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 | 川普最疯狂的一次会议全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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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BY | 新约客

零

一个名叫“值”的网站

美国近年有一个新闻网站颇为引人瞩目，它的名字叫Axios，源于希腊语 ἄξιος，意思就是“值”。Axios由美国著名政治新闻网站《政治Politico》的三名前成员于2016年创立，包括Politico的联合创始人吉姆·范德海（Jim VandeHei），白宫首席记者迈克·艾伦（ Mike Allen）和和首席营收官罗伊·施瓦茨（Roy Schwartz）。

Axios的报道方式让我们既熟悉又陌生，它号称把《经济学人》和Twitter结合起来，大多数文章少于300个单词。对于与有史以来最海量的信息（绝大多数都是无用甚至是垃圾信息）搏斗的我们来讲，Axios 以最简洁的方式传达的精挑细选的高质量信息，绝对称得上“值”，因此广受欢迎。

当然，对于希望深度阅读的读者，Axios也提供了精彩的长篇报道。前不久，Axios就发表了一组系列长篇报道，《脱轨（Off the rails: Episode library）》。这个系列有八篇，像一部精彩的美剧，生动呈现了川普在总统任期的最后日子里各种荒诞无稽、充满戏剧性的表现。因为过于鸿篇巨制，《纽约时间》的编辑一直没有鼓起勇气把这组报道啃下来。

（https://www.axios.com/off-the-rails-episodes-cf6da824-83ac-45a6-a33c-ed8b00094e39.html

链接在此，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前往阅读英文原版，或者借助翻译机器读个大概，也能有不少收获。）

前天，Axios又推出了《脱轨》系列报道的一部番外篇，《川普总统任期最疯狂的一次会议》。虽然是番外篇，但甫一推出马上成为美国社交媒体热烈传播的对象。《纽约时间》决定正好借这篇报道来向我们的读者介绍《脱轨》系列。这篇引人入胜的报道之精彩，让《纽约时间》编辑在编译时数次停下来捧腹大笑。

为了进行这个系列报道。Axios的采访团队对现任和前任白宫官员、竞选团队、政府和国会官员以及直接目击者和接近总统的人进行了多次采访。消息人士已获准匿名分享他们不会被正式授权披露的敏感观察或细节。报道发表前，前总统川普和其他被提及的官员也获得机会确认、否认或回应报道内容。

《脱轨》的主力报道记者乔纳森·斯旺（Jonathan Swan）是一位从澳大利亚来到美国的年轻犹太裔记者。我们熟悉他的名字大概是去年8月他对川普的那次采访，他对川普所说的虚假、误导或离奇的言论进行了尖锐的质疑和事实核查，让这个采访被誉为“也许是对川普在总统任期最好的采访”（《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本·史密斯语，https://www.nytimes.com/2020/09/06/business/media/trump-election-journalists.html

）。

记者乔纳森·斯旺

斯旺在2016年就曾被《政治》评为 “16位突破表现媒体之星 ”，去年，《耶路撒冷邮报》将他评为全球50位最具影响力的犹太人之一。

接下来，让我们进入Axios在这篇报道中为我们呈现的，川普总统任期内最疯狂的一次会议的现场。

一

四位阴谋论者走进椭圆形办公室

时间回到去年年末，圣诞节的前一周，12月18日，星期五的一个夜晚。在这个漫长的、不正常的夜晚，一场史诗般的、充斥着脏话的对峙，对这个国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个不正常的夜晚开始于四位阴谋论者走进椭圆形办公室。此时，乔·拜登宣布当选已过去一个多月，各州选举人团完成投票也过了四天。

当西德尼·鲍威尔（Sidney Powell）和她的随行人员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拜访总统时，白宫高级顾问埃里克·赫斯曼（Eric Herschmann）在椭圆形办公室外抱怨道：“西德尼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西德尼·鲍威尔（Sidney Powell）

