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的“谷爱凌的选择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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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的“谷爱凌的选择难题”

作者：黄明红

近日，谷爱凌成了热点。于是，我也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评论：“当满世界都在夸她的时候，我从她的言语中强烈感到不适。因为从这些言语举止背后我看到一颗赤裸裸的灵魂：精致利己，自以为是。允许我掉一下不多的书袋，我想起书中淋漓尽致刻画的美丽绝伦聪明绝顶但又自私自利的英格拉姆小姐（《简爱》）、海伦库拉金娜小姐（《战争与和平》）。我为这孩子感到悲哀，却也庆幸并很确定我的孩子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为人的样子。”

不出意料，这条朋友圈极少人点赞。有一个朋友评论：“我只负责吃瓜，很有意思。”后来，她在朋友圈转了一篇陈海贤写的文章：“谷爱凌的选择难题”。我看了有一些想法。这个朋友是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年轻朋友，是个海鲜粉 （陈海贤的粉丝之意），她推荐的陈海贤的《自我发展心理学》，我听了也觉得很有启发。既然她在吃瓜，我便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得更清晰一些，让吃瓜群众吃得更加有滋有味一些。

为了写文章，我特意去找了谷爱凌答记者问的视频再认真地看了一遍。我发现一些报道的翻译不一定很准确，就自己把她答记者问的英文翻译成中文附在文后。现在，我就来谈谈我怎么看待陈海贤的三重解答。为了方便阅读，我把陈博士的解读用【】 穿插在文章中。

第一重回答：　　【陈海贤：这第一重回答，基本上说我谁也不偏，我谁都效忠。它很像一个想要弥补家庭矛盾的孩子说的话。我既爱我爸，我也爱我妈，我谁也不得罪，我希望他俩好好的，为此我愿意当联结他俩的桥梁。你让我选谁？我谁都不选，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这个答案好是好，可对于有矛盾的孩子来说，它更像是一厢情愿，因为它并没有真的解决问题。你这样选择，一定会有一方觉得不满意的。你怎么能在其中做一个微妙的平衡呢？万一你爸爸觉得你偏心妈妈，或者你妈妈抱怨你也没有全心全意爱我怎么办呢？】

首先，陈博士引用的记者提问为：“你是否还保留美国国籍，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但是，记者的问题其实是： “Are you still a US citizen?（你还是一个美国公民吗？）”从视频上看， 记者就只是想澄清一个事实。但是陈博士引用的上述记者提问就让人感觉到一种挑衅意味。

其次，记者问的问题就是一个事实查证，是个客观问题，答案很简单，就是“是”或者“不是”。如果是，那么她就违反了中国的国籍法。如果不是，那就一切合法，解释了大家的疑问，也就没有问题了。她顾左右而言他，不直接回答问题，大家自然推断答案是对她不利，所以她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和陈博士类比的“你爱爸爸还是爱妈妈”的问题性质完全不同，因为那是个主观的情感问题，答案没有对错。

第三，当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时，她的其他冠冕堂皇的话再好听，可以说都是废话。因为大家没有得到答案，就会想要追问。接下来的记者提问还是很客气的，先肯定了她的愿景，但继续关注这个问题，问道：“我们理解你在尽量通过运动把人团结在一起，这很棒。不过，我们还是不清楚你的国籍问题，还有今后你是要在美国还是中国生活。” 不过，陈博士没有提到记者问的这个问题而是摘取了谷对此的回答 “我既是中国人也是美国人，当我在中国时我就是中国人，在美国时我就是美国人。”来阐述他的论点，然后直接进入他理解的第二重回答：

第二重回答：

【陈海贤：第二重回答比第一重更直率。从这段话开始，谷同学的角色就不再是小心翼翼在父母之间找平衡的孩子了。她找到了新的、超越平衡目标的标准。对于忠诚于中国还是美国时，她给出的答案不再是：“我谁都忠诚”，而是：“我忠诚于我自己。”忠诚于一个18岁女生，正享受生活和成就的自己。　　谷同学的第二重回答告诉我们，如果陷入了某种三角关系，你想通过平衡找到出路，永远都找不到。你最终的出路，不是关心别人会怎么想你的选择，而是重新回归自己。你只能为自己负责。只有忠诚于自己，发展自己，才能破解关系难题。　　可是只是效忠你自己，会不会变成一种自私呢？会不会有人说，难道你能不管爸爸妈妈是否伤心，而只关心你自己吗？】

