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故事：青春的荷尔蒙挥洒的圈楼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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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在想，圈楼的那段日子意味着什么，它赋予了我们一种什么样的气质，为什么它会常常悄然入梦。

 圈楼纪事

文/西部故事

现在的学生宿舍，极少能找到像我们大学宿舍那样的了——我们当时住的是“四合院”。

被咱们称为“圈楼”的四合院是由两层楼的砖木建筑四面围合而成，可不是那种内走廊的筒子楼，而是一侧是房间，另一侧是四面连通的约两米多宽的外走廊，木楼板、木楼梯，院内包围着两个篮球场，球场之间的区域还有两间教室大小的一幢平房，这个被叫做圈楼的四合院中住着一个半系的学生。全校只有这一处宿舍是这样的，并且它所处位置也很不错，离图书馆、俱乐部都很近，很幸运，我们在这里度过了四年青春时光。

我们83级均住在二楼，占了二楼的一小半。每当清晨嘹亮的军号声划破晨空，二楼的木楼板、木楼梯就发出密密的“咚咚”之声，新的一天从圈楼拉开帷幕。开始是在楼下球场集体做全学年均不间断的广播操，然后集体跑步，整理宿舍内务、早餐、上课……熄灯号15分钟后就寝，尽管同学们私下有些不服气（我们这N届学生都不是军人学员），但军校的管理传统一直坚定地延续着。于是同学们也逐渐习惯了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把地板拖得铮亮，天天早上准时站到楼下操场那棵歪脖子树前，天天在宿舍楼梯口的小黑板上看看队长或教导员写的通知或批评，比如谁没有及时洗涤泡在盥洗间的衣服啦，谁上课纪律不好啦……

圈楼的时光之所以有别于其它学生宿舍，全在于“圈内”同学交往的开放性，就如同老北京胡同里大杂院邻居们的交往。沿着通走廊，可以随便串门，哪个宿舍有什么活动、新闻，很快就传开了，因此除了班级的活动外，宿舍间甚至跨系的同学间的小团队活动就特别多，踢球、打桥牌、郊游、聚餐等等。下午五点半，几乎所有同学均不约而同地来到楼下的球场运动，人多场地小，利用率就特别高，同一个球场既有打篮球的，又有穿梭其中踢足球的，球场边是打羽毛球的，端头处是打排球的……也不太分班级、学员队或系，整个球场是热闹与交融的。若是雨天，宽敞的通走廊就成了运动场地，练武术压腿的，练哑铃的同样不少。

说是通走廊，其实二楼的走廊是不能完全走通的，缘于二楼西南角住着全系各年级的女生，她们是工科大学的“少数民族”，当然宝贝啦，走廊也就人为用薄木板隔开了。不过要与女生宿舍联系也不难，只要在隔板处探出头去，喊一嗓子宿舍编号，比如“214——”，或者敲一敲木隔板（戏称“打电话”），一会儿就有女同学从宿舍窗户或隔板处探出头，或答话或传话。就是进女生宿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不像现在有宿管大妈，只是那时的男学生普遍面薄，一般是非请不入。219宿舍有一点很是被其它宿舍羡慕，因为它的隔壁218就是女生宿舍，其重点在于两宿舍原来是相通的，中间仅一木门相隔，门上还有一玻璃附窗，尽管两边均用双层床将门抵住了，附窗上也贴上了纸，但此门隔音效果是很差的，晚上的“卧谈会”许多时候是两个宿舍互谈，收录机里放点音乐也必须是照顾到隔壁也能听见，尽管218住的是低年级学妹，后来两宿舍仍成了“友好宿舍”，就像世界上的“友好国家、友好城市”似的，时常还开展点联谊活动什么的，至于还发生了其它什么“故事”，就不太好考证了。

长沙的天气冬冷夏热。二层楼的高度，炎热夏季的树荫自然会随风轻摇窗影，蝉噪盈耳，木质楼板或许会减轻一点暑气，军人服务社对面冷饮店的冰水和白糖冰棍当然深受青睐；冬季的大雪，让南方的学子们欣喜异常，尽管冻出了冻疮，但仍冲到楼下装上几脸盆雪，在走廊上堆上一个雪人，抑或在大雪天与同学打赌，以一份小炒为赌注，冲进盥洗间去洗冷水澡，以显示南方人的抗寒能力。

