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雪的第二乡丨第二十九章 别对我撒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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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寅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将半杯红酒灌了下去,半晌没说话。

桑宜用纸巾轻轻抿了抿嘴角。“因为这段过去,必须要喝一点酒才能讲出来。”

“比我的还伤人?”向寅问。

“不能说伤人。”桑宜说。“是很无奈。”“但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桑宜盘腿坐下,慢慢说,“Tran,你最害怕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最怕什么…”向寅仰着头想,“这问题好抽象啊,我能打比方吗?”他一手握拳轻轻锤了一下另一手掌心,“我最怕没有入场券。”

“什么意思?”

“就拿生物竞赛举例吧,我不怕在记分台上见对手,也不怕从海选里杀出一条路,我对我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向寅停了一下,“但我怕我连报名参赛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很多比赛,都不是所有人有资格参赛的。”

桑宜咀嚼他话里的意思。“我想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我的身份。”

“我明白。”桑宜说。

“不说我的事情了。”向寅说,“说说你吧,你最怕什么?”

桑宜没有立刻回答他。向寅于是很安静地等她。那个时候桑宜靠在沙发上,偏着头,散下来的发丝漂在脸上像浮萍。向寅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拈开。他的动作不大,表情摆幅也不大,但桑宜在他眼睛里看到一种温柔的光。他说,“Yi,我在这里。”

桑宜忽然就有种向他倾诉一切的冲动。她对向寅说,“这件事情,除了我妈妈,我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我不知道完全告诉你,你会怎么想…”

向寅对她笑,还是很温柔,他说,“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会怎么想?”

桑宜眼泪在眼眶里蓄水,她慢慢说,“Tran,我害怕迷失。”

“就是生活没有方向感?”

“是的。这种感觉跟我前任…我前夫有关 — 我有过一段婚史。我前夫,他以前是湾区大学的住院医,麻醉科,在使用止痛片的过程中接触到了鸦片药物……”

“后来呢?”

“后来他上瘾了,但不肯接受戒毒治疗。他说他不想让别人失望,就选择了自杀。”

向寅吸了一口气,“这我真没有想到。”他无奈地笑,“看来我们的生活都被鸦片药物打搅地不轻。”

桑宜仰起头,泪水倒回去。她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死亡让我质疑我以前相信的一些东西。就像一辆火车平稳行驶了二十七八年,突然前面轨道断了。”

“那种感觉让你很害怕?”

“是的。”

“你说你以前相信一些东西—”

“是的。他死的时候,我在心里问他,他是不是觉得人生只有一种活法?只有大学医学院住院医麻醉医生这一条路?一步偏差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时候我和他一样,相信现成的道理和前人搭建好的系统。但那些道理和体系是双刃剑,坏处就是,它们有可能会把人变得像流水线上驯化的零件,没有了差异也没有了锐性。”桑宜吸了吸鼻子,“我现在想,可能生存真的是一件因人而异的事情。”

向寅听得若有所思。但他没有评述,而是站起身,亲了亲桑宜的头发。他从厨房给她倒杯水,将她的手和水杯都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时候,他发现后者正用她刚被眼泪润过的黑眼睛看着他。

向寅在她的眼睛里面读到被唤起的感伤。“是你先告诉我你情史还是我们先玩大冒险”的语境彻底消失了。有一些自知没道理的嫉妒,但更多的是诸多不相关的记忆纷沓而来。他在一瞬间想起西贡雾蒙蒙的炎炎烈日,母亲冰凉的手,外公的红信封,甚至还想起了在 ViVi 老板那里救助的第一只流浪猫。唐人街被人打伤前爪的猫,蹲在屋檐下不声不响地舔伤口。眼前的桑宜像那只猫。

他体会到一种隐隐的局促不安,汩汩向外冒。他说,“Yi,别难过了。”

桑宜回过神,说,“对不起。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我知道,”向寅说,“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也没有那么小气。”他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帮桑宜擦掉执着地留在眼眶处的一点泪珠,纸巾的屑屑再用拇指轻轻抹掉。他轻声问桑宜,“他是你前夫,那么你嫁给他多久?”