当时还是总统的川普的私人日程表中，并没有鲍威尔，也没有到访的其他人：前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Michael Flynn），前Overstock.com的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拜恩（Patrick Byrne），以及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前川普政府官员艾米丽·纽曼（Emily Newman）。但他们还是来了，要说服川普他有能耐采取某些极端措施继续战斗。

前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

前Overstock.com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拜恩

前川普政府官员艾米丽·纽曼

赫斯曼静静地跟在鲍威尔等人的后面进了椭圆形办公室。赫斯曼是一位富有的商业高管，也是卡索维茨-本森和托雷斯公司的前合伙人，他从准退休状态中退出来，为川普提供建议。

前白宫高级顾问埃里克·赫斯曼

赫希曼在靠近门口的一张黄色椅子上坐下。鲍威尔、弗林、纽曼和拜恩则在坚毅桌（Resolute desk，总统办公桌）前坐成一排，面朝总统。

几周以来，自从鲁迪·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掌控了川普翻盘的竞选活动后，外界就一直在向总统反馈基于高度可疑的消息来源的选民舞弊的疯狂指控。

川普不再专注于任何半点执政议程，成天就接听任何大选阴谋论的人的电话和会议。对于白宫工作人员来说，这是被食物链末端者搅动的无尽的垃圾的海洋。

鲍威尔亦然。现在正在面临着13亿美元诽谤诉讼的她在这个晚上告诉当时的总统，多米尼投票系统公司操纵了他们的机器，将选票从川普手中转到拜登手中，这是国际共产主义阴谋的一部分。

鲍威尔从腿上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份宣誓书挥舞着，声称上面有参与委内瑞拉操纵投票机的某人的证词。

她提议宣布国家安全紧急状态，授予她和她的朋党最高机密安全许可，并利用美国政府来没收多米尼投票机。

赫斯曼打断了她的话。“等一下，西德尼。你是鲁迪团队的一员？你是说民主党人聚在一起改变了规则，还是说外国干涉了我们的选举？”

朱利安尼的法律努力虽然也充斥着关于选民欺诈的说法，但主要集中在对所谓腐败的民主党人和选举官员的不当行为的指控。

鲍威尔坚持说：“这是外国干涉。”

她然后又说：“鲁迪直到刚才才明白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赫斯曼不敢相信。他对椭圆形办公室外的一名助手大声喊道：“马上让帕特下来！”几分钟后，白宫法律顾问帕特·西波隆(Pat Cipollone)走进椭圆形办公室。他看着拜恩说：“你是谁？”

前白宫法律顾问帕特·西波隆

二、四对四

会议的气氛已经开始激烈起来。

白宫工作人员花了几周时间仔细研究了数百份宣誓书，以及鲍威尔等川普盟友鼓吹的其他欺诈指控所依据的证据，已经做了所有该有的调查，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被指控的具体细节。他们发现，鲍威尔的指控一次又一次在基本的审查下崩溃。

但鲍威尔继续盯着川普，大谈涉及委内瑞拉、伊朗、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幻想性的选举故事。她提到佐治亚州的一个县，声称她可以证明多米尼非法翻转选票。

赫斯曼打断了她的话，川普实际上在佐治亚的那个县是赢了的：“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多米尼故意翻转选票，所以我们才赢了那个县？”

鲍威尔还有更厉害的说法。赫斯曼要她提供证据 —— 如果是真的 —— 那将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国家安全漏洞。他们需要拨通竞选活动的一名律师，赫斯曼说，川普的竞选律师马特·摩根(Matt Morgan)通过免提电话接进来了。

此时，椭圆办公室里充满了与会者的大喊和叫骂。

房间里开始坐满了人。川普的私人助理将白宫办公室秘书德里克·莱昂斯(Derek Lyons)召进了会议，并要求他带来一份2018年的行政命令副本，鲍威尔一伙儿一直将其作为胜利的关键。莱昂斯同意西波隆和其他官员的看法，认为鲍威尔的理论是无稽之谈。