住过圈楼的同学记忆尤深的可能还有另一群“小伙伴”，那就是老鼠。盥洗间有食物，木楼板的夹层是好住处，于是圈楼鼠丁兴旺，常在宿舍内外漫步，晚上熄灯后，吱吱呷呷的啃噬声就开始了，木楼地板被咬出了好些小洞，甚至窜到床上、蚊帐顶上，还亲眼见一低年级同学在医院治疗被老鼠“吻”伤的嘴唇，人鼠持久战于是开始。“简单粗暴”的是在夜间一次次地将床上的书本、枕头、衣物等砸向地面，妄想“喝令”老鼠闭嘴；“直接”的是手持扫帚守在洞口，露头便打；“武功”高深的是隔帐捉鼠、梦中摔鼠；“智慧”的是设置“跷跷板诱饵”……但结果是鼠丁依然兴旺，圈楼日子依旧……

圈楼里飘飞过的，不仅仅是生活的花絮，更有那青春的激情与成长。虽为军校，管理严格，各种“不许”较多，但青春的激情是按捺不住的。

八十年代是春潮涌起、春风扑面的年代，台湾校园歌曲、三毛、琼瑶、张啬、程琳、弗洛伊德、萨特、朦胧诗……一股脑地涌来，但更多的同学是中国女排的“粉丝”，我们刚好经历了中国女排“五连冠”的过程，夺冠后的庆祝不仅是振臂高呼与击掌相庆，从二楼扔下的暖水瓶爆裂声与点燃的拖把并不鲜见。由此而来的“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口号，以及张海迪、老山英雄曾真真切切地激励过我们。

貌似呆板的军校，课余活动并不呆板。冯同学、旷同学们是否还记得在俱乐部画室里的专注?沈同学们还记得俱乐部宋老师的音乐欣赏课?爱好唱歌的同学可记得俱乐部的排练舞台和教物化的廖老师的跨界声乐课?武林高手二陈同学和系武术队的同学们可记得系主楼后草坪上挥洒的汗水?还记得理工科学子如饥似渴地趴在阶梯大教室窗外听《西厢记》、《墙头马上》等大学语文课的情景?我还记得：抱着吉他深得女同学青睐的许同学，早早就在正式刊物上发表文学作品的胡同学，挥毫泼墨的王同学、钟同学，吹黑管的付同学、孙同学，玩摄影的谢同学，二胡拉得如泣如述的刘同学，爱给校广播台写新闻稿的杨同学，在宿舍来回踱步兴趣盎然听着体育新闻的邹同学……

在青春的时光里，爱情是绕不开的话题，尽管校方不许，但明里暗里的爱情之花却热烈地绽放开来。君不见那在圈楼发芽、生长、开花、修成正果的孙雷、孙王、郭廖、李戴、门林组合，当然还有扩大“战场”征服学长、师妹、师弟的骄子们，最牛的当属赢得美女老师芳心的姚同学，当然更多的是在自己青春时光里划过焰火般绚烂的有情人们。这当中也不乏为爱痴狂的，记得低年级那位拿着羽毛球拍到各系的女生宿舍下呼唤女同学与其打球的痴狂小伙吗?记得低年级那个为爱而离校出走而让我们全系在周边四处寻找的男孩吗?——青春热情须绽放，青春的荷尔蒙也在挥洒。

常说青春无悔、青春万岁，很荣幸，我们的青春在圈楼闪亮过！

日子一晃，四年就过去了，再一晃，数年过去了，圈楼早已不复存在，圈楼的学子们也早已劳燕纷飞，飞向世界各地，遍布各行各业。圈楼走出的学子，现在大多成了业内骨干，也产生了好些个与工科学子相左的“异类”，比如那个常常夜游、后来成为国家队桥牌大师的董同学，那个从事文学创作的胡同学，那个走进演艺圈的王同学，那个武林高手吴同学……尽管人生道路不同、境遇各异，但圈楼包容的氛围、有纪律的求学生涯，或多或少地在我们人生观、价值观形成的学生时代，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常在想，圈楼的那段日子意味着什么，它赋予了我们一种什么样的气质，为什么它会常常悄然入梦。

多年以后，回首圈楼岁月，那不再仅仅是学生时代的缕缕片段，因为那是青春——多彩的青春。

~the end~

作者简介：

西部故事，80年代毕业于国防科大，工科男，国企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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