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上海多名新冠康复人员出舱后因无法返回居所「露宿街头」,这反映了哪些问题?
知乎用户 经济观察报 发表 4 月 27 日,48 岁的马丽坐在上海杨浦区某小区门外的花坛上看书,距离她不远处是她的临时住所——一家房屋中介的门店外,地上铺着一张泡沫床垫,床垫旁放着她的两个背包,不远处还堆着未被清理的生活垃圾,墙边垂下的 …
时间:2022 年 4 月初
坐标:上海
P.S. 我只是转帖,不要私信让我发视频,没空。
是的,在方舱整整 10 天后,我拿到连续两次阴性核酸报告后被放出来了。
出舱时被全身喷洒消毒水,带出去的行李被医用废品袋包装一层又一层,感觉自己是从美剧《切尔诺贝利》或者《血疫》中刚刚脱离辐射或者埃博拉病毒的男主角,即将奔向最后的病毒研究中心拯救人类。
然而这样的仪式却是在对抗一个四五天可自愈的病毒,魔幻感拉满。
消完毒回去向附近相伴十天的病友们告别,差点脱口而出 “你们也好好表现早日出来。”
放舱里大概十二点入睡,五点多就会被吵醒(还有几天四点做核酸),白天漫长的时间除了强打精神远程办公外,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这种状态最适合思考。
就像艺术家磕了药。
请允许我分享其中一些发出来不会被删的思考:
方舱里的生活是强迫你不要有目标感的。
通常刚刚进来时都会数着自己已经熬过了多少分之一的时间。但是接着你会发现,核酸天天做但是查不到结果,有人核酸阴性两次后以为能出去了结果忽然又变成阳性,有人说因为运力不足转阴的人也要等很久,网上也有不少住了半个多月的案例…… 一切都是不透明的。
但这种不透明,与外面的世界里发生的更多魔幻的事情相比不值一提。
于是也没有加入每天逼问护士的队伍里,安心接受自己的名字变成一个数字序号,当作一次修行。
人类学家项飙有一个理论叫做 “附近的消失”,是指现代社会里我们不再有关注和进入周边环境的动力和能力,只剩自我和宏大的世界。
我们可能能够知道乌克兰俄罗斯的战况,知道哪个大厂在裁员,但对自己的小区,邻居,社区里的人和关系很陌生,不再有守望相助的必要。
所以小时候作文里 “身边充满形形色色的人” 这个说法已经非常古典了。现在每个人接触到的都是和自己具备很强相似性的人,学历上,认知上,或者工作上。
脱离了相似性,我们与人的接触往往变成了工具性的关系,比如你很少会去认识和了解一个为你服务的外卖小哥,哪怕他一直在送你们这个片区。
**但方舱里,本不会有接触的人被聚集在一起。**隔壁床是几个附近工地的大哥,我一来他们就问我是不是在同一个工地。我会教他们用手机,分带来的水果,他们会帮我拿饭,会早晨七点把睡回笼觉的我叫醒因为怕早餐凉掉。会聊起来他们的担心,比如担心出去后宿舍不接受,隔离酒店要自己付费,断了收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成绿码回老家。朋友和我讲如果一块去隔离酒店,一定要帮他们付一下钱。
相信在方舱外的你,邻里支援物资的时候一定也有类似的重回古典社区关系的感受。
我不认为闹剧结束后这样的关系会继续,大家会快速回到熟悉的彼此不相关的陌生生活里。但这段时间的记忆会保存。
过来的第一天就被列入了志愿者——虽然我和护士解释说我白天都要办公可能没有时间,但青壮年男性在原始社会里都是稀缺资源。
于是有了很多劳动或技能换取果实的经历(是 Literally 的果实):
帮要撤离的医护人员们当摄影师——获得若干苹果花生和泡面
帮医护人员画画——获得一个橘子
帮忙搬运矿泉水——获得优先拿走两瓶水的特权(不用和大妈们抢)
帮忙搬运饭——获得八宝粥……
护士台像是一个分发任务的布告板,找 NPC 限时领取任务获得物资,付出和收获的逻辑变得无比敏捷和简单,像是真人版的 MMORPG。
Top3 是抢夺物资(不太明白有人为什么需要 10 个牙刷)
Top2 是卫生状况
Top1 是有人不停问你对着电脑在干什么呀这个软件叫什么呀怎么上面有这么多人的头像都在动呀上面的这些数字表格是什么东西呀你每个月能挣多少钱呀
生病是一个能集中感受到家人朋友温暖的时候。虽然病五六天就好了,但是家人朋友们很担心被关起来会有心理问题。
每天和家人的日均通话时长达到了近几年的巅峰;有朋友经常来找我聊天怕我抑郁;有朋友想帮我充腾讯视频会员让我多看剧;有朋友尝试寄送物资怕我出去后没吃的;有好久没有联系的朋友送来关心;很久没激活的群聊忽然活跃了;也有很多留言祝早日康复早日出去的陌生人……
感受到了很多温暖,都记在了心里。
学到的一点是,当你有家人朋友处于这种状态,一句关心真的很有帮助。
有朋友问为什么上海发生这么多魔幻的事情,我都没有尝试去表达什么。
一部分是因为身在其中实在疲惫,另一部分是因为现在的上海,打破的都已经是一些最基础的,人人都懂的,完全不必重申的常识了。
比如有人突发急症快要死去了,医院应该优先救人,应该对生命保持最高的尊重(《日内瓦宣言》)。
比如长期服药的病人断药会死,康复中心没有行动能力的病人没人照顾会死。
比如不要把几个月大的婴儿和妈妈分开。
比如人不能没有食物。
比如人应该是目的,不是手段。
一些时代里,人活着是为了建金字塔,是为了贵族间的战争胜利,是为了维持住一个 0 的数字——这些其实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把人当作实现某一个所谓更宏大目的的手段。
难道这些常识都需要重申了吗?
常识人人都懂的,写日记就好了。
最后,其实方舱里的十天过的没有想象的那么漫长。标题的 “半年” 有点夸张,可能只像是一个 Q。
但 “人间一 Q” 有点奇怪。
我每天都会哭,一点美好的事物都不敢想,这几天对我三观的影响太大了,我前面三十年可能过的太顺利了,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家里虽然普普通通,但因为是独生女,过的也还行,从小学习没有让爸妈担心,本科毕业后工作至今,结婚后有了个可爱的宝宝。双方父母都很照顾,也很爱孩子。
这次小区被封十多天,每次都认真排队完成核酸,平时除了拿外卖也基本不出去,可能是宝宝抵抗力差,不知道是哪里乱摸或者做核酸的时候染上了,又传染给了我,于是我们一起阳了。疾控中心通知我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空白,但还是配合安排,如果我知道我会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我想我一定会反抗的。
第十四天了,我们做了三次核酸了,前两次的结果一直不出来,最新的一次结果终于可以查到是是阴性了,真好,但是据说是要两次核酸阴性才能出去。
前面几天陆陆续续的都有人走,楼下的志愿者在让出舱的人集合的时候,拿个喇叭大声叫,x 楼 - x 楼下来排队,回家了。听的我好羡慕,其实昨天晚上楼层长来通知我,宝宝可以走了,但我没有在名单上,感觉是自己拖累了宝宝,可能真的是心理压力太大睡不好,加上一直没胃口,导致我恢复的慢吧。
这一层楼原来有 22 个人,现在只剩下 11 个人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出去之后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这几天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对以后的生活产生了怀疑,得了新冠的人或多或少是会受到歧视的,人家总觉得你得过,身上可能还有病毒,和搞不好跟你吃个饭,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就被传染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想法。
第十六天,核酸已经两次阴性了,但可能是运力不足,没办法回家,心态有点崩不住。上海发布上说将集中隔离时间控制在一周左右,但我们这儿,大家都走不了,十六天,有一种再也没办法出去的感觉。
第十七天,终于被通知回家了,整整十七天,从中午吃好饭开始排队出舱,消毒,乘上车去中转点,再由街道派的车来将你接回街道,下午四点半回到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鞋子全部扔了,还洗了半个小时澡,洗好澡一上称,瘦了 7 斤,这次终于减肥成功了。
现在被封控在家也觉得好幸福,希望以后越来越好,再也不要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最后,感谢所有人对我的关心和安慰,愿大家都健健康康,生活幸福。
一个东西,看起来是 camp,住起来感觉也是 camp,那他事实上就是 camp,无论你给他取什么名字。
记录进入上海方舱的第 15 天
上海这波疫情,我终究是没有逃过。
或许是社区核酸的时候不幸中招,同住的室友在核酸后就开始出现了感冒症状,流鼻涕、嗓子疼,而谁又能想到这就是奥克密戎。
核酸结果迟迟未上传,之后和室友便先后接到了疾控中心电话,然后上门复核,确诊。
辗转反侧好几天,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感染了,而确诊的当时,我还没有任何的症状。直到 4 天后被转运当天才开始发烧。也曾复盘怎么被传染,但到这里其实去追究谁传染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毕竟谁想得这个病呢?谁想传染别人呢?
说起来还有点可笑,愚人节的半夜收到了转运电话,我多希望这真的是一场恶作剧,一切其实都是个玩笑。可当车开到小区门口,最后一点念想也终究幻灭了。
进入方舱,开始集体生活。
大环境就这样,不好不坏。主要是洗手间比较难忍
我的运气不算好,也不算坏。没有被转运到几千人的方舱,被转到了一家养老院。但也说不上好,一层楼几乎都是 9 人一间房,独卫有阳台,而我分到了一个 21 人,使用外面的公共洗手间。
即使内心知道要知足,晚上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硌人的床板,吵闹的孩筒似乎都可以忍受,但糟糕的洗手间卫生每天都在击破内心的理智,人类的下限刷新着我的认知。
我以为以自己的体质,不过一周总能康复,毕竟我可是个感冒都很少的人。可谁知道 15 天后,我仍旧在方舱中等待康复,而和我一起进来的室友、病友都一一痊愈出仓,同一批的 21 人,最后只剩我们 5 个钉子户。内心日益焦灼,身边的朋友安慰着自己,说不要急,调整心态,总会康复。但这种事又怎么会很轻易做到。
独身在上海,根本不敢告诉父母,生怕远在外地的父母担心。而父母最近两三天一个的高频电话,每次疲于应付,不得不扯谎,然后为了圆谎不断的再编下去。
菜色挺减脂的… 饭绝对管饱
然后我们这个方舱没啥没有酸奶,水果 20 天发了一次…
方舱的日子其实并不无聊。白天工作,晚上听听广播剧、刷刷短视频,看看小说,纠结一下是先开始学泰语还是先开始学剪映。
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阴,但是由于体内抗体不稳定,阴阳阴阳阳阳,从满怀希望到失望,逐渐不敢期待。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反复折磨着人。一转眼就已经呆了 15 天。
我安慰着自己,万幸买了隔离险,多呆一天就有 300 的补贴。但是我是真的很想出去,睡一个好觉,好好洗一个澡,永远不会有去洗手间焦虑。
我想,很多年以后,这大概会成为我人生中一段很难忘的回忆。与其让时间将它冲淡,不如将它记录下来,分散自己焦虑的心态,这大概就是我明明已经进入方舱 15 天,才终于开始写起日记的原因。
在很久的未来,可能有一天我也会骄傲的说出来,我曾熬过怎么样一段时光。
期待着明天核酸变阴。
————更新————
今天是进入方舱的第 16 天了,核酸意外的还是阳性,隔离日期又加了 3 天,也就是说,最快要 20 号才能出去。
隔离津贴喜提 6000 块。公司也发放了一丢丢慰问金。这个月意外暴富,居然是因为新冠。甚至因为身在方舱,几乎没什么花费。消费的只有流量包,和之前知道要进方舱囤的生活物资。
心情似乎开始已经变得平和,毕竟已经四连阳,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很难阳。
多喝水、好心态、多运动、多补充维 C,仿佛是标准答案。但是在不同人的身体,却又真的因人而异。有的人不吃药、也没多喝水,照样可以快速转阴。有的人,哪怕所有的都照做,依旧 “三阳开泰”。
今天方舱又进来了 2 个活泼的小孩,病房里似乎更吵闹了,左右两边新入仓的姐姐晚上开启了二重奏。但或许是呆了 16 天,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
不过,随着生理期的临近,感觉转阴的希望更加渺茫了,毕竟生理期的抵抗力更差了,转阴似乎更难了。虽然每天有隔离补贴,但是真的还是不希望自己拿满 30 天的补贴,我真的知足了,赶快让我转阴吧…
今天的小确幸,买到了维 C 泡腾片,虽然之前也一直在吃,也没啥好转,但甜甜的就当是安慰剂吧!
今天早上测了抗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捅的不到位,是一道杠。等待明天的核酸结果,或许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阴性了呢!
——4.18 更新——
又是失望第一天。进去方舱 18 天
今天打开核酸结果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失望向我袭来。昨天的核酸,只有我还是阳,我们一批 21 个人,只剩我一个人了。头秃的要死了!上到 70 岁,下到 3 岁,今天都可以出院了,而我居然成了老大难。
我们方舱的标准终于调整到了第九版,但是谁能想到我一个确诊了 22 天的倒霉蛋,居然还能喜提 5 连 !明明已经阴了两回,但是最近 ct 值就是一直掉。
更加让人暴击的是,一个刚来 3 天的妹纸,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标准。
本来心态都已经无所谓了,但是没想到一屋子只剩我一个,室友已经出去 3 天了,而我还依旧被方舱折磨着的,我就开始难过了。
自己其实一点症状都没有了啊。可能跟我被确诊的时候就没有症状有关系… 确诊三四天才开始有症状,体质真是个玄学。这两天抗原都是一道杠,但是核酸就是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自己的下不去手导致的。
我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核酸一直是阳。
一直没有看到护士,想问一问我的数值到底是差了多少,明明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可以。
一天一测,然后一次次失望,希望明天有好的消息吧。
快变阴!快变阴!快变阴!快变阴!快变阴!快变阴!
————4/19——更新
我觉得我是出不去了…
进去方舱的第 18 天
我 ct 值还是小于 35…
我真的很烦躁了…
————4/20 更新——
在我信用卡还款日的这一天
我我终于阴了…
惊喜来的太意外了
明明昨天几近崩溃,今天却阴了
我可太开心啦吧
——4.21——
今天出院啦
但出院 小结就写了 19 天。莫名其妙吞了我一天… 损失 300 块…
吃完早饭等待车来接我回家
20 天方舱历险记终于到了大结局
希望疫情赶紧结束
——4.25——
今天明明没满 7 天,居然上门核酸了好奇怪!
感觉有核酸 ptsd 了,阴阳人超级害怕
开始跳刘耕宏了,提高自己免疫力!!
——4.26——
昨天核酸结果出来还是阴~~
但是不知道为啥又有人上门做核酸。。
这真不是资源浪费吗?
难道是昨天核酸有啥问题??
又喝了一包莲花清温压压惊!
——4.27————
半夜半梦半醒总感觉自己又去方舱
总担心自己的健康云 pian 我 ==
早上 3 点醒了,也不敢打开健康云
8 点多忐忑的打开了!喜提双阴!!感觉一个大石头落地了
住方舱是什么体验我是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现在上海人民吓唬不听话小孩,已经开始说: 你不听话要是得病了,就要被送去方舱了。
效果拔群。
4 月 6 号进的方舱,15 号出来的感受就是没有毒气室的集中营,每天都有人情绪崩溃在哭!