前白宫办公室秘书德里克·莱昂斯

现在是四对四。

三、弗林发狂了

弗林发狂了。作为川普的第一任国家顾问，他在被发现向联邦调查局（FBI）撒谎（后来被赦免）后被川普解雇。这位前三星将军站起来，从坚毅桌转身面对赫斯曼，冲着他爆发道：

“你在退缩！你是个逃兵！你放弃了战斗！”随后，弗林转向当时的总统，恳求道：“长官，我们需要战士。”

赫斯曼一开始没有理会弗林，继续用有关基本证据的问题来质疑鲍威尔的说辞。“你只会许诺，却从未兑现，”他严厉地对她说。

而弗林在咆哮。他对任何挑战鲍威尔的人都感到愤怒，鲍威尔曾在他最近的法律诉讼中为他辩。

赫斯曼终于不再忍受了。“你他妈的干嘛一直站着对我大喊大叫？”他回击弗林。“如果你想过来，就过来。如果不想，就给我坐下来。”

弗林坐了下来。

四、“你这个白痴！”

这个会议已经完全失控了。

拜恩站在弗林一边。他告诉川普，白宫律师并不在乎他，而只是在阻挠他。“先生，咱们都是企业家，咱们都建立了自己的企业，”这位Overstock的前首席执行官告诉川普。“我们知道，有些时候你必须要有创造性，采取不同的步骤。”

鉴于这是拜恩第一次见到当时的总统，这个套近乎的水平惊人。白宫和外部世界之间的缓冲带尽数崩溃。

拜恩开始在川普面前不断攻击白宫的高级职员们。“他们已经抛弃了你，”他咄咄逼人地告诉总统。在会议的整个过程中，弗林或拜恩一直在挑战川普的高级工作人员 —— 把他们说成不忠诚的人：“那么你说，你觉得总统到底赢了没有？”

有那么一个时刻，弗林正在大喊大叫时，拜恩举手要发言。他站起身来，转过身冲着赫斯曼说：“你是个逃兵。你把一切都搞乱了。你一直在打断我们。”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这个白痴！”赫斯曼反击道。

“我知道。你是帕特里克·西波隆。”拜恩说。

“错！错！你这个白痴！”

这位高级职员起身站在沙发后面，冲着坚毅桌的鲍威尔小组。西波隆站在赫斯曼的左边，莱昂丝，这是他工作的最后一天，站在赫斯曼的右边。

而川普就坐在坚毅桌后面看戏。他暂时离开了会议，去了自己的私人餐厅。

一向温和的莱昂斯斥责鲍威尔一伙人道：“你们已经带了60个案子了。每个案子都输了！”

川普从餐厅回到椭圆形办公室，重新参加会议。莱昂斯向鲍威尔指出，他们的无能还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诉讼都输了。“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在诉讼里竟然用三种不同的方式把‘DISTRICT（区）’拼错了，”他尖锐地说道。

在佐治亚州的一宗案件中，鲍威尔的团队在文件的第一页上错误地将 “DISTRICT” 写成了“ DISTRICCT”以及“DISTRCOICT”。他们还把“Michigan court（密歇根法院）”错成了“EASTERN DISTRCT OF MICHIGAN（密歇根东区）”。

这些草率的拼写错误，就这样出现在为了推翻总统选举的诉讼中。

鲍威尔，弗林和拜恩开始向川普攻击莱昂斯：“他们又来了，他们想专注于无关紧要的细节，而不是为你而战。”

川普回答说：“不，不，他是对的。那的确很尴尬，不该发生的。”

鲍威尔小组们需要重整旗鼓。他们转而提出了新的主张，好将话题从他们令人尴尬的错误上转移开来。鲍威尔坚持认为，他们并没有“输掉”60多个案子，因为这些案件大多因缺乏资格而被驳回，而且他们从未有机会提出证据。

