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太平洋封岛逃生记:被政府包机撤离复活节岛,55小时10000英里漫漫回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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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3月20日下午,坐上智利政府的“撤侨”航班开始,历经五十五个小时,四程飞机,两辆汽车,我们终于穿越小半个地球,从南太平洋中央的复活节岛回到了波特兰的家。

万万没想到,二十二天的南美旅行,竟会以惊险逃难的方式戛然而止。

此番南美之行,完全是围绕着一条邮轮线路设计:3月14日-29日,从智利圣地亚哥出发,穿越巴拿马运河,抵达美国奥兰多。

说它是远夏近年来最期待的度假并不为过。平日旅行总是太辛苦,不是正在拍照就是在奔向下一个拍照点的路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出门累得像条狗,回家瘫得像头猪。因此,邮轮一直是我俩对度假的终极幻想,每天有人管饭收拾房间,饿了吃困了睡,四周永远是杳无边际的大海,不用琢磨有什么值得拍的风景,可以心安理得地无所事事。

而这条航线尤其合我们的胃口。由于它是南美到北美的换季转场船,价格非常美丽,内舱398美元,再加150就升到了阳台,即使算上巴拿马运河的税费也只要一个人1248美元——那可是巴拿马运河啊!作为两个地理控,怎么能顶得住这个诱惑。

好不容易去一次南半球,总要顺便多玩几个地方,于是我们在南美安排了两个星期,填满上船前的时间。先飞去秘鲁库斯科,造访Eric一直向往的马丘比丘。然后转飞玻利维亚拉巴斯,坐夜巴抵达Lyra念叨了多年的乌尤尼天空之境。最后在乌尤尼参加三天团,坐越野吉普穿越国境抵达智利,再飞往首都圣地亚哥。

听起来很美好?3月1日动身的时候,我们也曾经这么觉得。

Lyra:当然,行前爸妈就提醒过,公主邮轮已经出现疫情爆发,这种时候还去坐船,难道不害怕吗?我们倒真不怕。这条邮轮此前一直在南美跑,不是高危地区。何况邮轮公司也不希望出事,只要他们还敢营业,我们就敢上船。

然而全球疫情扩散之快超出预料。出发前还觉得南美是一片(相对的)净土,旅程中也有朋友开玩笑,问我们是不是去躲病毒的。不过每一天过去,局势就变得更坏一些。还没抵达智利,各大邮轮公司考虑停摆的消息便已流传开。先是公主,然后是迪士尼、皇家加勒比……最终在船期前一天,预感之中却最不想看到的一封邮件,还是从手机上弹了出来:邮轮取消。

语言简直无法描述我们巨大的失望(于是当晚还莫名其妙地大吵了一架)。盼星星盼月亮等待的美好假期,就这么在即将成真的前夜骤然蒸发,只留下一地鸡毛。此刻手中没有回美国的机票,没有接下来两周的计划,就连在圣地亚哥租住的AirBnB都无法续订,第二天就得退房离开。

是原地换个地方住,等几天观察局势徐图计议?

还是提前结束南美之行,买张机票当即回家?

又或是修改计划,去智利的其它地方继续玩耍?

一切都悬而未决。

写到这里,本文的主角才刚刚登场——

一张意外的机票,帮我们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要不要考虑复活节岛?”

“我查查机票……卧槽?!商务舱往返320美元?!还是平躺?!”

要知道,这条圣地亚哥-复活节岛的航线被LATAM垄断,单程五小时的飞机,平时经济舱都远不止这个数。最近大概是受疫情影响,票价才跌穿地板。而且靠着我们的阿拉斯加航空金卡,里程回血能达到惊人的280刀,净花销才每人40,四舍五入相当于不要钱啊!

说走就走,我们迅速买了次日的机票,在本应喜登游轮的那一天坐上了西飞复活节岛的航班。

复活节岛地处南太平洋中央,以岛上近千个原住民留下的巨大石像而闻名,1988年被纳入联合国世界遗产名录,吸引着来自全球的旅行者。但对我们两个地图爱好者来说,这里的经纬度似乎比石像更令人着迷。想想看,最近的大陆在3700公里外的智利本土,方圆2000公里没有人类长住……病毒满世界流窜的此时此刻,还有哪儿比复活节岛更安全呢?

