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裹脚女性揭露惊天“血浆经济”，自费百万防艾却屡遭压迫，被逼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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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在阴沟里
但仍有人仰望天空
…
今年年初，浙江中医院一名技术人员因违反“一人一管一抛弃”的操作规程，导致部分患者感染艾滋病病毒。
当时已确诊5例，但因HIV病毒潜伏期长，同批次的55****人仍需跟进观察。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起重大医疗事故也造成了不小的舆论恐慌。
恐“艾”情绪高涨，原本就紧张的医患关系再次升温，各种民间爆料的**“医院潜规则”**更是层出不穷。
然而，现在社会的恐“艾”情绪，或许与二十年前的那场最罕见的公共卫生事故有关。
…
“艾滋病村”，又名**“卖血村”，因上个世纪80、90年代大批村民因卖血感染艾滋病**而得名。
那时许多农村都掀起了**“快速致富，献血光荣”的“全民卖血运动”**。
但因地下血站设备不到位、操作不规范等原因，造成了大量村民感染艾滋病，河南成了第一重灾区。
对于如此骇人听闻的丑闻，当局不但整治不得力，还企图掩盖事实，造成了艾滋病的进一步蔓延。
然而，每次危机发生，都会涌现出一批英雄。
这次危机的头号英雄，便是人称**“中国民间防艾第一人”的高耀洁奶奶**。
图：高耀洁
本可以在退休后安享晚年，但是她却毅然踏上一条不平凡的“防艾”路。
她从意识到中国血液传播艾滋病的严重性起，便开始了自费进行艾滋病防治和救助工作。
她拿着每月2000元的退休工资，却花费了近100万（包括奖金等额外收入）于救助艾滋病患者和印制防艾宣传资料、书籍上。
然而，她说出的事实也牵扯到了许多人的利益，被监视、跟踪，甚至软禁。
在多次打压下，高耀洁被迫无奈在2009年出走美国。
更让人难过的是，因为防艾行动，她还跟儿子、女儿关系闹翻，剩一人孤军奋战。
但是，也正是因为她的坚决和不留情面，给中国带来了意义非凡的改变。
短短几年，人们对艾滋病的防治知识大大提升，政府对艾滋病的态度从忽视也转为了重视。
中国经过血液传播的艾滋病例急速下****降，这位防艾奶奶拯救了千万人。
图：摘自2009年中国艾滋病疫情工作报告，经血传播率的明显下降
1927年，高耀洁虽生于山东农村，但却家世显赫，一家独大。
因为非同寻常的家庭背景，她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教育。
她从5岁起就沿袭着中国疼痛的封建习俗——裹小脚。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直到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后，高耀洁的裹脚才得以借机放开。
抗日战争结束后，高耀洁也选择了学医这条路。
在50到70年代间，因阶级成分原因，她被分到了最脏最累的妇产科。
在其后的数十年里，她都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妇产科医生。
她说，她见过太多妇女因为生孩子失去性命，自己成为妇产科医生更能够帮助她们，这才是最重要的。
风里来雨里去，高耀洁的一生仿佛都见证着中国的成长，几乎每一件历史大事都在她身上留下刻骨铭心的烙印。
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三年大饥荒、十年浩劫、改革开放，她一个都没落下。
1967年，高耀洁所在的医院也受到了围攻。
她因拒绝参加游行，遭到了激进学生的围殴毒打，甚至被关进太平间内长达八个月。
在太平间内，她只能靠一位厨房女工偷送点食物充饥，才算活了下来。
一次审查批判中，她还被打成重伤，动手术后胃被切剩下四分之一。
带着心肌缺血、药物性肝硬化、慢性结肠炎等一身子疾病，她也终于等到了混乱局面的平息。
1974年后，高耀洁被调往河南省的一所医院继续工作。
那时，她领导的妇产科在治疗“恶性滋养细胞肿瘤”的治愈率达到90%以上，还获得了河南省科技进步二等奖。
在岗位上兢兢业业几十年的高耀洁，也终于到了退休的年龄。
然而，她人生最大的风暴才刚拉开帷幕。
…
1996年，69岁的高耀洁遇到了一位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女病人。
这位姓巴的女患者，高烧不断、口腔溃烂、皮肤呈深紫色、腹水增加不消失。
入院16天后，这位女病人才经血化验，被确诊为艾滋病晚期。
其实根据症状来看，高耀洁从一开始就怀疑巴某得了艾滋病。
但是根据当时的政府宣传资料来看，艾滋病病毒主要是通过静脉毒品注射和性接触传播的。
然而，巴某是个实诚的半文盲农村妇女，没有这些经历，突然染上此病实在蹊跷。
十几天后，巴某就已经病发身亡了。
为了安全起见，巴某的丈夫、孩子和亲属一家子十几口人都做了化验，结果都是HIV抗体呈阴性。
怪了，既然全家中只有一个艾滋病患者，那么艾滋病病毒又是如何来的？
后来，从巴某丈夫的口中得知，巴某曾做过一次子宫肌瘤的手术后输血，她就是那时染上艾滋病病毒的。
得知事实后，高耀洁是震惊的。
因为使巴某受艾滋病病毒感染的血，就来自医院的血库。
这就意味着，血库已被HIV污染，受害人绝不止一个。
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去，原来这背后竟藏着一条肮脏的**“血浆经济”。**