于是乎，鲍威尔开始声称，每个法官都是腐败的。“我们不能依靠他们。”

白宫的律师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你的观点？”震惊的赫斯曼说。“连我们任命的法官也不例外？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而鲍威尔还有更多的话要说。

五、川普已经绝望了，但……

她和弗林又开始抨击FBI，以及比尔·巴尔(Bill Barr)领导下的司法部。他们告诉川普，这两个机构也都不能信任。这两个机构都很腐败，川普需要解雇领导层，并找来他可以信任的新人。

西波隆则反驳说他们完全错了。他为司法部和FBI辩护，说他们已经调查了所报告的每一个重大欺诈指控。

弗林和鲍威尔对FBI和司法部的反感由来已久。弗林曾于2017年承认在通俄门调查期间向FBI撒谎，但在2019年6月，他聘请鲍威尔为律师后撤回了认罪书。

两人指称FBI是诱捕弗林，没有按照法律规定披露无罪证据，即所谓的布雷迪材料（Brady material）。他们找到了巴尔的盟友，巴尔是俄罗斯调查的强烈批评者，他最终指示司法部放弃了弗林的案子。

两人指称FBI诱捕弗林，没有按照法律要求披露开脱罪责的证据，即所谓的布雷迪材料。他们找到了巴尔作为盟友，巴尔是俄罗斯调查的激烈批评者，最终指示司法部撤销弗林的案件。

在白宫内部一向维护巴尔和司法部的赫斯曼对弗林说：“听着，就是你在诋毁的那些人，要是他们没把布雷迪材料交给西德尼，你的屁股还在监狱里呢！”

从技术上讲，弗林将入狱已经不是事实，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川普的特赦。但弗林仍然非常愤怒。“别提我的案子，”他吼道。赫斯曼回他道：“你认为西德尼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材料的？你认为它是哪儿来的？正是从你现在说的腐败的司法部的人那里得来的。”

穿着牛仔裤、帽衫和护颈的拜恩则讲述了自己的阴谋论：“我知道咋回事。我代表FBI贿赂了希拉里·克林顿1800万美元，用于一次诱捕行动。”

赫斯曼盯着这个古怪的百万富翁。“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开会时拜恩多次提到克林顿受贿的奇怪说法，让白宫的律师们大为吃惊。

川普则似乎也对拜恩感到困惑。但他并不完全认为鲍威尔提出的想法是疯狂的。

他问道：你们什么都不给我，这些人至少给我一个机会。他们说他们有证据。为什么不试试呢？这位当时的总统似乎真的相信选举被窃取了。他最主要的想法是，让我们试一试。

尽管前一天，弗林在右翼选举阴谋论的老巢 —— Newsmax上露面时提出了这个想法，但他在开会时从未说过“戒严”这个词。

但这其实没太大分别。弗林和鲍威尔所提出的，相当于中止正常的法律，动员美国政府在全国各地查封多米尼投票机。

鲍威尔认为，他们没法让法官执行任何传票，查封投票机，因为所有的法官都是腐败的。她和她的团伙反复提到《国家紧急状态法》和2018年川普的一项行政命令，该命令主要是为政府制裁干涉美国选举的外国行为者扫清道路。

而在鲍威尔、弗林等人看来，这些就是开启川普在1月20日之后留任的非凡权力的钥匙。

他们的理论是，因为外敌窃取了大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川普可以动用美国政府的全部力量去对付多米尼。

“你到底想怎样？”谈到最后，气急了的赫斯曼又问道。纽曼引用了2018年的行政命令，这让赫斯曼大声质疑她是否连律师都不是。

而拜恩接着又说：“有一些拿着大枪和徽章的家伙可以得到这些东西。”赫斯曼简直不敢相信。“你是什么人，三岁吗？”他问。

白宫秘书莱昂斯告诉当时的总统，鲍威尔和弗林所援引的行政令并没有赋予他其所声称的扣押投票机的权力。竞选律师摩根也对他们援引国家安全紧急权力的想法表示怀疑。

为了帮助裁决，川普随即用免提接通了国家安全顾问罗伯特·奥布赖恩(Robert O’Brien)。川普的私人助理将奥布赖恩带入电话，但没有解释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疯狂。