因为之前秘鲁和玻利维亚的行程太累太紧张,我们特意在这里安排了足足八天。租间小木屋,再租辆破吉普,想着未来八天南太平洋海风中的悠闲生活,邮轮假期告吹的郁闷似乎减轻了一些。

然而南美局势变化的速度又一次超出了想象。

3月15日,上岛才第二天,秘鲁忽然宣布即将封国:全面关闭边境,不仅禁止外国人入境,连离开都不允许,从毫无管制的自由状态,一步跃进到取消一切航班全国戒严。阿根廷停飞了欧美和亚洲的航线,其他拉美国家也陆续跟进,启动限制旅行的防疫措施。

封国令如多米诺骨牌般迅速扩散。

一天后,智利18日起停止外国人入境的禁令如期而至,幸好出境暂时不受影响,往返美国的国际航班仍然照常运营。但复活节岛政府还想更进一步,把自己和智利本土也隔离开来。晚上八点多,AirBnB的房东急匆匆发来信息,说政府准备封岛到月底——如果想下岛,第二天(17日)会是最后两班飞机,之后无论本地人外地人一律不许进出。

蛤?!

就这样,原本八天的岛上假期,忽然变成了要么长期滞留,要么提前撤退的两难选项。

房东是美国人,此刻困在疫情尤其严重的华盛顿州,诚恳地劝我俩按兵不动:待在暂无确诊病例的复活节岛,眼下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处境,远强于返回越发混乱的圣地亚哥。我们也十分赞同,既然之后暂无计划,在岛上一直躲到四月完全可以接受。而且才来了两天,很多景点还没拍好,匆忙离开岂不是白折腾一趟?退一步说,假如岛上不允许外人滞留,上千名游客绝不可能在17日全部下岛,之后还得另行安排撤离。所谓的“最后两班飞机”并不会真的是最后两班,若想返回智利本土,未来仍有机会。

说白了,不让走我们就留,不让留也该当地政府想辙送我们走,不必预先给自己找后路。

唯一需要提前打算的,是如何从智利返回美国。按封岛十五天,再加上可能的额外拖延,我们最终选定了4月9日从圣地亚哥到迈阿密的航班。价格倒是大跳水,每人才$253。这个安排考虑到多重因素:航司因为疫情放宽了政策改票免手续费,如果提前下岛可以选择早飞;迈阿密是LATAM在美国的最大航点,航线被砍的几率更低;以及从佛罗里达坐阿拉斯加航空回家,还能顺便撸一波限时的150%EQM优惠——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忘记薅羊毛。

后来的故事证明,16日晚上买的这两张返美机票,是我们全程最果断正确的决策。

果不其然,我们的判断在第二天被验证了。

一大早,LATAM办公室门口排起长队,全是寻求改签的外国游客。由于欧洲疫情持续恶化,很多人担心洲际航班会越来越少,争着想挤上传说中的最后两个离岛航班,生怕错过回家的时机。可两架787的座位显然不够用。当地政府很快接管了局势,让改签未果的人们登记名字和联系方式,许诺未来几天会继续安排去智利本土的飞机。

看,怎么可能是“最后两班”嘛。

又一天过去。18日,复活节岛政府办公室门口,贴出了游客撤离的具体计划。19日一班20日两班,一共三架飞机空驶上岛接人返回圣地亚哥。公平起见,会优先年长、身体不适、带小孩等特殊情况,安排众人分批下岛,名单下午五点公布。

我们仍然不慌,该吃吃该玩玩。但此时圣地亚哥传来了新消息:继限制入境后,总统皮涅拉再次出招,宣布全国立即启动灾难状态(Estado de Catástrofe)。之前联系过的一家智利本土租车公司发来短信,说城际大巴和飞机可能会很快停运,极端地区也许即将封城。

这不是个好兆头。若整个智利进入封城状态,十五天隔离期后也未必能下岛,而且万一去美国的国际航班停飞,我们将面对疫情彻底结束前都走不掉的局面——这倒说不上世界末日,不过如果横竖要被关在屋里不让出门,肯定还是回家最踏实。

那就先做两手准备吧。于是,我们也来到政府办公室,把名字登上了“滞留旅客”的表格。

给一群急着逃难的人排先后次序,想必不是件轻松的工作。政府办公室一拖再拖,直到18日晚上九点才贴出19日下岛的名单,并说20日的名单得19日再公布。告示板一推出来,众人举着手机蜂拥而上,像极了电视剧里科举放榜的场面。我们自知没戏,远远看着人群不禁咋舌,全场的口罩两只手数得过来,这帮游客里但凡有一个病毒携带者,全体恐怕都要中招。(Flag预警!)

