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的“越狱”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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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追热闹,中年求宁静,人生四时无定,又有什么规划可言呢?
“
春日正好的那段时间,朋友索文在我们的中年人小群里说了好几次,想休假出去玩,就是太太不许。大家嬉笑打趣,谁都没“帮上忙”。
大概是想要出门的心千军万马也拉不住,此行终也算是成了。多少带着点中年人难以洒脱的无奈,但这重要吗?并不。
在漫长且压抑的疫情席卷之后的春天,真的好想出门,好想呼吸山野自由的风,想要“风平浪静的闲暇假期”。
好想重新在路上。
”
第0天
我要出去浪
“你休假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吗?”太太嗔怒着。
“我累了啊,想休息下。我要去旅行。”
“你想得美噢。”太太愤愤地说,“疫情还没结束咧,要一个人去浪吗?”
“我去济南好不好?”我说。
“不行咧。”
此时是上周三,距请假获批过去了5个小时,距正式休假还有4天,吃过晚饭,我和太太在厨博弈。儿子明日早上想吃肉酱面,她在熬牛肉酱,我在洗碗,太太情绪起来了,腔调略高,话说得斩钉截铁,搅勺搅得锅子叮叮地响,我不做声了。
洗过碗,照例躲到走廊上去抽烟,一会儿,隔壁家的男主人也出来,背后传来了隔壁家女主人的吼声。
“脾气蛮大呐。”我朝里呶了呶嘴,轻声说。
男人讪讪一笑,掏出烟点上,压低声调说:“孩子没报上合适的补习班,邪火没处发呢。”他家女儿和我家孩子一般大,都上小学二年级。
“要不,我去大理待几天。”第二天,晚餐过后,还是在厨房,我又说。
“每天一道选择题吗?”太太冷冷地说。
“总不能让我五天都待在家里吧?”我卖力地刷碗,“再说了,要为领导分忧,就是让她做选择题,总不能让你太费脑筋吧。”我嘻皮笑脸地。
太太默不做声,那天傍晚,她去超市买了一周的菜,肉与配料洗净切好,分袋装冰箱,每袋装一餐食的量,要做时起出,直接下锅,可以节省时间。最后一个碗洗好后,太太的案板工作才做到一半,我转头看了看她,推了推她,夺过菜刀:“我来切吧。”
“你去浏阳吧,找朋友玩下。”太太叹了口气。
我低头切菜,不做声。
太太默立了半晌:“要不,省内玩一下?”
“先回浏阳,再去趟张家界。”我应声道。
“你都安排好了是吧?”太太的声调又高了起来。
是夜,看书到夜深,毫无睡意,开一瓶红酒来喝,客厅窗户洞开着,穿堂风吹过,带来远处的车鸣,内心多日积聚的躁郁,籍由酒精的麻醉与即将开启的旅程缓慢释放,在平淡庸常的日子里,偶尔跳脱一下,就好歹有一桩事情让人感到期待了。
第1日
浪前一天,先收买妻儿
终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在正式出去浪的前一天,我带着太太儿子,邀约了邻居一家,一起去了湘江边的渔人码头,看江景,喝下午茶,吃小龙虾。久未出门的儿子和他青梅竹马的邻家女孩在江边疯玩,啥都新奇,荡秋千,吹蒲公英,看人钓鱼。
小姑娘攀着栏杆看江景,儿子看到一只柯基,跑去逗。
夜色下的渔人码头。
