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美国总统川普的病态人格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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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美国总统川普的病态人格说起

作者：伍兹 Woods

自从美国现任总统唐纳德·川普（Donald J. Trump）上任以来，制造混乱、敌意好斗、员工更迭剧烈等，成为了白宫运作的新常态。川普自己明显的浮夸和无视事实行为，从拒不接受总统就职仪式参与人数规模的明显证据开始，就成为了精神健康专业人士聚焦的对象。专业人士们关于他的精神健康报告也一直在发表。

方舟子先生在推特中借用美国大选和民主政治体制中的现实问题，多次展开简洁且又精彩透彻的评论，给读者们提供了现实、深入的认知视角，更普及了渐趋完整的民主、自由、平等的精神价值及其应用。在美国总统川普所体现的精神心理问题的话题上，方舟子先生不仅沿用、引用了美国主流专业人士们对于川普病态行为的分析结论，也多次对于他的具体现实的病态表现予以对应性的点评，比如：

“川普是在没有必要时也说谎，说明他分不清事实和谎言，其实是妄想症。”（2016/8/9） “而川普这条是自己发的。……川普自己感谢自己是有病。”（2016/12/28） “纪录片制片人迈克.穆尔……现在又预测川普的自恋和反社会人格会让他不可避免地在任期期间犯罪而被弹劾下台，……”。（2016/11/16） “【习惯性说谎者国】，川普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他的就职典礼无比盛大，参加典礼的人把华盛顿的礼服都买光了……”（2017/1/17） “病态说谎者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真话与假话、当然是病人。”（2017/1/17） “……但行为心理学研究指出，一个人一旦拥有权力，会更加刚愎自用、肆无忌惮。川普这段时间的表现已证明了这点。”（2017/1/20） “【病夫治国】众多心理医生认为川普表现出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经典症状。”（2017/1/30） “34名心理学家、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给纽约时报写信，认为川普有精神问题，不适合当总统。杜克大学精神科教授写信反对，……说川普有精神病是对精神病人的侮辱。”（2017/2/16） “川普究竟有没有精神病，继续在医学界引起大讨论。又一个精神病学教授在纽约时报发文，反对把川普当成精神病人，因为这样做让他为其不道德行为免责。……”（2017/2/19） “佩洛西现在是众议院主人，众议院议程由她定决定，这对表演型人格的自恋狂，简直是致命一击。”（2019/1/24）（政府关门期间推迟川普到国会发表国情演讲。） “只有自恋狂才会一本正经地以第三人称感谢自己。”（2019/7/7） “自恋狂的最高境界：川普发推说：‘我既帅又聪明，一个真正稳定的天才。’”（2019/7/12） “说得好像川普这种反社会人格的人会真心关心小孩的身心健康似的。”（2020/7/14），（愚蠢透顶的川粉搅局，才让学校开学变成了一个政治问题。） “上世纪70年代，美国心理学界规定不能评价公知（应为‘ 众’）人物的精神问题，否则有违职业道德。现在美国心理分析协会通知会员，可以评论川普的精神问题。”（2017/7/26） “反社会人格的人也不会欣赏自然之美。”（2020/8/5）（川普屡次念错优胜美地，应该从没去过） “你没法教会一个sociopath（反社会人格患者）有同情心、同理心。川普是典型的sociopath，所有特征都吻合：花言巧语、极其自恋、病态性说谎、没有爱的能力、没有负罪感、反复无常、无视社会规范、不会同情别人的不幸、喜欢威胁恐吓别人、不会懊悔、不会吸取教训，等等。”（2019/8/10） “对这种反复无常的反社会人格患者说的话不用认真对待。”2019/8/24，（推迟增加关税日期之后，气急败坏地宣布下个月立即增加关税。） “在反社会人格的人看来，人民就是个球。”（2020/9/2），（川普比喻警察连开七枪为近距离的高球没有进洞。） “相信阴谋论是一种精神疾病，但很多相信阴谋论的人，例如川普，是用不了奥巴马医健的。”（2020/9/6） “为一个没有羞耻心的反社会人格患者效劳，最终是自取其辱。”（2019/9/11） “反社会人格的人是没有同感心的。”（2020/9/15）（川普因为自己在台上离人群远，不担心竞选集会上被感染新冠病毒。）