陈博士对第二重回答的解读其实是来自谷对第三个问题的回答。问题完整的是：“你谈起中国时能言善道，让不管来自中国还是美国的人都开心。我在想，你在平衡双方时有多困难，特别当你收到特别来自美国社交媒体的批评？”

谷的回答确实很坦率，她要做自己享受生活并传递正能量的想法也值得赞许。但是她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人感觉有道德绑架的嫌疑：“我知道我有一颗好心肠，我做决定的出发点是为了更大的共同利益，不单单是为自己。所以，如果其他人不相信我的出发点，那只是说明他们没有同理心来共情一颗好心肠，因为他们和我持有不同的道德观念。在这个意义上，我不会浪费时间来安抚这些人：一，没有接受足够的教育，二，可能永远无法体会我每天有幸经历的这种快乐、感恩和爱。所以，是的，如果有人不相信我或不喜欢我，那是他们的损失 – 他们永远不会赢得奥运金牌。”

你是不是有颗好心肠，不是靠自己说的，赢得奥运金牌不见得证明你有好心肠。你的出发点是不是为自己，我们也是不知道的，要看你今后的行动。当你不能坦诚面对问题时，我们就有理由质疑你的出发点。如果你有中国国籍却又不放弃美国国籍，我们有理由认为你既要享受美国的自由又要从中国市场捞取好处。而当别人质疑你的出发点时，你就断定别人没有同理心，你的依据在哪里？这不是道德绑架吗？而凭借自己的奥运金牌来道德绑架别人，这可以说是善意（好心肠）的吗？

而当别人跟你观念不同时，你就断定别人无知 (uneducated)无情（不能体会快乐、感恩和爱），这难道不是自以为是吗？当你说着：“如果有人不相信我或不喜欢我，那是他们的损失 – 他们永远不会赢得奥运金牌。”你的傲慢和自以为是就更彰显无疑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有好心肠呢？

但是，陈博士在她的回答中只是看到了她要“做自己”“忠于自己”的部分。

第三重回答：

【陈海贤：于是就有了谷同学的第三重回答。她说（大意）：“体育的本质是团结。是探索人类的极限。对于我来说，我尤其想要探索女性自由滑雪运动员的极限。而这正是我和所有参加奥林匹克的运动员的使命。”

第三重回答比第二重又进了一步。她说的是，你看，我不仅忠诚于自己，我还忠诚于全人类。我的自我发展也是人类的突破。这比你问我的蝇营狗苟的纷争，要重要得多。

说到这里，我不由地赞叹起来。我觉得所有面对三角化难题的朋友，都应该有勇气像谷爱凌一样对矛盾双方说：

“我既不忠诚于你，也不忠诚于你，我只是忠诚于我自己。因为我有我自己要去完成的使命。完成这个使命，并享受它，比你们因为我的选择而开心或者不开心更重要。”

“但是我爱你们。你们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如果你们不爱我，那是你们自己的损失。”

我觉得这三重回答以及它背后的独立精神，跟她在奥运会上的那精彩一跳一样精彩。在奥运赛场，她在做出不可思议的身体旋转动作后，为自己稳稳地找了块落脚之地。同样，她也在复杂的选择和关系中，为自己找了一块落脚之地。这块落脚之地就叫“忠于自己”。而我们这些观众，不由地为她那精彩的落地，喝起彩来。】

陈博士引用的谷的（大意）回答我找了一下，没有看到谷直接说这段话。仔细看后，应该是陈博士根据谷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时说的总结的。谷在第一个问题关于“你是不是一个美国公民？”的简单是非题中没有正面回答，却用高大上的观点来回避，即使话说得再好听再正确，叫我们吃瓜群众如何相信呢？陈博士这么善解人意地帮她解读，是不是也有拔高之嫌呢？

