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比病毒更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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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Peter Doig

他叫李文亮，是一个普通的眼科医生，在网络上表达的那些日常生活碎片，看起来就像是我们身边的某个朋友。积极阳光，热爱生活，喜欢吃炸鸡腿，喜欢追剧，喜欢数码产品，也曾因为抢不到坚果手机而在微博上圈罗永浩时用了好几个感叹号。他的愿望是当一个简单的人。

他是第一时间对病毒预警的八个人之一，尽管只是在小范围的微信群里提醒自己的朋友，但却因此收到武汉公安局的“训诫书”——能做到吗？能。听明白了吗？明白。

生病期间，他曾表示，等病好了我就会上一线，现在疫情还在扩散，我不想当逃兵。

当记者问他是否需要给他平反，他说，让大家知道真相比自己平反更重要，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

想象下一个社会只允许一种声音出现，那么沉默都会被认为是无声的抗议，歌颂这门技艺必将成为一门显学争奇斗艳，掩盖真相则成了默认的常规操作，谎言像病毒一样蔓延到每个角落，直到腐蚀掉整个社会。

这次疫情，武汉这座城，应该说是整个中国，都以极其惨痛的代价见识到了谎言的杀伤力。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在谎言真的开始杀人的背景之下，李文亮仅仅是在微信群里对朋友们的预警就足以堪称伟大，是刺破黑暗的八道光芒之一。虽然他应该只是基于最朴素的情感，至少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朋友们注意安全。指出皇帝光屁股的小朋友也没多想，只是很自然地说出真相。

抛开这个巨大的背景，李文亮的行为有多伟大吗？说实话，并没有。他只是基于自己的医学知识和基本的良知提醒朋友们注意安全。然而当李文亮去世，整个互联网都在为他落泪。

如此大规模集体悼念一个普通人的现象从中国互联网诞生以来就不曾有过。

所以，不能抛开环境，这等于是把最重要的问题扔掉了。所以真正值得反思的是，为什么一个在小范围内讲真话的普通人之死，却使得全国人民为其伤心落泪，并夹杂着愤怒。

人们为何愤怒，这才是整个事情的根本。为什么仅仅是一句真话能释放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在掩盖真相成为日常操作的情况下，撒了个小谎非常自然，紧接着需要更多的谎言，尤其要让质疑的声音闭嘴，给发个“训诫书”。如果不是新型冠状病毒极强的传染性导致了根本掩盖不住，如果换做是其他事，想想看，这不就是极为有效的常规操作嘛，以往都是这么干的。

对湖北省和武汉市的那些官员来说 ，根据经验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真相是什么后面再说，暂时不值得尊重。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是你我目前正在经历的。全国人民承担着巨大的经济代价，哀鸿遍野。当你看到全国人民这四个字的时候最好想想那都是一个个具体的人。武汉人是最大的受害者，多少家庭分崩离析的，所有这一切导致了现在很多人的情绪已经十分不稳定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病毒引起的了，病毒可怕但没那么坏，造成今天这局面的是从掩盖真相开始的。谎言比病毒可怕多了。

因为新型冠状病毒是天灾，人类未来也还会遇到各式各样的病毒。就像人类不可能阻止地震和火山爆发一样。但谎言不是，腐败不是，人可以不说谎，官员可以不玩忽职守，制度可以坚持信息透明公开的基本原则。

当然，我说的可以是希望它可以。

上篇：都要活不下去了，让人怎么安安静静待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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