而这无法治愈的艾滋病，早已在中国大地蔓延开来。
…
为防止资本主义国家的艾滋病传入我国，从八十年代末起，各种血液制品就被禁止和限制从国外进口。
所以，血液作为生物制品的原材料，在中国有着极大的市场需求。
为满足市场需求，全国各地的血站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拔地而起。
原料血浆在当时可以说是完全供不应求的状态，农民拼命地卖，血站拼命的采。
一些地方甚至将**“血浆经济”看作是带领农民脱贫致富的“第三产业”。**
对采血的人来说，办血站就跟拾钱一样，采到了就是赚到，自然也高呼**“快速致富，献血光荣”**的口号。
然而，当时的农民也完全没往艾滋病上想。
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认为艾滋病是吸毒和到处乱搞的人才会得的“脏”病，跟“献血”八竿子都扯不上关系。
再加上血站大力宣传“单采血浆”法的好处，说“单采”相对传统的“全采”，恢复快，采完血就可以直接下田干活，完全不影响生活。
“单采血浆”的过程就是，把采集到的血液放到离心机分离，只留下血浆，把红细胞回输到卖血者身上。
然而，农民们不知道“单采血浆”是危险的，因为流程复杂，更需要严格的技术和操作要求。
否则在红细胞回输过程中，只要有一位携病毒者，同一批卖血者就会全部染病。
图：河南艾滋病村遗留的艾滋病孤儿
高耀洁很快就查出了艾滋病传播的根源，发现传播来自非法血站的不正规采血、输血。
她也立马整理资料，向河南省各级政府反映艾滋病疫情的状况。
然而，她得到的回答是：“就你大惊小怪，哪有那么多艾滋病？”
这样的过程反复多次，仍然杳无音讯。
从那时起，她心里就已经清楚，这将会是一条孤独的“防艾”之路。
图：高耀洁在给全村人民宣传艾滋病防治知识
那时政府的艾滋病防治资料都要表现出与国际接轨的态势，大力科普艾滋病主要是通过性和毒品传播，对“极具中国特色”的“血浆经济”传播避而不谈。
而高耀洁则发誓，要揭露这“血浆经济”背后的肮脏和危害。
当年年底，她就开始自费筹备第一批“防艾”宣传资料，想让广大民众知道实情，并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虽然目前没有针对艾滋病的有效疫苗，但高耀洁认为**“知识才是现阶段最好的疫苗”。**
她说“这个比我坐门诊有效得多，我一天最多能看几十个病人，但是宣传防艾滋病工作，每天都能教导成百上千人。”
字：艾滋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
“防艾”的第一个十年，她就投了近一百万在印刷防艾宣传资料上，花光了所有积蓄和奖金。
此外，她还开展起了全国的艾滋病现状调查，记录艾滋病疫情，拍摄患者照片并编写存档。
但是，离真相越近，就越让高耀洁寒心。
她的调查和宣传工作不但没有获得当地政府的表彰，反而是受尽了压迫和打击。
因为高耀洁不但揭露了实情，更暴露出了一些官员的丑闻，断了他们的财路。
那时候她被贴上了“被境外势力利用”的标签，电话被监听，信件被拆开检查，资料被没收，大学讲座被取消，甚至还被阻绝与记者见面。
图：高耀洁与艾滋病孤儿们
然而，最让她感到心碎的还不止这些。
因为防艾工作开展的同时，她也与家人产生了意见分歧和矛盾。
首先，高耀洁的孩子们都不同意母亲带艾滋病患者回家，害怕被艾滋病传染。
再者，小女儿更是受高耀洁牵连，失去了在河南某医院的职位，导致母女关系破裂。
到现在她的小女儿还一直认为，“是她（高耀洁）把这个家给撬了。”
庆幸的是，这“防艾”一路走来，高耀洁也获得过许多奖项，聊以慰藉。
不过，她每次拿到奖金，都会第一时间投入到加印宣传手册和资助艾滋病孤儿上。
除此之外，她就没有为自己花过一分额外的钱。
图:2003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高耀洁在中间
但是，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际的奖项，大多都被当局阻挠，不让其出面领奖。
例如，作为中国“民间防艾第一人”，高耀洁获得了2003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奖项。
但河南省的高管更是三次赴京，要求除掉高耀洁名字。
见未能将高耀洁除名得逞，当地政府就直接下令，河南省所有媒体都不准报道高耀洁，让其销声匿迹。
然而，还有更加夸张的。
2007年高耀洁获得美国**“生命之声”和“全球女性领袖”**两个国际大奖。
但是在出国前，她竟被软禁在家中半个月。
直到希拉里直接打电话给最高领导人，高耀洁才得以迈出家门，前往美国领奖。
被逼得没有办法，高耀洁才于2009年，离开中国，出走美国。
虽然具体原因无从得知，但她本人是这样说的。
“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非万不得已，不会之神出走在外，这次盲目外出，不知所从，只为把这些资料留给后人，苍苍大地，茫茫大海，何处才是我的归宿。”
到了美国后，她也一直没歇着，时刻关注着国内动向并超额地完成了写书的计划。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写出来的书究竟有多少人在意，或有多少人能看得到。
高耀洁虽然不是第一个把血祸捅出来的医生，但却是坚持不懈一直与艾滋病抗战的第一人。
现在已经90岁高龄的高耀洁，仍在用尽全力发出微弱的声音。
但她总有一天会离去，那时还有谁会为此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