……

在上述这些沿用、引用和应用中，美国总统川普的病态行为表现主要是符合“人格障碍”（Personality Disorders ）中的几个类型，包括且不限于：反社会人格障碍（Anti-social Personality Disorder，or Sociopath，ASPD.），自恋型人格障碍（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NPD. ）, 表演型人格障碍（Histrionic personality disorder），等。

那么，什么是人格障碍呢？

早在1952年美国精神医学会（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APA）推出的第一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DSM）中，就正式纳入了人格障碍，但在1980年第三版之前，人格障碍并未从其他心理疾病中分离出来。第三版手册（DSM-3）采用了采用了多轴诊断系统，人格障碍独立出来位于第二轴。如果临床障碍与人格障碍同时存在的时候，可以同时做出两个方面的诊断。最新一版的DSM-5（2013年）保留了第四版（1996年）的诊断标准，只是稍做修改，并在第三部分的“新出现的量表及模式”（Emerging Measure and Models）中，加入了一个单独的、维度性质的理论框架和人格障碍的DSM-5替代模型（Alternative Model）。在DSM-5中，对于人格障碍做出了如下定义：

人格障碍是指明显偏离了个体文化背景预期（the expectations of the individual’s culture）的内心体验和行为的持久模式，是泛化（pervasive）的和缺乏弹性的，起病于青少年或成年早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稳定，并导致个体的痛苦或损害（impairment）。

DSM-5在第二部分涵盖了10种特定类型以及躯体疾病（medical condition）导致和其他特定、未特定的人格障碍类型，在DSM-5中，将这10种人格障碍类型被分为三组（Clusters A、B、C）,在DSM-4中就已经将这些分组被别提炼为：奇特－古怪性（odd-eccentric）、戏剧－情绪性（dramatic-emotional）和 焦虑－恐惧性（anxious-fearful）。如下：（

Cluster A： 偏执型（Paranoid）人格障碍——是对他人普遍不信任和猜疑以至于把他人的动机解释为恶意的心理行为模式。 分裂样（Schizoid）人格障碍——是一种脱离社交关系以及情感表达受限的心理行为模式。 分裂型（Schizotypal）人格障碍——是对亲密关系感到强烈的不舒服，且认知或感知扭曲以及行为怪的心理行为模式。　　Cluster B： 反社会型（Antisocial）人格障碍——是一种漠视或侵犯他人极利的心理行为模式。 边缘型（Borderline）人格障碍——是一种人际关系、自我形象和情感不稳定以及表现出显著冲动行为的心理行为模式。 表演型（Histrionic）人格障碍——是一种过分情绪化和追求他人注意的心理行为模式。 自恋型（Narcissistic）人格障碍——是一种自我夸大的、需要他人赞扬且缺乏共情的心理行为模式。　　Cluster C： 回避型（Avoidant）人格障碍——是一种社交抑制、自我感觉能力不足和对负性评价极其敏感的心理行为模式。 依赖型（Dependent）人格障碍——是一种与过度需要他人照顾相关的顺从和l 依附行为的心理行为模式。 强迫型（Obsessive-compulsive）人格障碍——是一种专注于有秩序、完美以及控制的心理行为模式。

注：另外，《国际疾病分类标准10th ed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ICD-10》中，采用不同但共同点较多的诊断体系将人格障碍分为8个类型）

在美国精神健康专业人士对于川普的行为分析中，与美国总统川普的行为特征比较相符合几个人格障碍类型，均属于Cluster B。比如：

川普不喜欢规则、礼仪、批评或者反对意见。他经常挑战现状，不接受命令。这些行为特征而且表现为他难以克制的冲动。（反社会人格特征）。 川普长期习惯性说谎。（反社会人格特征）。 川普注意力持续时间很短。他对不同于自己的观点不感兴趣，他的思维框架非常僵化。他处理书面信息的能力是有限的。局限于让自己活在当下，给人留下他不顾他行为可能带来的长期后果的印象。（反社会人格特征） 川普倾向于信任很少的人，对于人际关系有一个非常两极化的思考思考过程，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要么是爱国者要么不是。 川普长期自夸自己无所不能，夸大自己的政绩，对自我表示感谢。（自恋型人格特征）。 川普看起来几乎无法控制冲动。（反社会人格特征） 他不信任知识分子，给记者贴上“危险”的标签，避开任何专家，因为他认为他们会反对他的观点。（反社会、自恋性人格特征） 川普非常乐于社交，但只有一个目的:成为关注的中心。如果他不能成为中心，他会感到沮丧和愤怒。（表演性人格特征） 川普非同寻常地在意发型、外貌，经常对他人外貌、性别、身份进行取笑。（表演性人格特征） 除了利益利用的关联以外，川普与兄弟姐妹和其他亲戚关系不好，不能正常处理家庭关系。（反社会人格特征）　　……

