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在25万人的城外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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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姜婉茹 

编辑****丨陶若谷

人与火的距离

天台山有一千多米高,在作曲家袁樵的记忆里,它是赤水人的“神山”,流传着不少奇闻异事。山顶的老庙在“破四旧”中保留了下来,香火不断。过年的时候,老战友会请袁樵上山吃当地的杀猪菜——刨锅汤,战友家就住在天台山半山腰上,从那里能看到整个赤水城。

82.51%的森林覆盖率,常年与竹子为邻,火对赤水居民的影响不言而喻。高三学生刘明岚彻夜抱着手机关注火势,她住在负二楼——小区地势的最低处,窗外看不见山火,只知道大约十几公里外,火正从天台山顶一点点往下烧,不知会不会烧到自己家。家里之前住了5个人,后来父母离异,现在只剩她和父亲。

封控后,她和父亲各自躺在自己的房间刷手机,作息完全错开。8月21日,起火第一天夜里,她熬到次日早上8点才睡,后面几天也熬到了凌晨三四点。她睡不着,在网上号召大家带#贵州赤水山火#词条顶热搜,可通宵之后又觉得时间白白浪费了,热搜上很多“莫名其妙”的新闻,很少有人关注到赤水。

还有一些精力花在吵架上。顶热搜的努力被一些明星粉丝认为是想借机蹭热度,压掉“自家哥哥”的热搜,刘明岚反击说,“没烧到你的家,当然不着急”。父亲也不理解她,“你一个小孩儿也帮不了什么”,气得她蒙着头捶床。手机里的火势不断变化,刚传来扑灭的消息,又听说复燃了,每一次变动都牵动她的作息。

回家过暑假的大学生秦媛,8月21日下午就看到了黑烟,形状像烟囱排放的一束。入夜后火光连绵,在天边烧出一条起伏的山峦轮廓线,看上去在往赤水城区的方向蔓延。

她住在四川泸州管辖的九支镇上,跟赤水城区只隔了一条河,躺在家里时不时就会收到“欢迎来到贵州”的短信。前几日川渝限电,小镇有四五次陷入黑暗。来电后有时电压不稳,空调一直自动开关机。而一水之隔的贵州完全不受影响,她去了赤水城里的外婆家,躲过了限电时间最长的一日。

●8月22日凌晨,四川九支镇大学生秦媛从家里拍到的山火。讲述者供图。

在连接两地的赤水大桥桥头,凉糕店主陆成做凉糕已经四五年了,他每天六七点起床,经过泡米、打浆、熬浆、冷冻等八九个步骤,常常到晚上十一二点才能歇下。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干活,后来从抖音、朋友圈才知道15公里外起火了,陆成50多岁了,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山火。

燃烧点不远处就是赤天化纸业公司,在一些赤水人的口中,它被直接称为“公司”。农户把砍好的竹子卖到这里,再加工成纸巾、竹筷等物品出售,竹业是当地支柱产业之一。生计与它息息相关的人担忧,如果火烧到这里,“经济危机马上就来了”。

附近还有其他工厂,新京报报道,一家化肥厂的氧气站内,靠近火源方向的氧气被开闸放空,避免火势蔓延引起氧气罐爆炸。22日凌晨,有志愿者看见纸业公司被消防车围了起来,工人紧急给竹渣浇水,一遍遍把易燃物浇透,构筑最后一道防线。

城区陷入静默,多数店铺都关了。凉糕店不能堂食,老板陆成还在忙着做糯米凉糕,做了几百份,软软白白的,浇上红糖汁,打算送给山上的消防员。没想到各处都不愿意接收这批物资——拿出冷藏柜的凉糕要在1-2小时内食用,送到火场时多半已经温热了。陆成只好在小店附近的核酸点发凉糕,送给医护和志愿者吃。有医护人员跟他借冰柜急冻矿泉水,用胶带把“冰棒”缠在身上。

中央气象台8月23日14时发布的资料显示,赤水的气温达到42.8度,是当日全国最热的地方。太阳晒在皮肤上会痛,风也带来灼热感,开风扇都是热风。作曲家袁樵在正午的太阳下想拿温度计测温,“超过了60度,直接爆表。”

