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发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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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邹帅
**编辑 **| 陶若谷
在上海最近一次静默的尾声,李孟华决定关掉那家理发店。封闭了两个月,没有任何收入,客户不知道流失了多少,上万元的房租还要正常交。凌晨四点,这个24岁的年轻人给河南老家的爸妈打去电话。电话通了,李孟华一直在哭,说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了,又细数了这些年是怎么辛苦打拼,才有了这家小店。
他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通讯录里的3000多个外国顾客,包括那些“最好的朋友”,怕他们难过。
“Hi,Martin(李孟华英文名),如果说你们可以开始工作,请立刻告诉我,我想一开门就过去”。
“Martin,我希望你照顾好自己,等你可以开店营业的时候,我想做第一个顾客。”两个月里,李孟华没少收到这样的信息。
但他们还是慢慢知道了。先是一个已经不在中国的德国人,组织了另外几个朋友,给理发店捐了近一万元。过了几天,几十个顾客凑在一起,又捐了几万块。李孟华说不能要,但对方坚持让他收下,“我们都不希望你离开上海,你对我们特别重要”。
外人可能很难理解,上海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理发店,失去一间要紧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它隐匿在小区弄堂里面,第一次来找半天都找不到。装修比很多店都差,地方也算不上大,四十多平,一层只坐得下三四个人。
但它确实是一些人的刚需。外教Hannah住在上海金山区,每次到这家店剪头发,单程都要花上一个多小时。但从第一次来之后,她再也没有换过理发师,失去Martin&Jin(理发店名),“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李孟华给外国客人剪头发。讲述者供图。
2018年,Hannah从美国佛罗里达来到上海,成为一名英语老师。不怎么懂中文,是她在上海最大的障碍。做头发的时候,能找到一个能听懂她需求的理发师并不容易。
一个女人剪掉过她一大片头发,仔细照镜子的时候,Hannah才发现两边不均衡,气得跑回去,但对方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错。理发师也是外国人,她为对方的回应感到震惊,在为数不多的选择中划掉了这家店。
再有一回,她想染心仪许久的红金混合发色,红色在上面,金色在下面。理发师是个中国人,没办法和Hannah做仔细的英文沟通,但看起来也理解了。结果,用水冲洗的时候,红色颜料流了下来,和金色混在一起,成了她从没预料过的粉红色。
顶着陌生的头发回家,熬过了极为艰难的两周后,Hannah才缓过来,总想找一家店“修补”,直到在脸书上看到了李孟华的店。
那是2020年初,新冠疫情刚起,Hannah在上海的家里封闭了两周,和外面的连接都断掉了。这是Hannah从没有过的体验,她喜欢出门,来到中国的几年,一有机会就会出门旅行。
即使后来能出门了,但还是不能回到美国见家人。当她来到理发店坐下,眼前的理发师Martin好像很明白作为一个外国人她在经历什么,说了不少关心的话。
Hannah放松了,端着一杯红酒,感觉在跟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在餐厅打发时间。更重要的是,Martin用流畅的英语跟她讨论发型风格,并且在这个过程中尝试去理解她的个性。
这是她在上海从没感受过的,粉红色的头发也做了一些修补,Hannah最终爱上了这个颜色,保持了很久。那之后,她不断把Martin推荐给身边的人,尤其是中文不太好,又“有自己想要的,特别的东西”的朋友。
●李孟华的理发店。讲述者供图。
3000多个客人大多都是这样互相推荐慢慢攒起来的。店里不打折,不办卡,谁来都得预约。这反而给了这些异国漂泊的人很多“安全感”,坐在椅子上几个小时,没有人会给她们推销,她们总是自己先开口,聊旅游,聊美食,工作、家庭,说个不停。有的人每个月都会出现,甚至从南京专门坐高铁过来。
有时候一下午过去了,要走了,Hannah突然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在学校里,中西方教育理念有挺大差别,有时她需要和校方讨论到底什么才是对学生好?Hannah关心学校里的孩子,有时压力会有点大。
理发店让她感到放松。在Hannah眼里,这里一点都不挤,也不嘈杂。她坐在一个陌生人的旁边,两个人都染了发色,或者戴上了发箔,都看起来傻乎乎的。听到其他人对话,有点感兴趣就加入了进来,不想说话就又闭上眼睛放空,“只是坐在那里,我就认识了一些朋友。”
二层是一个小小的阁楼,放着沙发和茶几,她在那里和Martin聊天,一起吃午饭,见朋友,就好像“在一家餐厅做头发”,离开时觉得自己又开心又美丽。
英国女孩Amber回家的路上会经过这里,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进来和Martin打个招呼。有时候,她抱着电脑来到店里,在门口坐着边喝咖啡边办公,直到另一个相熟的朋友过来了,她收起电脑,和对方一起上阁楼聊天,或在门口散散步。这个地方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集合点”。
李孟华明白一个外国人在上海会经历什么。可能在淘宝看中了某个东西,没有身份证买不了,或者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或搬家租不到车。Amber遇到车祸受了伤,她首先联系的人就是李孟华。
