会少见,工人团体,富商团体,犯罪团体,黑社会。不难看出,通过抱团来壮大自己的力量,已经成了人类社会的基本法则,一个人几乎做不了任何有影响力的事情。
既然肯定了团体的作用,又如何区分民主和独裁呢?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无法区分,独裁的的思想渗透在我们所谓的民主社会的每一个地方,所谓的民主也摆脱不了独裁的影子。
我们追求团体的民主,希望团体的行为是每个成员的意愿的集合,但具体操作下,往往没这么简单,大家意愿不统一,于是集体的行为只能是一部分人的意愿,当这部分人越来越少,甚至少到一个人的时候,不就是我们狭隘理解的独裁了吗?
有人说民主的社会不会损害个人的利益,我说那是扯淡,按理说,人们生活在一起,组成集体,集体有义务保护每个成员,但成员利益和集体利益冲突了呢?集体还有义务保护他的利益了吗?这是个社会学的千古难题,很多统治者,独裁者,领导,都没法很好的处理这件事。
举两个截然相反的例子,汉奸和拆迁部队,汉奸为了个人利益,免受皮肉之苦,牺牲了同胞的利益,拆迁部队为了集体利益,而去损害了个人利益。两者我们都嗤之以鼻,但我们却也没法权衡这其中的利弊。
矛盾的根源是什么?是我们所形成的价值观道德观和我们社会发展规律不符。地下党员被抓住,宁愿自我牺牲,也不出卖组织,我们宣扬这样的原以为集体自我牺牲的精神,但人性的本能又驱使我们寻求自己的利益,保护自己不被侵害。这样的矛盾是没有答案的。
说到这里,不要觉得,似乎扯了很远,正是我们对独裁和民主狭隘的理解,才会造就我们社会发展上的很多矛盾。
我的结论是:独裁的社会才是高效的社会,每个成员愿意无条件的自我牺牲,壮大的是这个社会的竞争能力,
二战时期,强大的的德国,为什么能组建这么强大的军队,为什么又偏偏是另一个独裁者斯大林挡住了他的进攻?中国共产 party 的成功也不乏独裁的因素在里面。
这部电影改编自真实的故事,是一个很好的社会模型里的实验,独裁源自民主,更强大于民主,但它的牺牲精神违背了我们了人类伦理,而受到我们唾弃,今后依旧会有独裁统治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或许有天,我们都受制其中。
======================= 以下是整理和补充 ============================
有不少人关注了这个问题,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观点:
1,独裁其实脱胎于民主,是大部分人受到了 “集体利益高于一切” 类似的口号洗脑后,主动或被动的把自己权利交给了集体所形成的。独裁和民主并没有明显界限。
2,其实由一个人代替所有人做所有决定,如果他够英明,对社会生产力发展是有好处的,但其他的人的人权也会有所损害,人们似乎成了执行任务的机器,没有了自我判断的能力,这也是独裁与民主的矛盾所在。记得当年卡扎菲死的时候,居然有些人开始怀念他的一些贡献,说他力排众议,做了很多有益于非洲人民的事情,的确,一些事后看起来还算明智的决定,也只能是独裁者才做得出来的。
3,看到
的留言:“或许某天,会有一种表面民主,但是实际独裁的社会。” 我觉得,电影里的那个悲剧,正是这样,不仅如此,几乎所有独裁社会都在玩这样的游戏,纳粹,朝鲜,苏联,谁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独裁,而是说成了,XXX 精神,XXX 主义,就把人们的意愿给取代了。
4,有人想拥有真正的民主,我觉得真正的彻底的民主是连傻子,疯子都有权力做决定国家的政策,就连底层工人都有权力决定工厂的发展方向,但现实中很显然,这是很低效的,这样的社会只是一盘散沙。所以由一部分人代替大部分人做决定,才能保证这个社会的效率,独裁也从此应运而生,我们没法避免。
5,最后加一句,我是学设计和前端开发的,不是学社会学的,我的观点全部来源于我对电影的理解和对周围社会的思考,我比较喜欢看反思题材的作品比如《黑镜子》系列,同时我也接受所有的批评和建议。
(修改于 9 月 19 日)
这部电影是心理学课堂上的经典教学范例影片,其实电影名可以叫做《纳粹是如何炼成的》或《独裁是如何炼成的》…… 电影再牛,也还原不了现实的百分之一,但电影讲了独特社会群体的成因及后果,教师原先只是为了做实验,不料形势失去了控制。。电影是社会的缩影,如果伴着勒庞<乌合之众>看,会让你对这个社会认识更深刻点。。我们也不必想象那种类型的社会如何、电影如何,说不定有时我们都在助纣为虐。
对于第一个问题回答如下:
要求自由和要求安全感,这两者都是人的天性。前者使人向往民主自由,后者使人在某些极端情况下选择独裁。人们往往即要求自由,又不愿承担责任;响应均贫富的运动,又不希望自己的财产被夺走。这是人性。所以理论上任何的民主政治都有走向独裁的可能。但是今天世界,民主成为共识和大多数的选择,并不仅仅基于人性的一面,更基于对人类历史上无数失败的总结。《浪潮》这部电影就是人类无数反思中的一支。它告诉我: 人类是如此的软弱和容易受到引诱。
对于第二个问题,题主没有搞清楚电影的内容和逻辑。无从答起呀。
我们离放弃自由和底线还有多远?