早上起来看朋友圈,才发现有个前同事发了条喜庆的话,说:看来还是他们仨先出舱,我才第一次阴性。
今天对他来说,两个大事,一是航天员回国,二是他核酸终于阴性。
为什么这么说,一翻他的朋友圈,都是这几天方舱生活的记录。
我寻思,这也算难得的人生体会,帮他记录,也帮自己记录。跟他聊了几句,问他说能不能把他的生活记录也分享出来,他说可以,只要匿名就好。
于是有了久违的这一篇文:
这个前同事在上海,他是个热心的人,在出事前还在当志愿者大白:
没去做过这样的志愿者,我不太知道这里面有多少辛苦,去做过的朋友都说辛苦,可我在想这里面可能辛苦都是次要的,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才是最难忍耐的事情。
就在他做大白过后没两天,他阳了。
他做了这样的回顾记录,知道自己大概什么时候出了问题,而就是这样不经意的接触,他开始了发热。
中间给疾控通过电话,但也没有被接走。
当知道自己阳了,第一反应还是等好了之后,还要给小区当志愿者,还要当小区最好的战士。
到 4 月 5 日,才开始把他安排接走,这时候开始了他的切身体会,中间打了许多电话,都没办法得到回复:
在转移的过程中,和转移的地方,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那感觉,好像就像旅行团转走,要不是大白的装束,根本意识不到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在转移的过程里,他在凌晨两点发出了吐槽。
他说原来方舱是原来的大学城,许多安排都还没有到位,只能干着急。
方舱的环境就是这样:
看上去像是荒废的厉害,什么都没有,毫无生活痕迹。
![](data:image/svg+xml;utf8,)
这个方舱是体育场里拔地而起的钢结构板房,非常简易,就是工地里那种。
看上去非常简单,就是板房里多了几张床,其他什么都没有。
仔细想想,之前租房看到独立卫浴,一室一厅,也就是这样。
不过另外一边就不是这样了,大通铺,这样的床上完全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后来就开始了这位同事的方舱生活,一共十天:
![](data:image/svg+xml;utf8,)
在这期间,他还在帮家里小区团购物资,当了回团长。
他的总结已经非常切身,有很多之前都未曾想到的事情。
包括对庞大体系下渺小个人的无助,那么多救助人员在层层政策里传达导致的延误,走到全是陌生人环境当中的懵懂到很快适应。
通过栅栏都要送香烟的快递员,感慨人为烟死。
一人之力撑起供应链的志愿者,让人好感满满。
万能的负责人还能修方舱屋顶,忍不住佩服。
包括对国情的一些思考:
方舱为什么会漏雨,豆腐渣工程为什么能够通过验收。
上海封城是不是应该,港口的停摆造成的困难实在太多。
交通啊,民生啦,经济啦,一个城市涉及东西,在他的故事里看得到端倪,也让我感慨。
最近也看到许多故事,第一次看到离自己这么近的,我没曾想这些会发生,但这些发生起来就这么意料之外,经历起来也变得自然。
我觉得他吃的还挺好,至少吃的比我好,但这总归不是自己想吃的菜。用硫磺皂洗脸,每天都是萝卜,不知道会不会漏雨,都挺糟糕的。
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买菜,正常生活,正常回家,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回到家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三体里一句话:“恒纪元只是偶然,乱纪元才是常态”。
希望偶然多一点。希望前同事顺利回家。
完
咱们就是一个作为明天要出院的方舱患者,不请自来的回答一下。
作为住了 9 天整的方舱患者,给大家介绍一下方舱的真实情况。
很不幸,我入住的是长宁区绥宁路集中隔离救治点,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方舱,不是四叶草那种天天上新闻的顶级方舱。
方舱也属于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需要尽可能的多安排床位,所以我解锁了六人隔间,当然了,还有更不幸的,他们解锁了十人隔间。男女混住。每个人的基础配置是一张 0.9*2 米的硬纸板床,一个充当桌子的纸箱子,一个垃圾桶,一个插座(有人运气不好,连插座都没有),一个塑料泡沫床垫,一张有污渍的床单,一个枕头,一个睡袋。
后续个人用品物资是第三天晚上才发,一个盆,一双拖鞋,一卷纸,牙刷杯,牙刷,牙膏,洗发水,沐浴露,香皂,一个毛巾。方舱的物资也并不充裕。
卫生间和淋浴间都是单间的。水池在旁边。乍一看环境还不错,可是弊端也渐渐出现了。卫生间是类似于以前火车上的卫生间,下水口是堵住的,然后脚踩一下,那个口就会打开,卫生间没有垃圾桶,所以我问了大白,说是直接把纸巾冲下去就好,包括卫生巾。一开始,确实是冲得下去的,可是渐渐的,有人的纸冲不下去了,堵在下水口,有人换了环境肠胃不好,化身喷射战士,墙上地上到处都是。一开始只是几间的下水口被纸堵住了,后来所有的卫生间都被纸堵住了,渐渐的,不仅堵了纸,还堵了 , 混着被尿浸湿的纸,一起堵在了下水口,越积越多。卫生间并不通风,味道可想而知。所以从第三天开始,上厕所变成了开盲盒。有的时候甚至开遍了所有的卫生间也没有一间可以将就的。后来,厕所堵住了,一堵就是堵了七八间。具体样子如图所示。
后来,大概在我住进方舱的第七天,卫生间的环境改善了,堵在下水口的东西被清理干净了,每个卫生间配备了垃圾桶。我不知道大白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处理这些糟烂的卫生间。很幸运,后面两天,我开厕所盲盒不用那么难过了。
但是卫生间的味道并没有改善,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24 小时闻着浓烈的厕所味吃饭睡觉是什么体会?这就是我的日常,在我恢复了嗅觉以后。我天天都会换新的口罩,大概是第七天早上,我惊讶的发现,我的口罩染上了一股浓烈的厕所味和烟味。是的,方舱里有很多人抽烟。
淋浴间的环境稍微好一点,幸存的比较多,仅有两三间的下水口被堵住了,被纸巾或者是女人的头发。
我并不清楚为什么,卫生间前面的地上经常积水,很脏的水,我每次经过都要小心翼翼。如果只是大白每天清理卫生的话,不至于一直积水,后来我发现了,方舱的患者学会了自己用水管冲洗卫生间地面,脏水污水弄得到处都是,还有人会把洗脚水泼到地上。
积水不仅仅只在卫生间前面有,接热水的地方同样也有,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水接得满地都是,我每次接水也很艰辛,要弯着腰,弯得很低,才能不踩到满地水。
大白会一天三次的消毒,但是消毒水不会那么快挥发,所以满地都是黑脚印,我时常担心会不会因此摔倒。
方舱不会熄灯,不会关门,我们这个舱住了将近五百人,五百人的作息不会一致。我仿佛睡了九天菜市场。凌晨一两点也会有人在说话,更何况呼噜声磨牙声说梦话的声音,早上五点方舱就已经开始吵闹了。更何况我每天早上六点多,都要被大白叫起来询问情况,或者做核酸。
大白分为三种大白,医生大白(负责我们舱的是贵州援沪医疗队),保洁大白,保安大白。
保洁大白是负责每天三顿放饭,收垃圾,打扫卫生间,一天三次整舱消毒,整理发放物资的人。
保安大白就是守在舱大门口,维持秩序的。
医生大白就是负责给患者采核酸,发药,核对信息,应对病人突发情况的。
我们舱五百位患者,但是配备的大白总共不过二十人。大白很辛苦,尤其是保洁大白,我甚至觉得他们比医生大白还要辛苦。我经常能看见大白晚上十一二点躺在外面的台阶上休息。
在我入住方舱的第六天,很多人已经坐不住了。如果说前几天刚住进来,大家都觉得很新鲜,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出院。那么从第六天开始,已经有人蠢蠢欲动,焦躁易怒。这两天我大概见过了五六次患者对大白发难,摔东西,大吼大叫。还有很多保有理智的人,会拿着自己的核酸阴性结果去询问大白。我也去询问过不止三四次。一开始,在我还没去方舱之前,疾控打电话跟我说连续两次核酸阴性即可出院。后来我到了方舱,大白跟我讲,需要连续两次核酸阴性后,再测一次 CDC 样本,也阴性了才能出院。再后来,有的大白开始说连续四次核酸阴性才能出院。直到今天,我做了第五次核酸了,才刚刚被通知出院。关于出院名单,大白表示很无奈,因为他们只是根据上级指挥部发下来的名单办事。他们已经尽可能把所有阴性名单报上去了,但是最终的出院名单是指挥部审核过后发下来的,大白只能根据名单一个个通知到出院的个人,然后等待转运。具体的出院规则也只有指挥部知道,我们只能等待名单,然后通知。大白只能根据名单,而方舱的患者却并不理会这一点,依旧和大白频繁发生争执。
大白真的很辛苦,比很多人想象的要辛苦很多,他们穿着防护服不能喝水,但是要和很多患者沟通,口干舌燥只能忍着。保洁大白,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面对那种极端恶劣的卫生间环境的,但是多亏了他们,我后面上厕所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不是所有的大白都是医生,之前抖音上也刷到过患者和大白发生争执,因为厕所太脏了,所以最后大白半夜打扫厕所的视频,评论区很多人都在心疼医生,提出让患者自己打扫厕所。这种情况很普遍,至少在我的方舱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半夜扫厕所的不是医生大白,而是保洁大白。网络上很多人未知全貌,但是直抒胸臆大胆发言。
我的方舱生活过得还算是顺利,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被吵醒,然后六点多又被大白叫起来等着测核酸,方舱测核酸下手又狠,直到把人捅 yue 了才罢休,至少这些我没有怨言。
然后上午上网课或者看综艺或者睡觉,中午等着放饭,吃饱了去舱外溜达溜达,下午接着上网课或者看综艺或者睡觉,晚上等着放饭,吃饱了去舱外溜达溜达,回来看看直播,洗漱,睡觉。每天循环。
床板很硬,床垫很薄,我天天坐在床上屁股真的很痛,睡觉睡得后背疼腰疼,凌晨三四点会被灯光晃醒,后来戴着眼罩睡觉,又戴着口罩,由于鼻塞,所以经常半夜会被闷醒。
很多人觉得方舱伙食很好,而且包吃包住,不用抢菜。方舱简直不要太好。可是事实上呢?方舱的伙食确实很不错,这点毋庸置疑。我的朋友听说我要出院了,纷纷表示还是在方舱待着舒服,方舱外面的日子更难过。真的如此吗?方舱真的是病人生龙活虎,跳跳广场舞,有吃有喝的神仙日子吗?不。你住在这里要时刻担心交叉感染,要 24 小时戴口罩,几间厕所和淋浴间是五百人共用的,床是硬纸板做的,方舱没有一刻是完全安静的,上厕所就像开盲盒,你躺在这里,烟味和厕所味 24 小时围绕着你。没有广场舞,没有娱乐活动,患者之间很少交流。你甚至不怎么看得见医生,因为他们一直满舱跑。如果你仅仅看见了方舱的伙食,忽略了其他条件,就无脑评论说想去方舱住,那我衷心祝愿你在方舱可以住得开心。在方舱,没有一个人是宁愿住在方舱也不愿意回家的。
每个人的素质有高有低,所以在方舱你会看见人生百态。有人随地吐痰,有人在楼道里随地大小便,还有上文提到的泼洗脚水。再往小了讲,有人上完厕所不冲水,有人把 shi 拉在蹲坑外面,有人随地乱扔垃圾,有人夜里 12 点大声喧哗。
我在方舱第七天见到了一个新住进方舱的小姐姐,在我第八天又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憔悴了很多了。方舱不是你想象的好地方。至少不会让我因为美味的一日三餐就可以不想回家。
我在居家封控 16 天后确诊了新冠,很奇怪,我至今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传染的。因为我是我们小区第一个阳性患者。
第一天,我发烧到 39.2℃,浑身没劲,头晕喉咙痛,下肢酸痛无力。因为腰疼得厉害半夜睡不着觉。第二天开始喉咙痛,是真的痛到撕裂,打个哈欠差点要了我的命。扁桃体肿得很大,大概堵住了我半个嗓子。喉咙痛了三四天好了,但是扁桃体至今没有消肿。后面开始流鼻涕,流了两天非常严重。开始咳嗽,咳的很厉害,发自肺腑的咳嗽,甚至会咳到想呕吐,咳得后背疼。根本说不了话,一说就会咳,更何况我的嗓子也不允许我说话。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大概咳了三四天,咳嗽好了很多。味觉和嗅觉大概也是四五天才恢复了大半。这个时候下肢酸痛,肌肉无力的症状非常严重。上厕所下蹲都会发抖,根本使不上力。下肢酸痛的情况至今也没有完全好转。
新冠就是大号流感吗?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感染上也是真的很痛苦,至少比重感冒要严重很多很多很多。很痛苦的过程。
方舱是真的很费钱,各种医疗资源各种物资往你身上砸。我住了九天发了 3 盒冲剂和 4 袋中药,和一个贵州医疗队从贵州带来的香包。我很珍惜。收到的那天我很开心。方舱的伙食很好,一顿饭基本上 2-3 个荤菜,1-2 个素菜,一顿饭至少 4 个菜,经常会有 5 个菜。早饭会发两个鸡蛋一盒牛奶,偶尔是包子,偶尔是面包。这都是全国砸钱堆出来的。我很感激。
方舱的大白都很辛苦,不管是保洁大白还是医护大白。各有各的辛苦。但是他们都很温柔,对于问题都会耐心解答。医生每天给患者一日三次的测温记录,保洁一日三次的给方舱消毒,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燃烧自己。
方舱不是个好地方,至少因为人们的素质高低不齐,男女混住完全没有隐私,更何况配套设施实在是难过,硬纸板床,真的不是我矫情,但是我的屁股真的坐得很痛。还有弥漫着的厕所味。
方舱的政策很有问题,至少我至今也不知道明确的出院条件。毕竟我很早就满足了所谓的出院条件,耽搁了 4 天才出现在出院名单上。早就阴性的患者出不了院,外面新增的阳性患者进不来。而我这一批转运进来的患者,甚至有两三个人都是在家核酸检测连续两次阴性以后,还是被抓了进来。我不懂。
好多人很羡慕方舱的生活,甚至说网上好多负面新闻都是恶意剪辑和个例。可是他们羡慕的真的是方舱吗?他们羡慕的或许是那个活在新闻联播里的四叶草顶级方舱,或者是他们没经历过自己想象出来的过家家方舱。我住的方舱一个分为 6 个舱,我在 3 舱,3 舱大概越有五百位患者,那 6 个舱大约有两三千患者,在同一时间两三千人都在经历和我一样的方舱生活,这还算是个例吗?我的好友列表听说我出院了纷纷表示方舱多好啊,为什么要出来。我真的会感到生气。可是连稍微对方舱有所了解的我的朋友们尚且如此,网络上那些无情的键盘侠又会是怎样的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他们透过视频窥探到的上海,不及一整个上海的万分之一,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俯视众生,而我只是在庆幸明天终于可以出院了
管吃、管住、吃饭、睡觉、心情愉悦!坐标新疆,伙食很好!!!
网络超快!能洗澡!有卫生间!
每天过的时间也超级快!