对李孟华来说,自己和这些顾客一样,都是上海的异乡人,他能在很多事情上理解对方。他出生在河南周口的农村,初中就辍学出来打拼。
16岁刚到上海的时候,他不会坐地铁,连地下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还以为地铁票特别贵。和七八个人挤在小小的员工宿舍里,但他已经满足了,以前在学校,十几个孩子挤在一起睡大通铺。
第一次远远地看到了东方明珠,李孟华的心情剧烈起伏——自己真的是在上海了,但又只是一个外来人,最底层的那种。
李孟华能吃苦,从洗发工做起,冬天手在水里泡十几个小时泡到皲裂,一站就超过十个小时,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活儿,他会主动去干。
慢慢的,月工资从几千到一万,多的时候一万八。但他也开始陷入迷茫,每天都很累,所有的时间都要耗在店里等客人,他不知道这个行业到底有没有前途,辞职休息了一阵子。
在泰国旅行的时候,他觉得外面的世界太有意思了,但别人都讲英语,而他只会说“hello”。他想起工作时听说,外国发型师可以给顾客剪一辈子头发,他们不换发型师,从孩童时代一直到长大,变老。
●李孟华。
李孟华也想要一些忠实的客户,他知道理发师学历普遍偏低,英语好的人少,但上海有大量的外国人。
这是个机会。他重新开始学英语,教辅机构的价格太高,他去外国人开的餐厅、酒吧打工,但那里又忙又吵。他又去一个意大利人的理发店应聘,但人家不愿意要。死缠烂打了很多次,一年之后对方同意了,但一切要从头开始做起,工资又变回3500块。半年的时间里,他从“how are you”开始背英语书,打工的休息时间,他都在背。
“Martin&Jin”是2019年他和朋友合伙开的,就是两人的名字。李孟华掏出了所有积蓄,钱还是不够,最后管母亲借了10万。那个时候他通讯录里已经积累了超过2000个外国客人,开店第一天,整个月就已经被预约满了。
虽然投资很大,但李孟华并不慌乱。原本狭小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开阔了,每个月他都会和店里的客人朋友聚一聚,还一起去崇明岛玩,在圣诞节的时候互相祝福。
但与此同时疫情很快开始,2020年初店铺关了两个月,当时他觉得咬咬牙撑过去就好。但理发店开在小区里,只要疫情一反复,外人就进不去,只能闭店。
过去的两年半,李孟华通讯录里有一半的外国客人,已经不在上海了。最近这次更是“致命的打击”,从3月18日开始,店铺不能营业,李孟华每天都在熬着,有时整夜失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及时止损吧,他想,再也不想承受这些动荡了。
●李孟华的理发店。讲述者供图。
决定关店的第二天,虽然还是不能营业,但李孟华终于可以走出小区大门了。待在家里没事做,总会想起失去的店,想起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他决定干脆到大街上给自己的朋友剪头发,分散一下注意力。
第一个顾客是南非人Elsa,在上海做英语老师。李孟华给她剪了好几年的头发,两个人也经常一起出去玩,见不到面的这两个多月,她总在说,要做开店第一个被剪头发的人。
那天下着雨,李孟华骑车到了她住的小区,找了一个屋檐避雨。Elsa从家里搬了一把椅子,带了一些干花摆在地上,想给他把临时的“街边的理发店”布置好。
李孟华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面前的一辆车挡住了视线,他大喊Elsa的名字。“Martin!Martin!!”对面传来兴奋的回声,两个人互相叫了很多声,太久没见面了,路人盯着他们看,还有人拍照,但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我知道你在中国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比你男朋友认识你的时间都要久。” 临别前,李孟华对Elsa说。Elsa要离开了,她和母亲约在巴厘岛相见,那之后会去其他国家工作。这是她走之前的最后一次理发,“其实没有必要剪的”,李孟华说,她留的是长发,看起来刚刚好。他们只是想见个面。
虽然顾客朋友凑了几万块钱,但对一家店来说还远远不够,李孟华和朋友决定带着店员到另一个店里落脚。留在上海的老顾客又跟过来了,相聚在新的地方。
Amber也跟过来了,她有点难过,想起曾经在那里喝酒,聊天,出去吃晚饭前先和朋友在那里碰面。Hannah还是希望李孟华能拥有自己的店,“他曾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得到那家店,把它装饰的那么温馨,那里就是他的家。”
对李孟华来说,那可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也许未来有一天疫情消散,他会再开一家店,但无论如何,都不是原来那家“Martin&Jin”了。
●李孟华和外国朋友在一起。李孟华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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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和朋友聊天说起现在等国的恶性事件,我突然想起小学时候偷看我妈的杂志,里面有一个案例,具体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一个开理发店的年轻貌美女子,被当地一个地痞流氓多次强 j,她每天理发挣的钱也全都被拿走,这痞子有个老婆,也是他强 j 霸占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