看完电影《浪潮》,同时又看了很多影评,觉得获益良多。很多人都在关心社会的走向,关心国家的命运,而我则想从每个人的角度着手,谈一谈我们究竟怎样做才能不被这样的浪潮席卷。电影中的 “浪潮” 是教师赖讷在教授 “独裁统治” 这门课时,为了让学生明白法西斯在当今社会仍然可能实现,也为了让这群乌合之众般的学生振作起来,而展开的一个教学实验。通过赖讷的倡导以及一系列行为规范的制定,原本的班级成为一个名为 “浪潮” 的组织。但 “浪潮” 的发展渐渐不再受赖讷的控制,短短三天,这个组织的成员紧密团结,行动力强,排斥外来人员,像一股风暴席卷整个校园。以至于到最后赖讷想要制止时,让学生们难以相信,其中的一个极端分子由于过度的投入而饮弹自杀。
熊培云说:“世界离独裁只有五天”,这确实让人震撼,但其实真正让我思考的是:我们自己离放弃自由和底线有多远?
影片中,赖讷的初衷可能是好的,他是无政府主义者,向往绝对自由,他在听到其他人的反对意见时也表现出坦诚。但是 “浪潮” 像是一片沼泽,吞没了学生们,也吞没了赖讷。赖讷就像是蝴蝶效应中的蝴蝶,他可能只不过扇了扇翅膀,结果却引起学生中的一场海啸。
为何如此?赖讷是 “浪潮” 的领导者,从一开始他就制定了规则:领导者等于权威,这意味着领导者神圣不可侵犯,也意味着独裁。随后,赖讷对学生们的行为进行了规范,比如称呼他为“文格尔先生”,回答问题需要站起来,并且让他们相信这样做是对的:站起来有利于呼吸顺畅。接着他为学生树立起一个共同的敌人——楼下的无政府主义,他带领学生集体原地踏步,为的是让“楼下的无政府主义者们吃灰”。这让学生们格外兴奋,共同踏步产生的震动效果也让学生感受到了集体行动的力量之大。赖讷还不断强调纪律铸就力量,集体铸就力量。他动员学生为集体贡献自己的才能,穿上统一制服作为集体的标志,并且带头排外,让没有服从集体的人受到冷遇。这其实已经构成了法西斯的几个特征:严肃纪律,建立权威,排除异己,集体观念,愤怒和不满,优越感。
这些对学生意味着什么?无论是踏步,还是刷标志,话剧排练,水球比赛,学生们感受到了集体的力量,行动的力量,团结的力量甚至特权的力量。分工协作,团结一致,就能产生出巨大能量,这让他们大受鼓舞,并且感觉到参与其中为共同目标而努力的满足感。卡罗的弟弟霸占校门不让没穿白衬衫的同学进入,水球场馆比赛也是如此,只要穿白衬衣并致以挥手礼问候,就是浪潮成员,就可以受到集体的礼遇,反之不是浪潮成员的人则会被排斥,这像是一种特权。
特权感更多的体现在赖讷身上。赖讷和有硕士学位的妻子之间似乎有着身份差距,这让他心中潜藏着自卑,而浪潮成员的集体臣服则让他感受到无限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独裁者,每个人都有权力欲和虚荣心,一切只在等待一个被释放出来的契机。他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像一个混蛋”,他陷入这种权威和独裁身份带来的快感,甚至为此和挚爱的妻子争吵,泄露出心中的鲁莽和怯懦。
整个事件中受影响最大的是最后饮弹自尽的蒂姆,他完全的投入到浪潮之中,这是他的第二次生命。蒂姆在平时生活中是一个软脚虾,是处于社交圈底层的一群人,他常遭受不公和欺侮,能做的就是尽力讨好那些欺负他的人。他常常被忽视,在家庭中受到冷遇,他的个人权益总是无法伸张。而浪潮成员在一次他受到欺负时挺身而出为他解围,当他爬上最高层建筑在上面喷上浪潮的标志,受到了别人的好评。这些都让他感受到温暖,感受到个人价值得实现。这样的集体让他甘愿放弃自由,烧掉曾经的自己的那些衣服,让他想要用生命去捍卫。
马尔科缺失家庭的关爱,他羡慕女友卡罗温馨和睦的家庭,浪潮的集体也让他寻求到家人的快乐。
萨利表现出软弱和容易被控制,她狂热的服从于这个集体,因为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她并没有什么主见,她总是依附于卡罗的周围。她没有男朋友,可能是因为有些胖有些自卑,她缺乏自信。在和卡罗的关系中,她是美丽女孩身边的陪衬,是有主见者身边的忠实服从者。但是每个人都有一颗反叛的心,每个女孩也都渴望成为女主角。集体赋予她的意义是平等,是发挥自己的光芒,甚至收获爱情。她热情地加入了集体。
正如学生们最后的总结,**集体对于每个人而言,意味着信仰。**这群孩子正处在高中时期,即将要进入大学,远离家乡。正如马尔科所言,未知的前途和未知的地方让他感觉到惶恐和迷茫。而对于普遍的年轻人而言,社会出现严重的信仰危机,这是迷茫的一代人。他们的青春耗费在喝酒、交友上,光阴虚度,内心却惶惶不可终日。“浪潮” 让他们有了共同的信仰,也让生活有了方向,有了为之努力的目的。**意味着平等。**穿上统一的制服既是集体的标志,也意味着消除差异,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会再有谁成绩好坏,谁更漂亮之分。每个人都可以贡献自己的力量,都可以为集体发光发热,每个人都受到友好地对待,这像是一个美好的共产主义社会。**集体也意味着归属感、认同感、安全感、荣誉感、正义感。**集体满足了个人很多的感情缺失。就像战斗双方中,身上有弱点的人更容易被拿下一样,情感上有缺陷的人也更容易被集体控制。