就这样中招了
3 月 31 号上午,接到上海疾控中心的电话,告知我阳了,舒了一口气,内心居然有种石头落地的坦然。
28 与 29 号的两次核酸,结果没出来,健康云上一直显示待上传,我预感形势不妙,蒙上了一层疑云。这疑云倒是无关恐惧,而是悬而未决让人不安,好像被吊着,就会渴望干脆利落 “如果我有病,请立即宣布”
我开始细究,近两天的身体变化。
29 号晚上,突然嗓子堵干咳,额头些许发热,以为是感冒,连招呼都不打的就来拜访了。上个月刚经历过感冒,加上有记忆以来,虽大病不犯,每年还是会感冒那么一两次,算是老相识了,也就不怎么在意,早早的睡吧。半夜会时不时的咳嗽,这个觉被切碎了,很不踏实。
30 号,精神就很不好了,萎靡不振,虚脱乏力,当然咳嗽也从未消停。找来温度计量了下,37 度,数据指标不算很高,体感还是灼热的。上美团搜索药店,幸好还有那么几家顽强挺立着,和上次感冒一样,我买了枇杷露与消炎片。在大众主张良药苦口的时候,枇杷露始终坚持齁甜路线,我对它是认可的。晚上吃了药,舒缓了很多,睡觉会冒汗也会咳,但不再剧烈。
31 号上午,回到我接电话的这个点,精神已经满血复活了。回答登记问询的语调,也恢复到抑扬顿挫的状态。对方让我等着,后续三林镇会统一安排。当天没有接到通知,我为了补充元气,给枇杷露注入了灵魂。
3 月就这样过去了,我并没有实现心心念的下扬州,拍摄春江花月夜,那就期待 4 月天吧,而正如我们后面所知的,上海的 4 月并不太平。
4 月 1 号白天,依然没有接到安排,因为除了偶尔咳嗽身体状态都不错,也就做着自己的事情无所谓。
晚上 7 点左右,收到了友圈中刷屏的抗原检测试剂,我还没用过这玩意儿,表示很好奇。就像网购电子设备到货拆箱后,对着说明书一字一句的操作,生怕出了岔子,比如鼻孔插的不够深,转的圈数不够多,使的劲头不够大,恨不得溅出血来才肯罢休。其实我做的这么极致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已经被确诊了,结果不出意外的两条杠,红的亮闪闪。
大概 8 点左右,接到通知要转运方舱了,让我们收拾行李。我把笔记本、充电配件、书籍塞进了背包,换洗衣物塞进了行李箱,糙汉子东西少而箱子足够大,所以里面其实空荡荡的。这里可参考一个同期仓友的清单,她整理的足够周全细腻。一切收拾妥当,静候车子的到来。
10 点多车子来了,是一辆公交,30 多个小阳人塞进去,过道上满满的行李箱,像极了刚进城的务工人员。行驶过程中,除了后座有人齁咳不止,整体显得沉默,也不会问师傅去哪儿。就这样静悄悄的,顺着命运的摆布,真是有趣的剧本,记忆以来的第一次住院是进方舱。我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思想好像也被抽空了,就是不会去追究我的病毒从哪里来,它将把我带到哪里去,以及为什么会落在我头上。呵呵,凭什么又不会呢?疾病不该有我,健康必定是我,哪有这样的好事?我的脑海浮现了鱿鱼游戏中的场景,该不会开往东海上的某个荒岛吧。
当然不会,11:30 我们来到了新国际博览中心,当时最大的方舱,可容纳 15000 多人。这里我其实很熟悉了,逛展来过多次,最近的一次是去年 3 月,陪老铁逛机器人展,不想一年后的今天,我成为了其中的 “展品 “。
门口有大白接待导引,我下了车,跟着指示来到对应区域,找到了床位安顿下来。配套比较齐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有套好的床上用品、床头柜、台灯、插座、垃圾桶、胶盆、毛巾、漱口杯、牙刷牙膏、肥皂、湿巾纸巾,一次性内裤(开始我以为是口罩,但我确实用过尿片改装的口罩)。特别强调,橙色的被套上布满了胡萝卜图案,很阳光很元气,这几天的胡萝卜素是不缺了。我们每个人领到了一个手环,一张名牌标贴,上面记录了个人的基本信息。
我安顿好后,去周边逛了一圈,熟悉场馆布局。这馆号是 N5,处于 N 区最东侧。睡眠区分成 3 纵列 5 横排,对应 ABC 和 12345,排列组合成 15 个区块,区块间有高板隔开。每个区块 10 排,每排 10 床,用低板隔开,放眼望去,像是网吧的卡座。一区块 100 张床位,全馆 1500 张。ABC 区标识牌颜色不同,对应蓝黄绿,我所在的 C3 自然是生机盎然的绿色了。另外,在方舱的东西两侧靠墙位置,分布着四组工作区,有护士站、诊疗站、清洁站,还有开水炉。
事已至此,洗洗睡吧。我端着胶盆,出西门洗漱。这是一个小广场,分成休闲区、水槽区、晾晒区、厕所区。其中水槽 52 个,龙头出水靠感应,每两个水槽共享一个热的快,时而滚烫,时而清凉,有旋转开关可调节。厕所 108 间,分男女和行动不便者,里面可洗手、可照镜,有晾衣钩,没有淋浴。
一切搞定,戴上口罩困觉,大厅里灯火通明有点刺眼,还算安静,我的方舱生活开始了。
既来之则安之
第 1 天
醒来时,发现口罩已经不在,应该是我半夜扯掉了,还是会咳嗽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有大白过来瞄准额头量体温。看床头柜,有丹麦卷面包和特仑苏牛奶,我直接就躺着啃了起来。吃完再喝自己带的药,突发奇想,要是把糖浆蘸在面包上,开发一款枇杷酱吐司,应该会别有风味,但我也就想想。还有些疑问,丹麦卷真的是源自丹麦么?瑞士卷真的是源自瑞士么?如果开发一款中国卷,动不动心,期不期待?顺便做个市场调研进行众筹。
继续眯了会儿,醒来后给爸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的现状。本来之前没有打算告知,一是觉得症状轻微就类似普通感冒不足挂齿,二是最常规的理由怕他们担心,默默地十多天也就昂首挺过去了。后来思索了下,不管怎样这都是一段特殊的经历,需要给他们分享启发。而且换位思考,假设他们生病了却因为同样怕担心的理由而选择默默承受,我会感到难过,家人不就是要共享喜悦共担困苦么。还好,在我解释后,他们还算镇定,语气上没有表现出惊慌,只是不停的叮嘱,我们互相安慰,核心思想就是 “小场面,我生龙活虎,这都不是事儿 “
就在我打电话过程中,有后勤大白过来擦床头柜换垃圾袋,这些小事完全能自理了,这点也是超出我的预期,被照顾被关怀的感觉还是蛮温暖的。
洗漱后在广场上闲逛,见大白清洗厕所,消毒喷雾。仓友晒起了太阳,这种最简单最自然的休闲方式,也成为了后面十多天的主流。只要沐浴在阳光下,似乎一切病痛都会治愈,一切忧愁都会化解,一切希望都会重振。
我加入了他们,十一点多领到了盒饭,端在太阳下面吃。两荤两素的配置并不差,但我的胃口不是很好,有点食之无味难以下咽的感觉。后来看其他仓友描述,说味觉有间歇性丧失。我没有仔细体会,之前感冒也出现类似食欲不振的问题,都会归为胃口原因。加上食物本身特别清淡,没有足够刺激性的味道,比如辛辣对我进行充分的验证,所以无法判断。
下午近 4 点,我半躺在床上,正好被午后暖阳照顾到。它透过展馆西侧上方的条带窗户,与我打招呼。我感到欣喜愉悦,定格了这一瞬间,并记录下时间点是 3:55。持续几分钟,目送它移到邻床,再到 B 区 A 区。后来在拍光影的过程中,我一路追逐,熟悉它的轨迹。
5 点多送来了晚饭,各种肉肠丸子,要是有关东煮就好了,好吧,我承认是我想多了。关于饮食标配基本就围绕这些,早餐面包牛奶,中晚餐盒饭两荤两素。当然针对一些特殊需求,比如晚上有人饿的慌,也会提供一些补充物资,有泡面、八宝粥、饼干、牛奶等,因为数量有限,会优先供应老人与小孩。后来,我看人家吃泡面也馋过,当时如果有老坛酸菜摆在我面前,我定会义不容辞的嗦光。安能为老坛酸菜而折腰,我能!
晚上接受的信息量有点大,结合近两天的汇总,包括一段上海市民与疾控中心的录音、120 医生拒借除颤仪、以及微博上各种喷子的嘲讽谩骂等等,说不糟心是不可能的。我不作评价,而是会自我审视。作为一名局势中的普通亲历者,是大环境下的小个体,我的视角极其有限。当信息的洪流铺天盖地袭来,多维度多立场的,真实的编造的,来龙去脉的断章取义的,在这个旋涡里如何保持冷静而不冷漠,不被裹挟又不做看客?如何能更加逻辑清晰的就事论事、就时论时、就人论人?如何能通过思维的训练和心灵的熏陶,即使身处困境也对生命本身更加敬畏一点?如何在程序规则和情理道义之间进行抉择?都是拷问。这些问题之所以困扰我,也是基于这个场所内秩序井然三餐无忧,以及我并没有受到病痛折磨。如果面临抢菜难看病难的混乱局面,直面的问题就一个,下一顿怎么解决?避害求生才是本能。
夜深了,睡前听到外面有人情绪激动的嘶吼,像是争吵,慢慢恢复了平静。我有点失眠,就起床在通道里漫步几圈,见到凌晨两点还在忙碌的她们。
第 2 天
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今天依然春光明媚,我睡到很晚,是被水滴醒的。
惊奇哪来的水,抬头一看,是顶棚上的圆柱横梁结成的冷凝水,已经把我的被子弄湿了一大块。害~ 这倒忙帮的,我被子上的胡萝卜也不用浇水啊。赶紧起来,盖上了塑料袋,虽不能完全接住,但至少可以忍受了。左右看看其它床位,凡是这根横梁下面的都无一幸免,有些补救工程比较大,直接把睡垫掀起来,放上水盆,再看看我的,就显得敷衍了。没事,大不了拿出去晒晒。
中午发了药,就是传说中的连花清瘟颗粒。我刚开始会用筷子搅拌均匀,后来筷子用完了用牙刷柄,接着喝前摇一摇,再后来就懒得摇了,快见底时有很多沉淀,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用手指。因为症状本来就仅剩偶尔咳嗽,其它都正常了,食欲也比较旺盛,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效。冲剂几天喝完后,邻床小哥去护士站要了一盒止咳药,分了我一半,继续吃着。
晚上和妈接了视频,她在姐家没有感染,食物储备也比较充足,我很放心。抱着的小外甥在睡觉,快结束时醒了过来,脸蛋通红懵懵懂懂的,哇哇哇的哭了几声。这时候就会特别想念两个小外甥,陪他们玩儿,大的六岁可以追逐打闹,小的一岁可以动次打次举高高。昨晚和老铁接视频,他的小棉袄也友情出镜了,发出了治愈的笑声。对于这些疫情期间出生成长的孩子,希望这段经历,只停留在他们的历史课本里。
第 3 天
如果 4 月 4 号的方舱生活,用一个关键词来描述,那一定是动感十足。
经过前两天的适应,仓友的生活节奏步入了正轨,那些习惯健身运动的,那些痴迷广场舞的,也就按捺不住了。于是,在各个角落,他们燃脂挥汗,她们一起摇摆。
最开始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个白衬衫小哥,在太阳底下,时而翘臀深蹲、时而扭动腰肢、时而摇头晃脑,已入忘我之境。
然后我走到室内,在靠近出口处的空地上,聚集了一群广场舞大妈,有大白也参与其中,自成耀眼的 C 位。我拍下眼前所见,一个念头闪现脑海。为何不把这些富有生命力的律动剪辑成片呢?