美国精神健康专业人士对于川普病态人格的分析和举证还有很多，约翰·霍普金斯（John Hopkins）大学医学院的心理学家约翰·高德纳（John Gartner）认为唐纳德·特朗普的类似于 “我站在第五大街中央并且枪杀人我都不会失去任何票选。”这样的表达，给了一些关于他的精神状态的线索。他的病态人格，现在成为了精神健康行业的一个感兴趣的话题，这里也就不一一转述了。截至2017年9月，由约翰·高德纳（John Gartner）博士创立的“责任尽责”组织已在请愿书中收集了近60,000联名签署请愿，发出警告认为唐纳德川普的精神状况不能胜任他的位置。当然，对于这种专业人士群体分析总统精神心理病态的现象，也有一些持批评和反对意见。

第一种反对意见认为：对没有接受过个人检查的人发表心理报告是不道德的。事实上，这违反了所谓的“戈德沃特规则”（Goldwater rule，又译作“金水规则”）。这条规则起源于1964年戈德沃特（Goldwater）竞选总统时，《事实》（Fact）杂志刊登了一篇报道，他们呢调查了1200名精神科医生对戈德沃特判断，他在心理上不适合当总统。大约六年后，美国精神病学协会制定了一套专门针对那些想要公开谈论公众人物心理健康问题的精神科医生的医学道德规范。因为戈德华特的事件是这一规则制定的起因动机，因此它被称为“戈德华特规则”。这条规则认为，在没有给对象进行充分检查和授权的情况下，精神病医生对公众人物发表专业意见是不道德的。

但是出于保护公众免受有精神问题的政治家的侵害，一些法律专家和精神健康专家也认为该规则过于严格。对于美国川普的精神状况问题的分析，美国精神分析协会（American Psychoanalytic Association，APsaA）（不同于APA）给他们的成员发送电子邮件，表达了APsaA认为他们有权利评价川普总统精神健康的观点，并且强调，APsaA 不存在“戈德华特规则”。

唐纳德川普的唯一侄女Mary L. Trump，是一位训练有素的临床心理医生，她出版了一本书《太多了，从来不够》（Too much，Never enough）。该书聚焦了他们家庭的黑历史，试图去解释他的叔叔是如何成为这样一个威胁世界健康、经济安全和社会架构的男人。书中首次披露了唐纳德川普和他们家族的细节故事，比如：

川普总统在少年时期申请大学时花钱请人代考SAT。 获知川普宣布竞选总统以后，川普姐姐（Trump Barry）称其为 “小丑”。 在白宫举行的家庭晚宴上，川普说他几乎不认识与自己儿子（Eric Trump）一起生活八年了的儿媳。 川普总统除了全部符合自恋狂（Narcissism）九项临床标准以外，还有反社会人格障碍、依赖性人格障碍以及几十年的长期未确诊的学习障碍因此影响了他处理信息的能力。另外还有因咖啡因导致的睡眠问题。 川普姐姐在川普会见金正恩之前，让人转告川普，让他向有所知的人学习，远离丹尼斯?罗德曼，把推特留在家里。 川普的人格是他小时候跟母亲关系脆弱的产物。 川普的父亲使用过反犹太的语言，川普和他父亲在1970年代都因其实美国黑人被政府起诉。 川普粗鲁抱怨那些不愿和他约会的女人，对女性外表的粗俗言论，延伸到家庭。 在1981年，川普的弟弟（Fred JR. Trump）到医院去世的那一天，川普和他妹妹去看电影，全家没人陪同川普弟弟到医院去。　　……

由此来看，作为训练有素的心理医生，川普总统的侄女是有条件对川普有更充分的接触和了解，她的判断更加令人信服。而且她为此写的书出版，也让人们对于精神健康专业人士公开讨论川普病态人格的现象，在道德上的担忧，有所减轻。