谷在奥运会的杰出表现体现了她挑战人类极限的体育精神自然是很值得赞许的，她显然也是很能言善道的。漂亮话很多人都会说，但是如果漂亮话是虚假的，那么它除了误导别人之外，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在赞叹谷能言善道的同时，是不是也应该擦亮眼睛，看看背后是不是真有一颗好心肠（good heart)呢？古人教我们：“听其言而观其行。”当我们还无法确定谷说的是真话时，不妨观其行，不要急于把无限的赞美倾倒出去。太多的赞美对于一个才18岁的年轻人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说到陈博士的解读，看似很有道理，仔细深究却是站不住脚的。陈博士是心理专家，对人的心理应该是很了解的，我很惊奇他居然没有看出谷的最后一个回答中背后表现出来的傲慢和自以为是。或许，陈博士也是人，也会有人常有的偏见。因为对谷的好感在听她的话时就只听到他想听的并将其套到自己的理论框架中，套上了就觉得完美了，觉得谷很好地解决了一个选择难题。不过，我觉得陈博士想多了，谷并没有选择难题。她代表中国来参加冬奥会，就表明她或者她的妈妈早已帮她做出了选择。所以，陈博士的所谓“选择难题”，不过是他自己替谷想出来的，所以我说是人为的。

问题只在于，谷逃脱得了质疑吗？在陈博士等人的眼里，她成功地应对了记者的提问，她就没有问题了。或许，在中国，有这么多像陈博士这样“善解人意”为奥运冠军喝彩的民意，有法制为特权阶级服务的实情，谷或许可以就这么蒙混过关，或许也可以在中国混得风生水起。但是，她还很年轻，前面的路还很长，又有很好的资质，却为了名利做出了这种钻空子的选择，我总觉得是很可惜的, 或许前路就有个大跟头要栽。

这样的人生也或许会很风光，但我相信内心很难安宁。

附录一：陈海贤 - 谷爱凌的选择难题

最近几天，大家都在讨论夺冠的谷爱凌同学。我也很喜欢她，不仅是因为她在最后5分钟决定挑战自己从未做过的高难度动作，逆转夺冠，是体育比赛里最激动人心的故事。而且还是因为她又年轻、又阳光、充满活力还热爱生活，完全没有以往很多运动员苦大仇深，好像需要一块奥运金牌来拯救人生的样子。谷同学是幸运的，出生又好，集万千宠爱一于身，就算不拿这个冠军，人生照样光彩照人。

不过谷同学也有她自己的难题，就是她的身份。就像新闻发布会上记者问她的那些问题：你到底是哪国人？你心里效忠于谁？

如果你曾陷入过父母的矛盾、卷入过婆媳矛盾、被问过：“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或者身处过任何一种被三角化的情境，你一定会知道这种选择的痛苦。两方面的矛盾越激烈，你跟两方的关系越密切，这种选择的难度就越大。就好像你选择了一方，就要背弃另一方，而你背弃的那一方是你同样关心和爱的。这会带来巨大的内疚和自责。

忠诚不只是忠诚，它还是身份认同的一部分。在这样的选择中，你选择当妈妈的女儿，还是爸爸的女儿？选择当太太的先生，还是妈妈的儿子？选择当中国人还是美国人？就好像你选择了一种身份，就要放弃另一种身份，哪怕那同样是自我的一部分。很多小说里的英雄好汉都被这样的问题给难倒的。就像天龙八部里的萧峰，一直被汉人养大，以为自己是汉人，结果却发现自己是自己一直敌视的辽国人，姓名也从乔峰改成了萧峰。为了既不负辽，也不负汉，他做了最后的努力，跳崖自尽了，用生命的结束消减了内心的矛盾。

谷爱凌的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中国人。她一大半时间在美国，一小半时间在中国。对两国的文化都很熟悉，英语和普通话说得都很流利。现在中国美国关系又不太好，她会怎么应对这个难题呢？

带着这样的问题，我就饶有兴趣地看了下谷同学记的者招待会。看完之后，大为钦佩。她不仅完美地解了自己的题，还给很多深陷这样痛苦的三角关系的人指明了出路和方向。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在记者招待会上，当国外的记者问谷爱凌：“你是否还保留美国国籍，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的时候，她说：

“我一直坦率地表达对美国和美国队的感谢。他们对我的帮助不遗余力。我对此永远心怀感激。同时我也感谢中国队，他们也给了我莫大的支持。我觉得体育可以把所有的人团结起来，它并不需要去跟国籍去做关联。

我既是中国人也是美国人，当我在中国时我就是中国人，在美国时我就是美国人。我不偏向哪一方，因为两方都给了我支持。我的使命是把运动当作团结的力量。在国家之间造成链接，而不是疏离分裂。”