不多久,就确定了 BGM,我特别喜欢的一首歌 HAPPY,节奏欢快,MV 也相当喜感俏皮富有日常生活的乐观主义。一直想拍上海街头版,害~ 可恶的拖延症,那就这次顺势而为吧。
有了明确的方向后,我的视角也有了聚焦。形形色色的动作姿态扑面而来,像风一样吹拂我,使我不至于淹没在网络世界的戾气中,获得了一些能量。于是,我注意到了一对母女在雀跃、一个女生在跳绳、一个大叔在劈叉,就连洗漱刷牙梳头发这些日常动作,就连树枝的摇曳与鸟儿的飞翔,都是生命在起舞。
第 4 天
4 月 5 号是一个阴天,可我还不是阴性,如果感染与天气有关,那我一定是太阳晒多了。
啊哈,今天醒来的面包竟然多了一个,在标配丹麦卷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蓝莓酱吐司。瞬间感觉从温饱步入了小康,有了余粮,不担心晚上会饿得发慌。不得不说,蓝莓酱吐司太好吃了,软软的,甜而不腻的。用我一个吃货小表弟的口头禅来说,就是鲜美。
白天拍摄了一些素材,但离成片还相距甚远,晚上得亲自出马了。
到了 11 点多,夜深人静时,广场上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抽烟,在泡脚,在刷手机。我先找到一片无人区,在路灯下拍影子,灯有多盏,影子也会分身多个。一只手稳住手机角度,就开始手舞足蹈摇头晃脑起来,像一个疯子。
拍了十几遍,觉得差不多了,就转场晾晒区棚子下面,拍摄真人场景。选好了中意的背景,晾晒的衣服像是幕布,将手机靠在水槽上,一切准备就绪,action。我又开始了鬼畜般的表演,重复重复再重复。一个遛圈大叔走过来,问我干嘛,我说锻炼,他说很好,就拍拍屁股走了。我看了下视频,右上角的胸罩太醒目了,有点那个。就转了下手机角度,重新拍了几遍。
洗漱完坐在床上,我着手剪辑起来。刚开始会没有头绪,不知道从那个场景切入,慢慢进入了状态,后面就顺畅了很多。第一段剪完后,整个雏形就有了,还算符合预期。看看时间,已近两点,睡吧睡吧。
第 5 天
本以为至少会睡到 8 点多,被水给滴醒的,而事实上,我 6 点多就醒了。一般早上刚蒙蒙亮,就会有垃圾车推来推去,轰隆隆的很响很响,加上已有仓友活动开来,这是影响睡眠的主要因素,其次就是顶上的照明灯瓦数够大亮度够高,其它都还好。
又是一个大晴天,我起床简单洗漱下,就照例在场馆内外溜达几圈。见光束打到一面隔板上,特别亮,那就做个手影吧,飞翔的老鹰太畸形了,吠叫的柴犬还是神似的。之前总感觉这地方如果作为一个集体公社,似乎还缺少点什么,现在想通了,是鸡鸣狗吠。
说到生活,如果你问我,方舱里最富有生活气息的场景是什么?我会强调三遍,是晾晒,晾晒,晾晒。
在太阳底下,仓友们可做的事情太多了,发呆、抽烟、泡脚、刷手机、梳头发、晾衣服,晒被单等等,我总算能理解有人的梦想是投胎成为布达拉广场的流浪狗,可以慵懒的实现阳光自由。特别神奇的是,真的可以见缝插针的晾,在棚架上、围墙上、树枝上,甚至是在墙板上的凹槽里。我相信对于这群生活经验丰富的人,哪怕面对一片空地没有任何支撑,她们也能像舞狮一样,将被子顶在头上。
虽然我痴迷于被子晾晒后储存的阳光味道,会睡得特别松软香甜,为此还幻想过开发一款阳光混合海盐味道的香氛,但来这里并没有打算要洗衣晒被子。两套换洗衣物,忍一忍也差不多,反正没有约会邋遢也无妨。可是,身处这五彩缤纷的世界,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参与其中。
于是,我赶紧抱起被子,直奔早已看好的一棵宝树,还好没有人捷足先登。展开后,我退后几步欣赏了下甚是满意,然后回床位取脏衣服。路过这一排滴水的床位,我为自己率先找到解决妙方而得意,建议邻床小哥也这样操作,他正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摇摇头,说算了算了。
见到对面床位的老阿姨在晒太阳,我上前攀谈起来。她也是湖北人,分享了家里那本难念的经,是常见的婆媳矛盾,但表现形式很荒唐。比如没有照看孙子,需要每年给儿媳 2 万元,动不动会以离婚相要挟,甚至将婴儿丢在门口扬长而去。她目前在上海一家旅社做清洁工,靠这些收入,支付孙子的抚养费。关于类似的婆媳矛盾,我其实听过一些,既多见不怪,也还是觉得刷新三观。但世界就是这样,每天都有狗血剧情在上演。
后来,还见到一个阿姨,她正在晒蒲公英。我眼前一亮,似乎又发现了治疗新冠的绝密药方。我爸就经常给我洗脑这玩意儿的神奇功效,叫我可以像泡枸杞一样泡水喝,啧啧,广告词我都帮他想好了。蒲公英,蒲公英,止咳化痰来一瓶,退烧降火来一瓶,我叫儿子来一瓶(嘴瓢又说偏了,赶紧辟谣)
下午回到床位,隔壁小男孩找我唠嗑。一开口就问,你知道富豪有多少套别墅么?假如你是美国总统、法国总统、俄罗斯总统会怎么做?第一问题实在太难了,富豪的世界完全不懂。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俩倒是深入坦诚的交换了意见,最后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要将他们所有好吃的都运到方舱来。这男孩和他妈都中招了,他爸被病毒嫌弃了,一个人闷在家里足不出户。
第 6 天
今早的蛋糕叫爆浆布丁,我很佩服第一个取名爆浆的人,这种口感太可视化太炸裂了。想象炎炎的夏日,一颗冰冻奶油葡萄,在喉咙里炸开,汁水溅到心脾里。想象冷冷的冬天,一颗热气腾腾的撒尿丸子,肉汁撒到肺腑里。总之,前缀是爆浆的食物,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品尝,就像前缀 AIR 的物品,我都想使用。
今天最大的体会,我觉得是,当你确定想做一件事时,总能满足需求,甚至以超出预期的方式。
说的具体点,比如我手头上在拍的视频,基本已经完工了,仅缺封面和片尾。我预想的封面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室内场景,气氛比较轻快随性。下午 4 点多,我就开始在方舱内来回穿梭,寻寻觅觅,许久未果。这种完全碰运气靠缘分,正在我不抱希望准备退而求其次时,就碰到了。刚进入 B1 门口,见四个大姐沐浴在夕阳下起舞,啊哈,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画面嘛,激动的从侧面拍摄下来。
同样的机缘也发生在傍晚 7 点左右,吃过晚饭后,仓友们在户外乘凉,我蹲在地上拍月亮,还是弯弯的。“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飘进了我的耳朵,是歌声,悦耳极了。我转头一看,见一个中年大哥带着耳麦,正在来回徘徊轻轻哼唱着,此情此景,正好唱出了我们的共同心声,戳中了泪点。我拍下了他,以及头顶的月亮,以此来谢幕一场关于律动、关于生命力、关于乐观向前的生活舞剧。是的,都会好起来的。
半夜 12 点,大白来给我们做核酸,这是进方舱以来的第 2 次。他们后背上写着江西医院名称,看来是江西支援队接管了这个方舱,感受到来自远方的关照。捅鼻子,捅到失重,捅到怀疑人生。轮到隔壁小男孩时,我赶紧看过去,观摩整个过程。只见他刚开始镇定自若,一脸勇敢无畏。当大白将棉签刚刚伸进鼻孔时,还保持着沉浸式的微笑。紧接着,就风云突变,皱眉闭眼咧牙大张着嘴巴,像是要哇哇的哭出来又强忍者,表情更加滑稽了。
做完核酸后,方舱里安静了,大伙躺平睡了起来,老铁问我有什么心灵启发?我转发了最近一期十三邀访谈宁浩的,他谈得最多的是:别狂妄。
我还时常会想起两篇文章,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它们却在这个阶段闪现萦绕,似乎要提醒我些什么。一篇讲述了一只蝴蝶被雨水打湿即将逝去时,作者把它捧在手心里哈气,苏醒后获得了新生,叫白蝴蝶之恋。还有一篇叫最后一片叶子,讲述一位老画家为患肺炎而奄奄一息的穷学生画最后一片常春藤叶,使她重拾求生的信念,而自己却染上肺炎病逝了。
我还想起一部电影,美丽人生,我多想成为这样的人啊!
第 7 天
今天意识到一个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就是上厕所时,很多仓友都不会插上门栓,转换成 “有人” 状态,就会发生很多小尴尬。长长的一排,挨个挨个的找无人区,一开门听到咳嗽声,赶紧说不好意思。平常吧,这种咳嗽大家都懂得,都是假装的,是一种表示有人的暗号。在这里,那可能就是动真格的,同是天下小阳人,咳嗽发烧是微症。
连试几个都踩雷了,再试一个吧,我诚惶诚恐的拉了下。我的乖乖,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叉着双腿,双手系着裤腰带,凶神恶煞的盯着我。本来就比我高,加上这厕所是在台阶上,我站在下面仰视,更显得五大三粗。不好意思,我赶紧溜了。这时候 “推敲” 就不是意境问题了,而是现实问题。
另外还看到一则比较有趣的宣传标语,好环境更健康早毕业早回家,原来我是在上学啊,像做梦一样,还是第一批学员,后来的都成学弟学妹了。那如果换成 “高高兴兴上学,安安全全回家”,似乎也说得通了。
下午在走廊上拍摄光影,见到两个大白,我把镜头对准了她们,此时此刻,最值得走在光影大道上熠熠生辉的,毫无疑问是她们。看到我在拍,竖起了剪刀手,我凑上前聊起来。其中一个说,可惜收不到,于是加了微信发给她。
我突然想,要是能给每个大白拍张照片,以表达我的谢意,那也是挺好的。但这样有点不好实现,一方面是穿着防护服分不清脸,而且我也不想去摆拍,更希望是自然记录。那就再做个视频吧,我有了初步打算。
晚上八点多,继续做核酸,核桃味的酸奶已经喝吐了,就不能换成红枣味儿的,改名枣酸么,也好枣毕业枣回家啊。
第 8 天
今天的冷凝水,居然不滴了,半途而废太没有滴水穿石的精神了,方舱生活还在继续。
下午收到同学的微信,说从我的视频中感受到能量,觉得真好,解封后可以一起跳绳一起喝酒。酒我肯定干不过,对手是千杯不醉级,花式跳绳还是可以的。这伙计是公务员,大白之一,在基层前线连轴转多日,因为去方舱后成为了密接,目前隔离在办公室。我大致能够理解他的状态,辛苦疲惫有劲也使不出,乱局中深深的无力感。
我上期视频的初衷其实并不是要宣扬正能量,而是恰好看到一些景象被打动,恰好有题材有方法可以制作,恰好被一些人看见引起共鸣,这个过程是水到渠成的。若能得到反馈认可,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制作新视频又多了一股动力。
框架已经形成,大白是主角,光影是场景,呈现她们在光影中的工作状态,自然、美感与力量是基调。阳光的魅力真是无处不在,露天晾晒的人喜欢它的热量,室内的人喜欢它的光明,沐浴在光影中,人、物件、空间都得到了升华,幽暗会被驱散,希望会和每个人拥抱言欢。
经过前面几天的踩点,我大致摸清了室内光影的规律。场馆东西两侧上沿的条状窗户,是馆内阳光的主要来源。早上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一般在 6 点多进入馆内,先照到西侧墙壁,再慢慢东移,6 点半左右照到我的床位,8 点多照到东墙边缘。下午随着太阳徐徐降落,3 点多进入馆内,同样慢慢东移,4 点前照到我的床位,5 点多褪去,整个过程持续 2 个多小时。所以,要拍摄光影中的大白,我需要追逐两者的轨迹,找到她们的结合点。
下午拍了些素材,发现大白背上有趣的手绘图案,就当是她们烂漫又富有个性的面孔吧。
晚上有好友发我某个方舱的群聊记录,大概是反应了这方舱位于一个建筑工地,还没建好就把患者转移过去了,环境简陋破败,仓友们怨声载道。联想之前网传的南汇方舱哄抢物资秩序混乱能情况 ,我会感到庆幸进入目前所在的新国际。同时也明白,当几十个方舱匆忙上阵像开盲盒一样,我只是比较幸运罢了,我的所见所闻也只能反应出我的个人现状而已,并不具有普遍的代表性。但只要基于真实,就能构成一个维度。社会永远是多元的,无论太平与动荡,有沟渠也有明月,有肮脏也有美丽,有荒唐也有合理,不能因为存在衣冠禽兽就否定所有穿衣的人。
看网上有个博主写了方舱日记,因为记录了一些美好的场景,就遭到了质疑和谩骂。在某些喷子的潜意识里,已经预设了希望看到的不堪,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用煽风点火来虚张正义。如果要聚焦方舱里的负面,也可以挑一堆刺,但这不是我自然亲历的的状态,精力时间也有限。
直到临睡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待解决,就是没有确定视频配乐。我需要轻快闪烁的节奏,是在光影中漫步的感觉,不用慷慨激荡,也不用励志决绝,大致可以参考菊次郎的夏天。打开网易云搜索试听,比较了几首,但总是欠点火候。
没有头绪时,我常常会选择冲澡。就去接了两盆热水,端到厕所里,坐在一盆水中,用另一盆擦洗上身,也还是觉得爽快的。就像回到小时候在农村里,都是这样洗,只是澡盆会比较大。
好啦,澡也冲好了,灵感也应该来了吧,然而并没有,睡意倒是来了。
第 9 天
为了要拍光影,肯定会在 6 点多起床。关于背景音乐,我大概有了候选项,是许巍的专辑漫步时光里的一首歌,前奏具有光束的闪烁感,但重金属乐略显激烈,暂且试用吧。
于是我戴上耳机单曲循环,在各个通道来回穿梭,寻觅合适素材。过程中打开抖音,看到羽生冬奥花滑表演推送,春来了,这不真是我想要的调调么,狂喜!这首曲子极富美感、力量与希望,是叶的颤动花的绽放蝴蝶的翅膀翩翩起舞,是万物复苏的灵动。同时也会感到惭愧,就是我这么粗糙的技术远远配不上这样经典的曲子,只能是尽量做的好一些了。一旦确定下来,就认为它是无与伦比不可替代的。
收到孟兄微信,他是一名记者,建议我写类似方舱日记的东西,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有好几个朋友也跟我提过。我确实有打算,回复把手头视频制作好了就启动。
下午从广场回到馆内,进门看到大白正在做核酸,已经是连续第四天检测了。其中一个需要半蹲着操作,就问正在接受检测的阿姨的有木有板凳,阿姨说没有。我注意到这一需求,在馆内寻找了起来,过道上发现了一把空椅子,就端给了她,感到很愉悦,终于逮到机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回馈。进一步反思了下,就是生活中常常面对别人求助,或者求助别人。比如一个老人找一个青年问路,可能出现几种情况,一是不知道,二是知道指明方向,三是不知道但是可以帮忙查地图,四是不仅指明还亲自带路,我希望自己能做到后面两种。
晚上 11 点多,我想着趁安静可以在外面看会儿书,就去最喜欢的那个黄金位置,是砖块堆砌的一个高地。打开电子书,才看了几页,一个小哥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撸起了烤串儿,旁边配了一包烟一瓶水。我简直惊呆了,在这里居然能叫到这种神级食物,不可思议。面对如此诱惑,情不自禁的起了生理反应,口罩湿透了。正想着问下哪里搞到的,一个大叔走过来,同样惊奇的带着调侃的语气问到 “哎呦小伙子不错嘛,哪里弄的啊”。他嚼着羊肉刷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吐出俩字 “送的”,十足高冷。不愧是这里,有烟有烤串的,王者级配置腰板挺的直。
月亮越来越不弯了,从开始的月牙到现在,慢慢接近了半月。每天晚上抬头,有多少人也在孤寂的望着,是在足不出户的窗台吗?是在空荡荡的街头吗?是骑手在桥洞下靠着电瓶车吗?这里没有山,我给它立个山头,这里没有湖,我给它找个倒影。想想上次在外面拍月亮,还是黄浦江边,飞机拖着尾巴穿过,像极了水母,树枝刚抽新芽。
有人问,在这里看月亮和在外面感受有什么区别?
我说,在外面月亮走了可以跟着走,在这里就只能干看着。
自由总是令人神往的,3 月 24 号晚上,我就失去了街头自由,楼栋正式进入封闭状态。那天同样充满戏剧性。清晨我走在街头,看菜市场正常营业,边上还有老奶奶摆地摊,各种青菜在阳光下绿油油的,甚是讨人喜爱,一扫病毒阴霾。那一刻,我满腔朝气鼓足了干劲,信心满满的问封控中的朋友,如果需要可以安排配送。晚上狂风怒号,树叶哗哗作响,雨要来了,我走在路上。见围墙上树影婆娑,像是给我的影子伴舞,情不自禁的哼起了风雨中拥抱自由。如此美妙场景,值得隆重记录,我打算回房间取相机。9 点多回房间,10 点多出门时,见一群人员把守,哦豁封了,隔离开始了。越过楼栋的边界,我走进了自由的禁区,前后不到 1 小时,可我当时还有过纠结,为什么我的影子是这样的黄色。
已经零点了,回到馆内,我再次在过道上穿梭了几圈,大白还在忙碌,志愿者带头小哥也还在忙。这是一个活跃分子,我经常看到他拿着喇叭到处宣传的身影。我听他分享了很多活动经历,包括疏导一些顽固仓友,解决一些棘手争执,为仓友争取权益等等,还说喜欢被人家叫做海绵宝宝。我们加了微信,说需要人手可以随时叫我。
第 10 天
在西侧广场这个用砖头堆砌的高地之外,我在东侧门口又找到了新的黄金位置。这里更适合清晨,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就可以充分沐浴阳光,并观赏东侧广场上的花草树木,总之算是一个景观位。大门是封住的,缠上了胶带,刚开始几天有门卫驻守,现在没有了,两把空椅子随便坐。在这里,我亲眼目睹仓友是如何一步步突破封禁拥有广场的。
刚开始,一个大哥来到门口,看了下外面,对我说 “你看外面这俩人,私自溜出去,会被警察逮住的”。我顺着他的指示望出去,果然有两个青年男女正在漫步。啊哈,厉害了,应该是从边上哪道门溜出去的。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了。又有一个大哥来到我这门,把胶带扯掉,拧了几下门栓搞开了,原来是没上锁的,他得意的在广场上晃荡开来。只要有人带了头,其他人就络绎不绝了,陆陆续续的跨过这道门槛。我也按捺不住了,扑向明媚的春光。
这片广场在展馆东侧边缘位置,比西侧的开阔多了,加上没有任何的功能分区,纯粹的休闲广场。边缘的绿化区,树叶斜缝间闪耀着光斑,小草在微微颤动,厚厚的落叶表明这里荒芜了很久无人问津。那些刚出笼的人儿,坐着,站着,晃着,还有人急匆匆的扛着被子瓜分黄金宝树,宣告 “此树不是我栽,此刻归我来晒”。
进了方舱后,我发现自己对一些细微的东西变得更敏感了。比如一株野菜花,隐藏在草丛里,相比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田,它太孤单太不引人注目了。当我发现了它,是我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为数不多的春意,也会感到满足和珍惜。春风何必十里,一花一草足矣。
中午眯了会儿午觉,醒来看到海绵宝宝的微信,接活了。跑过去时,几个仓友正在推着车子,上面堆满了未拆封的被套床单,看来是要迎接下一批学弟学妹了。卸了货,这就是我接到的第一个志愿任务。
下午做核酸时,我看到一个大白背上画着奥特曼,配着一句话 “你相信光吗”,我拍下了这一幕。还看到另一个大白的背上写着 “儿子生日快乐”,我想只要看到的人,都会一起祝福吧。后来,我将这一幕选作了视频封面,整个内容都是给她的回答。
晚上 6 点左右听到广播,通知可以去东部广场做体操。我闻声赶过去,只见一群人跟着大白打太极,方舱瞬间有了公园的人气。树下很多人乘凉,我看到几个大白疲惫的躺在草丛里,我看到那个唱歌的大叔正在唱月半小夜曲,我还看到了温馨动人的一幕:
一捧落叶被恶作剧式的抛了起来,四散飘落,妻子往后倒地欢快的躲闪,丈夫伸出手,温柔的拉她起来。灯光昏黄,月色如水。
第 11 天
出舱倒计时了~
还不到 6 点,我看到出口处张贴了出院告示栏,一群人正在围观,像极了考试成绩揭榜,考生们迫切的查阅自己是否及第。我走进扫视了一遍,没有我的名字,这是要延期毕业吗?我的核酸连续考了 5 次还不及格吗?