下午茶时间,我们坐在店外露台,一人点了杯饮料。隔壁男主人历经了一个疫期,原本合身的T恤变成了紧身装,伸个懒腰就露肚子,为了减肥,跟着我一起喝黑咖啡。
小姑娘看到店内的电视开着,胡乱吃了两口小食,就拉着我儿子进了店——她妈妈怕影响学习,家里的电视都收起来了,小姑娘来我家玩,但凡电视开着,就挪不开腿。
孩子们久不回来,我偷偷跑去看,二人依旧扒在吧台前仰头看着电视,屏幕里店面的广告滚动循环,小姑娘看得津津有味,儿子看得百无聊赖,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为了照顾玩伴的情绪,忍着没走。
喝过下午茶,继续在江边晃,经过一处码头,儿子嚷嚷着要坐船,太太上去打问,游轮没开,有一艘小游艇,核载8人,船长穿着笔挺的制服,叼着烟,热情地揽客:“难得啦,这样的优惠,能开到一桥,来来来,上船就走。”我们整船租下,优惠价,半小时600块。
“一桥,好近的呐。”太太皱着眉,小声嘀咕着,扯了扯我的衣角,“半小时,他是算上来回的时间了。”
我计上心来,蹲下身,抱着儿子:“我们商量一下,你出100,请大家坐船玩,差价爸爸补,好不好?你出100,我出500,你赚大了,你请客咧,大家都念你的好。”
“爸爸你怎么老是想我的钱啊?”儿子大叫,他有压岁钱,存着,不舍得花,偶尔央我陪着下楼买个小玩具或一包卡片,我就让他给我买一瓶红茶,有次还诓他给我买了一包烟,卡片2元一包,红茶5元一瓶,烟得25一盒,权当保护费。不堪压榨的儿子将这些统统写进作文里,细数乃父之恶,被老师评为优秀作文。
见我故技重施,儿子坐船的心思瞬间淡下去,愤愤然离开码头,太太牵着他,轻言劝着:“600块呢,可以吃好多小龙虾了,让你爸爸等下请大家吃啊。”
江边吃虾,太太与隔壁太太就着虾喝啤酒,男人们要开车,不喝。
晚餐果然是600多。“虾肉富含蛋白质,多吃不胖。”我跟邻居男主人说。他刚刚吞了一砂锅皮蛋瘦肉粥,听到这话,又多剥了几个虾来吃。我们把清水面下到光了盘的蒜蓉虾碗里拌匀,我吃了一碗,他吃了两碗,看他的吃相,我枉称胖子。
第2日
一关飞行模式,就又焦虑了
与太太的迂回,以去浏阳为起点,又订了周三去张家界的票。
开车回浏阳的路上,天色阴沉,车里的歌声放得很大。头一晚已经跟花皮通过电话,我在电话里说得可怜兮兮:“收留我两天,我到你公司上班。”
“休假了?搞起!”花皮嘿嘿笑着,“我通知兄弟们,准备准备,搞餐好吃的。”
回浏阳的两天,手机调至飞行,白天睡到自然醒,家附近的早餐店吃碗扎粉。不赶时间,悠闲地踅进店去,点好浇头,嘱咐不必煮太烂,坐下刷手机等吃,听到店家喊了,自去端来。
喝干净的汤底,到前头扫码付款,店家做好的碗底几十年如一日,猪油、细盐、酱油、葱花作底,可惜没有干椒末。
吃一碗扎粉,开始元气满满的一天。
带着满满的饱足感,去花皮公司“上班”,喝功夫茶,玩游戏,我俩都爱玩“吃鸡”,都菜得要死,为避免落地成盒,在某平台上请了两位“无敌战神”(和平精英最高段位)做保镖。
不多时,虫子与啷鸡也过来了,虫子做外贸生意,啷鸡在花炮公司开车送货,疫情没工开,百无聊赖的兄弟伙,天天在花皮这喝茶、打牌,打发时间。
“请了湘别去抓土泥鳅与鳝鱼,杀了只黑山羊,你后天走,明天到我家搞餐饭吃。”花皮顿了顿,讪讪说,“我家养的鸭子杀一只,做红烧,我爸刚打电话说他抓鸭子摔了手,撂挑子,不干了,明天我自己去抓。”
