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预算——一个让他小学数学老师内牛满面的国际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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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川普政府正式公布了较为详细的预算数字。

读者或许还记得，几个月前川普公布的“预算蓝图”对联邦政府各机构经费削减达到足以使政府瘫痪的程度。尤其是对政府科研与文化基金毫无意义的削减几乎只能解释为川普集团对人类文明本身的仇恨。

而今天详细预算的公布，我们看到川普政府可以说是变本加厉。比如，该预算在将来十年之内，对除国防之外所有政府部门的开支每年减少2%。这个数貌似不大，实则不然。稍微计算一下就知道，按这个比例减少十年，十年后的这些关系基本国计民生的部门预算将比今天降低20%。如果考虑到美国人口增长因素，真实降低量为27%。这将对美国社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

不过，今天笔者想谈的并不是这些经费削减将带来何种后果。因为这甚至不是川普预算最惊人之处。

川普预算最惊人之处在于宣布了一加一等于三。

利用这样的魔术，川普从空气中忽悠出来了两万亿美元。

这话怎么说呢？让我们详细看一下。

大家知道，预算讨论的是政府收与支的问题。政府各个部门都要花钱，这是支出。而政府收入，则来自公民缴纳的税金。

做预算，必须得预估大致能收上来多少税。这又涉及到怎么收税，对谁收税，税率多少这些问题。

而川普政府宣扬他们要做的大事正是税务改革。虽然从没有过任何详细的税改方案，但大方向是很清楚的:(为富人)减税。据说这叫“供给侧经济学”（里根总统的最爱，但被共和党前总统老布什称之为“巫毒经济学”，或用中国叫法——忽悠经济学），减税之后能刺激经济增长（在美国历史上就从没有实现过）。

但是减了税，就会减少政府收入，从而增加财政赤字。川普一直鼓吹的都是：美国政府赤字太高就要破产，而他一上台就能迅速减少赤字达到收支平衡。但如果一上台又搞起减税增赤，这份预算岂不自打耳光？

并不是，川普政府宣布。为什么呢？因为根据巫毒，哦不，供给侧经济学，减了税之后经济增长快了，整个盘子大了，所以真正收上来的钱并不会少。

举个例子，比如国民收入原本是100元，缴税25%，政府收税共计25元。如果把税率降为20%，则只能收上来20元，看似少了5元。但按照供给侧经济学，这种计算并不对，应该考虑“动态效果”：减了税之后，经济没准大大发展，国民收入一举增长为125元，则政府收20%，结果还是25元，一分不少。简直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按照这种（现实中从未实现过的）经济学，减税政策本身可以是“收支平衡”的——税率降低，但总税金绝对数值并不减少。何乐而不为！川普的财长穆青就是这么宣布的。宣布时表情保持严肃。

川普预算认为，因为减税为主的神奇措施，将来十年，美国经济将保持3%增速。

这个数字看起来似乎不高（尤其是比起小布什声称他能搞定的4%），但在经济学家看来纯属滑天下之大稽。因为今天的美国和历史上其他达到强劲增长的年代（50年代，90年代等等）相比，有个重大的不同——工龄人口增长大大减慢，甚至出现萎缩。按照计算，就算劳动生产率达到90年代IT革命带来的高水准，经济增长也只能达到2.9%。

美国议会预算办公室(CBO)给出的标准估计是，将来10年的增速只能有2%而已。川普预算的估计比起CBO的数字足足高了一个百分点。

相比较一下，当年奥巴马政府做预算时，也曾对经济增长估计（过分）乐观。但只是比CBO数字高0.3个百分点而已。

OK，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算川普大法真的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经济增长年年3%，保证又减税又能不少收钱，但仔细一想，这还不够，甚至远远不够。

因为如果只是能保证减税之后收上来的钱并不会少，又怎么能够降赤字，减债务呢？毕竟美国债务是个历史存量，而现在联邦政府收入每年比起支出仍然不足，所以这个存量还在缓慢扩大。要真像川普说的那样还能减债，就必须再找出一笔钱来才行。

奇妙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按照川普预算，在减税政策之后，十年总计，联邦政府收入不但不会减少，居然还会增加2万亿（！）美元。

这两万亿是怎么来的呢？川普政府含糊其辞的说，是经济增长带来的。但是经济增长带来的收入不是已经用来填了减税造成的缺口了吗？怎么还能拿来再算一次呢？所以著名经济学家萨默斯指出，这看来是个能让“学生考试不及格”的错误。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因为经济增长实在太强劲了，所以不但填了减税带来的坑，还一下子富余出两万亿美元。这听起来虽然也匪夷所思，但从理论上讲，也有可能。

真的吗？

只有一个漏洞——经济增长的数字在同一份预算中是有估计的：3%。这个数字虽然让人笑掉大牙，但也不是无穷大。在这个数字下，能实现“天上掉下两万亿”的好事吗？我们实际演算一下——仅用到小学数学。

能查到的最近一年美国联邦政府税收收入数字为3.18万亿美元。我们就以这个数字为大致出发点。

如果按照CBO的估计，在平稳情况下，美国经济增长率将来10年为2%。假设政府税收也以该速度增长。则将来10年总税收可估计为：

3.18万亿×（1.02+1.02平方+1.02立方+…+1.02十次方）=35.5万亿美元。

按这个数字，美国总债务将不断上升。

川普预算声称将增收2万亿美元，所以他预算估计的10年总税收为 35.5+2=37.5万亿美元。

另一方面，川普预算估计经济增长为3%每年。我们假设川普减税后，第一年（联邦）税收总量为Y美元，以后每年也是增长3%。则10年总税收又可计算为

Y ×（1.03+1.03平方+1.03立方+…+1.03十次方）

按前面“增收两万亿”的说法，这个数等于37.5万亿。反过来做个除法，可以算出

Y = 3.177万亿 

几乎和实际的3.18万亿完全一样。减税空间还不到千分之一。换句话说——为零。

所以，就算经济真能增长3%，要实现川普预算吹嘘的增收两万亿，税几乎一点不能减。但是据说之所以经济能增长这么多，恰好是因为减了税——但上面的计算可以轻松看出，只要一减税，增收两万亿立马泡汤。

川普预算已经不是对人类经济学常识的嘲弄，而是对人类数学常识的嘲弄。

这是个天大的国际玩笑。

川普的小学数学老师内牛满面。

不要紧，反正川普预算要砍教育经费，文盲+数盲的时代就会到来，数学什么的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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