天气特别热,我看最高温有 30 多度,妥妥的夏天配置了,中午呆在方舱内都会渗汗。接了两个朋友的群聊视频,丁丁在金华的台球馆巧力出奇迹,阿黄在阜阳的私人庭院内谋划着未来的农场蓝图。既然阜阳是宇宙的尽头,那他就需要太空育种了。我俩走动起来,进行了沉浸式的导览直播,我带他们看方舱的里里外外证明厕所是可以洗澡的,阿黄教我们分辨沟渠和池塘的区别,告诉我们一条黄鱼提心吊胆的春天。
回到床位,邻床小哥告诉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刚护士过来通知的。哦,我点点头。
最后一顿晚餐,有一大块红烧肉。我之前还跟这小哥聊到,貌似荤菜都是鸡鸭类,要是有一块红烧肉,那也是极好的。最后吃上了,虽然是瘦肉,还是很满足。
想再去东侧广场看看,结果大门紧闭,已经贴上了封条,有专人看守,在我们走之前,仅仅被开放了两天。
晚上快零点时,领到了出院证明,还有两个黄色编织袋,是打包行李用的。我洗漱好,最后再抬头看了看月亮。
返程之路有点囧
还是醒的很早。
看了下四周,已经有很多人在收拾了,像是赶着回家过年一样,激动迫切。
外面乌云密布,是大雨将至的前奏,风也躁动起来,晾的衣服呼啦呼啦的响。一群老大爷围在门口吸烟,海绵宝宝过来劝阻,叫他们在边上吸烟区抽,挨了一顿臭骂。而且海绵走后,他们还在喋喋不休,似乎是在显摆姜是老的辣,要让这种存在感持续的久一点。
8 点多基本都收拾好了,浦东区域的先去门口排队,我跟对床阿姨道了个别,这块 20 人,就包括她在内的 4 人还不能出去。
来到门口,已经堆满了人,要求排成 2 队,我们比较靠后面。像是站在两条传送带上,依次转到消毒区达到出厂标准后,贴上合格标签,就可以流向市场了。当然,我们还是无法自由流通的,前方是另一个足不出户的房间。1 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我了,在大白的喷头下,我转圈踮脚,接受了 360 度全身心的洗礼。大白这时候还不忘插入广告,透心凉,我接了句心飞扬,已经很久没有喝雪碧了。
上了公交车,我们要先去中转站。行驶在街头,树木很茂盛,阴绿阴绿的,几乎见不到行人。此情此景,我觉得杨坤能懂,就打开网抑云听起来了空城。
10 点左右,车子开到了源深体育中心,把我们卸下了。跟着人群上了楼梯,在二楼转圈,寻找三林镇所在区域,要是来看球赛或者听演唱会,就开心了。通向内场看台区有很多通道,每个通道对应指定区域,门口会贴标识。找到了停下来耐心等待拿起手机拍一拍,此刻我无论面对谁,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但我们不能互称同志,而应该叫仓友,像是从斗破苍穹玄幻世界里走出来的角色。
在内场通道等了一会儿,人潮都开始下楼梯,涌向外围的停车区了。我此时也没有方向,那就随波逐流吧。陆陆续续的有大巴开过来,南汇的、周浦的、金桥的,就是没看到三林的。继续等继续问继续审时度势,行李箱被我牵着鼻子走,万向轮都转晕了,雨开始淅沥沥飘了起来,时间也悄悄的来到了下午。
靠近车子入口位置,有宽阔的台阶,上面人少清静,站的高看得远,没有比这更好的战略要地了,我们决定在这里安顿下来。
可我就是不安分勒,琢磨这体育中心之前也没来过,趁此机会可以熟悉下。于是,又绕着转起了圈圈,看边上那些等待的人群,眼神里混杂着各种情绪,焦灼的迟钝的迷茫的,当然也有顺其自然的。
正在我转身往回走时,邻床小哥给我发语音,说车子来了,就在台阶下面,我撒起腿就往前冲。好不容易找到了车子,挤满了人堆,我在后面是没有机会了。看小哥已经坐在了车上,我朝他招了招手。司机招呼说要在前面停车,叫我们转移地方上,然后关上了车门。啊哈,运动中就有机会,局势就可能发生逆转,我看有戏,就贴近车子前门配合它的速度再次奔跑了起来。结果,车停了,后门开了,我被边缘化了,呜呼~
退到屋檐下继续等待吧,雨已经下的很大了,有仓友见我没有雨伞,就给了我一个编织袋套在头上,撕个洞露出脸,瞬间变成土味版的小黄人。就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来了一辆车,又是一窝蜂的涌上去。维持秩序的大白,见局面无法控制,就给了一张白纸,让大家在上面登记姓名住址,按名单顺序来上车。分流一波人去填写了,另一波人还是堵在门口随时准备冲锋陷阵,领头大哥和大白吵了起来。登记好的人按照大白指示,另外排成了一队,在车门侧的另一面,寄托于听从指挥能带来机会。结果临时口说的规则再一次沦为废纸,堵在门口的那群人开始上了,登记的又在最后了。算了算了,继续退到走廊等下一趟吧。
在方舱里,有各种规章制度以及配套的执行人员,所以秩序井然,仓友饭来张口慢慢的也就安于现状了。十多天脱离外界社会,当再一次回归面对无序状态,就会陷入混乱。而且,虽然我们在出仓前两天进行了线上登记,录入了住址,这应该是为今天的接送提供数据支撑的。现实情况是,我们并没有接到反馈,并没有获得双向对接,现场也并没有依据名单。我们甚至都无法确定车子是否足够,就是说我可以等,我可以最后,哪怕晚一点,只要最终能坐上就好。没有人能保证,只是回应要是想到其它办法也是可以的。
这时我的心态已经完全躺平了,没事,你们先走,我垫后,就往人堆的最后排了,静静的靠着墙角啃着面包,也不担心淋雨。
就这样再等了一个多小时吧,来了几辆车,前面的是三林镇,后面的是东明街道。东明是更加微观具体的单元,我们当初登记就是这里的,于是上了这辆车。司机拿出名单,一个个严格确认上车,这才回到正轨。可是街道既然有安排,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沟通告知呢?这就是问题所在啊。
坐上车已经四点多了,总算可以平静下来。雨还是很大,玻璃上全是水雾,看不清外面。我擦了擦,露出一块瞬时的清晰,马上又变得模糊。再擦看看走廊上的人群,他们还在延续着等待,对于归心似箭的人来说,这种等待就会更加煎熬了。
人群再次模糊,我突然看到一个顶着胶盆的女生,酷飒高冷,哪怕在慌乱的人堆中也会遗世独立而不至于被淹没。当她歪头时,又显得俏皮有趣,平凡的一天美丽的心情,并不会被雨水打湿冲烂。可能意识到我在拍她,她也拍起了我,比个什么手势呢?OK 吧。
到住处后,邻床小哥告诉我,幸好没上三林镇那趟车,因为最近的停靠点距这边还有 3 公里。他们下车后,拖着箱子,冒雨骑行了一个多小时。
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一些感想
我一直觉得,这 15 天的经历平平无奇。
没有跌宕起伏,没有说多了都是泪,没有与病魔进行顽强的斗争。
是基于这样的前提,我的病症轻微第 3 天就满血复活了,我进方舱的过程很顺利,我去的方舱恰好是比较成熟规范的,我的家人没有感染比较健康。加上我本身的心态,就是比较佛系看得开的,所以进去了能保持随遇而安的心境。
在自我认知上,我很难把自己当成病人,症状感受摆在那里,还没有上月的感冒难受。但因为是新冠,是阳性,就显得好像特殊了。我也因此受到医护人员的照料和众多亲朋们的关心,为此,我心存感激,也告诫自己要学会关怀。
我又觉得,这 15 天的体验困惑又多元。
如果在上海疫情这个大背景下,将我的世界分成两半,一半是通过网络感知的方舱之外的生活现状,另一半是方舱内的所见所闻。
网上冲浪刷到各种荒诞和苦难时,同样会共情发出疑问,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发问里有不可思议无法接受,有理想幻灭的落差,有原本可以避免的痛惜,有爱之深责之切。但是,又无能为力。
回到方舱内的世界,这里似乎形成了一个公社式大家庭,或者说校园般的象牙塔。仓友们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或躺在床上休息打游戏,或坐在广场洗衣晒太阳,当然也有线上办公上网课的,总体的面貌,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这背后,是医护及后勤保障人员在负重前行。他们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冠以大白的亲切称谓,劳心劳力的工作着,对这么多小阳人的康复转阴负责。在这样规范有序的运转中,互助、活力、乐观到处弥漫着,焦躁、抱怨、矛盾也偶尔发生着,和常规的社会并无二致。
疫情爆发两年多了,如果聚焦病毒本身,我有过恐慌么?有过。
那还是武汉疫情刚爆发的时候,我坐卧铺车从上海到武汉,结果它就停靠在华南海鲜市场旁边。我匆匆的逃离到宜昌,再连夜回到巴东,就在当天凌晨,武汉宣布封城,我再晚一步就回不去了。那个晚上特别恐慌,这一屋子 6 个老人,都五六十岁了,要是感染还得了。我早上 6 点多就爬起来,到县城找医院,打电话给疾控中心,询问自己要不要检查隔离。对方说没有症状也检测不出来,那时还没有核酸,叫我安心居家,如果有反应了及时治疗。
虚惊一场
后来与所有人一样,疫情如影随形,从来没下过热搜,像地鼠一样在各个地方冒头,人反而需要夹着尾巴走了。核酸深深的植入了脑海,棉签成为了喉痛和鼻子的标配(以前是耳朵),阴性是世间最美丽的词汇,健康码、行程码把身份证挤掉了队。即使这样,我依然觉得病例只是个数字概念,与我相距甚远。我依然觉得,只要朋友圈守住了,我就是安全的。结果,我掉链子了,成为了堡垒中的缺口,成为了很多人的唯一(唯一认识的小阳人)
我惊恐么,又不会,正如我开篇中所说,接到电话舒了一口气。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平凡人,自然的新陈代谢,平凡人是没有金钟罩的,病毒是不认人的。
上海隔离日记真实记录,方舱 VS 养老院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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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隔离日记真实记录,方舱 VS 养老院有什么不同
彩虹医生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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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都关系不大,方舱对睡眠好的倒头就睡的人来说,没啥影响。对我这种本来睡眠就不好的人来说,就是要了大命了吧。
四月的上海,温度时而飙到 29 度。户外艳阳高照,封控在家的人多半感受不到这份炙热,更何况身处在三万平米国展方舱内的人。在陈旧斑驳的光晕中,模糊了日夜,混乱了季节。
看大家的穿着,大约是保留了入舱时候的温度体验。15 度入舱的,穿着带绒运动开衫,换磨毛睡衣睡裤。25 度入舱的,穿衬衫 T 恤,轻薄瑜伽裤。还有不算少数的,穿羽绒服,全套棉毛衫裤,毛绒绒家居服把自己裹得依然像只熊。除了是习惯性春捂,有部分人是已经在密接隔离点已度过了十几天。半个多月前的确还是夜凉的。
与 2800 人同住一室是桩臆想不到的经历,现实总是比想象力更具创造性。看过一句话:方舱的环境就像是一辆没有终点站的绿皮车,形容得真贴切。这里的人,圈固在自己的位置上,慵懒又疲惫,无所事事又坐立不安,斜躺翘脚,头发凌乱。“形象” 在这里最不重要,人与人之间,气息上的隔阂天然形成一堵漠视的墙,哪里还需顾及形象。
大家唯一共同之处便是流程。何时感染的?何时进来的?何时能出去?有新来的、通知出舱的,这几个问题寒暄一下,克制着,少说些,尽量不去触及抱怨的神经。一件事反复说,显得自己肤浅。进来的人,谁还没点冤要诉?