“一年多。”

”那你们谈了多久?”向寅问完马上又说,“算了你不要告诉我,当我没问。”

桑宜在他的反复中感到隐约的、不知该不该的不安,她揣测,“Tran,你……是不是介意这个?”

向寅摇摇头,冲桑宜笑,说,”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交往过几个男朋友,结过几次婚,从来都不是我介意的事情。”

“那年龄呢?”

“婚史都不介意,你说年龄呢?”

“完全没有上限吗?”

“我说没有硬性的上限,你信我么?”向寅说,“只要我喜欢,只要她也不介意。”说话的时候低着头,认真的意味,说完抬眼看桑宜,目光锁住她,像个笃定的设问句。设问句带着甜美的无力感攥住桑宜,桑宜于是停止揣测。向寅也在这时候说,“Yi,我想跟你说句话,你别笑话我。”

“为什么要笑话你?”

“因为…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怎么去说这种很直接的甜话。”向寅神情很淡,但手心很烫,他说,“那我开始说了?”

“嗯。”

“就是,我觉得我方向感挺好,以后你要是迷路,都可以依靠我。”说完他松开桑宜,像个不太习惯掌声的表演者,匆匆谢幕似地从桑宜手中抽掉杯子,再次去厨房倒水。

倒完水回到沙发的时候,向寅已经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姿态。他伸个懒腰后坐下。侧过身,伸手顺了顺桑宜的头发,又将手指穿进她发根处,托着她。他很轻地吻她的额头、眼角和嘴唇。桑宜闭上眼睛感受他。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向寅也刚好睁眼。向寅冲她笑,像个懂事的孩子安慰大人,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说好了你要陪我玩大冒险的,不可以赖账。”

桑宜看着他,掉进他创造的语境中。她将手放在他的掌心,手于是没有那么凉了。她说,“不赖账。”

————————

“准备好了吗?”向寅问,“没有限制,充分发挥想象力。一切愿赌服输。”

“我的第一个大冒险是 —”他说,“用二十分钟时间,我要你穿回你第一次见我时候的那一身,包括裙子外套和那双鞋子。”

“妆可以不用化了,”向寅说,“化妆品对皮肤也不是很好。”

桑宜怔了一下。想说不一定记得,却发现自己其实记得很清楚。那日出门前,她想到凯瑟琳让她“对生活做一点改变,不要总是穿一样的黑色长裤。”她于是换了一身蓝色裙子,配黑色中袖外套,还穿了一双很久没有碰过的高跟鞋。

十分钟后,桑宜重新出现在客厅。向寅斜靠在沙发上看她,舔了舔嘴唇笑。他说,“果然。”然后说,“该你了。”

桑宜指了指向寅的手机,“邮箱里从第一封开始数起,第 106 封邮件,内容念出来。”

向寅没防备,用嘴型对她说,“你可以啊。”说完拿出手机,开始翻邮件。

翻着翻着脸色暗下去。但从桑宜的角度看,他仍然是在向下翻动邮件,并未做任何违反游戏规则的操作。三分钟后,向寅将手机摊在茶几上,说,“就是这封了,那我念了?”

“你确定没数错?数字可不小?”桑宜说。

“其实不确定,”向寅说,“要不我再数一遍?”

“不用了,就这封吧。”桑宜点到为止。

向寅于是开始念,内容是申请湾区大学某位教授的研究助理。大学生念着念着就开始笑场。桑宜说,“我可是从字里行间听出你想赚那笔快外。”说完她也笑。笑完后,向寅说,“又该我了。”

接下来的几轮回合中,两人分享了手机里的第 N 张照片,幼年时最冏的经历,和长辈最糟糕的一次吵架,和朋友最糟糕的一次分歧。在“大声唱出手机音乐库的第N首歌”这个大冒险下,向寅不得不跟着<What Does Fox Say(狐狸怎么说)>的旋律学狐狸叫。两人笑得从沙发跌到地毯上。也在地毯上撑着对方的手臂接着笑。

“又该你了,”向寅说,“麻烦桑宜律师手下留情,我不想大半夜再学什么动物叫了。”

桑宜很无辜,说,“之前是你说的,要我提升下想象力,现在提升了你又有意见……”

“我没有想到你进步那么快…….”