等到了夜里,关闭手机的飞行模式,纷至沓来的短信、群消息,未接来电提醒,又让我回到了人间,人又无端端地紧张了起来。都说焦虑与抑郁逐渐成为中年职业病,在环境中,无法自洽,不能解决。大多数时候,我都得搞瓶酒来医一医。
入夜,我与花皮玩吃鸡,旁边四个中年男玩升级,花皮给我准备了一瓶红酒,倒纸杯里喝,一人份,多一个人就不够喝了。
第3日
中年男人们的乡野晚餐
花皮的家宴在翌日晚餐,为了这一顿,花皮午饭过后就回家捯饬,虫子陪我洗了个脚,顺便睡个午觉,才往花皮家赶。
洗脚的辰光,虫子与我断续地聊,过去的一年,他的懵懂运好似走完了,多年的努力积累,去年开始赚到钱了,加之放在岳父那生息被人拖欠的钱款,岳父总算追回了一些。于是,5年前他从花皮那借的20万,终于在去年年底全数还清。
“加了2万块钱利息,不多,是个意思。”虫子期期地说,“他偶尔问问,从来不催,这个情我记一世的。”
这笔账,我在花皮那听到的是同样的版本,只是时间更早一些。花皮说:“他欠我那20万,我都没作打算了,没想到年底他问我要账号——真的是救急,(那时)是我最困难的时候,资金断了,差点过不了年。”
到花皮家,花皮与啷鸡在厨下忙乎,啷鸡做小炒,花皮弄大菜,花皮的母亲打着下手。“阿姨,又来麻烦你呐。”我进门一迭声地喊。“欢迎欢迎。”阿姨笑吟吟地回身招呼。
我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进了厨房循香四睃,大盘羊肉汤,泥鳅煮鸡蛋,两大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香气扑鼻。一盘红烧鸭已经装了盘,一看就是正宗散养的鸭子,瘦,一只装出来才将将一盘,拈一块吃,带着浓郁的辣与恰好的咸鲜。
“等下就开餐了。”花皮抹着头上的汗,“屋后的桃子熟了,去摘咯。”
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从前听人说的一个故事:话说“古早味”的由来,是厨师秘而不宣的法宝——猛火炒热菜,起锅时,额上一抹汗甩进锅里,提咸增味,是谓“一抹鲜”。所以从前大厨炒菜,多要摒退众人,一怕徒弟们学,二怕这个不卫生的动作吓退了客。也不知道这个典故,花皮晓不晓得?
厨下忙乎的花皮与啷鸡,这栋二层小楼超过三十年了,花皮本拟拆了重建,后列入拆迁范围,不许建了。
啷鸡在炒肉。
屋后有两树桃子,结满了果,“果挂多了,桃子就小”。虫子提着摘网跟着我出来,“顶上的熟了,底下的还是青的,吃不得”。
树下的虫子。
树上摘下的桃子,洗好就吃,嚼得满口汁水。我一气吃了两个,欲待再吃,花皮在屋里头吆喝,家宴开席了。
一桌菜色,上了席,夹菜不赢,汤泡饭我吃下三碗。
饭后起了饭晕,兄弟伙们坐在前坪喝茶聊天。
“你做的辣椒炒蛋为什么比我做的好吃呢?”我有些疑惑。
“我用的鸡蛋是自家散养的鸡下的啊,正宗土鸡蛋,肯定香些。”花皮忝然一笑,扬了扬头,“再说,我用猪油炒的,肯定更香啊。”
“我们一起去玩吧。”我诚心邀他,“我请客啊,带上家人,我们两家一起旅行。”
“你不是一个人去玩吗?”花皮诧异。
“最多晚一天,她肯定会来的。”我冲他挤了挤眼。
“下次吧。”花皮哈哈一笑,怔了怔,眉眼间凝出愁色,“真不能走,(公司)去年转型不成功,亏惨了,这一把想拉起来,过年虫子还我22万,我又管他借了20万,现在还没收益,这一天天的,得盯着啊。”
