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新闻》停止运作，多名相关人士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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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场新闻》停止运作，多名相关人士被捕

记者：王月眉　　2021年12月29日纽约时报

香港——周三，香港出动数以百计名警察，逮捕了与一个敢于发声的民主派新闻网站有关的七名人员，并突击搜查了该新闻网站总部。这是香港政府对曾经充满活力的独立媒体进行的又一次镇压。

数小时后，《立场新闻》网站发表声明，宣布即时停止运作，网站及所有相关社交媒体内容将于日内删除。所有员工已经遣散。　　“《立场》编采方针独立自主，致力守护民主、人权、自由、法治与公义等香港核心价值，”声明写道。“感谢读者一直支持。”

据警方公告，这七人因涉嫌串谋发布煽动刊物被捕。国安处高级警司李桂华在警方召开的记者会上指控《立场新闻》发表“煽动性”内容，企图引起对政府和香港司法的憎恨，尤其是该网站在2019年对激烈的民主抗议活动的报道。

香港政府“第二把手”李家超另行会见媒体时对记者说，不能假借新闻工作，进行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

“披着新闻的外衣，利用新闻作非法勾当，将新闻工作作为工具，这些是新闻工作者的害群之马。”李家超在回答有关《立场新闻》的问题时说。“（他们是）破坏新闻自由的人，真正的专业新闻工作者应该齐声反对、齐声说“不”，与他们保持距离。”

2020年6月，中共为平息2019年激烈、有时甚至暴力的抗议活动对香港实施《国家安全法》，在那之后，官方就一直把来自公民社会的批评，包括新闻媒体作为打击目标。

今年早些时候，在警方多次突击搜查《苹果日报》编辑部，并逮捕了数名高级编辑及其创始人黎智英之后，这家可能是香港最著名的民主派报纸被迫停刊。

周二，黎智英和另外六名前高级员工受到了与该报相关的新的煽动指控。作为香港最著名的反对派声音之一，黎智英已经因支持亲民主运动被判处20个月的监禁，他还可能因其他指控而面临无期徒刑。

官员因为看到他们不喜欢的报道而向外国新闻机构发出了警告函，一些外国记者申请这个英国前殖民地的工作签证时遭拒签。政府还宣布将出台一项法律，打击所谓的假新闻。

《苹果日报》停刊后，《立场新闻》已成为香港最后的公开表达民主立场的媒体之一，《立场新闻》是在2014年更早一轮大规模民主抗议后成立的非盈利媒体。官员们曾明确表示，它可能成为接下来的打击目标。

本月早些时候，香港保安局局长邓炳强曾批评该新闻网站对香港一所监狱设施作出“偏颇、误导、妖魔化执法部门的报道”。为北京担任顾问的刘兆佳更加直白，他对中国媒体表示，反对派媒体的“生存空间”将变得越来越小。

“《立场新闻》将走到尽头，”刘兆佳说。

据Facebook上的视频和文章，周三的逮捕行动始于凌晨6点左右，警察出现在《立场新闻》的现任和前任工作人员的家门口，包括副采访主任陈朗升和曾任该报董事的流行歌手何韵诗。

警方说，在大约同一时间，200多名警察进入了该网站在香港的总部，进行了搜查。《纽约时报》看到的视频和照片显示，警察在办公楼内用橙色胶带将一段走廊隔断，将装有计算机和其他材料的手提箱和塑料盒从编辑室运走。一张照片显示，办公楼大厅里至少堆放了24个蓝色大塑料盒。

警方官员李桂华说，当局冻结了该公司约6100万港元的资产。

警方说，被捕者中有六人是《立场新闻》的前任或现任高级员工，但没有给出他们的姓名。时报在视频中看到，署理总编辑林绍桐被警方从家里带走时戴着手铐。副采访主任陈朗升告诉记者，另一名被捕者是前总编辑钟沛权。陈朗升在接受警方讯问后被释放。

当局没有透露第七个人的身份，但据当地媒体报道，她曾任《苹果日报》高管，并曾为《立场新闻》撰稿。

警方说，除了将这几人逮捕外，警方还突击搜查了另外四名员工的住所。

《立场新闻》以其大胆的运营方式赢得了声誉，该网站既有对抗议活动、法庭审理和其他政治问题的大力报道，也有生活方式和超本地化题材的内容。

在2019年的抗议活动期间，《立场新闻》的记者记录了一系列事件，包括暴徒在地铁站袭击支持民主的抗议者，报道该事件的记者何桂蓝本人也遭到了袭击。（何桂蓝后来辞职从政，目前在狱中。）

港区国安法颁布后，当局施加的压力迅速增加。今年6月，《立场新闻》删除了5月及之前刊出的网上文章和评论，指出香港正在开始打击“言论犯罪”。

目前还不清楚这家媒体是否会面临国安法的指控，这种指控可能会带来严重惩罚，最高可判终身监禁。目前的煽动指控不属于国安法范畴，根据的是殖民时代的一项法令。

但警方说，逮捕行动是由国安处的警察执行的，对新闻编辑室的搜查令也是根据国安法颁发的。警方官员李桂华说，《立场新闻》文章的目的是煽动分裂国家、颠覆国家政权或呼吁外国政府对香港实施制裁，这些都是违反国安法的行为。

法律专家说，当局正在模糊国安法与香港其他刑法之间的界限，本质上是允许在更多案件中使用国安法范围更广的条款，比如更严格的保释条件。

“许多保护人权的机制，包括公平审理的权利，在国家安全法下要弱得多，”香港大律师吴思诺说，她是反对派民主党的成员。

对《立场新闻》的许多员工以及更广泛的香港媒体而言，周三的镇压行动尽管在意料之中，但仍令人恐惧。

由约500名当地记者组成的行业组织香港记者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说，协会对“警方一年内多次拘捕传媒高层，搜查储有大量新闻材料的新闻机构”表示“深切关注”。国际非营利组织保护记者委员会发表声明，将逮捕行动称为“对香港本已支离破碎的新闻自由的公开侵犯”。

香港记协本身也承受着来自当局的巨大压力。今年9月，保安局局长邓炳强指责该组织“渗透”校园，将学生记者引入歧途。

香港记协主席是《立场新闻》副采访主任陈朗升，警方周三搜查了他的家。他是家中被搜查但没有被逮捕的员工之一。他在接受询问后，已于中午前后获释。他告诉记者，警方没收了他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和iPad，以及银行文件和他的记者证。

“《立场》一直专业地报道新闻，”陈朗升说。“这显而易见，全世界都知道。”

香港官员否认对新闻自由进行了任何打压。今年9月，亲北京的立法会议员叶刘淑仪在香港外国记者会露面时指出，《立场新闻》的存在就是言论自由未被破坏的证据。

“言论自由还是生气勃勃的，”她说。“香港《立场新闻》——所有这些网站都还在照常做事。”

Joy Dong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王月眉(Vivian Wang)是《纽约时报》驻华记者，此前曾为城市版报道纽约州政治。她在芝加哥长大，毕业于耶鲁大学。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她：@vwang3。

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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