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不足不等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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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大流行中的隐性传染有多重要？​​​

传染病学史上，没什么故事比玛丽·梅伦 (Mary Mallon) 的更出名。在上世纪初的纽约，她在富人家庭和一家妇产医院做厨师。她在不同的雇主间走动，所到之处都爆发了伤寒感染——当时这种病的死亡率为 10%。公共卫生官员最终看出了端倪，确定她是伤寒沙门氏菌这种引发伤寒的细菌的携带者。最令人吃惊的是「伤寒玛丽」(当时报刊给玛丽·梅伦取的绰号) 本人健康状况正常，这证明人可以携带并传播伤寒沙门氏菌而自身没有任何伤寒症状。

流行病学家称这种现象为隐性传染，之后在麻疹、流感和艾滋病等许多疾病中都有发现。最新加入这一清单的是新型冠状病毒，正是它引发了目前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相当一部分感染案例是由尚未出现症状的病毒携带者传播的，其中一些甚至会像「伤寒玛丽」那样，始终都没有症状。这会对各国遏制疫情的措施产生影响。

关于无症状传染，目前还没有什么无懈可击的严密证据。根据美国亚特兰大乔治亚州立大学流行病学家杰拉尔多·乔威尔 (Gerardo Chowell) 的说法，要确定新冠病毒无症状感染的比例，最好的办法是大量追查已有成员感染的家庭，看随后谁传染给了谁。这种方法要成功，就必须每天对所涉人员做检测。如果能做到，只要对比从每个感染者体内获取的病毒遗传物质，寻找细微差异，就能显示谁感染了谁。

乔威尔表示，目前尚未有这种性质的权威性研究发布，不过有一些可能正在进行中。同时，越来越多的其他研究也给这个问题提供了启示。它们有三个方向。

首先是针对特殊人群开展的一系列研究，这些人群所处的特殊环境令研究人员得以统计分析其中每一个感染案例。这些研究可对无症状感染的比例做出还算精确的估计。「钻石公主」号上的乘客和船员就是这样一个群体。由于隔离防疫不力，这艘邮轮上的感染率激增。在船上被感染的 634 人中，52% 在检测时并无症状，18% 始终没有出现症状。另一个被广泛引用的例子是意大利沃镇 (Vo)，镇上 3300 名居民全部接受了两次检测。在被感染者中，50% 至 75% 的人在检测时并无症状。另一个规模较小但同样适用的群体是从最早爆发疫情的中国城市武汉乘坐包机撤离的几批日本侨民。其中被发现感染的 12 个人中，5 人始终没出现症状。

其余都是隐性

所有这些表明，会在无意中传染他人的无症状感染者数量可能相当大。目前还不清楚的是这些人的传染性到底有多强。第二个研究方向正是要了解新冠病毒在无症状及发病前的传染情况。它利用许多不同的实验室研究成果。其中一些研究显示，检测时无症状的感染人群，其鼻咽拭子中的病毒量与有症状感染人群的相似。实际上，在那些后来出现症状的感染者中，检测发现其携带的最高峰病毒量与症状初发时相近，表明病毒可能在感染早期阶段就容易传播。

鉴于持续咳嗽是新冠肺炎的一大常见症状，人们可能会觉得有症状患者比无症状者的传染性更强。但实际正相反，有症状患者往往会因为感到不适而卧床休息，因此他们往往是对着自家床单和毯子咳嗽，而不是在大街上对着陌生人。

关于隐性传染的第三个研究方向是数学建模。牛津大学的卢卡·费雷蒂 (Luca Ferretti) 及其同事 3 月 31 日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项相关研究的结果。该研究使用了 40 名感染源具有高概率明确性、自身及感染源出现症状的时间都有清晰记录的感染者数据。研究人员估计，有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传染是源自当时无症状的感染者。这一结果与其他人开展的类似研究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

所有这些研究在总体上可能有助于解释新冠病毒的传播为何如此凶猛。但是，有关始终不出现症状的感染者的研究对于了解这场传染病可能如何消退尤其也至关重要，因为由于受过感染而至少在短期内具有免疫力的人群也包括了这些人。当大流行病的病原已无对象可感染时，疫情就会结束。届时一些易感者已经死亡，而余下的人口里将有足够多的人对病毒免疫，从而形成「群体免疫」。对目前这场新冠疫情而言，已发生的隐性传染越多，群体免疫就能越快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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