同样,这样的集体也意味着去个人化,意味着民主失效和服从。浪潮中的孩子们表现出亢奋,麻木和激进,这与法西斯、文革、极端宗教、反日游行、传销组织并没有什么两样。
来看看没有被浪潮席卷的人有怎样的特质。卡罗刚开始也是热情积极的参与组织,但是从穿白衬衫开始她的态度发生变化。也许你会认为她只是因为不想穿白衬衫而意外的免受浪潮席卷,但事实上白衬衫只是一个起因,更重要的是在她没穿白衬衫的那节课上同学们的态度和赖讷的态度。她像是一个异类,感受到了来自集体的压力,而赖讷更是因为这一点对她态度冷漠,带头排斥。这是考验一个人是服从还是坚持自己的重要时期,卡罗是个极富有主见又不屈服的女孩,她面对集体、男友、闺蜜和弟弟的压力都没有妥协,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主见,而是奋起反抗,勇敢的站出来与集体作对。这个女孩身上表现出的不仅仅是勇敢,更重要的是独立、理性、冷静、有原则。她从来没有放弃自己内心的声音,即使面对外界的压力,她都能坚持己见,坚守自己的原则。卡罗是给我最大启发的角色。
除了几位主人公之外,其他学生们如何甘心投入浪潮?这也值得深思。
他们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放弃独立思考随大流,或许意味着他们不必承担决策失败的后果。很多人都会选择这样,这是因为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与几位主人公想要寻求情感的缺失不同,集体中的大多数人都只是作为庸常的一份子,他们并未选择,就直接成为了集体的一份子,跟随着大家的脚步行动。在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是有主见的人背后的叫好者,他们会做的就是摇旗助威,他们不用承担提出意见者的风险,不用站在风口浪尖,他们既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魄力。于是他们的生活就是跟随,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就是安全的,法不责众,所以只要跟随大家的脚步就好了。
他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的教育模式让很多孩子从小就没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可能不是他们懒得思考,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思考。或许你会说,这是在西方,电影中的主人公是受西方教育的。但是我想说的是,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只是学生,甚至很多的成年人也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有些人一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独立思考可以养家糊口吗?并不能。在很多人的一生中,只要挣些钱,够吃够喝够花就够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家长里短,八卦娱乐。所以,他们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但是这样的人生也会常常感到空虚,在中国的广大农村,基督教和其他宗教相当普及,很多人热情的参加宗教活动,唱歌跳舞做礼拜,(没有诋毁基督教的意思)但是心灵空虚和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痛苦确实是宗教繁殖的沃土。还有一些邪教的传播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有些教义极为荒诞,比如台湾有一个灵仙真佛宗的卢胜彦,1945 年生人,是密宗一派,和一个五岁女孩举行婚礼,小女孩甚是可爱,她的父母的反应是非常高兴而且感到荣耀。还有一些其他邪教,荼毒少女,坑骗钱财,号称能够治病,我们非常诧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深信不疑,甚至顶礼膜拜,这明明已经违反了我们的常识。一方面,这是因为他们缺乏辨别的能力,盲目的追随,另一方面,生活的苦难太过沉重,比如疾病和其他的打击,真正的科学方法无法给他们希望,他们只能相信歪门邪道,只能在虚无的世界中寻找心灵的慰藉。或许你会说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必有这种担心。是吗?为什么有些高级知识分子和精英阶层更易迷茫困惑,皈依宗教。在法西斯时代,那些热情的在街上向希特勒挥手致意的人们难道仅仅是中下层的受苦的人民?我们应该思考的是,精神的寄托、信仰对每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他们服从于集体的强权。