Eric:工作人员大多配备了口罩,然而戴法简直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有的只捂嘴露着鼻子,有的只捂鼻子露着嘴,还有一个托着里面朝外的口罩跟人说话,像在专门收集空气中的飞沫。最夸张的一位,这会儿了还不忘抽烟,每十秒钟拽开口罩嘬一口烟卷,吐掉烟圈再戴回去。喂喂,口罩如果用不到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不出所料,我们显然没有资格早走,附近遇到的两对台湾情侣也没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刚认识的台湾大叔,大概是靠年龄登上了第一班飞机。

Lyra:这位大叔也是旅途多舛,16号在对封岛毫不知情的状况下飞过来,刚落地就被通知要停飞半个月。忙了几天折腾下岛的航班想着晚些再玩,转脸又被通知撤离,19号就飞走了……

榜上有名的欣喜离开,榜上无名的大多数则把政府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却只能得到“明天同一时间来听通知”的模板答案。目睹人潮汹涌,我们忽然意识到一个没想过的可能性。之前大家都觉得,既然政府安排三个航班撤离游客,那么座位经过计算一定是足够的,只是谁先谁后有所争议。但会不会,等待下岛的真实人数,其实多于三架飞机的座位数?

Eric:等情绪激动的人群散去大半,我操着一口蹩脚的西班牙语,再靠着手机上的谷歌翻译帮助,给工作人员抛出了最犀利的问题——如果20日晚还有人没走,会再安排更多航班吗?对方承认的确有可能,但得到时再看。

Lyra:我俩瞬间弄懂了当地政府的思路。他们手中其实并没有准确的滞留人数,也许有人登记了名字但决定留下,也许有人想走但还没来登记,所以先照下限安排三架飞机——如果够用了万事大吉,如果不够再另想办法。

到20日计划中的最后一个航班起飞之前,恐怕没人能知道答案。

19日晚,大风已经吹了一整天,夜空飘下时大时小的雨点,焦急的人们又一次聚集在政府办公室门口,望眼欲穿地等待宣告命运的榜单被推出来。九点半,次日第一班飞机的名单姗姗来迟,上面没有我们的名字。那第二班飞机呢?工作人员让大家再等一会儿,随后便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十点,大门紧闭。

十一点,大门紧闭。

十二点,大门紧闭。

……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用Excel排出一个三百行的表格,再把它逐页打印出来,为什么需要如此长的时间?门外的气氛从期盼变成不安,又从不安变成愤怒,时不时有人吼几声听不懂的西语脏话,但并换不来门内的任何响应。一个濒临崩溃的智利人找到工作人员大声质问,两人当街就指着鼻子对骂起来,然而最后不过是不了了之。

幸好租了辆车,我们才不必站着淋雨,只每二十分钟下车去看看,再失望地回到车里。

等楼门终于打开,第二班飞机的榜单贴出时,已是凌晨一点。

我们设想过两种局面,一种是被排上周五离岛的名单,一种是没被排上,偏偏没想到还有第三种——上面有Eric的名字,却没有Lyra的。

合着这帮人憋在办公室里吭哧了两整天,弄出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你™的是在逗我?