E7-01 组 10 床的姑娘是哭着来的,她从隔离酒店而来,陪丈夫做胃穿孔手术,丈夫阳,她是密接者。在小屋子与一群阳人呆了 10 个小时后被转运至酒店,5 天后显示阳性。她强烈地认为是这 10 个小时把她变阳的。不能平复的冤屈感让她仍然可以与新邻居滔滔不绝。
E3-02 组新来一对母子正与护士争执,儿子阳。居委跟母亲说:别担心,那边有亲子方舱,单间的。母亲这才下定决心出来隔离。可一进方舱便傻眼了——大通铺。找谁说理去?来了便回不去了,难道学那个坚韧的小孩徒步 20 公里回家吗?争执无果后,母亲选了个靠边的位置,开始整理床铺。她的难,在于选择是让自己不感染呢,还是让自己尽快感染。
睡对面的阿姨拿到了出舱通知,才高兴了一分钟便陷入了愁苦。她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号码,也不知道要回去的街道名称。隔床有好心人帮她打电话问同乡,帮她在护士台落实信息。但阿姨仍然无助又恐惧,拖着好心人让他送她上车。好心人无奈:我也是被隔离的,出不去。
同一车来的父女经过 5 天隔离,女儿达到了出舱标准,父亲没有。据说,就算阴性进来的,在这里也会忽阴忽阳,飘忽不定。同进的人要同出,还得靠点运气。果断的父亲让女儿先出,跟着同街道的走。十二岁的女孩,半大不小,也是考验家长勇气的时候。若是母亲在,或是另一番景象了。听同去的人后来说,出去乘车还要接驳,每个街道只有一个停车站点(之前是可以送到小区门口的,因为居民投诉就变成一个站点了)。女孩的家前后不沾,也不知最后她究竟是如何回的家去。
还有一个来了十几天,已经满足出舱条件的工人,迟迟不愿出去。大约是因为工地还没开工,出去没有地方隔离。好几波人过来做工作,他平衡了利弊,或许觉得再不出也不行了。临走时顺了两瓶枇杷川贝露,并将之作为经验传授给关系要好的志愿者。若在平时,听闻这种贪小利行为无非笑一下过了。但在眼下,我猛地意识到,这是种生存能力。
特别的场所必然造就特别的经历,特别的经历中必然含有无法预计的困难。一舱 2800 人,各有各的故事。即使她在扭动腰肢地跳操,即使他在心无旁骛地工作,即使他在旁若无人地打游戏,即使我在记录所见、所想,总有在抬头瞬间陷入落寞的时刻。
方舱待久了,会生长出过去不存在的生存能力。体现在细微之处,不影响生死,但一定会影响生活质量。
挑食的孩子,吃不惯菜的,天天白饭;适应能力差的,5 天没有排泄;亮着睡不好觉的,一天只睡 3、4 个小时。这些事情,只算作各家自己的事情了,自己克服。
隔床的女子又去护士那打听昨天核酸情况,遇着了心情不好的医护:方舱床位这么紧张,好像我要故意留你住在这似的。女子回来抱怨:听这话像我占了便宜。
想起王阳明的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统一行动下,你觉得是资源,但我不想要。统一供应下,你觉得给了解决方案,但让每个人又有了新困难。有人说,这就是通过此次疫情放大出来的割裂。我说,这不是割裂,是本来就存在的个体差异。之前是自由在引导差异性适配,要与不要,本身没有绝对,无非是符合了自己的期许,即便是选错了,自己也满意。如今一条刚线下来,谁都有不适的体位。
网络上两种路线争吵已久,吵着吵着,路已经走远了。未来不管坚持哪种方针,都不可能回到无伤亡时期。受损的,抱怨必然少不了。但给予自由选择,尊重科学,因势利导,或者至少实事求是吧,大家还是能懂的。继而在各自领域负重前行。
环境
饭菜
方舱十一天,今日出狱。
简而言之方舱就是集中营。为了破除一些迷思,方舱不是医院,基本没有治疗。当然这个病也不需要吃药。所以发烧的话这里的医护也不给药,多喝水躺尸一天就会好转。
他们都会告诉新来的方舱就是隔离设施,完全真实。所以方舱不是来给你治病而是给你做隔离。
新来的人第一天都会诉说自己在发烧,医护不理他,我们也不理他。最多告诉他明天就会好的,不用着急,在他们看来我们已经都是行尸走肉,冷漠的不在乎,而我们则是见的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方舱最大的优点就是这里基本上不太可能因为其他疾病走掉,毕竟这里还是有医生的,会做紧急处置。
在方舱里最大的特点就是时间静止了,每天重复一样的生活,等着转阴。为了避免无聊,可以找人聊聊天。但是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可聊的,这里居民没有像病人的,个个生龙活虎,又全都带有怨气,有大把精力互相吵架。吵架的都是因为屁大点事吵架,这样可以发泄过剩的精力。
方舱卫生条件不容乐观。非常魔幻。
最后这个奥米克戎就是感冒,得了也不用到处去讲,多喝水躺尸两三天,没有不好的。不光你如此,80 岁老头老太也如此。
**坐标:**上海
**居住:**独居
一、 缘起
自从 2022 年 3 月 16 日起封闭在家,按照防疫三区(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的定义,那时候我所住小区算是管控区了,后来就升为了封控区。从 3 月 18 日起的第 1 次核酸检测算,经过 9 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心中甚是庆幸。
然而,突然有一天工作日上午接到镇政府的电话说是我前一天的 10 合 1 混采管异常,需要医护上门给我单采再做核酸检测,突然觉得自己至少有了 10% 感染的概率,但忙于工作也没多想,况且自己当天在家抗原检测也是没怀的,就等着医护上门 1 对 1 单采完事。
然而又过一天,再次接到镇政府的电话说是我前一天单采的管子异常,需要医护再次上门给我单采再次进行核酸检测复核,坦白讲,自己当时是比较心慌的,虽然很多人嘴巴上说是大号流感,可真的当奥米克戎要大概率进入自己体内的时候,我的心里本能反应并没有把它当大号流感对待,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1. 自己会不会从无症状转为确诊?
2.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3. 奥密克戎会不会继续变异对自己身体有更大的负面影响?
4. 万一要 yang 了,自己会被带去哪个隔离点或是哪个方舱医院?
5. 方舱医院条件如何呢?看到网上有说方舱医院伙食好,一批筋疲力尽的大白们服务一群生龙活虎的患者,哈哈,我更愿意把它当做段子手的调侃,多少给我们封闭在家的居民带来些欢笑,让即将进入方舱的感染者也少了些担忧。
6. 到了隔离点工作能正常处理吗?
7. 要不要跟家里人说?跟哪些人说?不跟哪些人说?
……
庆幸的是,到今日我还依然在家,自己并没有成为一只 yang,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小概率事件的幸运儿。前两天开工作视频会议,同事还说我精气神特别好,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精气神越来越好,哈哈。在此要感谢知道情况的给我打气鼓励的几位同事、朋友和家人,因为心理暗示对人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周围人的越多的正面打气会强化自己心理暗示的正向性,可以优化自己的心理和生活状态。
二、 去方舱应该准备些什么?
1. 方舱一般会标配的物资
最大的硬件:行军床
次硬件:床头柜
床铺:床垫、被子、枕头
洗漱用品:牙膏、牙刷、香皂、洗发水
公共设施:热水(不一定是 24 小时有,但基本保障有)、洗澡间(平均多少人一间把不准)、卫生间(平均多少人一间把不准)
其它:保温水壶、微波炉等
2. 我准备带哪些物资
证件:身份证
衣服(以下基本按照上海方舱医院平均住院一周的时长)
A. 外套:一厚一薄
B. T 恤:2 件
C. 长裤:2 条(一厚一薄)
D. 短裤:1 条
E. 背心:4 条
F. 内裤:4 条
G. 睡衣:1 身
H. 袜子:4 双
I. 鞋:旅游鞋 1 双、拖鞋 1 双
A. 牙膏、牙刷、香皂、洗发水、洗面奶 + 面霜、吹风机、梳子、剃须刀、唇膏
B. 指甲刀、耳勺、雨伞
C. 卷纸 / 抽纸各 2 大包,湿纸巾 1 大包
D. 热水壶
E. 衣架:4 个
F. 毛巾 3 条:洗脸 + 洗脚
G. 杯子 3 个:刷牙、敞口杯、保温杯
A. 老干妈 1 瓶
B. 茶叶一罐
A. 感冒药、胃药、创可贴
A. 笔记本电脑:含鼠标,满电
B. 笔记本 1 个
C. 圆珠笔 1 支
A. 手机:含耳机
B. 电源插座 / 充电线 / 充电宝(看到有些方舱每张床配 5 个插孔呢,但又说充电宝有时候很管用)
A. Kindle
B. 书:《毛泽东组织发展艺术》、《意识光谱》
如果家里现在有榨菜、速溶咖啡、眼罩这些我也给带上,听说方舱医院晚上不关灯(既然没有眼罩那就用口罩代替吧)。
三、 万一要去方舱
1. 心理上
人的担忧往往来自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或者对确定性的信息觉得不是自己能受得住的,如果不能改变环境,我们大概能做的就是心理上把自己舍出去,扔出去,这样心理上也就踏实了,也是实事求是的一种态度吧。
2. 做好三个照顾
A. 吃好
我可是信了网上秀的图片,每天肉蛋奶充足、还有水果呢,听说早上有鸡蛋、豆浆、白米粥、包子等,中午晚上的套餐都是两荤两素(什么红烧大排、肉丸子、菠萝里脊、小炒肉、麻婆豆腐等)+ 奶 + 水果,若是这个标准的话,现在进去绝对是大大改善生活呢,嘻嘻。
B. 喝好
我自己带上茶叶,只要有热水,就按照多方消息说的多喝热水,我想就是喝好了。
C. 睡好
这点是我最把不准的,因为是大通铺,还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大通铺呢,各地男女老少的作息时间肯定比较多元,睡前洗漱时间差、打电话、玩手机、聊天、打呼噜……,再加上不关灯,可以想象睡眠质量应该不会太好。但这也确实是客观条件限制吧,要找到适合自己的休息方式。
D. 适量运动
听说有些方舱工作人员会带大家适量运动,有些是感染者自发运动,比如阿姨们跳跳广场舞,青年男的做做俯卧撑等,不管何种情况,只要有块地自己应该是可以稍微运动和活动筋骨的,也是帮助增强抵抗力快速恢复哦。
我想这次疫情是增进了邻里关系的,小区如此,方舱应该如此。网上看到各种生活细节,平常生活都不是事,在方舱却容易变成痛点,但是我也理解方舱不是一般的医院,不是酒店宾馆,不是家里,肯定有各人各色的需求不能满足的,这时候更需要大家的互助,也让医护和工作人员腾出更多的时间给更需要的感染者(不是患者哦,就当是我的一厢情愿吧,哈哈)
A. 工作是调动剂,应该能让在方舱的我更有时间感
B. 工作是连接器,应该能让在方舱的我跟外界的连系更日常些
C. 工作是调节器,应该能让在方舱的我感受到一份踏实感
当然,我估计里面有时候不是能受自己掌控的,但是自己应该努力做好。
四、 最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去,也许一生也不需要,也许就是这个月、下个月、今年或是未来的某个时间,奥秘克戎神出鬼没的,虽然自己尽力做好防护,但谁又说的准呢。做好准备不是躺平了,不是随心所欲了,是在严谨的态度下多了份踏实,少了份担忧。
心中存春暖花开,便每一天都是春暖花开,相信、正向、坚持、温情、互助的力量可以让我们迈过一切难关!
2022 年 4 月 13 日星期三
写给自己的方舱日记,加油!
1. 自愈,多喝水。方舱里没有特别的干预,就是靠自身抵抗力。
2. 不交谈。今天看到方舱专门建的问诊平台中一个问答,转阴了看到新入住病友说了几句,很快就加重喉咙疼发烧,估计又感染了。此事宁可信其有吧,我们不拿自己当小白鼠,对吧。此外,为什么医生反复要求戴口罩呢。
3. 戴口罩。在吃饭喝水洗漱时尽量快。我也在思考好办法。切身体会是,入住当晚吃饭脱下口罩,感觉病情加重。
4. 一切让位变阴。干净舒适形象啥也不是。洗漱错开时间,在别人不常用水的时候用水。
5. 做核酸前,擤鼻涕。没有科学道理,全凭自己感觉。此条仅仅适用医生到床做核酸,如果是病友排队做就不适用了。
5 月 1 日
ORFLab 基因:>40,N 基因:>40
4 月 30 日
ORFLab 基因: 29.36,N 基因: 30.02
4 月 29 日
ORFLab 基因:>40,N 基因:>40
4 月 28 日
ORFLab 基因: 28.98,N 基因: 30.24
4 月 27 日
早上做了核酸。今天还是咳嗽。现在快九点了,有点疲劳。
看了北京防疫的新闻,这次上海真的不该,未来这座城市有没有希望,就看事后是你好我好,还是认真反省了。
今天早上 8:50 左右在隔离酒店老婆接到电话,孩子阳,要强制转方舱,我们申请家庭房不能保证。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恳求。目前只能等待。12 点时告知会安排。
刚刚比较郁闷,我确诊的事一直没和爸妈说,想着稳定后再开口,结果老家疾控可能通过大数据看到我确诊了,虽然户口已经迁走,还是给我爸妈打电话了。
下午 1:30 今天出舱的去排队出舱了,恭喜这些朋友。
核酸又转阳了。加油吧。
ORFLab 基因: 28.37,N 基因: 30.33
现在是晚上 9 点,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较失望,但也合情理,我大概是 22 日前后染上的,这才几天。一度比较消沉,自己就是这样没有沉住气。刚刚想通,还是要努力康复,积极向上。
家人入住了周浦的一个临时建的方舱,虽然是给了一个专门房间,但条件非常差。老婆在转运过程中应该是染病了,之前联系时非常难受。此期间学校老师居然要严格要求提供各类信息,从头至尾,只在发了三句关心的话,而且不是一开始就问候,居然是在我提供了八成以上信息后,再询问时,我强调当时难处后,才开始说第一句祝全家早日康复。其实也不缺学校关心,但这种只为填报学校信息,完全枉顾家长已经明确说的难处,实在让人寒心。
4 月 26 日
现在是凌晨 12:20。今天是进入临港方舱的第三天。
我对床失眠了,因为医生通知今天他就要离开了。这位老哥估计 50 多样子,一直没有和我交流,感觉异常冷漠,现在失眠已经离开床不知道去哪了。我慢慢理解他的冷漠,看来,我可能也会像他这样经历这段时间。不断迎来心理的变化吧。于是决定也不免俗,做个答。这就是我的方舱日记。不为任何人,只为在这段日子找一个自己的锚。
我决定今天有计划的喝水,调理身体。
现在是 5:25。对床收到出院小结了,这位大哥 52 岁,22 日入仓,23 日核酸阴,24 日核酸阴,今天 26 日出院。感觉他挺冤的,进来时其实已经好了,在里面待了 4 天。
早上来水了。我有咳嗽,刚刚咨询医生,医生询问是否有痰,我感觉了下基本算干咳,医生说多喝水,如果严重了再和他们说。这几天还真没听到周边多少咳嗽的,可能真是无症状居多。
我情况比较特殊,2017 年 1 月我得了一次严重肺炎,吊了半个月青霉素,中间还咳血了,我觉得可能是那次把我身体弄坏了。之后容易感冒,且一旦感冒就不容易好。
早上 6 点多采了核酸,这里采样真狠啊。本来以为今天不会采我的,想来是方舱压力大,希望我们尽快出仓,所以宁可连续采样。
6:40 老婆来电,昨天女儿发烧严重,儿子也烧,老婆自测一条杠,马上要做核酸。
之前此处拍了排队出舱的视频,评论中有朋友说没有马赛克尊重隐私,已经删除,如有冒犯请谅解,抱歉抱歉。实际我是为这些朋友欣喜高兴,也是对自己有所期待。另外,也不愿意辩解于是抱歉关评了。因为本来就是写给自己鼓气的日记。生活突然出现这样的插曲,还是要尽快走出来,继续的。
现在下午 4 点多,早上测的结果 ORFLab 基因:>40,N 基因:>40
我转阴了 (●’◡’●)
要再坚持一下,明天早上再阴我就可以走了
刚刚去洗漱了下,之前一直没洗漱,一是没有心情,二是唯一去过的一次居然停水了。
下面再总结一条经验,洗漱不要挑早晚大家习惯来的时间,比如我刚刚选择的下午 4 点就很好,人少,另外临港方舱洗漱区建在外面,海风一吹,觉得只要避开距离,脱下口罩风险并不太大。我只刷牙洗脸,没敢洗澡,有淋浴房,不过没敢头铁去里面洗澡,只是带着口罩冲了下脚。今天还剃了胡子。
其实和阴性相比,干净舒适形象都不值一提,对不对。
刚刚又新进来一群病友。希望不要受影响感染,今天吃饭无论如何不在自己床头吃了。
隔一块挡板一个皮孩子,总是爬在挡板上,口中对着我出气,也不戴口罩,家长也不管。不搞搞清楚,这里是新冠方舱。其他情况都能容忍。新冠实在不行。
4 月 25 日
此为开贴时补记录。
早上核酸检测记录出来了,通过专门的二维码链接扫出健康登记,以问题回复方式,显示结果。ORFLab 基因: 25.24,N 基因: 26.18,有具体数值,两者均大于等于 35 为阴。估计要隔天才会给我再做核酸了。
最痛心的是,家人在如家隔离,女儿腹泻发烧很严重了,儿子也有症状略轻,老婆有一点。她们中招无疑。她们是作为我的同住人隔离的,如家没有专门医生,到现在都没有给她们做核酸。
上海开始暴雨大风。临港方舱停水了,厕所几乎全部都是没冲的屎。好在这里不漏雨。
入住第二天很无聊,刷了一天漫无目的的手机。
补一点有意思的事,真的有不想走的人。方法就是在每天填两次的健康调查中,填自己有各种不舒服,比如发烧头疼咳嗽等。这下是见识到了。我觉得现在方舱实际是希望大家尽快出仓的,毕竟每天都新增很多,压力很大。所以尺度是很宽的,只要硬指标两次核酸阴满足了,其他都偏向于信任,完全不卡。确实如果属于住群租员工宿舍,现在回去的条件可能还不如临港方舱。但是,这里是毒窝啊,到处都是病毒,真的不担心复阳吗?