这第一重回答，基本上说我谁也不偏，我谁都效忠。它很像一个想要弥补家庭矛盾的孩子说的话。我既爱我爸，我也爱我妈，我谁也不得罪，我希望他俩好好的，为此我愿意当联结他俩的桥梁。你让我选谁？我谁都不选，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这个答案好是好，可对于有矛盾的孩子来说，它更像是一厢情愿，因为它并没有真的解决问题。你这样选择，一定会有一方觉得不满意的。你怎么能在其中做一个微妙的平衡呢？万一你爸爸觉得你偏心妈妈，或者你妈妈抱怨你也没有全心全意爱我怎么办呢？

果然记者就继续追问：“我想知道这种平衡有多难？尤其是美国这边网络上有很多对你的差评？”

于是，就有了谷同学的第二重回答：

“我从来没想过让所有人喜欢。我只是一个18岁的女生，在做最好的自己。这段经历让我非常开心。其他人是否开心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享受整个过程，传递正能量。我知道我是出于善意，如果别人不相信我的初衷，这只能说明他们缺少领会这种同理心的善意。那他们就跟我不是一类人，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他们可能教育不够，永远也没法体会我每天有幸体会到的愉悦、感激和爱。如果有人不爱我或者不相信我，我相信这是他们的损失。”

第二重回答比第一重更直率。从这段话开始，谷同学的角色就不再是小心翼翼在父母之间找平衡的孩子了。她找到了新的、超越平衡目标的标准。对于忠诚于中国还是美国时，她给出的答案不再是：“我谁都忠诚”，而是：“我忠诚于我自己。”忠诚于一个18岁女生，正享受生活和成就的自己。　　谷同学的第二重回答告诉我们，如果陷入了某种三角关系，你想通过平衡找到出路，永远都找不到。你最终的出路，不是关心别人会怎么想你的选择，而是重新回归自己。你只能为自己负责。只有忠诚于自己，发展自己，才能破解关系难题。　　可是只是效忠你自己，会不会变成一种自私呢？会不会有人说，难道你能不管爸爸妈妈是否伤心，而只关心你自己吗？

于是就有了谷同学的第三重回答。她说（大意）：“体育的本质是团结。是探索人类的极限。对于我来说，我尤其想要探索女性自由滑雪运动员的极限。而这正是我和所有参加奥林匹克的运动员的使命。”

第三重回答比第二重又进了一步。她说的是，你看，我不仅忠诚于自己，我还忠诚于全人类。我的自我发展也是人类的突破。这比你问我的蝇营狗苟的纷争，要重要得多。

说到这里，我不由地赞叹起来。我觉得所有面对三角化难题的朋友，都应该有勇气像谷爱凌一样对矛盾双方说：

“我既不忠诚于你，也不忠诚于你，我只是忠诚于我自己。因为我有我自己要去完成的使命。完成这个使命，并享受它，比你们因为我的选择而开心或者不开心更重要。”

“但是我爱你们。你们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如果你们不爱我，那是你们自己的损失。”

我觉得这三重回答以及它背后的独立精神，跟她在奥运会上的那精彩一跳一样精彩。在奥运赛场，她在做出不可思议的身体旋转动作后，为自己稳稳地找了块落脚之地。同样，她也在复杂的选择和关系中，为自己找了一块落脚之地。这块落脚之地就叫“忠于自己”。而我们这些观众，不由地为她那精彩的落地，喝起彩来。

