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没有规则的日子里,都要谈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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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同志的健康状况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有的人说是得了肺炎,有的人说是因为肥胖,网络上的很多消息看下来,竟然没有人对他作为领导人而夜以继日的工作报以同情,毕竟从地球卫星上来看,朝鲜的夜深了,只有平壤在亮着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朝鲜的当务之急是要在朝鲜人民中大力开展感恩教育,知道每一个人都应该对金同志的健康负有责任。

冷嘲热讽分两种,一种是你过得不好,我就过得好。罗伯斯庇尔就属于这种,罗伯斯庇尔的墓志铭上就刻着,“过往的行人啊,不要为我的死悲伤,因为如果我活着,你们谁也活不了”。另一种是看到你过得不好,就能让我心里很舒服。人们挺喜欢嘲讽揶揄泰国、越南和非洲,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穷,不少国人对外心态的撕裂就来源于此,一边觉得我有钱了,另一边还老觉得别人看不起你。这其实隐藏了一种价值观——“有钱了凭什么还要被你看不起”。要知道,印度人也有钱了,你还不一天天阿三阿三的叫着。

人们要维持自己内心世界的秩序,通过评判公共事件可以满足自己的这一需求。金同志是死是活无关紧要,关键是很多人希望他死。小三是真是假无关紧要,关键是人们不希望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小三。所以相较而言,阿里蒋凡的降职就显得处罚很轻。职位只是从M7降到M6,根据阿里的调查结果来看,蒋凡没有进行利益输送,并没有违反商业道德。处罚的唯一原因只能是私德有愧,破坏了公司的形象。这一处罚势必不能让人们满意,商业道德这个概念离普通人的生活很遥远,普通人没有条件进行利益输送,但每个人都有下半身。

有道德价值观是好事,麻烦的是价值观太多,吃瓜群众不知道要听哪一个的。在很多公共事件中,我们都可以对涉事方进行一番批判,表明自己的态度,顺便暗示自己的绝不会成为他们。指责蒋凡,指责网红,指责妻子,指责金钱对人的异化,指责人对婚姻的态度,指责家丑不可外扬,指责网红的挑衅言论……..听得多了,觉得他们说的都挺对,但仔细看看以后却觉得观点更像一些标语和口号,就比如说“淘宝的用户群体主要是女性,不严肃处理蒋凡出轨会造成用户的流失”,听起来很有道德感,但是比起严肃处理,把蒋凡变成女的是不是更能讨好女性用户呢?还比如说“不开除蒋凡,再也不用淘宝了”,但你要知道,你能选择不用淘宝,并不是因为你道德感特别强,而是因为你心里清楚,除了淘宝你还可以有别的购物选择。

价值观多样性没什么危害,只是让不善于思考的人无所适从,就像在自助贩卖机上不知道选择哪一瓶饮料,价值观单一就有点惨了,贩卖机里只有一瓶饮料,喝完以后还要竖起大拇指。唯一的问题的就是,价值观多了,队伍就不好带了,价值观越多元,越可能超出掌控,就越危险。一位阿里P8码农在内部论坛提出了蒋凡老婆的微博被控评的事实,质疑阿里是否利用了资本的力量获得了控制舆论的权力,结果被公司辞退。这位码农的遭遇发在了不受阿里控制的微信和知乎,做法就显得很聪明,也让人们充分看到了两大集团竞争的好处,至少你还能看见另一家的负面。

阿里相关负责人说,这是一次迟到180天的辞退,原因是绩效不合格,而非发帖。为了不让价值观成为笑话,我要开除你的时候保证不使用价值观了。管理学中有个著名的火炉原则,它把在工作中的违反规则比喻为碰触烧红的火炉,一定要让他受到“烫”的处罚,其中之一就是即刻反馈性,你摆个火炉在这里,人们触碰到这里就立马会被烫伤,而不是夏天碰了碰,冬天才受伤,间隔时间过长反而收不到惩罚效果。从以前的种种事件看得出来,以阿里HR对内斗争的专业性,一定不会犯这种“秋后算账”的延迟性错误。如果有人坦然承认了这个错误,很有可能是为了掩盖另一个更大的错误。

坚守价值观当然不是什么错误,问题是坚守自己做不到的价值观。从“校园日记”、“进军游戏”和“月饼事件”,可以看出来阿里所宣称的价值观也是一些标语和口号,看起来像蜡烛一样暖,摸起来却像火炉一样烫。我觉得阿里的价值观没什么大问题,“诚信”和“客户第一”都是很好的价值观。只是价值观被举的太高,连自己都做不到,用道德大棒来惩罚不听话的员工却变得无比熟练。马云说饿死都不做游戏,还强调游戏祸国殃民,结果现在游戏做的风生水起,这是不是“不诚信”,淘宝假货横流是不是违反了“客户第一”,那么月饼事件中被辞退的员工为什么就是违反价值观了呢?

究其根本,价值观是一张价格表,重要的排前面,不重要的排后边。网红“窃格瓦拉”出狱,很多公司抢着签约,被很多媒体指责此举带坏社会风气,这就是一种“犯罪人员不该被捧,否则就是鼓励犯罪”的价值观。“笑贫不笑娼”的社会风气产生是因为贫富差距,尤其是昂贵的房价。一个出狱的小偷网红并没有带坏社会风气,而是反映了社会风气。金同志倘若真的出了事儿,没有任何规定说朝鲜人民必须哭,但朝鲜人民还是得哭,这是一种“爱戴领袖”的价值观。在压迫性的道德价值观环境下,管理者不要求你诚信,而是要求你要对我诚信,也不反对你养小三,但反对你把我当小三。

在中国社会里特别喜欢谈论道德价值观,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行为惩罚上没有制度可循,挑不出毛病,就说你思想道德上出了问题。就像广电总局的审查制度一样,模糊不清,遍地雷区。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的方式,当然还是将价值层面的评判写进规章制度,一切就有了执法上的说服力。但不会有人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样就意味着我可以用规则,你也可以用规则,那么当我不遵守规则的时候,谁知道你会不会用规则来反对我?所以说没有罪恶的道德社会一旦形成,不能说罪恶真的消失了,而是作恶的权力被一些人垄断了。

道德价值观应该是鼓励性的,建议性的,但很多时候我们见到的都是电线杆上的男科小广告,不仅有病,而且鼓励你乱吃药,还在其中贯彻了管理意志,管理者说这药有用,但他从来不吃这一套。

推荐一篇以前写的关于“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的文章《一线的医护人员,请不要“自愿”放弃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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