**你是否容易服从于强权,著名的米尔格伦实验证明,60% 的人都会服从于强权做出一些事情,甚至是一些违背了自己心目中的正常道义和价值观的事情。米尔格伦只是要求参与者给与犯了错误的 “学生” 一些电击的惩罚,惩罚的电压越来越大,但是没有参与者提出这样做事不道义的,甚至当电压可能有致命危险时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在一个集体中,当领导者激进而自负时,他很可能会做出一些满足个人内心的指令,而这时,迫于领导者的权威,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被动顺从。另一个有趣理论是沉默的螺旋,是一个政治学和大众传播理论。描述了这样一个现象:人们在表达自己想法和观点的时候,如果看到自己赞同的观点且受到广泛欢迎,就会积极参与进来,这类观点就会越发大胆地发表和扩散;而发觉某一观点无人或很少有人理会(有时会有群起而攻之的遭遇),即使自己赞同它,也会保持沉默。意见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见的增势,如此循环复,便形成一方的声音越来越强大,另一方越来越沉默下去的螺旋发展过程。理论是基于这样一个假设:大多数个人会力图避免由于单独持有某些态度和信念而产生的孤立。班级中的学生们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乐于参与这个活动,或者都认同他们做出的这些事情,但是正如每个集体中都有一个 leader 一样,每个集体都会有几个人经常的担任意见领袖,而其他的人则处于听从的位置。那些顺从者其实也可能有自己的观点,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表达?因为在他们心里讲出自己的观点,顺从自己的内心的重要性并没有被孤立的可能性更大。他们宁愿选择保留自己的意见,甚至有时候需要忍气吞声和委曲求全。强势的人有自主意志,并且能够通过行动来支持自己的意志,而弱势的人并没有这个能力,他们没有独立意志,也么没有完成自己想法的行为能力,更没有叛逃出集体的勇气,所以他们只有选择沉默,选择服从。每个人都渴望认同,集体就提供了一种这样的认同,你在集体之内,你就能获得认同。认同带来的安全感让人们更加离不开集体。
集体的力量是可怕的,因为共同的所谓信仰将一群人紧密的团结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灾难。因为它一般都是为了满足领导者的某一个目的,而激进而自负的独裁者往往会让暴行和灾难发生。
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守纪律,以大局为重,我们也从小就知道要个人服从集体,不能因为个人而损害集体的荣誉。我们应该思考,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对的吗?这是一种奴性还是识大体?集体是否能凌驾于个人之上?或许集体的力量大过单干的力量,统一调配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效率高过自由独立发展,但是我们的社会并不只是用效率来衡量的,人类发展的意义并不单单是看创造了多少物质财富,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能自由健康全面的发展。服从的天性和习惯,使民主常常带来茫然和惶恐。正如有人所说的,教育一个具有民主、自由的坚定理念,在任何情况下都关于独立思考的知识分子可能需要 20 年,而培养一个纳粹却只需要五天。
由于个人力量的弱小,从原始社会开始人类就向往集体生活,集体不仅能弥补个人在力量上的缺陷,更能满足个人在情感上的需求。集体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是每个人的情感需求。但是当集体的意志和个人的原则发生冲突时,我们应当怎样取舍?是做一个坚持自己的意见还是顺从?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反抗的勇士,也并不是任何事我们都需要反抗,也都能够反抗,我们无需事事反抗,无需鸡蛋碰石头。选择在什么时候不随大流,不服从大多数人的意志,坚持自己内心的声音,这或许是人和人之间最大分野。
我看到的是另一面:若无 “浪潮”,如何碾压东德柏林墙?资本腐蚀的两极分化与阶级斗争是同位竞争和转化关系。而互助体恰恰是自由反抗奴役的浪潮共性,也是与阶级专政撕裂互助体、捕猎散沙的真极权区分开的关键。自遏失控堕落,在于生成法治限权、护法贤能的管道畅通,而非缴械。
为何小清新式自由主义无法保卫自由,只有民族共同体、图腾凝聚的集体,才能保卫自由,这个心理奥秘就根植人性。欲奴人,必灭其国,欲灭国,必去其史。
能看到民族主义(互助共同体、有机体)与国家主义(异质入侵的利维坦机器、极权)是二律背反这一点的,现在在知识分子群体里很少,大多数知识分子都是愚蠢得把二者混为一谈,自毁长城,让 “自由主义” 小清新羊群面对狼群。
那种人云亦云的自由派,骨子里就有个意见领袖的权力欲,所以不读书,好捷径。那种自由派一变就是郭沫若,上世纪太普遍了。
