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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蕾计划：姐姐来了，姐姐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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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有记忆的话，一定还记得当年的那篇《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作者是罗一笑的父亲罗尔，它利用这篇文章“卖文”筹款，人们疯狂转发并给予巨额的打赏。很快的，他就被爆出了其在深圳和东莞有着三套房产，还是数家公司的股东，但他说这些财产不能动，因为这些房子要留给儿子老婆，并且一套房子名义在老婆那里，他们要指望着这套房子以后收租来养老。
罗尔很聪明，用这番话表明自己不是骗子，理直气壮的态度让人感觉他不过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封建老男人。他巧妙的模糊了焦点，人们开始讨伐封建思潮，言说女权，却忘记了他首先是一个骗子。所以他在这种身份的加持下，甚至还能追问网友，你们不关心我女儿的死活，只关心我是不是骗子。
当时罗尔接受采访时还说，写文章卖钱没有错，错就错在卖的钱太多了。
我想，罗尔肯定觉得很委屈。春蕾计划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原本立足于帮扶女童的春蕾计划觉得自己不过是帮助了相当比例的贫困男童，帮谁不是帮呢？儿童基金会也很聪明，它说春蕾计划的宣传是文案失误，错误了使用了“她”，而这个项目其实就是立足于全部的贫困儿童的，用这套话表明春蕾计划不是骗子，理直气壮的态度让人认为它不过是宣传上的细节失误，这样还方便地把错误推到某个具体的员工头上。
春蕾计划可能还会想，帮助男童没有错，错就错在帮助的太多了。
春蕾计划很有当年罗尔的神韵。罗尔的逻辑很简单——有钱人女儿得了绝症，你就不援助了吗？春蕾计划的逻辑也很简单——贫困勤奋的男童，你就不援助了吗？
这是一种典型的逻辑错误，试图通过改变争论的主题而让人忽略欺骗的事实。我进了一家海鲜餐馆看着菜单点了小龙虾，餐馆却给我上了瓜子。服务员问我，瓜子不也带壳吗？换成瓜子你就不吃了吗？餐馆老板昂着头和我说，是我们文案错误，把瓜子写成了小龙虾。
可是，我要是一开始就只想吃瓜子，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无数人捐助者喊着“姐姐来了”，出于改变男女不平等的动机也好，单纯的为了帮助另一个自己也好，甚至只是看到了海报中的一张美丽的脸庞，这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一开始，捐助者就和春蕾计划签订了这样一份协议，这份协议包含着自己并不博爱的情怀和并不吝啬的心愿，寄希望于春蕾计划可以将其实践在自己无法亲力亲为的地方。所以，争论男童比女童谁更应该得到援助，女童的父母会如何利用这笔善款，甚至在底层遇到同样需要帮助的男童该怎么办，通通不在这份协议中，更何况，你无法擅自改变捐助者的意愿，更不可以采用慷他人之慨，替捐助者做决定。
这本来是任何事业的自觉，不需要道德，不需要爱心，尽管把它当作一项普通的生意来做，只需要一份坚守契约精神的执行力。对公益怀有敬畏心，花费每一笔捐助都会慎重甚至忧虑。春蕾计划的背后，是缺乏负责的职业精神和对公益事业的敬畏心，就只好用泛滥的爱心和懦弱的博爱来弥补，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做公益还是在向贫困人群无差别的撒钱，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的不专业和不坚守。这样当别人来质问时，只需要泪眼婆娑的说一句“男童好可怜的”，“公益工作好难的”。
春蕾计划今天可以不通过监督把善款转移到非目标群体上，明天是不是可以转移到某些人的口袋，后天是不是也会有别的公益组织做相同的事情。
信任很难，但怀疑很容易，并容易把蔑视的种子埋进土壤。我的一个同事听到我最近在谈论中国红十字会，一脸认真的告诉我涉及政治的单口相声在年会上最好不要讲。
我想到的是曾经看到的关于H\K的一篇文章，它说H\K的一个民调机构，每半年会调查H\K居民对中国人身份认同的变化。从1997开始，18-29岁和30岁以上的中国人身份认同率从15%和20%逐渐上升，到了2008年两个年龄段都达到巅峰，有30%和40%，从2008年就开始断崖式下跌。当然我们现在一般认为H\K都是一帮废青，它们受着富豪的剥削，走投无路来闹事，这样的说法似乎认为H\K问题是某一代人的问题，但是根据民调显示，70后和80后在这十年里都是强烈的下降。
我对这篇文章原本不以为然，但是当我看见\建\制\派惨败的时候，突然发现HK街上的年轻人背后是真的有支持他们的父母。我想起这篇文章，它已经不见踪影，被删的一干二净。但我记得这篇文章中推测2008年断崖式下降的原因，它说，当年汶川地震H\K捐出了海外最高的善款，甚至港人成立了救援队，但是很快的，大陆爆出了善款挪用的丑闻，成为了当时H\K最轰动的新闻。
我不敢断言这中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将庞大的归结于一个偶然的细节本身就是违背唯物史观的，只是这多少会成为一种舆论武器。想必爱心被嘲弄的时候，有的人会把这些屈辱装进笑话的箱子，而有的人会削弱自己的认同感来抵抗它。就像罗尔事件一样，有的人会把对罗尔的讨伐当作践行自己信念的方式，而有的人不会再相信任何的网络慈善，两者都获得了内心的和平。
也许春蕾计划不会改变什么，他们继续会用一系列的借口来模糊焦点，大部分底层的女童仍然会面临着窘迫的教育环境，我们也不会改变春蕾计划什么，它的管理者仍然能在中国稳稳当当的做到退休，甚至加官晋爵。我当然不愿意看到，罗尔和春蕾计划成了慈善事业的掘墓人，因为我不想让社会变得越来越原子化。但这些事情多多少少埋葬了我们对慈善的信心，墓碑上刻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仔细一看，是“但行你的好事，莫问我的前程”。
从最近发表的声明来看，官方的态度是，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如果没有其他更大的事情，我相信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就好像你对着山谷大吼，对此事默不关心的人们还会诘问你为什么要吼两次，你弱弱的说，另一次是我的回声。
假装思考
I’m trying to feed my soul with thought
gonna sleep off the rest of day
Sometimes no one wants what you have got
Sometimes you can’t give it 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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