花皮吐着烟圈,偏过头去,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河风轻吹,带来清凉与蛙鸣,各怀心事的中年男人们都不再做声。
其实多年前我们兄弟几个去过张家界一次,开一辆车,早上出发,晚间才到,那边有花皮的一位同学,好客,几天游玩,日日饮宴,少年只图热闹,不恋风景,对那里的初印象,不过是群山环抱的一座城而已。
半晌,花皮幽幽地说:“我那个同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隔了几年再打他电话,是空号。”
第4日
偷个闲而已,你怕我偷人哦
周三下午,我坐在溪布街客栈的阳台上,看着街上稀稀落落的人。
近旁索溪河的一弯绿水泛着粼粼波光,戴口罩的人不多,全然不像城铁站里人人蒙面,工作人员严阵以待,车上量体温,出站扫健康码,张张看过才放行。
山里的气温也比长沙低不少,阳台上小坐一会,进房去加了件衣。
“5月20号出去玩?你想干嘛?”太太的电话适时地追来了。
“我先来踩点,你们几时来?”我抢着她的话。
“儿子要上学啊。”太太啧着嘴。
“请一天假啊。”我嚷着,“现在人真的不多,平时可是哪儿哪儿都要排队啊。听说金鞭溪的猴子都饿得当道打劫了。”
客栈中有茶室,走过去坐下喝茶,研究次日行程,手机上看了半天,终究懵懂,懒人懒办法,托客栈伙计帮忙,请了个导游,明天带我玩一天,只当踩点,做好太太、儿子来的准备。
初来是少年,再来鬓已斑。多年后故地重游,一切都陌生,溪布街于我,是初到,疫期未过,原本繁华的所在,如今游人稀少,街上冷清,许多门店仍旧大门紧锁。我背着个小包在街上闲逛,开了门的店主几乎少有戴口罩的,揽客懒洋洋的,自持又佛系。
有一家开了门的茶室,藏在小街深处,门口摆了些做工精致的小花插,10元、20元一个不等,买了一个,店家又招呼进去喝茶,一壶黑茶喝过三泡,换上本地的莓茶——据说是一种野生葡萄藤蔓,春上选青嫩芽尖炒制成茶。客栈里的茶叶泡开一壶白,这里的茶叶泡开了一壶青翠,倒到杯里,有淡淡清香,一口饮尽,苦后回甘,满口清甜。
“我托人采制的,不是扦插,所以好些。”店家是个年轻小伙,姓毛,土家族,戴眼镜,着布纽唐装,胸前佩大块朱砂原石,“一年也就三十来斤。”
“我买二两。”我又喝了一杯,“加微信,交个朋友,喝好了再找你买。”
夜色下的溪布街。
张家界原住民多为苗族和土家族,武陵源区的名胜天子山,也因明初土家族领袖向大坤自称“向王天子”而得名,明天要去爬的,就是这座山。
入夜,在街上餐馆点了一份“三下锅”吃吃,与常德肠子馆的干锅几分相似,重油重辣煸猪下水,不考虑卡路里的话,还蛮好吃,我在减肥期,焦虑卡路里又想吃,只得不就饭,权作心理安慰,又点了杯杨梅酒,一份菜吃完,大约五分饱,杨梅酒刚刚下去一半,结了账,继续逛。
一人食的三下锅。
华灯初上,多数店家挂着红灯笼,映着索溪河流光溢彩,走过鲵宴时,接到太太的电话,她订了明天的车票,带着儿子明晚过来。
鲵宴,以吃养殖娃娃鱼著称,疫情因素禁食了,如今做普通堂食,连鲵字招牌都摘掉了。
华灯初上的酒吧街。
酒吧街上的酒吧都免除了最低消费,寻了家店,进去点了瓶红酒,店家打折,七折我不肯,五折他不肯,六折先买单,开瓶一喝,味不对,假酒,气得我起身走了。
冲到街上,找了家超市,买了瓶真红酒,回客栈,坐在茶室慢慢喝。照例玩游戏,微信里邀到花皮,照例请两位大神做保镖,玩到深夜,正是又一局游戏的决赛圈,微信视频通话打断了游戏正酣,太太的脸在手机里霸屏:“你在干嘛?”
