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不要伤了那些返乡年轻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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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看到的在隔离酒店待了通宵的学生的照片。

 我有位前同事，去年秋天离开成都到上海读博士。昨天，他从虹桥火车站登上了返乡列车。

他告诉我，自己很机智地改签了车票，回的是郑州（他和我一样老家都在河南），现在正在郑州隔离，“目前还没有听说收费”。

而在成都东站，有一些从上海回来的学生，在外面站了一夜，他们不想登上转运的大巴。隔离费用每天四五百，每天餐费80-100，这对学生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过去两个月，他们在上海被封控在学校里，现在想办法回到成都，这个传说中“烟火城市”，发现故乡却用一个昂贵的套餐在等待他们。

说实话，看到这样的消息，我非常惭愧。过去2周，我在外面吃了4次火锅，在朋友圈中，我们天天晒那个让人羡慕的成都。如果真有学生看到我们的朋友圈回来，多少让人感到不安。换一个角度说，我们每天自觉不自觉地担任了政府的宣传员，而现实还有另一个面相。

看了一些网上的成都隔离方案，对上海回来的，按照A类人员管理，施行“7+7”隔离，前7天住酒店，免费；后7天居家隔离。如果没有居家隔离条件的，可能还要在酒店隔离，仍然是自费。

有一个流传的方案上面有一个加括号的备注，（货车司机除外），可能相关部门注意到前段时间关于货车司机困难的报道，有专门的隔离服务方案推出。在文件中，没有看到“离沪返川大学生”这样的说法，很有可能没有专门注意到这个群体。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误。因为成都一直宣传自己是一个有人情味、烟火气的城市，来吸引北上广深这些一线城市的“外溢人才”，过去10年，成都也是“抢人大战”的获利者，人口突破2000万，还模仿北漂发明了“蓉漂”这个词。

现在，自己的青年要回来了，却让他们站在东客站外的空地上？

对四川人来说，这尤其让人伤心。过去出川不易，只有那些最优秀的、最有闯劲儿的少年，才会到外地冒险。现在出去当然容易了，但是“少不入川”仍然很多人观念的一部分。

四川人是很爱自己的家乡的，即便在北上广，他们也会想着成都的好，在内心中做到一种平等。不像我小时候在河南，长辈说“有多远走多远，一定要走出河南”——也因此，那些回乡的四川青年，可能会更难过吧，他们大概没想到在家乡有这样的遭遇。

相比之下，郑州这次的表现有点让人意外地好，有人咨询“郑在办”，说自己户口迁往上海，但是身份证号是河南的，能不能回来隔离，获得答复如下：

挺让人感慨的。想一下我读书的时候，每次坐火车回到郑州，都如临大敌，进入一种应急模式，生怕自己遭遇到不好的事情。现在，郑州似乎正在变成一个“好学生”。

在校大学生尽管很多都已经年满18岁，但还没有经济收入；而对很多家庭来说，供养一个大学生也是不小的负担，回老家过暑假，本来是为了疗愈过去2个月封控带来的心理创伤，没想到回来后第一天，就被上了这样一课，

在家乡，他们成了“顾客”，从“主人”变成了一个待宰的“客人”。这个伤害，可能不亚于他们在学校被封控的遭遇。有一位朋友说，他的亲戚打听到情况后，准备先到合肥隔离，那里可能免费，至少没这么贵。

要求大学生“免费隔离”似乎有点过分。说到底，没有真正的免费，会有财政买单。但是，如果多做一点工作，想出一个对返乡大学生更贴心的方案，并不算难。在成都，很多快捷酒店每天只要两三百；或者是大运村建好而因为延期没能投入使用的宿舍，都可以临时借用一下。

某种意义上说，在暑假回到四川“避难”的本乡青年，要比那些来参加运动会的外国大学生，重要得多。那些洋娃娃可能一辈子只会来一次成都，而对这些本乡青年才俊来说，成都究竟是一个故乡，还是一个“他乡”，却是一个人生大问题。

希望他们不要像我当初离开河南那样，怀着一种“努力吧，别回来”的想法。成都必须善待他们，“一个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不能变成“一个离开就不想回来的城市”。

顺便推广一下本人写成都的新书《成都的细节》。我是爱成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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