做门窗生意的小郑报名了防疫志愿者,帮忙运送食水、板凳、遮阳棚等物资。一个下午他看见了4名医护中暑,防护服里面湿透,居民送过去风扇、凉粉和冰西瓜。另一个小区里,负责核酸的志愿者上了年纪,戴着老花镜,也没有经验,核对名册表格花去很多时间。凌晨一点还有人在排队,当时山火烧得正烈,楼下的消防车不停来来去去。

距起火点约14公里处,26岁的张铭铭开了一家夜宵店,平时店里很忙,她有点不适应封控期的闲暇。听到需要志愿者运物资、砍树做防火隔离带,张铭铭到处自荐——“我砍竹子很厉害”“不比男孩子差”,所有组织者都回应她“不要女生”,想要体力好的男性。

●2022年8月23日,赤水志愿者们正在分组进入火场开展清理工作。图源自视觉中国(中新社记者 刘忠俊 摄)。

天台山东南方向的天台镇凤凰村,视觉上离主火场更近,同时有零星山火在附近燃烧。有23位游客滞留在村里一家酒店里,他们大多来自成都和重庆,有人带着孩子,想尽快回家;有人已经出差9天,急于返回工作岗位。

四五公里外的新店村七里坎,是其中一处起火点,几百人参与了救火,从更高处的水库取水,把这处山火扑灭了。

村民梁武年近50,靠组织外地民工砍竹子为生。为了照顾三岁的小女儿,他没有上山救火。他很庆幸当时风势不大,不然自己家也可能有危险。有5个砍竹子的工人住在梁武家,都是要养一家老小的年纪,梁武招不到年轻人,他们要么“不听话”,要么有点见识就跑了,大多不肯干砍竹子的辛苦活。

存的大米不够吃,在一家一家找邻居去借米之前,梁武计划先挖点地里的红薯、竹笋。农作物一大半都旱死了,野菜晒成了干儿,只挖到一点能吃的,6个人凑合着每顿饭吃一盘菜。三岁的女儿每天只有牛奶喝,喝到上火、便秘,哭起来没完。更难熬的是没有水,水库里的水要步行几公里一趟趟去背,梁武干脆自己挖洞,找竹子下面的水喝。运气好的话,挖七八米能出水。

滞留的工人来自四川、河南、重庆、湖北,正常砍一天竹子能挣三四百,封控期出不了村,只能在附近的山上活动。

小城自救

一夜之间,赤水人的生活被卷入了这场大火。起火的天台山脚下,张强在镇上开了一家宾馆,由于不是景区,宾馆没什么人住,张强就让老婆看店,自己找了份开救护车的生计。从8月21日开始,他主要穿梭在城中各个核酸检测点和火场,每天跑到十一二点,运送核酸标本和中暑、受伤的人。

赤水城区构建在大山之中,周围遍布密集的竹林,25万居民早已习惯了与满目苍翠共存。如今红色的山火来了,小城里的人开始参与山火扑救、为救火人员送物资、组成摩托车队补给消防用水。

作为女生,张铭铭最终是靠“死皮赖脸”当上志愿者的,社区只要20名男性,她跟人挤在副驾座位一起去了火场。原本带了长衣长裤,防止砍树造防火隔离带时晒伤划伤,结果周围都是男性,没好意思换衣服。到了天台山山腰,竹林中间夹杂着茂密的树木,地上覆盖大量易燃的枯竹叶。现场志愿者很多,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也有上了年纪的大叔,砍竹声此起彼伏。

砍外围竹子的位置要低,不然留下一些很高的桩,砍到中间会使不上力,容易受伤。张铭铭是农村姑娘,童年时放暑假常砍竹子,卖掉就是自己的零花钱。家里靠打鱼和砍竹为生,砍好的竹子卖给赤天化纸浆厂,一吨大约500元,每年能靠竹子挣个三四万,这也是许多赤水农家的收入来源。

8月22日,她拿着柴刀和砍刀,两个口红粗的竹子,一刀就能砍断,“兰蔻粉水”粗细的,要砍五六刀。要是被西风竹或笋壳上的毛刺扎进手里,洗也洗不掉,刮也刮不出,又痛又痒。