我们的状况并非孤例。听着四周各种口音的英语或西语,有哥哥上榜弟弟没上的,有小孩上榜爹妈没上的……总之,除了全家老小姓氏一样的那种,被岔开的少说也有十几组人。而这些甚至都算幸运儿了,还有更多家庭在榜上一个名字都没找到,眼见没人上得去飞机。

怎么办?工作人员再次抛出模板答案:明天都去机场,到时看情况想办法。

有必要指出,此刻的所谓“明天”其实是今天,也就是短短十个小时之后。

幸好如此状况,和之前的预案不太矛盾(除了惹人厌烦的不确定性——到底要不要退房还车?),进可攻退可守。我俩决定,早晨去机场做好下岛的准备,若是后面有航班就主动把座位让给更着急的人,多玩两天再走,否则就尽力挤上飞机撤离。至于房和车可以采取折中策略,去机场前清空房间带上行李,做好随时退的准备但暂时不退。这样万一走不掉房车都还在,万一能飞走再用最快速度还车上飞机。

总之关键词只有一个:随机应变。

开车抵达机场时,是3月20日上午十一点。

不出所料,整个流程比计划中延误了很多。按说,此时第一架航班应该已经起飞,然而所有人都仍拖着行李,席地坐在航站楼外苦苦等待,不知何时会开始登机。至于第二架航班,更连飞机都还不见踪影。

当地政府设计的登机方式倒简单明了。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军警维持着秩序,把守住航站楼唯一的入口,拉起警戒线。一个工作人员拿着话筒,按之前公布的名单依次点名,点到的上前拿护照验明正身,才能进去办理登机手续。

航站楼这扇大门,仿佛此刻连接南太平洋两侧的奈何桥。外头是复活节岛,里头是圣地亚哥,以及所有人的家。

我们仍做着或走或留的两手打算,不停找机会打探消息,逮着一个看似会说英语的就搭讪两句,希望能更准确地判断局势,选择到底要不要尽力挤上第二架飞机。

之前结识的台湾情侣两人都有幸上榜,想必能顺利走掉,刚找了个阴凉等着被叫名字。另一边的德国四口之家惨得多,一个都没中,只好去临时帐篷里登记候补。停车场里还有两个亚裔面孔,一聊是在圣地亚哥做生意的东北姐弟俩,本该18号下岛却也榜上无名,正盼着飞机上能余下足够的空座。

下午一点,第一班飞机的旅客终于被挨个叫进航站楼,停车场上略微空了一些。大致目测,在场人数远远多于一架飞机的三百个座位。但同时(由于岛民令人捉急的办事能力),乘机名单上有不少重复登记的,肯定会出现余座来消化候补名单,只是不知能消化多少。

Eric:我拿着两个人的护照来到警戒线门口,跟守门的军警头头说明“一人上榜一人没上”的特殊局面,想催问什么时候安排下一个航班。正当此时,里面出来一个英语流利的当地工作人员,他认出前晚见过我,看周围没什么人便把我拉到一边,严肃地劝说“别琢磨下一班了,今天如果能上飞机一定要走”。

这个“内部消息”最终让我们做出了尽快下岛的决定。要知道,昨天正是这个人表示飞机也许不够,听说我们愿意让座,很高兴地保证一定尽快安排我们离岛。结果一夜过去,他的建议原地转弯180度变成“能走就走”,想必是从政府内部听到消息,知道下一个航班也许不会存在,或者至少要再等好几天。

也许是因为前晚群情激愤,只有我俩一直保持理智,给这位大哥留了个好印象,他才愿意主动来透个内幕吧?

理性推测,两架飞机后肯定还得有人滞留,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如果滞留的人多,那后续航班应该会很快安排。可假如刚好滞留几十人,万一航司拒绝派一架载客率如此低的包机,再延误三五天甚至被强留在岛上熬过整个隔离期,都并非不可能。(Flag预警*2)

大哥帮忙和只说西语的军警沟通,让人用手机拍下Lyra的护照,许诺会争取在候补名单前把我俩送上飞机,并叮嘱千万别走远等着点名。我们立即启动定好的下岛预案,车上的行李全部卸下来交给Lyra,Eric跑去加油还车退房,再以最快速度赶回机场。

好心的大哥果然没有食言,等到第二个名单的三百人都进去之后,连拉带拽在背后无数望眼欲穿的注视下,把我俩送进了航站楼的大门。下午六点钟,五十五小时的漫长回家路,从此刻正式开始。

