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媒称为世界最大人为灾害,殃及千万国人,却成鲜为人知的惨痛历史

by , at 12 April 2017, tags : 水库 板桥 驻马店 水坝 点击纠错 点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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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辈选择遗忘是为了忘记伤痛

年轻一辈不经意间忘记的却是历史

1976年7月28日,北京时间3时42分53.11秒。

生活在唐山的人们结束一天辛苦的工作,尚且还带着对未来的幻想沉沉入睡。

突然之间,地声轰鸣,房屋倒塌,地裂山崩,地震罹难场面可怕到了极点。

仅仅23秒时间,唐山被夷成废墟。

像是上天开的玩笑,近乎所有的民用房倒塌,24万多鲜活的生命葬身废墟,7000多个家庭断门绝烟。

这场7.8级的唐山大地震成为了国人不可抹灭的记忆,世代流传,不忘伤痛。

但有一场空前的洪灾,距离唐山地震开始前仅仅一年,却几乎被人们遗忘。

而这一场重大的灾难,有一个很大的原因,竟然是人为的。

这场洪灾就是不为大众所知的,驻马店溃坝事件,也是档案里的758事件。

事件最初是由一场惊人的暴雨引发,当时,暴雨中心最大过程雨量高达1631毫米,最大24小时雨量是惊人的1060毫米,创造了中国同类指标的最高纪录。

大雨导致驻马店地区62座水坝同时坍塌,60亿立方米的洪水疯狂漫涌。

洪水自上而下顺着地势急速推进,速度最高达到每秒13米。

驻马店30个县市被冲塌,千亩农田被淹,千万人受灾被困,洪水带走的生命难以统计,造成的伤亡人数与其后一年的唐山大地震不相上下。

这场灾难被美国Discovery栏目在2005年5月播出的《世界历史上人为技术错误造成的灾害TOP 10》收录,甚至名列榜首

为何外媒称它为人祸?这还得从1950年说起。

图:美国Discovery是一个主流探索节目

1950年代,中央成立了治淮委员会,旨在修建水利,将淮河治理好。

几万来自各地的民工浩浩荡荡开进工地,刚翻身的农民凭着高涨的热情和干劲投入到了水利工程中。

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修建板桥水库的工程进展得如火如荼。

板桥水库在1951年4月2日开工建设,照当时的发展水平,不用个几年时间是很难修建完成的,但是,板桥水库却只用了短短14个月就已竣工并投入使用。

图:板桥水库的溢洪道

新修的板桥水库将淮河上游重要支流汝河拦腰斩断,水库管理局还设下了水产队,林场、招待所、发电站等设施机构一应俱全。

千顷碧波、山影倒映,一片人为改造的美好画卷跃然眼底。

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大悦进”的推动下,水坝兴建成为了一种趋势,1957年到1969年之间,新建了200多座水坝,在当时,这种水利策略被叫做“满天星”和“葡萄串”。

图:大悦进时期,汽车运料上坝

由于当时国内的水利工作者还停留在理论阶段,尚无大型水坝的设计建设经验,而且没有多少可以查阅的水文资料,所以大多都是照搬苏联的建筑设计方案。

缺乏经验,加上“大悦进”情绪的错误引导,进度虽然快,可是填筑质量差且土层不均匀,实际上是达不到设计要求的。

依照**“以蓄为主”**的思想,所有的水坝都被当做大型的蓄水池使用。

河道宣泄不畅、堤防不固、没有考虑排洪能力的构建,这一切都成了工程的隐患。

工程的隐患是其一,最让人担心是人们心里根本想不到会有垮坝的危险。仅仅以推算的数据就认为,水坝即使抵挡“千年一遇”的洪水也不成问题。

图:大悦进时期修水库讲究“多快省”,怎么能造出铁壳坝?

当时最大的板桥水库甚至被称作“铁壳坝”。

但就在1952年的8月,最大的板桥水库就发现了坝体裂缝,此时距离建成仅过去14个月。

当时,河南省水利厅副厅长兼总工程师陈惺参与了多个水库的修建,从中发现了“以蓄为主”存在的问题。

陈惺在水利会议上多次指出,“(以蓄为主)将会对水域环境造成严重破坏——地表积水过多,会造成涝灾。”