“好吧,那我温和一点。”桑宜想了一会儿,“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就地取材,送一样礼物给我。”

向寅从地毯上坐起来,“接受挑战。”

“需要我回避吗?”桑宜问。

“暂时不用,先让我想下创意。”

五分钟后,向寅捶了下手掌,说,“有了。我觉得你会喜欢。但是二十分钟可能会有点紧张,能多给点时间吗?”

“你要多少时间?”

“得要个四十多分钟吧,”向寅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神情看着桑宜,“但不是让你干等,你跟我一起去 —”

“是要出门吗?”

“对,但不远,就去湾区大学。”

桑宜看了一眼表。

“相信我,这个点湾区大学很安全的。”

“而且,有我在。”向寅说。

————————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湾区大学医学院的实验楼。向寅刷卡带桑宜进入四楼的防控门内。声控灯亮起,桑宜发现两人正站在一条长长的走道上。

“这是哪里啊?”桑宜问。

“湾大器官移植研究所的一个实验室。准确的说,是实验室外的一条走廊。”

桑宜看向走廊的尽头,“这里有…你给我的礼物?”

“对。”向寅说,“但是你没有授权,不能再往前走了。所以要靠我把礼物带出来。”

桑宜更加不解其意,只好瞧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男朋友。

“我打算先进去一次,拍照,然后让你看照片挑。你挑定了,我再去一次,把礼物拿出来。”

桑宜学他的样子耸耸肩,说,“你的礼物,你看着办吧。”

五分钟后,向寅从走廊的另一头冒出来。走到桑宜跟前,把手机拿给她。桑宜眼光落在屏幕上,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样,喜欢哪一只?”

桑宜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划动。

那是一组照片,一共七张。头两张分别是一胖一瘦两只小白鼠,一半手掌那么大—照片里向寅细心地用手比在旁边做参照物。小白鼠短绒毛覆盖的身体看起来光溜溜的,小家伙拖着长长的尾巴,用一对粉红色的眼睛冲着镜头发愣。

“只有白鼠的眼睛是红色的。”向寅说。

桑宜继续往下翻,接下来三张是灰色的实验鼠。绒毛更长,眼睛黑溜溜的,个头也稍微大一些。三张照片里的灰鼠都在跑转轮。

最后两张里则是黑色的实验鼠,灰眼睛,头枕在前爪上趴着。看起来更安静而不是更活泼。

“可以三种都要吗?”桑宜抬头问向寅,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像小孩子要糖果。

“可以啊,你喜欢就好。但黑色的和其它两种放在一起,会比较难养一点。”

“为什么呢?”

“跟人一样的,每个品种的都有自己的性格。黑色的喜欢和自己类别的玩,跟别的要打架。白的没有这个问题,比较天真活泼。灰的么…灰的脾气不是特别好,但互动很有意思—”

“那灰的跟你一样?”

“……” 

“好吧,跟我一样…”

桑宜想了想,“那就灰的和白的各一只吧。白的我要那只胖的。”

向寅笑,“原来你喜欢胖的。”

“不过,你可以这样随便把实验鼠带出来吗?不违反规则吗?”桑宜问。

“不会。我们实验室人员允许拿,只要不超过五只就好。”

“免费拿?”

“哪有那么好的事,要付钱的,还要登记好。”

“多少钱啊?”

“一百刀一只……”

“啊,那我替你把钱付了吧……”

向寅露出为难之色,“Yi,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聊过的……而且,我已经登记了我的信用卡了…”

向寅没让桑宜继续辩驳,他说,“挑定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它们捉出来。”

又是五分多钟过去,向寅再次从走廊另一端冒出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塑料笼子。

桑宜凑过去看,里面是一只呼哧呼哧跑转轮的灰色鼠和一只咬着后爪发呆的白色鼠。

桑宜用手指点着笼子的玻璃。白色鼠用红眼睛看她,过了一会儿鼻子贴上桑宜手指的位置。“它们…可以摸吗?”桑宜问。

“当然,它们其实比你的手要干净,摸它们的时候你还要洗下手。”说着向寅又有点伤感。他指指灰色鼠的转轮,“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小家伙跑轮子的时候步子不太稳?”