砍完一条隔离带,有些志愿者体力跟不上,先撤下山。张铭铭看到一户农家,开始砍隔离带,想把房子保住。蹲守的消防员告诉她不用了,砍的速度快不过火势。她继续往山上走,一直干到黄昏——天空一半是橘色夕阳,另一半是山火燃烧的烟雾,眼看着就要弥漫过来。她收回看夕阳的心思,感觉这就是梦想与现实——被无形的压力催赶着继续砍竹子,不敢停下来。

●砍隔离带的志愿者工作到夕阳西下,一边的天空是日落,另一边是弥漫的烟雾。张铭铭供图。

有队友负责把砍好的竹子拖走,空出一条没有可燃物的隔离带。消防员说“绝对不让火翻过这个山”,一直拿水枪抵着火头,让没经验的志愿者先撤。“其实他们都是二三十岁,同龄的普通人”,张铭铭又感动,又担心,一旦风把火吹起来,人是跑不赢火的。22、23日的风都很大,大火还是翻过山、复燃了。

参与救火的不仅有赤水人,106辆消防车、423人从遵义、毕节、安顺、六盘水、贵阳、训保、铜仁赶到火场,还有自发前往支援的外地志愿者。

19岁的赵磊从160公里之外的仁怀市,开车两个半小时,在22日凌晨5点抵达赤水。下高速一两公里,赵磊看见了烧成一片的火焰,越来越亮,越来越近。他和朋友加入了蓝天救援队,他们带了紧缺却重要的油锯——拿刀砍竹子既费力又伤手,手上磨起水泡,水泡又被磨平。改用油锯,砍一根只要几秒到半分钟。

才上阵几分钟,赵磊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了,高温烘干了衣服,过一会儿又再湿透。一群人在离山顶几百米的地方,三小时砍出了两三公里的狭长隔离带,约有5亩地,把竹林从中间分隔开。

赵磊从小就想当消防员,后来未能如愿。近期为了生意加班,连续两天没怎么睡觉,得知赤水急需救火志愿者,来了精神,连夜喊朋友凑了14个人。因为缺少睡眠,他有点中暑、发烧,头昏沉沉的,四肢没有力气。带了两瓶矿泉水上山,没过10分钟就喝完了。

●救火中的消防员。张铭铭供图。

最惊险的时刻莫过于巡山检查余火,林间弥漫着烧焦的味道,烟灰跟着风满天飘。看到零星的火点,他们就拿青竹竿把树叶、树枝等可燃物分开,将火打灭,再用泥巴盖住火星。一般的火在小腿的高度,有一处陡坡上的火能到人的腰部,旁边有很厚的易燃物,风一吹火苗就窜起来,火越打越大。

高温加上缺氧,赵磊感觉自己被放在柴火上烤,站不稳,有一瞬间差点倒进火里,幸好抱住了身边的竹子。同来的朋友喊了一声“快走”,自己先跑了,赵磊回头看时,连他的人影都不见了。“他一定是受不了才跑的”,赵磊尝试去理解,还是有一丝遭到背弃的感觉。

没参与救火的居民组建了几个群,前方缺什么在群里说一声,就会有人捐助、采买、运到火场。家里有摩托的人好多都去运物资了,着火点附近有的陡坡达到45度,只有摩托能在山道上掉头。月嫂安晴住在产妇家里,夜里每两个半小时起来一次,给月子里的小婴儿喂奶,每次起来都忍不住看看火势。

她的丈夫也参加了摩托车队,接送火场没有车或者很疲惫的人。安晴一直忍着不敢给丈夫打电话,怕他出交通事故。跑一趟运水环线有十几二十公里,山道上掉落了很多小石块,砸到过人。她照顾过的产妇里,有一个人丈夫就是消防员。她看到那个产妇发了朋友圈,说丈夫上山连手机都没带。

摄影师王洪鑫也是摩托车队的一员。25日凌晨3点,100多辆摩托车被召集起来,补给消防用水。绵延几公里的山路上全是车灯,整个山腰都被照亮,环山路像一条盘龙。赤水不大,大半个城的人都互相认识。在路上遇到朋友,王洪鑫有时很惊奇——这人怎么也过来了?那个朋友的孩子刚出生,媳妇还需要照顾。但是路上没有工夫打招呼,擦肩而过就摁一下喇叭。