陈惺不仅是水利厅副厅长,还是水利方面的专家,说出来的话怎么也应该参考一二。可是专家的忠告不仅被忽视,“以蓄为主”的经验还被大范围推广出去。

图:陈惺

虽然为了提高排洪能力,陈惺设计的水库和分洪闸尽量设计更多排水闸,却被水利厅的认为“闸门设计太大”一再减少排水闸。

水利厅多次删改陈惺的设计稿,最后落成的水坝还是走上了“以蓄为主”的道路。

水利厅甚至无视维修各个大坝的必要性,投入使用的25年间,虽然有例行检查,却只有宿鸭湖水库在1975年进行过抢修。

图:1975年抢修宿鸭湖水库

被大发展美梦冲昏了头脑的人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

海岸线出现的7503号台风,正在默默酝酿一场空前的灾难。

当时的河南正有旱情,为了对抗旱灾,各水库的闸门紧闭,蓄水量很快达到峰值,甚至在板桥水库的蓄水超出安全线。

北京中央气象台在8月5日时,突然检测不到7503号台风,诡异的现象让人感到不安。

那时候气象监测系统不完善,很难做到现在的全天候监控。

然而,等再次发现台风行踪时,台风的移动路径已经发生了改变,并开始在当时的河南省境内停滞。

图:台风路线诡异,抵达云南前曾拐了个大弯

大暴雨倾盆而下。

这一场大雨持续了10个小时,降雨量达到了448.1毫米,已经能嗅到一点洪灾的味道。

板桥水库蓄水过高已经引起重视,公社和驻军负责人联席会议上,会上大家发言激烈,各种意见掺杂。

图:抗洪需用麻袋、草袋、石料

最终水库管理局派人速到驻马店,请求地委、地革委与驻军联系,依靠军队抢险、运送资材。

但地区防汛指挥部用电话询问水利局是否有准备麻袋和草袋,回答没有。又询问其他部门,回答依然是没有。

在他们的防汛仓库里,只有几根小木棍和几个民兵训练用的土手榴弹。

凭借这些如何能抵抗即将发生的灭顶之灾?

这也不奇怪,1975年时还处于反常的政治氛围之下,人们忙着批判资本主义、忙着打击右倾。

当时甚至连“批邓”工作都进行着如火如荼,大多人都不敢说不敢做,不敢承担责任。

驻马店这地方山头林立,各派都忙着“打派仗”,哪还记得防汛准备。

图:宏卫兵时常抓人比斗,政治氛围诡异

第二天第二场大暴雨袭来,这场持续16小时的暴雨让板桥水库的通讯线路中断,多次和上级联系的电讯都无法传出去。

直到第三天,第三场特大暴雨紧接着前一场大暴雨落下,13个小时的大暴雨已经让很多地区水淹严重。

据说当时雨量之大,只要将洗脸的水盆伸出去,一瞬间,水就已经满了。

到了当天晚上,驻马店的确山和泌阳已经有7座小型水库接连溃坝。

而这时,板桥水库的人们却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事实上即使不知道他们也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其实大家都知道必须要尽快泄洪,不然问题将会更严重,可是却没有人敢做这样的决定。

焦虑的人们两次用当地驻军的军用通讯设备项上级请求用飞机炸掉副溢洪道,但急电虽急却无法传到上级部门手里。

第四天的零点20分,洪水漫坝。水库管理局第三次向上级发出特特告急电,并“擅自”决定开启闸门泄洪。

直到这时,水库管理局才发现17个泄洪闸居然锈死12个,只有5个能开启

这时开启这5个闸门也已经无力回头,水位没有一点儿下降。

板桥水库上大家一片混乱,大暴雨像上天开了水龙头,水柱砸的人睁不开眼,声音也传不开。

电话联系不上附近村镇的人,就通过信号弹通知吧!

图:信号弹光线强,可克服雨幕的阻碍

可是信号弹虽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可事先也没有约定过什么暗号,村民们看着大雨里一闪一闪的信号弹,根本不知道要撤离。

突然,暴雨骤然停止。夜幕之中居然能看到闪烁的星星。

板桥水库上传来一声惊呼:“水落了!”

果然,刚刚还在一寸寸上涨的洪水开始快速回落。

所有人还没开始欢呼,有一些人脸色就已经惨白,他们看到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水坝坍塌了。