桑宜仔细看,发现真是这样,灰色鼠跑不了多久就会从轮子上跌下去。但会执着地爬起来,爬到轮子上继续跑。

“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实验鼠都是基因改造过的。它们出生就是拿来做实验的。比如说这个灰鼠,它们脑袋里的平衡有点问题,”向寅指指脑袋,“但用它们做实验可以为治疗瘫痪提供一些突破。”

“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们带它们回去挺好的,一般实验做完它们就会被处理掉……挺可怜的。”向寅说。

“我们走吧。”向寅把笼子从桑宜手里拿过来。空着的那只手掏门卡开门。

回家的那段车程,桑宜坐副驾驶,实验鼠的笼子被她抱在手上。

“所以 Tran,你是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吗?”

“我想说是,但会不会感觉点假,因为我学的专业其实是支持动物实验的…”他减缓一点车速,偏头看了看桑宜,“Yi,你还记得 ViVi 老板吗?”

“就是你遛狗的那家宠物日托店的老板?你说过他的店还管一部分小动物救助?”

“对。”向寅说,“我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外公认识他的。他特别酷,每天都会有一群流浪猫流浪狗到他家门口等他投喂。后来熟了,他就带着我一起给小动物喂吃的,再后来我就跟着他做事。所以你说我喜欢小动物,我觉得算是吧。跟动物相处有时候会比跟人相处轻松。”

车子开进桑宜的小区。

“跟你说件事,你不要笑话我,其实那时候我是想做个兽医的。”向寅笑。

“那后来是怎么变了的呢?”

“也不是说就变了,那时候才十多岁,本来想法也不成熟。而且,”向寅抿了抿嘴,“我应该没跟你说过,五年前我外公生病了,肝癌。幸运的是发现得很早,治疗之后就稳定下来了。就是这个原因,我开始对外科感兴趣,特别是器官移植外科。”

向寅按下车库钥匙,车子驶进地下车库。“到家了,”向寅说,“这个悲伤的话题我们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两人回到桑宜公寓。

桑宜把笼子在客厅安置好后,问向寅,他不在的时候,自己该怎么照顾那两只实验鼠。“我到时候给你列张清单,你照着做就行。”向寅说,“对了,给它们起个名字吧。”“还没问你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两只都是公的。”桑宜琢磨了一会儿,说,“那就一只叫 Shook,一只叫 Beta 吧。”“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桑宜于是耐心给向寅解释了小时候看的动画片《舒克与贝塔》,大学生被逗得手撑在墙上笑。两人趴在地上,逗着憨态可掬的公寓新成员,恍惚间桑宜有种与他分享一个家的错觉。

那个深刻的夜晚最终结束在桑宜隐晦却坚定的誓语中。

在向寅从背后环住她的时候,桑宜转过身,在他的怀抱里面对他。桑宜说,“我想跟你说谢谢。但又觉得‘谢谢’太轻了,我下面说的话,你可不可以认真听?”

“我有哪次是不认真听你的话的?”向寅笑着反问。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强调一下。”桑宜说,“我想告诉你,你其实……不用担心你的参赛资格。”

桑宜望进他的眼睛里,“我其实也不习惯说一些很直白的话……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一切顺利,我应该可以帮到你。”

向寅呆立在她面前,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那时候的桑宜以为,他的不敢置信源于他在那个瞬间知晓了自己有绿卡这件事。

在呆了很久之后,向寅向桑宜问出这样一句话:“Yi,你觉得我贪心么?”

桑宜摇摇头。

向寅也摇头。他的语调平缓中带一些伤感,“我只是在底线允许的范围内,为我自己争取一片天地而已。”他在桑宜腰间收拢双臂,说了一句非常无厘头的话,“我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会选择相信我。”

许久之后,桑宜会回想起那个夜晚。她会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向寅动机的纯粹,恰恰是因为她对向寅那个不敢置信的表情有着错误的理解。向寅知晓她身份的时间远比她以为的要早。

而在那之后又有更多的时间仿佛流水一去不复返。最终有一天桑宜将恍然顿悟:以‘纯粹’来审判向寅始终有失偏颇。他们由各自的世界里伸出触手交缠在一起;而向寅,用他全部的力所能及去选择她、接近她和守护她,戴着脚铐为一个人起舞。他的用力和争取与当时的桑宜之间,隔着用另一种方式爱一个人的遥远。

(下一章: 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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