什么是好?反浪潮的人士会列举浪潮所带来的极端后果,如自杀的学生,或集中营,来证明一种吃饱穿暖平安宁静生活的真实与可爱。
可是,这是否也是在利用另一种恐惧来压制 “具体人” 的真实内心。
浪潮保持人的愤怒 / 高傲与不妥协。是的,正如同多数理想主义者一样,浪潮不知未来之路,亦无力建设一个新世界,但在这个令人安乐死的世界,在这短短的一生中,保持反抗,是否也是一种选择。
当浪潮被理性与经验层面否定时,否定者有着绝对的自信。但闭上眼睛,忘掉这世界,体会人的内心这二分之一的真理时,是否能感知,人类需要知识而达到新世界,人类亦可无需知识而直达彼岸。我们可以生活在不同的时代,奴隶或星际,但支持人类前行的只是一种对庸俗安乐死与自大的厌恶,是一种对既定生活的不甘。
这是否是一部歌颂民主反对专制的电影?为什么我在其中看到了对 “美好世界” 的种种讽刺,看到了许多灵魂对于生活的无奈与茫然,看到了蒂姆在新生活中发自内心的善与爱。自信的否定者们,这种爱是否过于炽热,以至于烫伤了你的大脑与双眼。没错,从技术层面讲,浪潮是错的,人们可以用知识与经验把它否定的体无完肤。但是,“反浪潮的人们 “, 你们是否能有勇气去审视浪潮的正确之处,或者说,你们是否能平心静气地去解剖与讨论它?
问题的关键是:正如这部电影所展示的那样,人们,有着反浪潮的既定判断,通过编剧的上帝之手设定符合主流价值的剧情,然后把问题的另一面当成调料来丰富剧情。为什么编剧要这么做,为什么仅仅这么做就让我们感到刺激,为什么仅仅这种尝试性的冲突就让我们的大脑与心灵无法承受?
因为,反浪潮即是浪潮。我们攻击浪潮政治的精神控制恰恰就是当下我们所承受的。
我们把精神世界与现实政治混为一谈,带着历史与政治的枷锁,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当生命之火支撑的人类意志试图把精神世界带入无限可能时,鲜血与蜜糖的对比把我们拉回到沉睡。阳光正好,鲜花盛开,人们很快乐,没人愿意听到噩梦中呼喊的音律。
你们看到的我也看到。但也确有一些东西,我们都没看到。
假如体会不到现实中的《浪潮》是什么样子的话,各位可以先看看香港地区高校特有的 dem beat 文化,再看看如今的香港地区的现状各位就清楚了
假如再仔细看看你们甚至能看到某种类似于纳粹主义的事物正在抬头,那就是现在在香港发生的事情
如果从电影内涵来评价这部浪潮,单单是改编自真实事件这一点以及它能够被人加以诠释的引申意义就有够说的。剔除它的艺术性,我觉得它的矛盾冲突点过于激烈和反常。似乎总要弄个谁死了,这个电影才能寓意深远,震撼人心一样。其实据说在那件真实事件里,并没有人死去。有时候电影的故事真的可以顺其自然一点,不用这么意料之外,不必这么刻意,不见得会影响电影的核心。
看完回答,咱对于这个集体意识和联想引导造成的结果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鲁迅先生的话真的是至今为止还振聋发聩: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 中国人的想象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犀利的角度,肤浅的思考,题材超过了导演的能力范围,整部电影迷失在题材的漩涡之中。
插入五张截图,流量小预警。
简短三句话分析概括。
前半节:如何拥有强大的集体凝聚力和高效率的团队执行力。
后半节:狂热信仰的荒谬和排他,群众心理的盲目和服从,独裁权力的扩张和崩塌。
总结:集权主义下的愚昧,和自由主义下的混乱,体现出人性难以自控的劣根。
——德国电影《浪潮》观后感
在选修德语课之前,我对德国的了解仅仅是「奔驰、默克尔、严肃认真、慕尼黑啤酒」。
但在看了几部德国电影以后,我意外的发现了这个古老的日耳曼民族,有一个极为高贵的品质——善于反省。
古语有云:「吾日三省吾身」,德国在二战方面做的也在某种意义上,和我们的老祖宗达成了共鸣。《浪潮》就是我看过的最别具一格的二战反思题材电影。
赖纳 • 文格尔是德国某所高中的老师,该学校正在进行 “国家体制” 的主题活动周。由于他最喜欢的 “无政府主义” 课被另一位老师捷足先登,因此他只能主讲 “独裁统治” 课程。
对于自由散漫的学生们来说,任何课程都只是为了学分而上。他们在课上大声聊天,无心听讲。文格尔别出心裁提出假想 “独裁” 的实验。在为期一周的实验中,文格尔被置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学生们对他要绝对服从。从最初的玩乐心态,这些青年男女渐渐沉湎这个名为 “浪潮” 的组织中,他们体会到集体和纪律的重要性,却在不知不觉中滑向了 “独裁” 与“纳粹”的深渊……
看到他们学校的主题活动周选用这样的内容,我就禁不住兴奋。这样的解放思想的活动,在国内的很多大学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诚然,课本上的文化知识固然可贵,但是不论是在哪个阶段,教育带给我们的都不应该仅仅是这些,也许更重要的是,用教育让每个人去思考:我是谁?我的自由意志当是如何?我和民族和历史之间有什么关系?从这个角度再去看我们能为民族为历史做些什么?