摩托有时从明火旁开过,距离一两米,气温陡然升高,烧过的草木灰的气味呛鼻,夜里烟雾遮挡视线,不敢停留。骑手们用约17升的大桶水瓶装水,王洪鑫骑的是125排量的踏板摩托,两侧加了旅行边包,每次能运3桶,再加一桶5升矿泉水瓶,运了十五六趟。有一趟因为装了水的边包太鼓,刮蹭了一下消防车,重心一下子倾斜,王洪鑫连人带车都摔进了排水沟里。大桶水没有盖子,洒了他一身。

●2022年8月23日,志愿者正清理过火后倒下的竹子,方便救援车辆通行。图源自视觉中国(中新社记者 刘忠俊 摄)。

红,绿,灰

8月26日,天台山热成像对比图显示无燃点,火势经过5天5夜得到有效控制,暂无人员伤亡报告。同一天,赤水也由区域管控恢复为常态化疫情防控。

在这不同寻常的5天里,女志愿者张铭铭只有两个晚上回了家。夜里她和几百个志愿者一起睡在公路边,草很扎人,人们捡纸壳子想铺在身下,她没捡到,调侃自己睡在“青青草原露天大酒店”。

后期物资充足了,火也小了,平时凝重的气氛轻松起来。打扫余火的时候,一群人在车上唱起歌。连日来张铭铭最开心的,就是看到了几十个从遵义来的消防官兵,穿着统一的制服,“一大片男人,普遍都好帅”。高温下,她送完冰块又送饭,一会儿去一趟,天太热她把衣服的长袖截掉了,砍竹子时胳膊都没事,却因为频繁送物资晒伤了。

赤水常住人口约25万,在第七次人口普查中,60岁以上人口已经占到38.59%,年轻人不算多,到哪里都能遇上熟人。张铭铭去救火,也会被人摆风凉话,抨击她,“一个女孩添什么乱,肯定是去拍朋友圈的”,但她还是要去,觉得是一份年轻人的责任。

●过火林地留下一地的草木灰。张铭铭供图。

忙碌也让她感觉到充实。张铭铭之前在广东打工,是被舅舅的一通电话叫回赤水的——母亲早年间抛弃了她,到了癌症晚期,照顾责任落在了她身上,张铭铭存的买房钱都填了进去。母亲去世后,父亲没过多久也去世了。三年前的春节,邻居来敲门,问她要不要吃汤圆。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吃汤圆呢?那段时间她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万一死在家里也没人发现,害怕无所依靠。后来相亲了一个月,她和老公闪婚了,“顾不上挑,活下去更重要,就像火不能只救眼前的,要往后去看隔离带,才能保住更多”。

8月23日火势渐弱,以为完成了灭火任务,从仁怀来的赵磊开车回家。为了等核酸结果,又耽误了几小时,回程160公里,到家楼下他直接在车里睡着了,这是他熬得最长的一次夜。8月24日7时,四川合江的山火再次蔓延到赤水境内,火线长约700米,呈V字型燃烧。有赤水人私信他:“快回来,山火复燃了”,赵磊再次召集朋友一起去,这次没人回应,赵磊自己一个人回到赤水。他的租车行关了两三天,损失至少一万块。

救火过程中的一些事,在他过去19年人生里从未发生过。有一天他去加油,找当地志愿者问路,那个年轻人跳上车带他一起去。赵磊要加200块的油,赤水的志愿者说下车吹吹风,悄悄给他加了满箱油,把钱付了。休整吃饭的时候,有陌生志愿者递过来一张纸巾,以前在家里,都是主动要求才会有人帮忙。他从小得到家人的关爱不多,社交网络里一个网友留言的“辛苦了,谢谢你”,都让他感觉温暖。

●2022年8月23日,俯瞰天台山,下方一处山坡还有明火。图源自视觉中国(中新社记者 刘忠俊 摄)。

四五岁的时候,赵磊在外婆家和同伴玩火柴,起火后大家都跑了,他一个人被关在屋里,看房顶的稻草燃烧,房梁上的木头和烟灰落下来。房子烧去了一半,赵磊是被消防员抱在怀里救出来的。那场火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疤,也在心里留下了救火的夙愿。