4 月 24 日
确诊的一天。入住第一天。
晚上 6 点多入住。其他贴很多照片,不赘述。伙食不错,实际非常安静,几乎无人说话。
写时有点累了。我之后再详细补充确诊和入住过程吧。
我们小区是上海典型的老破小,阳特别多。我们楼栋本来一直防护很好,4 月 10 日邻居开始发烧,之后抗原阳,但是疾控一直没安排做核酸,直到 17 日才安排,次日转方舱。从此破防。有如多米诺骨牌,同层陆续不幸中招。
确诊当天凌晨我就特别难受,预感非常不好,鼻涕不由自主流,当时还在网上查新冠症状,有介绍流鼻涕可能是感冒,可见因人而异。早上 6 点 03 分结果刷到,下午 2 点多上转运车,中途在附近一小学中转了下,之后一直拉到临港方舱,下午 4 点 40 多就到了,到达目的地后还在车上待了一个小时才放我们下来。转运当天幸好气温不高。全程穿防护服,实在难受。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方仓感受完全不同,有的吃穿用度基本不愁,条件基本大宿舍,有的那就,呵呵呵,谁愿意谁去,正常人是不喜欢的。
这个我得去问问犹太人
偷着乐就好
漂亮的男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方舱,那也算是医院?????吃快餐能叫吃饭吗???
感觉小粉红应该会想点什么吧
3/29 收治 4/19 出来
3 个礼拜,没有明显发烧没有咽喉等症状。期间体温维持在 37.5 以下。22 天损失了 8 斤的体重。
没有炎症纯靠免疫力,所以好的慢。
看了你们的情况,我都不好意思把周浦人才公寓方舱的照片放出来了。我们六人住两室一厅。有淋浴和马桶。天天能洗澡。
第一天挺乱的,早上 9 点等到下午 2 点才进房间。晚上五点才发了电热水壶。
到第七天开始给做核酸。
好的体验会写在这里么?不会。
过惯了好日子,没有咖啡就活不下去么?显然不是。
那么这里的答案有参考意义么?也没有。
一群被消费主义宠坏的人才会把方舱最坏的一面展示出来。
然而更多的人,默默的接受的了治疗,阻止了传染,安安心心回家了。这样的人,显然是不想发出声音,他们的声音也不配被听到
说一下我**假阳被带走**的魔幻经历吧。
4.15 日初筛结果为异常,核酸检测结果显示 “待复核”,接到疾控和居委通知被阳后,用小区发的抗原检测进行了自检,结果为阴性,由于从 4.2 起到 4.15 当天抗原检测一直为阴性,自身没有不适症状,就在网上搜索了 “待复核” 的含义——
据市疾控中心专家介绍,由于新冠核酸检测的灵敏度非常高,因此就存在一定比例的假阳性情况(干扰或污染)。
所以,无论是真阳性还是假阳性,按照检测规范,所有初筛阳性样本都需要由更高资质的机构进行复核检测,确保每一个结果都准确无误。
向疾控中心打了二三十通电话后,终于拨通,说明情况后浦东疾控中心的回复为 “对啊,就是在方舱里由更高资质的检测机构复核”,我提出抗原检测结果,疾控说这只是辅助手段。
居委的工作展开则是以人民群众看不到的名单为准。当天晚上突然接到电话说二十分钟后有车来将我转运,让我收拾东西,整理东西的时候没有接到小区电话,被小区志愿者怀疑拒绝配合。
最终在隔离点连续两次核酸检测为阴性,第七天 4.22 日晚解除隔离回到了小区。
浦东一家中学改造的临时隔离点,每间教室九个床铺,与我同期隔离的有被骗来的 21 周孕妇(第二天被转运到其他隔离点)和有阴性妈妈陪同的三岁小女孩(我离开的时候仍在),另外有两个年轻女生。
床是硬板床,铺了一个垫子,每人一个空调被,没有枕头,我一直有颈椎病,用带去的衣服折了几下当作枕头,但第二天颈椎还是很难受。那几天温度十几度,晚上睡有点冷,同宿舍一个小姑娘申请加被子,回复是:自行解决。
4.15 晚上刚到的时候,管控人员指着桌子上两盒泡面和一箱速食品(两三盒泡面、一袋火腿肠、沙琪玛、一箱牛奶、一袋饼干之类)说,接下来两天没有盒饭,这就是后面两天的伙食。
第二天中午吃泡面度过,晚上突然发了凉饭盒,第三天早上一个冷馒头和一个蛋白上有黑点的鸡蛋,后来知道同宿舍的人拿到的鸡蛋都是这样,大家似乎都吃了。
朋友知道我来隔离每天只能吃泡面的时候,非常愤怒,说这是怕我们抵抗力太好了吗。后来发了凉饭盒,我和朋友说第一反应竟然有点感动但随后就反应过来发饭不是应该的吗,嘲笑了我的感动情绪之后朋友给我发了她之前回国时候的隔离餐,我想到那发黑的鸡蛋和为了补充蛋白而咬下去的时刻,有点心酸。
七天里见到了两次核酸采样人员外没有见到医护人员。穿防护服和发餐饭的是第三方管控人员。我每天打电话要求做核酸,回复总是有可能和等通知,后来在众人不断催促下做了两次核酸,与此同时小区在一个星期里做完了四轮核酸,小区里出现了三次假阳的情况,也就是十人混管异常,单管检测每人均为阴,所以小区里也就一直阴间太平。
我走的时候那个小朋友问妈妈为什么有的人能回家,她也想回家,妈妈尽力解释说要给你做检测合格了才能回去呀,小朋友委屈了一阵后哭了起来。那位妈妈也一直在问管控人员什么时候做下一次核酸,回答是一如既往的等通知。
在适应了隔离环境生活后,大家逐步建立自身的生活秩序,开始在走廊晒太阳,慢慢有人拉了绳子晒衣服,有人用公厕洗漱台洗头洗衣服,同寝室的女生用冷水洗头被一个阿姨夸了勇敢,我看到大家为了生活做的各种妥协。
对于这些基本生活需求,大家都做过抵抗,有抵抗成功的,比如餐食从泡面改善成了饭盒。我也做过抵抗,但在我打了无数次电话,听到了无数次滴声后的挂断和拥有无限权力的上级指令,我所做的抵抗只是浪费时间。
于是我转而寻求内心的平和。看了《动物农场》和《乌合之众》两本书,从前看不进去的,现在竟有了高度的共鸣。有两天心绪烦躁,看了纪录片《女人》和《戴安娜:他的自述》,戴安娜的抗争让我反思了当下的种种。
这期间也偶尔关注着外界,比如隔壁小区政府发霉酱鸭事件,比如未被及时转运居家阳转阴的高龄老人被强制方舱一轮游事件,太多太多,让我愤怒也让我无力。
感觉情绪状态不好的时候就自己冥想,周二周五参加公司冥想,随着呼吸感受情绪起伏、内心回归平和。有时做一些轻微运动,但因为无法洗澡,运动尽量控制让自己不要出汗的程度。
有一些细腻的温暖,比如睡前我关掉教室灯后,同寝女生会打开手机灯为我照明,直到我回到床位躺下。
阴性妈妈匀菜给我的时候让孩子不要再靠近她(应该是担心会传染到我的饭盒),那个稚嫩的声音委屈地说 “妈妈我戴口罩了”,我突然有一点绷不住。
也有来自精神上的温暖,有朋友发现我情绪低落以自己的经历安慰我,有朋友要把公司的物资寄给我担心我回家后没吃的,久未联系的好友来关心问候,还有家里人的持续关注和担忧。
某位答主回答的重拾 “附近” 让我感同身受,在隔离点人们有了更近的距离和交流。在中学走廊和大叔大妈晒太阳聊天,他们大都坦然而平静的样子,而在来到隔离点前,在阴间看到的更多是惊恐过激、冷漠疏离。
在最挣扎的时候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充斥无限权力和黑色产业链的地方,但过了几天,心重新安住在当下后,理解了之前禅修时住持所说:吾心安处是吾家。以当下人们对新冠的认知,其实去哪里都是一样,而如果心宁静了,那么自己在哪里也都一样。
我住的是南汇方仓,4.18 日进的,4.28 日出的。
是的,就是那个之前网传没物资要靠抢,雨天水帘洞的方舱。但是真的进去以后,并没有传的那么糟糕。
4.18 日中午,居委通知我接我去方舱的车已经在路上了,最后几经周折在 5 点左右到达了方仓门口排队。出发前,志愿者给车上的人发了水,不然几个小时不喝水顶不住。在方舱门口排了大概 2 个多小时,就进去了,一进去就给我们发了水,面包和盒饭。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三人一个房间,独立卫浴,24 小时热水洗澡。总得来讲我的运气还算好,后面还有好几辆车,一直忙碌到半夜,还有车送人进来,第二天听方舱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忙的几乎通宵。
头 48 小时是不安排核酸的,之后就会开始展开有序的核酸检测,两次阴性之后就能准备回去了。
这十天,没有出现食物不够,需要抢水的情况。中间两天虽然下大雨,偶尔有几间房间成水帘洞,但是很快找到了新房间可以睡,多数房间有些渗水,不过不影响睡觉。方舱外的人因为听说方舱漏雨非常激动,但是我们的方舱群很平静,没有激动的言语与激烈的吐槽。每天可以在室外晒太阳,吹风走动。时不时的给我们发洗手液洗发水还有拖鞋纸巾什么的。
我只能说方舱没有在家爽,但是那里的工作人员在有限的时间与能力下,给了我还算不错的安排。
破防的体验吧。
图片转自微博,侵删。
4.24 祝上海早日康复。
坐标长春、每天可以吃很多饭、吃的很饱、午餐发橘子、晚餐发酸奶、可以自由活动、不出仓随便走、生活自由、还有很多人可以在一块玩. 要不是方舱我都忘了我是病人
竟然有人拿放舱医院和纳粹集中营进行比较,这些人脑袋怎么想的?
4 月 10 日凌晨进方舱,4 月 26 日正式出院。
坐标上海市虹口区。
【住宿环境】
我所在的方舱由一个倒闭的箱包厂改建,五层楼房,平均每层能容纳近三百张床位。相比较其他地方搭建的活动板房,确实没有漏风漏雨的担忧。
因为分了楼层,所以可以男女隔层居住。
床铺偏硬,被套枕套摸起来很干燥硬挺,像店里新买未洗的质感。
公共厕所应该是厂房原装的,没有单间的门,只是在两条沟渠上竖起多个隔断。虽然不算太干净(毕竟人多),但是打扫及时,不至于有太大味道和污渍。
淋浴间有莲蓬头,但是不提供热水。有供饮用的热水器,也会被人们接来擦身洗脚。
方舱内 24 小时不熄灯,夜里会有医护人员和安保值班。垃圾桶、厕所和水房都会有人打扫消毒。
【物资】
【治疗检测】
一般不允许我们串楼层活动,所以我仅仅对自己所在的楼层比较熟悉。
餐饮发放一直都很准时,早饭六点多钟,午饭十一点,晚饭五点不到,都是一份一份用保温袋封好的(一次性筷子也在袋子里),拿到手还很热。而且数量管够,没吃饱可以再领。
每天晚上七八点,会有一些热爱运动的阿姨放音乐跳舞。大家的症状都比较轻微,咳嗽居多。我在我那一层待了两周,两三百人几乎都平安无事,陆陆续续出院了。第一周有个阿姨夜半剧烈咳嗽,引来医护人员(后面不知道了,我躺着没起来,听声音是咳着咳着也就睡了);另有个阿姨好像是急性肠胃炎发作,吃东西会吐,导致身体承受不住,被送去定点医院了。第二周有个阿姨在准备出院当天凌晨,上厕所低血糖在台阶上摔倒了,磕破了头和膝盖,医护人员把她扶出来,给她做了包扎,当天也还是正常出院了。
但是呢,毕竟是被关着,不能洗澡,不能熄灯睡觉,除了吃饭喝水洗脸刷牙,几乎是 24h 戴着口罩。生活质量降低了不少。在看到一起入院的人都比自己先出去时候,内心难免更加焦躁易怒。对身边的人的容忍度也就变低了。所以偶尔会有短暂的争执。医护人员有时也会成为人们发泄情绪的出口,会被吵吵。
不过,能平平安安出去,就是最好的。
现在躺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写下这些。我运气还不错,症状只持续了一周。从 7 号发烧开始,烧了两天,喉咙干了一阵子,时而有浓痰想咳出来,其他没什么不舒服。一周后就完全和生病前一样了。但是有些转阴出院的,还在咳嗽,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起初的惊心动魄,现在都会觉得恍然如梦。开始总会想问一句 “why me”,经历过了又是另一种心境。
如果感染了,不必过于恐慌——但还是别生病最好,何必受这一番折腾。
我只知道大陆如果要求每个省需要准备 2~3 家方舱医院的话,还需要向美国借。就看能不能与美国处理好关系了。虽然你们的外交部之前已经惹恼了美国。但是加拿大、德国、英国肯不肯借也还是个问题。
毕竟方舱医院最早就是外国人玩过的一个医疗机构机械设施。
我!住进方舱的护士!给你们描述一下真 * 方舱的幸福生活!
真是太幸运了,我从 3.1 到 3.25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在支援疫情,穿脱防护服得当,七步洗手也很规矩,我没感染!
反而是在 4.1 到 4.15 这段在家隔离的日子里感染上的… 而且真的很突然… 突然头晕目眩,量体温 38 度!
我想到新冠头上,立刻给自己做了抗原,鼻咽双采,都是阴性。然后我先后吃了快克(无效,体温升高到 39 度),吃了布洛芬(无效,体温上到 39.3 度),我不得不吃了头孢,和同事医生说了一下,医生很果断的说:突然发烧,肯定是病毒性感冒。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体温 39.5,整个人都状况迷离了,又吃了布洛芬和头孢,中午十一点突然退烧,降温到 36.5,我再次给自己做个抗原。
阳了……!???
(病毒 ct 浓度低的时候抗原检测不出是很正常的)
我支援的时候每天早上七点半打卡上班,然后跟着医院的大巴或者自己出发,去各个隔离点,给密接们做核酸,经常晚上十点以后才下班,就这我都没被感染…
在家隔离,居然阳了……
下午就被接到了方舱,疾控速度算很快的…
我不是无症状哦,我发烧蛮严重的,但是到了方舱之前就彻底退烧了。
然后我开始了重感冒症状:发烧,头晕,咳嗽,咳痰,流鼻涕,鼻塞,无嗅觉,腹泻,浑身乏力。人人羡慕的方舱盒饭,四菜一汤在我嘴里味同嚼蜡,根本吃不下,嘴里永远都是苦味。而且每天都会拉肚子……
入舱当夜还发了夜宵。
待遇算很好的,什么都会配备齐全,床单被褥牙刷肥皂各种生活用品,还有独立浴室卫生间(方舱人多的关系,难免会有点脏)和免费的一日三餐。
早餐蛋饼,我一边吃一边想起了周杰伦的《等你下课》,哈哈哈舔狗之歌。
隔离后再也没吃过的烤肠!