通识教育和专识教育即使做不到等量均衡,至少也不要差距如此之大,当功利主义完全主宰学生思维,钳制学生思想,锻造教育机器,抹杀少年时代本应丰沛的志趣和思考时,一个国家的少年则难免会显得不再活跃,暮气沉沉。
但教育本身就应该是适应国情而调整的,我欣赏西方的一些教育方式,并不意味着我全盘否定东方的教育体系。只愿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而已。
回到电影的时空,文格尔老师的教育出发点绝对无害,方式绝对新颖,但落脚处却显得蹩脚又失败。
为什么他会把这样一手好牌打烂呢?我以为和文格尔老师自身的私欲是分不开的,在这场浪潮活动中,入戏的绝不仅仅是学生,老师也沉浸于这种被无条件服从的成就感中,哪怕这种成就感只是隐形的古柯叶。
集体主义是我们现在所推崇的,但集体究竟该不该有边界?则值得我们认真地思考。透过集体的玻璃罩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有和大家不一样的思想该不该被集体孤立排斥?我认为集体在中心层面上固然需要保持一定的统一性,但在个体层面,则需要做到包容接纳,当一个人因为一个集体而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那这个人已然无异于牵线木偶,而盲目的小团体意识也许会加速团体的割裂。
这让我想起古斯塔夫 • 勒庞的《乌合之众:社会心理研究》,「人们在群聚状态下的心理、道德、行为特征。解释了为何群体往往呈现出 “盲目”、“冲动”、“狂热”、“轻信” 的特点,而统治者又是如何利用群体的这些特点建立和巩固自身统治的。」影片中的独裁统治其实就是利用了这一心理,我们所谓的纪律、团结、集体这些褒义词,上升到一定程度会产生怎样惊悚的恶。
从战争反思的角度来看,日本在战争结束后对战争的反思却与另一发起国截然不同。
德国柏林犹太纪念碑群,目的是为了纪念在二战中受害的犹太人,而日本建立靖国神社里面供奉着在二战中死去的甲级战犯。
1970 年,德国总理在犹太人纪念碑前下跪,以此向二战中被杀的犹太人忏悔。日本首相却向靖国神社中死去的甲级战犯参拜,篡改日本的历史课本,掩盖自己的罪行。
德国告诉后辈,先辈是愚昧而狂热的,绝不再走纳粹老路。
日本告诉后辈,先辈是光荣而伟大的,一定要走昭核老路。
一个国家居然只有如此胸襟,不禁令人咋舌,历史这个命题只有与个人发生关系,才能变得厚重苍茫有内涵,如果一个国家连历史都不肯承认,那个人的精神又当如何充实呢?而背负着历史与个人的国家又当如何稳稳的屹立于世界舞台呢?