再见,复活节岛。

落地圣地亚哥已是凌晨一点,我们下飞机拎上行李,直奔到售票柜台。

疫情当前,LATAM的客服电话早被打爆,英语线更是秒被系统自动挂断。网上改票不靠谱,只能改到原出发日期前一周。幸好圣地亚哥机场的售票柜台二十四小时有人值守,而他们的权限通常最大。

现场又查了一下机票,下一班去迈阿密的价格已经涨到800多美元,之后几天也要将近500。虽然改票费免了,但会不会被要求补差价?心里默默祈祷着,说不定现在飞机上座率低,之后的局势又难以预测,航司会更愿意早点把旅客送到地方,免得夜长梦多航班取消,还要扯皮退钱安顿我们。

全球限飞的大背景下,来柜台买票或改签的乘客各有各的难处,每个人都要处理很久,看起来没多长的队足足排了两个小时。终于轮到我们,忐忑地递上护照,小心翼翼地问面善的柜员小姐姐:能不能改签到今天晚上?小姐姐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又有点困惑地用西语跟旁边人问了句什么,几分钟后回身从打印机上拿出两张新机票,用不太标准的英语告诉我们,晚上11:20起飞。

竟然真的没要补差价,还坐上了最早的一班飞机。感觉赚到了一个亿!

此时距离值机还有足足十六个小时,但已是凌晨三点,住酒店自然很不划算。环顾候机厅四周,能躺下的长椅早已被人占走,更多的过夜旅客直接席地而卧,枕着背包就这么呼呼大睡。

我们又渴又饿又困,上下走了一圈,找到唯一一家还营业的小超市,结果被价签吓清醒了——一大瓶矿泉水3000比索,相当于3.6美元。比复活节岛上还贵!可智利不像美国,公共场所没有可饮用的自来水,要在机场待到晚上,再贵也不能不吃不喝啊。

所谓急中生智,面对睡地板和高价商店的双重威胁,我俩忽然冒出了新主意。

租个车呗!

当即推上行李车来到租车柜台,发现半夜还真有两家开门,租一天竟然只要28美元,含税含保险。柜员看看递上的美国驾照,还迟疑地确认一句:手动挡没问题吧?当然没问题,去年把旧Outback卖在阿拉斯加换成Miata,Eric练习了半年的手动挡驾驶技能果然在南美派上了用场。

睡车,对远夏是再熟悉不过的操作。黎明前的圣地亚哥街头空无一人,我们凭着经验离开机场驶上去往瓦尔帕莱索的高速,拐进最近一个服务区。航站楼里卖3000的矿泉水,这里就只要1250比索了。上个厕所换身衣服,把车开进便利店侧面的小停车场,放倒座椅,拿出秘鲁买的草泥马披肩盖在身上。啊!比起机场里冰凉的地板,简直是天上地下!

再睁眼已是中午,黑甜一觉竟然睡了七个小时。夏末的阳光暖洋洋地晒进车里,要不是光线太晃眼,恐怕还能再眯一会儿。

Lyra:下午眼见无事可做,Eric索性把车开到空旷的工业区,找了个没人的停车场——学车。他一直说要教我开手动挡,却又舍不得拿自家小老婆给我练手。之前在复活节岛,我就靠租的破吉普学会了基本操作。朋友说的好,用别人家的车学手动挡,那是最痛快的。

大概滞留智利的美国人多数早已回家,飞机竟然远没坐满,我俩独占一排三个座椅,舒舒服服地抵达了迈阿密。大清早入境大厅空空如也,却开了十几个窗口,几乎不用排队。过关时也只询问了一下过去一个月的行程,速度很快。

我们没有在迈阿密原地继续转机,而是租了一辆车,开去二十英里外的劳德代尔堡,坐当天下午阿拉斯加航空的飞机,再经西雅图返回波特兰。听起来麻烦?这其实是疫情当前,各大航司缩减航班的背景下,回家最快的方式。同机有个波特兰小哥,就因为无法换机场,要被迫在迈阿密苦等当天唯一的西雅图航班,晚上十一点才能抵达,又赶不上最后一班波特兰飞机,还得再熬一宿。

Eric:重点是租的车还几乎不要钱。去年年底National公司做活动,我们轻松拿到了四张免费券,甚至可以用来租单程,只需要付税费,迈阿密-劳德代尔堡一天$8.30。而且,大概是因为病毒肆虐生意惨淡,这个免费订单竟然喜提了一辆奥迪Q5!我一直想试试这辆车,想不到在这儿实现了愿望。

太平洋时间3月22日夜里十一点,南美之行的漫长回家路终于画上了句号。

庆幸吗?还挺庆幸的。

后怕吗?其实一点都不。

特殊时期出这么一趟远门,旅途还被迫提前结束,值得吗?