这个夏天赤水河水位下降,标志性的赤黄色褪去了,只有高温和山火是红色的,这种红威胁到了赤水人珍贵的回忆。

环城是一片大山,在外读书的学生喜欢跟同学们凡尔赛说“看山都看腻了”,青绿色的森林昭示着赤水人家乡的自豪感。买一杯5块钱的茶,8块钱的冰菠萝,就可以在河边慵懒地坐上整个下午。有人在天台山看过第一场雪,专程上山去看,薄薄的一层雪挂在树枝上,小心翼翼地把雪捧起来,捏一下就化了,还有小松鼠突然窜过来,嘴里叼着一颗松果。大家都很欣喜,相约来年再来。

现在,“回忆只能是回忆了”。说惯了的家乡介绍不知如何开口,绕不开这场大火。王洪鑫可能是城里唯一的专职摄影师,他的镜头也很难回避,连绵的青绿群山中间,多了一块突兀的灰色。

大火烧起来的那天凌晨,他决定拍视频记录下整个过程。在天台山对面的一块荒地上,他架起相机,看着火光一直向东边工业区的方向蔓延,消防车灯在山间窜过去窜过来。风吹得王洪鑫的摩托车晃动起来,三脚架上要挂上几块大石头才能稳住。他独自守着火势变化,从凌晨到清晨,在朋友圈实时播报。

(王洪鑫的视频记录。讲述者提供。)

同一时间,当地在组织撤离避险。张铭铭看见撤离下山的人,表情茫然。有人穿着睡衣就离开了家,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孩子,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有人让撤离的居民先去投奔亲戚,他们都没动,静静地看着山火燃烧,像是不知道去哪儿一样,只能听见竹子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

接触到的赤水人都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山火。网上能查到记录的上一次,还是11年前,2011年9月4日,电线与树枝发生碰撞引发山火,起火面积超过800亩。那年夏天,赤水也出现了罕见的高温干旱天气。

今年8月18日以来,重庆、四川先后发生山林火灾,已公布起火原因的有:重庆涪陵区两起山火,原住老人烧野蜂包和民用电线在高温大风下断裂起火;南川区两起,是干燥枯枝落叶高温自燃和一企业电力专线负荷过大自燃。

中国消防救援学院教授白夜接受媒体采访称,除了人为火源和自然火源,森林自燃也是引起森林火灾的主要原因。极端高温天气下,林中可燃物含水率极低,遇上火星或者局部热量聚集过高,极易引发自燃。

火烧到第三天,王洪鑫上山做志愿者,纪录片的拍摄中断了,怕被人说“作秀”。疫情解封后,他预计一些接的婚礼拍摄会被改期,计划都被打乱了。他入行商业摄影的时候,正好赶上2020年疫情,游客骤减,导游都改行了,他也接不到旅拍的单子,收入只够还上3000块的贷款,如果不是朋友提供了住处,他原本要直接住进毛坯房里。疫情封控的几天,眼看经济要断了,他已经想到了卖摩托、卖摄影器材。王洪鑫打算过完年,去云南看看机会。

小城似乎又回到平静。60多岁的王芳负责帮大巴司机接电话,沟通往返赤水和贵阳的订票旅客。突然的疫情封控,所有大巴停班,相当于断了生计。王芳对此并不太在意,三年里旅客少了很多,加上有黑车抢生意,平时凑不齐十几个人就回不了本,她已经习惯了不发车。

女大学生秦媛又可以从赤水市区点豆花烤鱼外卖了,那是她最喜欢吃的,30分钟就能送到一水之隔的泸州。山火和疫情之后,高三生刘明岚想从现在选的幼教专业转到护理,她觉得支援的人很酷,可以帮到别人。在山村居住的梁武可以到镇上买米了,但他仍要面临用水难的问题。自7月以来,赤水高温少雨,沟渠干裂,部分区域的旱情仍在扩大。

●连续高温下,村子里的土地开裂。梁武供图。

(为保护隐私,文中除袁樵、赵磊、王洪鑫外均为化名。视频提供者王洪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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