奥布赖恩在短短的通话时间里话语不多，但有一次插话说，他没有看到任何证据能支持鲍威尔宣布国家安全紧急状态以扣押投票机的想法。

川普虽然对鲍威尔的理论多次表示怀疑，但他还是说：“至少她还在战斗。”

讨论随后又从多米尼投票机转到了任命鲍威尔为政府内部调查选举舞弊的特别检察官。她希望获得最高机密安全许可并能接触到机密选民信息。

莱昂斯告诉川普，他不能任命鲍威尔为特别检察官，因为这是司法部长的任命。莱昂斯、西波隆和赫斯曼 —— 事实上，所有知道这个想法的白宫高级官员 —— 都强烈反对鲍威尔在政府任特别检察官。

此时，川普还打了他的私人律师朱利安尼和白宫幕僚长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的电话。梅多斯表示，他正在努力思考鲍威尔所扮演的角色到底是什么。他告诉鲍威尔，在担任特别检察官之前，她必须填写SF-86调查问卷。

这被视为一种拖延战术。因为全场的感觉是，川普可能真的会对这一非同寻常的提议开绿灯。

基本上，鲍威尔团队对总统提出的议程就是：我们拥有真实的信息。这些人 —— 你的白宫工作人员 —— 不相信真相。他们是骗子和逃兵。他们不愿意为你而战，因为他们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所以让我们来负责。**让我们掌控一切。**我们会向你证明，我们说的是对的。我们不会放弃，我们会战斗。我们愿意为总统而战。

在某种程度上，这种说法对川普来说就像音乐一样动听。他已经绝望了。鲍威尔和她的团队是唯一愿意告诉他想听的话的人 —— 在白宫继续掌权的道路还在。

在椭圆形办公室举行的会议拖了将近三个小时，一直拖到晚上9点多。争论变得如此激烈，甚至连还在电话里的朱利安尼都一度让大家冷静下来。一位与会者后来回忆说：“当鲁迪的声音都成了理性时，你就知道，这个会开得可不顺利。”

朱利安尼告诉川普，他要到白宫来。总统忘了电话线上的其他人，把电话挂了，切断了好几个人的通话。

六、前所未有的疯狂

赫斯曼、西波隆和莱昂斯离开了椭圆形办公室，但很快就发现鲍威尔一行已经到了总统的住所。他们跟着上楼，来到了川普的起居室 —— 黄色椭圆形房间，朱利安尼和梅多斯也在。

川普坐在鲍威身边面向门口的扶手椅上，中间隔着一张圆形的木制古董桌。朱利安尼坐在他们右边的扶手椅上，拜恩和梅多斯则坐在沙发上。拜恩在毯子里狼吞虎咽地吃着工作人员放在茶几上的肉肠卷和牙签小肉丸。

赫斯曼已经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准备把鲍威尔放倒。这真是漫长的一天。

“鲁迪，”他说，转向朱利安尼，“西德尼刚才在椭圆形办公室告诉总统，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对吧，西德尼？”他又转向鲍威尔：“你为什么不当面告诉鲁迪？”

“埃里克，这真的不合适。”川普简短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赫斯曼回击道。他转向鲍威尔说：“你为什么不向鲁迪重复一下你刚才在椭圆形办公室对总统说的话 —— 他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几个小时前他才刚刚开始了解。”

三天后，朱利安尼公开与鲍威尔保持距离。他告诉Newsmax，鲍威尔并不代表总统，“无论她在说什么，都是她自己的观点。”

没过多久，大喊大叫又开始了。他们现在处于会议的第四个小时，即使按照川普总统任期最后几天的疯狂标准，也是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