“玩游戏咧。”我举着手机环照四周,自证清白。“偷个闲而已,你怕我偷人噢。”
“我有话说吖。”
“你说。”
“你要早点睡咧。”
“你们快过来吧。”我没挂电话,当着她的面喝下最后一口酒,跟她汇报一天的日常,游戏没有再进,想来花皮也能理解,各家都是这么个环境。今日买茶,因喝着喜欢,也给他邮了几两过去。
第5日
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
翌日醒来,导游早早地在大堂等着,匆匆吃过早餐,跟着她先游一遍天子山。
疫期,又非节假日,武陵源标志门前十分冷清,依然要出示健康码进门,进门有大巴往各处景点,十里画廊坐小火车逛,上山有百龙天梯(高速电梯),下山有索道,步行游玩多为平路,倒不费力。导游姑娘讲解得十分细致,我边走边听,走马观花意兴阑珊,旅行,果然还是要一家人才好玩。
在天子山顶,远远眺到对面山顶上有楼房,向导游打问。
“那是杨家界,挺大的一个自然村。”导游指着那处村落,“屋前还有田呢,现在都不让种了。这几年,为了保护生态,政府把山民陆续迁出,3个大的自然村都迁出了。还有些零星的散户,不多,正在做工作。”
远眺山顶的村庄。
走累了,在山顶的观景台餐厅吃顿午饭,怕量少,点了4个菜。
“这里干活的都是山顶村子里的人,餐厅给他们做,干活的拿工资,收益也全归他们,每人一股,年底分钱。也算是对迁出的山民的一种补偿。”导游说,“平时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吃饭得排队。今年就差很多。”
菜端上来,果然量少。
午饭时间,餐厅里散客两三桌。
“现在好一些了,前一段时间,张家界日均接待游客不过两三千人,一进山,像芝麻粒粒洒进大山里,根本看不到人的。”
傍晚,去张家界西站接了太太和儿子,孩子都爱水,看到索溪河,一溜烟儿地跑到河滩上去了,倒忘了路上一直嚷嚷饿了。
夕阳给河水镶上一道金边,河边有洗衣的人,客栈的一只金毛耐不住热,跳进了河里,呆立着,享受片刻清凉。
索溪河边的洗衣人和水中的金毛。
晚餐在索溪山寨,溪布街商户同气连枝,共度时艰,联合起来推出让利活动,在这里吃饭,凭房卡打8.8折,我没有再点“三下锅”,点了孩子最爱吃的辣椒炒肉,又点了一份岩耳炖鸡。炒肉下饭,儿子连吃了3大碗。
右边炉上的岩耳炖鸡,拔去浮油舀碗汤,鸡汤清甜。
翌日的游玩,之前的踩点全没用上。坐着小火车看十里画廊,儿子对小火车的兴趣远超路上嶙峋的群峰,而到了金鞭溪,他再也挪不动步子,溪边小径上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猴子,被游客惯坏了,看到有人开包,便一扑而上,儿子有些害怕,转头看到清清的溪水,又全忘了。
我们穿过一片稀稀落落的林地,溪水淙淙,从山的深处流出,被漫天的春树映成绿色,水清见鱼,不远处,一只鸟儿停在溪间的石上,突然俏皮地跳进水里扑腾着。此时身后,传来游客的惊叫,只怕又是哪位不听劝的客人给猴子喂食,被扑抢了。
金鞭溪畔,鸟语花香。
“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疫情太烈,蛰伏太久,叫人几乎忘了这依然是个万物复苏的春天。
尾声
回程的路上,儿子问我,几时再来。
“7月吧,等你放暑假。”我笃定地说,“还有许多景点没看呢,天门山,黄龙洞,天子山你都没上去。”
“时间不够啊,爸爸。”儿子呐呐地说。
“其实够的,爸爸用一天的时间就逛完了天子山呢。”摸了摸他的头,“规划好就行。”
“规划是什么呀?”儿子仰着头,瞪着大大的眼睛,“可我只想去金鞭溪玩啊。”
我想要回答,又有些愣怔,规划,这个词显得成年又无趣。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吧!”我跟儿子许诺,也不知道口罩后的笑意,他看见没。
多年前与兄弟们来玩,不也是玩到哪算哪吗?童年好幻想,少年爱期盼,青年追热闹,到了中年,每个人都是无牢之囚,偶尔跳脱,终有羁绊。前路越来越明确,就像身下的这架火车,所有的偷闲不过是过站小憩,汽笛响时,终要回来。
**作者 **索文 | 编辑 沈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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