对于大量专业人士分析并发表川普精神状况的其他的反对意见，则是出于另外一种原因。比如：威尔康奈尔医学院（Weill Cornell Medicine college）临床精神病学教授和心理药理学诊所主任理查德·弗里德曼 （Richard A. Friedman）教授，于2017年2月17日曾在纽约时报上撰文，提出，有精神问题的人也可能完美胜任职务，就像精神健康的人也有不能胜任的一样。过于关注于川普的精神健康问题，会让他脱离道德上的评判。应该就他的行为、声明包括他的推文的好坏来对他进行评判。杜克大学精神和行为科学荣誉教授，阿伦·弗朗西斯（Allen Frances），更早在2月14日就写信给纽约时报，认为，以精神问题的名义反对川普对于民主的攻击，是一个被误导的方式。川普应该被他的无知、无能、冲动和追求独裁遭受谴责。他的心理动机过于明显，以至于无需去对这些感兴趣。分析这些动机不会阻止他对于权力的攫取，解决这个病态的川普黑暗时代的药方是政治上的而不是精神心理上的。阿伦·弗朗西斯教授后来还在CNN上公开谴责川普，说他在气候、财税、民主、自由、法治的破坏，应该会为比任何一个独裁者造成多过几百万人或者更多人的死亡，川普应该对此负责。

1992年起，是由世界精神病学协会（World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WPA）每年的10月10日为“世界精神卫生日”。 精神心理疾病在人群中所占的比例远比一般人认知的要高。有研究指出，中国大约1.73亿人患有精神疾病。我们在对这些疾病的认知、诊断、医疗和辅助还非常落后，可靠的专业人员和机构还非常短缺，很多精神心理疾病的患者，还不能得到有效的诊断和治疗。

我们说，基于人道主义的基础，人格障碍的患者，首先是需要被关爱的群体。但是，人格障碍的精确诊断还是相当复杂和具有难度的过程，不同类型甚至是不同组之间的人格障碍，也还会存在一些重叠化的行为心理表现。人格障碍患者也还会并发着其他类型的精神心理疾病类型。对于精神心理健康问题或疾病的精准诊断，需要专业人员、机构按照科学的方法来进行。一般人格障碍（General Personality Disorder）和具体类型的人格障碍，DSM-5都列举了诊断上在维度和程度上的标准、诊断特征、支撑特征、发展与病程、风险及预后因素、文化相关、鉴别诊断等方面提供参照。人格障碍诊断过程也需要有结构性访谈、自陈量表（五因素模型、维度评估、DSM-5人格量表）、知情者评定、人格信念问卷等一些列过程和评定，由精神心理健康专业人士做出相应的评判和诊断。

但人格障碍又具有与其他精神心理障碍不同的特殊性。人格障碍患者，通常不会认为自身有着精神心理的健康问题，他们普遍有着倾向于自己精神心理行为属于正常范畴的自我认知偏差。因此，有人格障碍问题的人极少主动求医。但他们在思维、认知、反应和情感关系的模式上偏离预期的正常范围，且相对稳定持久，这些模式给患者在人格在一些维度和程度上甚至是整个人格方面，带来异常。人格障碍，损害患者的正常社会功能，患者自身和他人常因此遭受困扰和痛苦，甚至是给社会带来潜在的危害（比如反社会人格障碍，等）。

也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本文重点由美国总统川普的病态人格的为例，引证了诸多对人格障碍行为心理特征的分析，进一步也延展到一些关于人格障碍知识要点的初步探讨。同时也说明，对于一些心理行为特征特别典型、程度特别严重特别持久的人格障碍特征，还是可以做出初步的假定和判断的。如果可以借此增进我们关于人格障碍的知识和了解，应该至少会有助于建立起我们对人格障碍患者在心理和行为特征上的认知和研判。也希望因此可以在增加自我认知、识别行为特征、帮助提示他人、减少人际困扰等方面，奠定知识上的准备和认知上的基础。

2020年10月8日

参考资料： APA，《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5th edition，》（DSM-5） Aaron T. Beck, etc,《Cognitive Therapy of Personality Disorders，3rd edition》 Psychological disorders and family squabbles: 9 details from the book by Donald Trump’s niece– website：POLITIC Why Is the Trump Presidency of Extreme Psychological Interest?—Website：Psychology Today Donald Trump’s Personality, According to Psychologists—website：Exploring your 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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