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人反对的外国人永久居住管理条例,究竟伤害了我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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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人永久居住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出来的时候,群情激愤,据说伤害了我们的感情。可既然是征求意见,似乎说明着条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少人也在通过网上的意见通道表达着反对。

但我能理解人们的愤怒,因为人们从心里面也不怎么相信自己的意见能改变什么。这件事情能被讨论,已经是一种进步,只是它太不成熟,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所谓的征求意见稿,其一缺乏了论证,没有说明规则的原因;其二缺乏了预测,没有说明希望取得的效果;缺乏的这两者造就了公众的无法理解,仍然需要公众去自己挖掘各种各样的知识来填补这个信息鸿沟,看起来不像是征求意见,而是在发通知。但凡公众对其有怨气,仍然会出现一些专家的支持,仿佛在告诉我们——是我们没理解,而不是政策有问题。

把决策过程透明化公开化,有助于消除愤怒。但是这种透明化已经被“民众素质低”的思想所规训。甚至不少人也自认为自己素质低,不配参与到决策制定过程中。而没有公众参与的决策制定,背后隐藏着决策者“我比你聪明,我也是为你好”的想法去推行,决策的彼端——公众,在这个过程中只变成了条件反射式的生物。出发点的好和坏都与公众无关,公众只需要去承担最后的结果。

我无意说明,公民素质的提高才能透明化。事实上,透明化反而有利于提高公民素质。因为一件事情允许被讨论,每个人才能清楚的知道言语的价值,才能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目前流行的各种阴谋论,就是一种惩罚)

我想说的是,愤怒并不简单来源于政策的傲慢。

强烈的反对如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我们一直被教育——外面是危险的。亚非拉的人民往往作为背景,它们是贫穷和愚昧的,是我们拯救的对象,也是我们优越感的来源。同时,欧美国家是敌人,动不动就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动不动就是“境外势力的阴谋”,它们是我们生存的隐患,也是我们危机感的来源。

在这样的舆论传播下,公众能熟悉的外国人形象就是一个平面,一面是坏,另一面是蠢。公众自然会觉得,外国人永久居住条例无异于引狼入室,会对我们现有的生活造成破坏。

人们所担忧的,用韦小宝的话来说就是“占我们的土地,抢我们的银子,争我们的女人”。这些话虽然有点粗俗,但多多少少反映出了某种普遍的心态。

当然也会有人说,反对意见不过是傲慢的民族主义情绪,是盲目的极端排外思潮,是恶劣的种族歧视。其实并非如此,公众的担忧有着相当的事实依据,据说留学生所住的宿舍比中国学生条件要更好,外国人比中国人在中国更容易谈恋爱,外国人丢失的自行车一天就能找回来。

而人们愤怒的真正来源,其实就是害怕不公平。

看起来外国人获得的只是永久居留权,但这也是很多国人都不具备的。如果开放了永久居留,那么,我作为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美国人,拿着美国护照,我就可以在北京合法居住,并且享受到好的医疗服务(北京的医疗服务非常优秀)。

好的医疗和教育其实是真正昂贵的资源。但是在中国的一个外省人,要想得到和我一样的服务,几乎要花费极大的努力,换而言之,这种稀缺性就体现在了少部分人才可以享受,而中国公民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因为永久居留权背后隐含的超国民待遇,才是真正让公众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说,曾经有一位澳大利亚的“中国通”通俗的解释了户口:

户口相当于中国一个县(county)或一个市(prefecture)里发的护照,在这个县内,你拥有相应的权利与义务。但如果你去了其他地区,你就部分地失去了这个权利。

你不能享受当地的医疗保险、劳动保险;甚至不能同工同酬,一般报酬比本地人低;不能应聘当地的政府雇员,没有选/举/权与被选/举/权;他们的小孩不能与当地小孩一样去受同等的教育,当然,小孩也不能参加当地的高考去上大学,因为他们相当于是非法移民。

所以,这个条例在一定程度上唤起了公众对权利不平等的恐惧,永久居留权对应的是本国公民都无法享有的“特权”,而这种区别对待才是人们真正抵制的。

但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居住权原本就是一个公民正常的权利,而不应该称为特权。所谓语境下外国人所享有的“特权”,并不是给外国人权利太多,而是给自己公民的太少。

归根到底,外国人永久居住管理条例所伤害的,并不是中国人的感情,因为中国儒家文化本身兼容并蓄,也不是中国人的纯洁性,因为中国本身就是多民族国家。

它所伤害的是中国人的合法权利,它也在提醒着人们,我们和所谓的“外国人”本应该没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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