附录二：谷爱凌答记者提问 （中英对照）

第一个记者问: Are you still a US citizen? 你是个美国公民吗？　　谷爱凌答：I’ve always been super outspoken in my gratitude to the US and to the US team as well. They have been nothing but supportive to me, and for that I am forever grateful.　　我一向不吝言对美国和美国队的感激，他们对我非常支持，为此我永远感激在心。　　And same to the Chinese team. They have been so, so supportive of me. And so in that sense, I feel like sport is really a way in that we can unite people, it doesn’t have to be something that’s related to nationality, it’s not something that can be used to divide people.　　对中国队也是如此，他们非常非常支持我。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运动能够把人们团结在一起，跟国籍无关，不是用来隔离大家的。　　We are all out here together pushing the human limit. When the other two athletes were going through the emotions at their ends, I really went over to them, I made it clear that I won because of them, because they inspire me so much, they had made me the skier I was. I kind of want to express my gratitude to them as well. We are all out here together, we are pushing the sports together, especially women’s skiers. 　　我们都在这里一起挑战人类极限。当另外两个运动员情绪不佳时，我过去安慰她们，我是因为她们才能赢，她们激发我成为一个优秀滑雪运动员。我也要向她们表示感激，我们一起挑战运动极限，特别是妇女滑雪运动员的极限。　　第二个记者问: We understand that you are trying to unite people through sport, which is a great thing, but you were not clear about your American citizenship and if you live in the US or in China from now on."　　我们理解你在尽量通过运动把人团结在一起，这很棒。不过，我们还是不清楚你的国籍问题，还有今后你是要在美国还是中国生活。　　谷爱凌答：So I grew up spending 25-30% of every year in China. As you guys all know now from me answering questions, I’m fluent in Mandarin and English. 　　我的成长过程大约每年有25%-30%的时间呆在中国。你们也可以从我回答问题看出，我中英文都很流利。　　I’m fluent culturally in both. I have family coming from Beijing, my mother grew up in Beijing.　　我对两国文化也很熟悉。我有家人来自北京，我的母亲在北京长大。　　I definitely feel just as American as I am Chinese. I’m American when I am in the US and I’m Chinese when I’m in China.　　我当然觉得既是美国人又是中国人。我在美国时是美国人，在中国时是中国人。　　I’ve been very outspoken about my gratitude to both the US and China for making me the person who I am.　　我一向不吝言表达我对美国和中国的感激，它们成就了现在的我。　　I don’t feel as though I am taking advantage of one or the other because both have actually been incredibly supportive of me and continue to be supportive of me because they understand that my mission is to use sport as a force for unity, to use it as a form to foster interconnection between countries, and not use it as a divisive force, so that benefits everyone. And if you disagree with that, then that’s someone else’s problem.　　我不认为我在利用任何一方，因为两个国家都一直在支持我，因为他们知道我的使命是把运动当作一种团结的力量，加强两国之间的联系，而不是分离，目的是给所有人带来好处。如果你对此不同意，那是别人的问题。　　第三个记者问: You’ve spoken very eloquently about China, keeping everyone from China and the U.S. happy. I was wondering, how hard is it for you to balance those two things, particularly when you get criticism on social media, particularly in America?　　你谈起中国时能言善道，让不管来自中国还是美国的人都开心。我在想，你在平衡双方时有多困难，特别当你收到来自美国社交媒体的批评？　　谷爱凌答: Absolutely, thank you for that question. I think that here’s the thing, I’m not trying to keep anyone happy. I’m an 18-year-old girl out here living my best life, like I’m having a great time, you know, it doesn’t really matter if other people are happy or not. Because I feel as though I am doing my best, I’m enjoying the entire process. And I’m using my voice to create as much positive change as I can for the voices who will listen to me in an area that is personal and relevant to myself. So I know that I have a good heart and I know that my reasons for making the decisions I do are based on a greater common interest and something that I feel like is for the greater good. And so if other people don’t really believe that that’s where I’m coming from, then that just reflects that they do not have the empathy to empathize with a good heart perhaps because they don’t share the same kind of morals that I do. And in that sense, I’m not going to waste my time trying to placate people who are, one, uneducated, and two, probably are never going to experience the kind of joy and gratitude and just love that I have the great fortune to experience on a daily basis. So yeah, if people don’t believe me, and if people don’t like me, then that’s their loss — they’re never gonna win the Olympics.　　当然，谢谢你的问题。是这样，我并不是取悦任何人。我是个18岁的女孩，在做最好的自己，享受生活，对我来说别人开心与否根本不重要。因为我觉得我在尽最大的努力，我享受整个过程。在跟我相关的领域，我在用我的声音为那些愿意聆听我的人带来正向变化，我知道我有一颗好心肠，我做决定的出发点是为了更大的共同利益，不单单是为自己。所以，如果其他人不相信我的出发点，那只是说明他们没有同理心来共情一颗好心肠，因为他们和我持有不同的道德观念。在这个意义上，我不会浪费时间来安抚这些人：一，没有接受足够的教育，二，可能永远无法体会我每天有幸经历的这种快乐、感恩和爱。所以，是的，如果有人不相信我或不喜欢我，那是他们的损失 – 他们永远不会赢得奥运金牌。

(XYS2022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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