肉排和优酸乳!
是 !!!好好吃!就算闻不到味道也很好吃!
发了一整套生活用品。甚至有耳塞眼罩和拖鞋毛巾!比酒店还贴心…!
面带笑容的我……
方舱生活基本都好,如果我无症状的话就更好了…… 很羡慕生龙活虎的小洋人志愿者,我浑身乏力地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也吃不下东西(但是一顿也没拉下,想康复必须吃饱)。
而志愿者们欢天喜地,精神抖擞地凑在一起聊天,甚至组团画画,跳舞……
我跳不动舞,就循环在方舱四周没人的地方散步,一两千步下来就喘不过来气了,于是继续回去躺床上。
(如果我没感染就更好了!)
我是很阳光很积极面对这一切的,因为在做支援护士之前我们都有过被感染的设想,有心理准备哈哈哈哈…
在方舱呆了 5 天,我拿到连续 4 次阴性核酸报告后被放出来了。
病友都很羡慕我,说我是年轻身体好,不像他们,基本都是住了十天左右才 “出狱”。我感觉,心态好的话,恢复的会快一些。坐大巴来,坐大巴走。车接车送,旅行一场。
问题不大,被感染了也别怕,放宽心❤️
从方舱出狱回家啦
这题我会,我们去的周邓公路的方舱,在迪士尼附近
我们去方舱的时候,距离确诊已经十几天了……
图片是方舱的内景,里边有矿泉水,纸巾,三个床,大部分都是一家一个房间。
卫生间也有…… 我卫生纸待了很多,还提了一箱特仑苏,结果房间都有
没带洗发水和沐浴露,结果也没发,比较倒霉。
到那边发了两箱牛奶还有很多零食。
每天早餐还会发牛奶。
我每天把头从窗户里伸出去看看,特别像坐牢 。
我们一直在纠结回家的时候牛奶不好拿,放在房间里后边的人估计也不敢喝……
最后厚着脸皮把那一箱牛奶拎回家了,然后等车的时候发现,平常坐公交车都要让座的老头老太太,背着两三箱牛奶健步如飞
吃得很好
睡的不错
心不安稳
感谢医生
厕所自己打扫
上海市民最有发言权
目前正在隔离中
19 号我妈自测中队长,我和我爸一条杠,随即通知居委,20 号下午上门核酸,21 号中午通知我和我妈 2 个人中奖,打包收拾下午就去了隔离点。
上车前问居委会会被送去哪里,居委自己也不知道,还比较担心,因为前几天正好看到南汇的方舱漏雨,被子都湿完。接我们的是一个 50 + 的大巴,一路走一路停,周边每个小区都有人上来,不到半个小时坐了满满一车人,然后就直接来到了杨树浦路的一个大楼下让我们下车,当时还和我妈说还好还好起码还是个楼,不会漏雨!
结果没想到,分到了 18 楼,上去一看,瞬间觉得太幸福了,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直接面朝黄浦江,坐拥北外滩无限风光!!!
就是晚上睡觉时候和其他方舱一样,非常非常的吵,呼噜声此起彼伏!
每天 4 点多的核酸
来方舱的第三天。
早上 4:19 被叫醒,排队做核酸。
昨天早上,是大白走到床头,躺着就做了核酸。昨天还很感慨,大白真贴心。
还好孩子在这里没有起床气,一叫就起来。
第一晚因为 24 小时亮着的灯,睡不着。
隔天早上 4 点多叫醒做核酸之后,就再无睡意。
但今天 4 点多做完核酸,继续倒头睡觉。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强。
每天的早饭都是一样的。
今天早上再次看到牛奶 + 两个小蛋糕,有些无奈。
拿着早饭去换,原本以为能换个方便面,结果是没有。这怎么和刚来时,说得不一样。明明说好的,孩子过敏不能吃,可以拿去换的。
今天的回答是 “有得吃就不错了”。
确实,有得吃就不错了。
拿着牛奶蛋糕往回走,心里暗暗下决定:回家后,调理过敏体质要往前排一排了。
今天在物资处,看到一大白对一女的说 “你去拿啊!”
女的不情愿地往回走 “可是他们不给啊!”
身后的大白说 “怎么会不给呢?”
猜,这位女性要去拿的是什么?
是纸巾。
女士敲了窗,窗里的大白移开了窗。
随后,大白起身,拿了一卷卷纸。
很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窗外的女士拉着卷纸的一头,窗内的大白拿着卷纸。
女士拉啊拉,大白放啊放,没一会,双方停止了动作。
女士拿着手中的纸巾,无奈地走回了自己的床铺。
走回之后,还把自己手里的这点纸巾,一分为二,分给了同伴。
她来方舱好几天了,发的那包纸巾用完了。
再问,就是没有。
再问,就是今天这样撕一段纸巾。
看到这样的场景,让我对于早上用纸巾包痰的行为,有了懊悔之心。
加快脚步,走回床铺和两孩子说,接下来要省着用纸巾!
还是阿拉上海宁高贵啊,住一次方舱都认为自己住上集中营了。像以前当地人生活了几千年过了 某些城里人住一阵说我经历了浩劫。
上海人是不是觉得住方舱应该五星级待遇啊,得有人贴身伺候的那种?仓促之间谁能弄那么好的条件?就像一个家庭,如果没有提前准备做一桌招待客人的饭菜都是难题,更别说政府一次要解决上万人的吃喝拉撒睡等问题了,有问题可以反映,可以想办法解决,整天逼逼抱怨有个毛用,上海疫情都这么久了,自己不知道提前做点准备?连个脸盘都不知道准备的人不是巨婴是什么?至于给孩子准备吃穿不是更应该提前考虑么?啥事都等着别人替你们考虑,你们替别人考虑过没有,怪不得上海疫情控制不住,自私自利,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太多了
我算是明白上海的防疫工作为什么会搞到这个地步。并不单纯是管理层决策失误的问题。
部分上海人认为,把一个可以五六天自愈的人关进集中营,很魔幻。
方舱医院是集中营?你确定?
进方舱医院,病重了可以进医院。病轻的可以切断传染源。这些你们不明白吗?
这些天上海也死了一些人了。其中一个还只有 33 岁。而且这是在上海雄厚的医疗条件和全国医护支援的情况下达成的目标。如果放任这个病进入中国内地,很多十八线城市和乡村,他们没有三甲医院,没有呼吸机,没有 ECOMO,他们怎么办?
进方仓医院很不舒服,很不方便,大家都知道。但这是在切断传染源啊。这是全民抗疫战争的一部分。就像要上阵打仗,你抱怨散兵坑很冷,晚上睡不好,不是说你没道理。但是你忘了,这是在打仗。
很多城市和地方已经为国挡病毒很久了,像瑞丽,像东北很多地方,人家也很痛苦,人家比上海穷,人家也在坚持。但至今为止,只有上海捅出一个天大窟窿,蔓延全国。
说实话,我以前对上海没有偏见,对上海人也没有偏见。精明,精致,守规矩,这些都不是坏事。
但是,这次我看到了上海部分人的另一面,自私。
两小时前刚从方舱回来,住了 8 天时间,我说一说我的经历(本人男,11 岁)——
1. 每天都得做核酸,阴性间隔 24h 以上就可以出舱。这个 24h 非常苛刻,早一分钟都不行(方舱里有个人是昨天早晨 9:30 做的核酸,阴性,今天早了 1 小时——8:30 就去做了。结果两天的核酸全报废,到明天阴性,后天才能回来)。比如你今天 9:45 做的,必须在明天这个时间后面(24h1min 到 48h 前)才可以。
2. 有些方舱卫生状况较差。我住的方舱厕所最多 5、6 个坑位,而且全是蹲便,唯一的坐便是在外边给老年人的(怕他们起不来晕在厕所里吧,毕竟 WC 这种地方味道还是很那个的)。苍蝇蚊子特别多,而且地板都是湿的。刷牙洗脸的台盆也不干净,有些水龙头都坏了,还有些人大概喉咙不好(这类人特别多),一直往下水道吐痰。最最关键的是,我住的方舱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这 8 天里,我只擦过一次身体!
3. 睡觉的时候有很大的声音。真的,这声音大部分来自于小屁孩,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出舱前 3 天的一个凌晨,我估摸着应该 1、2 点了吧,一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我耳朵里全是这个噪音(如果没有原因瞎哭,我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大晚上的不睡觉找死)。
4. 伙食不太好。我住的 8 天时间里,八分之七(87.5%)——没错,八分之七的的伙食都难以下咽(在此之前我可是我们家里公认的的资深吃货)。最可恶的是,从第 4 天开始,菜里边总有榨菜这么一格。妈喂,这类东西我避之不及!唯独今天中午(晚上我回家吃的,解除了隔离)有带鱼,下面铺了一层番茄酱(带鱼我吃了过敏,番茄酱味道好极了)。我的心灵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总结:新冠病毒来势凶,做好防护利大家。
ps:我妈 4 月 18 日先确诊,她打了 3 针新冠疫苗。然后我们家一共五个人,除了她之外我们 4 个人都只打了 2 针,变成密接。并且我妈一直待在她房间里,快递啥的全是我爸去拿(诡异就诡异在这里,在我家这一直是个谜)。我妈拉走后,我们 4 个人在 4 月 19 日和 20 日相继转到隔离酒店,我、我爸和我外公核酸相继转阳(我外婆一直阴性,也不知道她怎么扛下来的,反正过了 5 天、3 次核酸阴性就回家了),然后我们就转到不同的方舱(我和我爸待在一起)。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爸还是阳性(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 28 日转的阴,29 日也是阴,乘大巴回家了。我心里感慨:如果说这次疫情是颁奖,那么颁奖方是新冠,获奖方就是包括我们全家的一群不幸的 “同道中人”…… 总而言之,现在每个人都喜欢“月亮”(“阴” 的右边是月亮),没有人会喜欢 “太阳” 了!
我想知道这个问题下删掉了多少回答?!
阳间压抑,然无温饱之忧
阴界宜居,但愁一日三餐
12 号抗原异常,遂报居委安排单管,次日核酸显示待复核,明白情况不对,第一时间打包东西等待转运,结果因为方舱铺位紧张,等了两天,于 15 号晚上先到了宝山实验小学临时隔离点安置,隔离点的条件一言难尽,这里的老人家最可怜,吃不饱也睡不好;很多人呆了一周既没有转运,也不做核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精神上饱受摧残;
但是我第二天深夜十二点接到通知要再次转运,不明白防疫组的转运顺序,随后便到了第二站金勺路医学观察点,单人间有独卫,三餐定时送至门口,心中暗叹有 wifi 和饮食保障、你能待多久的考验这么快就开始了 ,疫情期间,待在这里我甚至觉得比在小区安心,因为饮食有保障,独立房间也可以休息好,不用抢菜团购,至少不会被饿死 ,金勺路待了四天,两次核酸,最后一次核酸已经转阴,但是被告知必须要转运进方舱,无奈,20 号晚上再再再次转运到达终点站:国家会展中心方舱;
国展方舱里非常嘈杂,24 小时都会有风机的蜂鸣声,头顶的灯也是常亮,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呼噜声,对入睡困难户极不友好 ,六点钟大白和医护会准时大喇叭喊你起床做核酸,所以白天也很难休息好,不过相比较学校的临时隔离点这里可以洗澡、三餐管饱,洗澡时做好排队一小时的准备即可,大家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嘛,这点小磨难算什么 ,连续四次核酸阴性之后,身体一直没有不适的我有种被误诊的错觉,于是申请了志愿者,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既来之则安之,安之则必有所为 ,志愿者期间碰到了非常多的事情,老人无助哭泣、医护无端被骂,病患无事打架,深觉疫情之下,民生皆苦;
今晨被医护喊醒之后告知今天出院,心中百感交集,借用出院通知的一句话聊舒胸臆:待乌云散去,自有满天繁星;愿祖国人民花团锦簇、长盛未央!
这方舱很奇怪,刚开始你讨厌它,慢慢地你适应了它,习惯它,然后它依赖上它,再后来你就离不开它了。
您就偷着乐吧。
如果自己在家不去方舱,死亡比例和重症比例都会降低很多,但是人数可能会增加
这就是一个博弈问题了
我和我四岁的宝宝一起住了进去,每天的心态都是极度焦灼,宝宝每天都在哭,现在他一哭我就也忍不住擦眼泪,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现在脏兮兮的,瘦瘦弱弱,我自己也是头晕眼花的每天,看着孩子就心疼的不行。已经过了十四天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住过,但是听说方舱条件也得看好坏,有没有住过条件比较差的朋友,可否上传几张照片,我想知道有多差,差多少可以算到集中营等级。
小胡子看到直呼内行,犹太人看了直接落泪
猪圈里的猪死了主人起码会心疼,而。。
刚看到一组网图,不具代表性……
2022.4.22 进入方舱,车子兜兜转转接满了一大巴的人,然后赶到了杨浦滨江方舱,大概 20:40 到的吧
到了这里两天做一次核酸,22 日晚间才来也就没做,23 日也没有做核酸,24,26 各做了一次核酸。为啥对这个记忆深刻,因为两次核酸连续阴性,传说是会被电话通知可以出仓的。
然而根本不告知核酸结果,只能默默等通知。
来这里体验了一次肥皂洗头,因为来了几天,原来基本每天洗头,这里温度又很高,这里空调打的 27℃不透气,一天到晚身上都在冒油,然而洗澡是不可能的,没那条件,就洗个头吧!洗浴用品只发了肥皂一块,也就肥皂洗头大法了。
不是方舱医院,是隔离酒店和医学观测点,不是一次,是两次。
我岳母因为脑出血后遗症不能自理,由我老婆照顾,住一起。我外出打工。今年遇到疫情,我岳母不知道是在普筛过程中感染还是其他原因,总之是感染了。然后发现感染后第四天送医院,同日我老婆和儿子去隔离酒店。大概一周左右我岳母转阴,要求回家,但是我老婆和儿子还隔离在酒店,没法照顾她,只能等到我老婆孩子解除隔离,岳母才能出院。
出院一周后岳母复阳,送方舱,老婆儿子去医学观察点。到方舱第二天核酸转阴,第三天也转阴,通知可以出院,但是老婆儿子在医学观察点,没法照顾她,只能又等到我老婆孩子解除隔离,岳母才能出院。(为什么又?)
这政策科学么?阳性转阴后可以出院,但是转阴人员的密接要隔离 14 天??
看完上面这些回答就想说一句话,爱丁堡 nb,爱丁堡人 nb。
看到有发视频来的,要看方舱是位于哪里的,如果是旧仓库、学校、毛坯公寓等改造的,因为时间仓促,条件会差一点,饭可能要自己去领的。
如果是博览馆或使用集成式移动屋的,设施会齐全些,有里面的病员符合出院条件,在床上打滚不愿意离开,因为免费吃住,吃的会发到床头,有的人会有留恋。
供参考
跟医院急诊差不多,如果你去过的话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医院(而且还是收治特殊病人的医院),住进来的都是正在被病魔折磨的人,在好的环境也仅仅能有限的缓解少许的痛苦。请问那些把住医院当做一种体验去感受,甚至还认为很舒适的人,你们还有沒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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