刚看完的感觉:
整部电影颇为莫名奇妙,去掉一死一伤那段,去掉那个家庭创伤的男生,我看到的是一个比较排外 LOGO 好看的普通社团
这个社团从未强迫人加入,也从未强迫人不加入,它固然有做错的人和事,例如破坏公物
(至于拦住门口不让非浪潮进入,一幕是小学生捣乱,另一幕是球赛,球赛成员有权力不让非成员观看自己比赛,有问题?剧情也证明这是对的,如果不是有后门比赛就顺利进行了)
只看到一个红衣服的 bitch,因为自己不受欢迎就反对浪潮,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让整个剧社干等到天黑(真病了打个电话也成啊),因为自己想反对就跑去破坏两支球队付出大量时间准备自己男友付出大量心血的比赛,被煽活该。
然后浪潮被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毁了,导致家庭创伤心理压力大的男生开枪,再然后这个 bitch 躺在自己屌丝男友怀里,温暖的阳光照过来,男教师坐在警车上幡然醒悟 “妈蛋她有主角光环”
过一段时间重新思考:
导演并非想表现「法西斯离我们很近」,而是「我们就是法西斯」
电影展现的是一个普通社团,然而它也是一个雏形,展现了几个不同性格的角色:
1. 选择逃避的懦弱男生 A(红衣女的男友)
2. 沉迷并最终死亡的男生 B
3. 思考并醒悟的老师
电影并非太浅了,最后的情节并不突兀。我们在生活中碰到的就是这样「浅」的情境,一些人被压迫,一些人伤害人。电影在展现生活,最后则是一个警示。
我们的性格里,多多少少有着法西斯的成分,处在这种情绪和思想的情境,何去何从?是像男 A 一样逃避,最终和个 bitch 在一起,还是继续犯傻,毁掉自己?
我们需要思考,从其中走出来,你必须选择,你可以像那位老师一样,在阳光下笑,这从来不晚
类型:剧情. 时长:107min 片名: 浪潮
独裁统治是一门新的课程,而教授这门课程的老师也另辟蹊径。向上司提出了一种实验性教学课程的申请,打造自己的独裁课堂。虽然受到了其他老师的质疑和否定,但上司的支持让老师更加坚信自己的教育目标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第一节课,**老师要求所有学生称他为文格尔长官,并且必须站立发言。**同时为了做了诸多解释,譬如为了营造良好的环境,或者更好的为课程服务,真切的感受什么叫做独裁统治。
学生们为图一乐也是接受了这种统治化管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比如一直质疑老师观点的女孩莫娜。
No one’s forcing you to stay.
Attendance is voluntary.”
没有人强迫你留在这里,出勤是自愿的
首先强调自己并非真正意义的独裁统治,只是为了给学生营造这样的环境。其次强调自己的绝对领导地位,这是我的地盘,不愿意可以走人。而后,真的有学生因此离开了课堂。
对于独裁统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纪律。
Discipline is power.
纪律是力量。
文格尔长官开始定制属于他们自己的纪律,穿一样的衣服,有一个共同的组织名称。有人乐在其中,有人察觉到苗头不对。对所有学生的精神控制已经暗中开始,难道只有一个人看穿了一切吗?
并不是,为了合群,为了社交,他可以放弃自己的所有原则去融入这个集体,甚至于自己的生命。
The wave is my life.
浪潮组织就是我的生命。
试想当下的生活,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给予你目标,给你后备支持,给你一个积极的社交圈。如果加入一个组织会让你失去一些自我,但为了收获了所谓的圈子,你是否会去做。
答案无疑是肯定。
从小的教育方针告诉我们一定要合群,特立独行的注定会受到排挤。而这部电影真真切切的将这一切呈现在我们面前。合群就是一股磅礴的力量,无论对与错,你都能感受到被人簇拥的快乐。坚持自我就是异己,要被排除。只能自己孤身一个人为了原则而战斗,活得累,活得寂寞孤单。
何为羊群效应,何为从众效应?
这部电影终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首发十六电影(ID:sixteenmovie)
每次我们讨论问题时,但凡是我提出一点与职权者,哦,也就是大家心目中那个对的人,意见相左时,大家看向我的那种眼神。。啧啧,不寒而栗,这就是一群喊着自由,民主,公平的大学生。
(ಥ_ಥ) 会不会有很多人喷昂
极权与我们的距离:一步之遥!
浪潮,这部电影做的挺好,集体效应。犹如我们大学宿舍,是堕落的天堂,大家都在玩游戏,你也就什么也不去做。不过反过来讲,如果大家都是积极向上,也可以促使我们很大的进步,所以身边的朋友也可以影响我们很多地方。这个实验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我们中的很多人孤独、缺乏家庭的温暖、集体的关心,缺乏对一个群体的归属感。即使把这个实验放在今天,也会得出同样的结果…… 去你们当地的学校看看,那里找得到民主吗?” ——这一段话说的很好
浪潮确实是一部好电影,里面反映了很多也有很多不同文化环境的人很难相互理解。比如没直面过第三帝国历史的人很难理解专制恐惧,尤其是我这样生在红旗下封建王朝史好几千年的人居然对专制没有特别大的抵触,接近于电影里的大多数学生真是非常惭愧。
可看着看着就觉得领袖并没有在引领组织,浪潮实际上走向失控与无序的自我发展有因果关系,也并没有坚持集体造就力量,纪律成就力量,行动创造力量三信条。缺乏领袖的专制实验集体那简直就是自我毁灭的开始。确实我开始是一边假想自己是领袖会怎样一边看浪潮了,当我觉得文格尔毫无领袖作用可言时,我发现自己如果失去上帝视角的话或许比文格尔做的更差更极端。而这也是浪潮给我的一个启示,这点应该没人写,专制制度下领袖的重要性。
毫无疑问,文格尔是一位不错的老师,本着使学生融入课程来讲,这样的一个实验毫无疑问是有效的,没有人会在这样的课程瞌睡打盹无所事事,像课程要求一样,参与过本次实验的人恐怕对专制制度有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但他并不是一位领袖,这场实验也从头到尾仅仅是一个实验,也可以说是一场失控的专制模式自我毁灭的进程。
学生在多年的教育环境下选择服从老师,而只是老师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实验走向了一个什么样的方向,只是沉醉于学生们的欢迎与爱戴无法自拔,是想这样的专制集体化难道真的毫无优点可寻吗?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影片中一切的发生呢?