简直太值得了!

回家的这一路上,没占任何人便宜,没给任何人添麻烦,没浪费时间,没亏待自己,重点是还没有多花钱,可以说全身而退了。

回家之后的几天,我们一直在关注智利和复活节岛的最新状况。之前隐约的担心,现在果然变成了Flag。

我们走后的确还有游客滞留。据不存在的T网站上发布的求助信息称,等待撤离的还有约700人——显然其中大部分没在20日去机场。不知是否有人原本打算留下,看局势恶化又想走了,或者有去当地探亲的智利人,不算严格意义的游客,现在也要求尽快下岛。

岛上管吃管住,待遇倒还不错,但如好心工作人员所暗示的,下一班飞机果然迟迟未到。等了六天,直到3月26日,LATAM才派出飞机运物资抵达复活节岛,顺便接了300个滞留的旅客离开。今日还有一班,希望所有想撤离的人都已经如愿。

智利全国从3月22日起开始宵禁,每天晚10点至早5点间禁止上街(想出机场睡车大概就不行了)。疫情最严重的圣地亚哥更是接近封城,限制居民白天无故不许出门,只能去买菜买药取钱。

复活节岛也不再是世外桃源。3月23日,第一个新冠病毒病例被确诊,三天后又冒出第二例,均已被送回本土就医。当地政府随即宣布了更严格的宵禁措施(下午2点至早5点!),传言岛上可能很快效仿圣地亚哥,彻底封城。

关于国境的禁令倒一直没变,外国人许出不许进。随着南美其他国家取消欧美航班,智利与巴西是目前南美唯二的出口,阿根廷等地的滞留游客只能从此借道回家。然而离开智利的航班也在减少。我们21日飞走,23、24日去迈阿密的LATAM飞机都被取消,25、26日暂时恢复,不知能持续到哪天。American早在半月前就已跑路,United和Delta在智利禁止入境后一周相继停飞,COPA和Avianca由于巴拿马和哥伦比亚的锁国限令,也分别于23日砍掉了圣地亚哥航线。

而我们原定22日下岛的机票,竟然神奇地仍然有效,而且能够免费改签到年底前的任意一天。看来,最终撤离的政府包机相当于并没收钱,我们白赚了一张复活节岛的单程公务舱,可以选择找航司要退款,或者不远的将来再去一次。

那么……再见,复活节岛?

Lyra:匆忙回家来不及整理照片,文中配图都是手机随手拍,渣画质渣色彩请大家包涵~相机片大概要年底见了【因为换了A7R4,但还没有换能带得动的电脑😂

受疫情影响,远夏两个多月都没有更新。未来一段时间宅在家,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努力填坑,希望疫情早日过去,阿留申日记慢船去北方的新篇可以早日与大家见面~

祝愿关注远夏的小伙伴和家人朋友都健健康康,也愿被困在世界各地的旅行者们都能顺利回家。手动比心❤

关于远夏

远(Lyra) & 夏(Eric),2002年在中学相识,2010年夏天终于初次结伴旅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同居旧金山,但很快就要居无定所浪迹天涯。

风光喵。十几年前跳了拍照的坑,近年来越陷越深。约伴时的独裁领队,旅行中的靠谱向导。2008年来美,足迹已经踏过全部50个州,和61/61.5个国家公园。斯坦福地球物理研究生在读,理想是去北冰洋岸边挖石油。

风光喵专职司机/背包侠/经纪人。遇到风光喵之前是独行侠一枚,国内只有4个省没去过,在美国也走遍了50州。北大广告系不务正业4年,美国艺术管理硕士。业余乐手/律师/码农/会计/厨师……传说中的什么都会一点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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