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眯眯眼” 与 “辱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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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中国社交媒体平台被 “眯眯眼” 刷屏。因为眯眯眼,中国网红零食品牌 “三只松鼠” 被骂上了热搜第二。

起因是有网民晒出三只松鼠一系列酸辣粉、螺蛳粉等食品广告宣传海报,结果一堆美食晾着没人理,海报中模特的 “眯眯眼” 妆容反而成焦点。部分网民认为 “眯眯眼” 妆容故意丑化中国人,事件在微博上引发争议。

批评的一方认为三只松鼠确实丑化中国人,“必须坚决抵制这种故意迎合西方丑化国人形象审美观的广告”,又指 “三只松鼠酸辣粉广告翻车,又见傲慢无比的眯眯眼和超厚嘴唇模特”,还称 “抵制三只松鼠,从你我做起”。

另一方则认为审美多样化,不必上纲上线,指 “所谓的爱国者已经疯了”,玻璃心不应当,大国要有民族文化自信,“怎么越强大,越自卑了?”

三只松鼠昨天(26 日)针对网友质疑产品模特妆容一事发声明致歉,称该产品于 2019 年 10 月上线,页面中模特为中国人,妆容基于其个人特征打造,“无刻意丑化”,为避免产生不适感,已进行页面的替换。

“眯眯眼” 又如何?

几乎就与此前 Dior 事件雷同,都是 “眯眯眼” 被指辱华嫌疑,都是旧作品被人挖出晾晒说事。不同的是,上次是洋品牌,这次是中国国货。上次是 Dior 摄影师陈漫道歉,这次是中国品牌三只松鼠自己出面道歉。

Dior 的 “眯眯眼” 模特儿形象也一度引发争议。(互联网)

三只松鼠的眯眯眼模特广告被骂上热搜。(互联网)

无独有偶,刚刚上映的中国国产动画电影《雄狮少年》,也因为人物形象的 “小眼睛” 设计,也受到舆论讨伐并被一些自媒体批评“丑化中国人”。

比较罕见的是,三只松鼠宣传海报的模特自己出面澄清,并批评网民 “上纲上线,是一种病态”,结果又把事件热度推高。

微博名为 “菜孃孃”(白菜)的用户 26 日晚上发布了一条消息,称她自己就是三只松鼠争议广告图片上的模特。对于网民关注的 “眯眯眼”,她说自己的眼睛确实 “就是长成这个样子”,因为性格和表演风格被选中做广告模特,“没有故意要去营造什么辱华形象”。

关于网上的评论,她表示很无奈,“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种网络暴力”,强调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完成自己的工作。

菜孃孃反问:“我眼睛小就不配做中国人了?” “长这样了出生那天就在辱华了?”“那是不是也可以告你歧视了?”

她说举双手赞成爱国,但狠批网民 “事事都要上纲上线,那这就是一种病态了!”  

三只松鼠模特 “菜孃孃”:“我眼睛小就不配做中国人了?”(视频截图)

不过,有评论认为,虽然模特声称事事上纲上线是病态,但有些事必须得上纲上线,且寸土不让,包括应该以中国人的标准来界定中国人的形象,三只松鼠或许只是审美缺失,被西方宣扬的形象误导,或许是为了迎合海外市场,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消费者的愤怒,中国民众的愤怒,何错之有?”

事件也引起上海市消保委的关注。上海市消保委今天(27 日)发文表态说,消费圈的审美也要与时俱进,“社会在发展,消费在迭代,商家只有与时俱进,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契合消费者新的审美需求,和消费者建立文化与情感的共鸣。”

别丢了审美话语权

审美要与时俱进,但首先得确认,美的标准不止一种,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中国十四亿人口,有大眼睛美女如赵薇等,当然也有细长的小眼睛美女如周冬雨等。“眯眯眼”争议背后涉及的是审美品味,这本身就难有标准答案,那么在审美之外所延伸出的 “辱华” 与否问题,就更具争议性了。

西方的审美眼光,或许对东方人有某种刻板印象,在国际舞台上闯出名堂的中国超模吕燕、雎晓雯等就属于眼睛较细长的美女形象。也或许是因为东西方的审美很不一样,在东方人看来可能是 “丑模”,老外则猛赞惊艳。

走红国际的中国超模吕燕。(互联网)

但 “小眼睛” 即便被当成对东方人的刻板印象,也不意味着小眼睛本身有错或带 “辱华” 意思,否则就等于被西方审美定义牵着鼻子走,反应越是强烈,越是间接说明缺乏坚持自我审美的自信。 

就如一中国网民在微博上留言:“西方人用眯眯眼侮辱你你就不能用了,用了就是辱华,那下次用大眼睛侮辱你是不是也不能用了…… 把话语权都丢了。”

另一网民说:“国人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就行了,管国外怎么看。拿国外的价值观来对国人上纲上线更是可笑。”

也正如澎湃新闻发布的评论文章《别只盯着 “小眼睛” 》说的,反对西方对中国人的歧视,结果变成了中国人对中国人的 “外貌歧视”,成了 “长相辱华”,这本身就很荒唐。“只要不是为了迎合西方的偏见,模特的眼睛小又如何?”

一直关注热门话题的《环球时报》前总编辑胡锡进也发言了。

他表示,相信三只松鼠和菜孃孃没有 “辱华” 动机,认为这是 “审美的错位” 问题,不排除该公司受到了西方围绕中国审美设置的影响。

胡锡进也认为,西方人说中国人小眼睛,有些就是鄙视,有些则属于诙谐,不一定就是恶意。他说,中国人如实记录自己的小眼睛,可以是自信,也可以是自嘲,得都无妨,“我们内部顺着中西的裂痕继续撕裂,上纲上线,的确没必要。”

“眯眯眼” 是商业营销操作?

也有网民质疑,这是商家刻意搞的一场 “眯眯眼营销” 大戏,模特的妆容无辜躺枪,品牌则在争议声中赚了一大波热度,几乎是 “全民代言” 的程度。

洋品牌或许会这样搞宣传,但中国品牌相信难从中获得太多实质利益,短期内虽可获大量关注,但对成熟品牌来说,更可能是受负面新闻冲击。

就如搜狐网的一篇评论文章所说,这次风波已多少影响到三只松鼠的品牌形象,如果要依此来思考什么,那一定不是说 “上纲上线也有一丁点好处” 之类的托词,而是要看到给企业 “扣帽子” 的行为,最后损失的是一心一意搞经济的企业,还有认真执行企划的制作团队。

胡锡进也说了,如果中国社会拒绝接受广告所呈现的中国人形象,那么这一类表现 “很快会从商业宣传中消失掉。”

引发争议的三只松鼠 “眯眯眼” 模特宣传海报。《环球时报》前总编辑胡锡进认为,如果中国社会拒绝接受广告所呈现的中国人形象,那么这一类表现“很快会从商业宣传中消失掉。” (互联网)

这或许也是三只松鼠模特菜孃孃所担忧的。她的微博发文就有这么一句:“你们在骂我的同时有没有想过我的职业是模特,我靠这个吃饭。” 

如果商家和企业走极端,因为担心卷入 “辱华” 风波而回避 “眯眯眼” 模特,日后走进大众视线的全是目光炯炯的大眼模特时,社媒舆论场不知又会引爆什么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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