文格尔先生,领袖,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点,他对于实验进程的误判,对学生组织自我发展的始料未及,相当程度上成为了悲剧源泉。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位领袖。专制不仅意味着纳粹和希特勒,前面的三一理念提出者是土耳其国父伟大的凯末尔(说实话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他是穿越过去的具体请自行百度)当然蒋介石在民国时期也同样试图效仿凯末尔,事实证明凯末尔这样的领袖最好不要模仿否则东施效颦,徒增笑柄。
说了这么多,各位看官们不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你,你会造就什么样的浪潮。
失去了上帝视角,你确定会比文格尔做的更好?
那些动不动就把 tg 拉出来批斗一番的行为,真是令人作呕。B 站看这部片子的时候,一个二个看见到处去涂鸦就发弹幕说好恐怖,实际上呢? 这些学生做的事情还没那些小混混的恶劣,街上到处都是帮派的涂鸦 B 站的人却不觉得恐怖,简直是莫名其妙。
影片中,集体主义的荣誉感促使他们为之奋斗,互相帮助,使得备受欺负的蒂姆也得到了保护,可以说集体主义才是生存的唯一选择。集体主义后的他们也能迅速完成预先设定好的排练,没有人试图捣乱。集体主义后的他们也能迅速的在比赛中合作(虽然被破坏了)。这些都是集体主义的优势,他们上交的报告都在描写这个集体给他们带来的好处。然而他们的老师并不是要教他们集体主义,他是要教他们独裁。
于是在影片最后,老师轻而易举的煽动了这群学生,把自己提升到了独裁者的地位,接着硬生生戳破自己的地位,从而把一个好端端的集体硬生生搞臭,最后让失去希望的蒂姆走向了死亡之路。
奉劝大家不要因为自己看过一部电影就好像发现真理一样就把 tg 批得一文不值,事实上,这部影片追根到底是为了告诉大家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而不是人云亦云,甚至无端端的把矛头指向只是集体主义而不是独裁的 tg。像你们这种接触了一点不一样的思想就开始把另外一种思想批判一番的行为,难道不是一种浪潮行为吗?
很真实。
用法西斯来概括浪潮这个团体是很不准确的,他只能被称作一个极权的集体。
电影很好的阐述了为什么会有极权。就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如果生活过的好,谁会去选择极权主义呢?选择极权主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当下的主义,不管是叫自由主义,资本主义什么的,大部分人过的很不好。
开头就探讨了几个主人公的生活,以及他们的各自面临的问题,这些都为后边埋下了伏笔。
实际上,女主和黄毛是一类人,尽管女主是高级知识分子,黄毛是街头混混,但他们都是校园生活中的上层,男主和胖女儿只能绕着女主转,胖子和黑壮小哥只能绕着黄毛转,他们自己的需求都被忽视了,女主和黄毛都只关心自己,而把身边的人当做跟班。Tim 则是所有人的跟班,所有人欺负的对象。
这样的生活,只有女主和黄毛会满意,其他所有人都是不满意的。而这种差别很多时候也和努力或者金钱无关,比如男主,他更想要的其实是女主的家庭,一个温馨的有爱的家庭而不是一个随地乱搞的母亲,但女主就是有,男主就是没有。
基因的不平等,家庭的不平等,这些都构成了一个个的矛盾,压抑的矛盾。这些矛盾自寻求出路,宗教,帮派团体,组织,他们都是类似的,极权组织只是众多出路中的一种,就像宗教选择用耶稣当做偶像,而极权组织用一个活人来当做偶像。
电影结尾,矛盾自然没有解决,男主和女主的矛盾,胖女二和女主的矛盾,黄毛和两个跟班的矛盾,依然存在。实际上电影中途男主和胖女二都和女主提出了诉求,无非是让她以平等的态度,多听听自己的话,但是浪潮事件掩盖了真正的矛盾点,最后他们也没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主代表的,才是真正的极权的根源,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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