刚刚还注满水的板桥水库突然间痿痹,7亿立方米的库水滚滚泄下。

整整7亿立方米的水以每秒78200立方米的涌出水库,人们心中的“铁壳坝”瞬间化作死神的镰刀。

站在板桥水库上的人看见洪水疯狂涌下,瞬间淹没眼前的世界,大陆一下子变成了海洋。

洪水顺着汝河向江海奔去,沿途冲毁能看到的所有大坝,原本就就不结实的大坝甚至无法阻止洪水更多一会。

61座大坝好像多米牌般,纷纷崩溃,总量达****60亿立方米的蓄水决意要掩埋整个驻马店。

洪水力猛,京广铁路的钢轨都被拧成绞丝状,就是石油公司50吨重的油罐也能卷进湖中。

水流速度还极快,很多人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在睡梦中被水流拍打在墙上。

能从洪水中幸运的成为一个“漂流物”也不一定避得过拉直了高压电线。高压电线在水流带动下变得笔直而锋利,就是房屋也可以轻松切成两半。

有些人要是幸运活下来,也被水流带到离家乡32公里外的地方, 就算想回老家也没有任何赖以辨认的景色。

许多村镇被毁,许多家族被灭门,数百万人泡在水里。

而这一切发生却只需要6个小时。

在之后的十数个小时里,洪水东进。直到洪水淹没了平舆县城时,已经是8月9日深夜,对驻马店人民肆无忌惮的涂炭方才算结束。

解放军以最快的速度向驻马店推进,海陆空一体地开始了救援。

图:解放军从水路进入

大洪水之后就是高温,糟糕的环境加上高温烘烤,各种疾病瘟疫开始蔓延开,救援工作速度逐渐跟不上疾病的发病情况。

各地都能看到灾民没有得到医治而痛哭和医生看了病却没有药可用也哭的情况,也有人看不上病,痛苦的选择了自杀。

据不完全的统计,当时有113.3万人患病,数目之惊人无法想象。

图:有能力迁移的人民往外地迁移

救援工作开展困难,很多人吃不上东西,一饿就是一周,没有依赖的情况下,掠尸抢财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为了让灾难中的人们能够吃上东西,驻马店周遭城市的人们自发在门前晒面皮,做馍馍,用麻袋打包,然后交给军队,用直升机投到灾区去。

当时很多人为了抢到吃的,一不小心就会被砸中脑袋,很多馍馍拿到手里都是有血的。

可是这些天上掉下来的馍馍延续了许多人的生命,大家都叫这是“天馍”。

图:大部分干粮空投时落入水中

当时河南省委书记刘建勋与陈惺一起在直升机上看到百姓在洪水中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够用。陈惺说:必须炸开班台闸,加速行洪才能救百姓于洪水。

随后,刘建勋和陈惺于13号晚9时来到北京向国务院汇报,中央随即表示:为了救人,你们说炸开哪里我们就同意炸开哪里。

而当安徽方面得知需要炸开班台闸让洪水流入安徽时,安徽为了保护自省安全,双方在班台闸的两面进行武装对峙。

直到14号上午10点,在武汉军区副司令孔令德的强制执行下,班台闸所有的闸门、胸墙、桥面和部分闸墩都被炸飞,洪水顺着分洪口敞开的大门倾泄而出。

安徽堤坝丛生,可是因为之前“以蓄为主”的思想,每个堤坝都不善于排水。洪水在星罗棋布的“关卡”中穿行,真是险象环生。

洪水减少,救援工作进展速度逐渐加快。

抢险救灾的工作顺利完成。但因为暴雨的突袭,大坝的溃破,洪水吞噬了整个驻马店,再加上瘟疫的传播,就连统计遇难人数都成为了一个难点。

到底死了多少人最终成为了一个迷,一个无人能解答的迷。

1986年板桥水库复建工程被列入国家“七五”期间重点工程项目,1975年那场大洪水仿佛昨夜噩梦。

工程在1986年底开工。五十多公里外的遂平县多了一个758纪念碑。

图:758纪念碑

只有这个纪念碑能让人们永远记住那年引发大洪灾的种种原因,也只有这个纪念碑能让人们记住在758里涌现出的51名抗洪抢险英烈。

共计51名抗洪抢险英烈,年龄最大的是时年55岁的孙久汉, 他是遂平县褚堂马庄孙沟村人,为抢救其他村民,自己一家7口全部遇难;而年龄最小的轩国华才17岁,她为抢救遂平火车站物资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一定还有其他人已被洪水淹没不会再被想起,但他们一样是我们的英雄。

直到2010年我国保密法修订,灾难死亡人数不再定密级时,以758为例进行宣传,人们才重新重视起这个被遗忘的历史。

政策放开后,“24万人”的死亡数量成为媒体开始宣传的数量。

而中共高层头次公开提到758灾难是在2012年8月1日,温总里在河南召开防汛工作会议时说道:

河南75·8特大洪灾,造成重大损失,我们不能忘记这个沉痛教训。

图:永远铭记1975年8月8日

有这么一种说法,认为人类群居的动机就是为了抵御重大的自然灾害。

洪灾正是人类几千年来不遗余力治理的对象。

从大禹治水到都江堰,我们用智慧筑起这些水利工程,保护家园。

今天,人类拥有了更强大的科技,大坝如雨后春笋一般筑起。

可悲剧的是,家园依旧毁于一旦,洪水并没有远离我们。

但这洪水并非自然,实乃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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