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跟孩子们谈一谈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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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巴伦周刊》撰稿人萨拉·麦克斯(Sarah Max)

编辑｜彭韧

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让每个人都拥有相同的价值观，而是利用不同的价值观找到共同点和做决定的基本原则。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危机夺走了许多东西，比如大多数人都知道的生命、生计和日常生活。它放大了收入的不平等，激起了恐惧、负罪、感激和慷慨的情绪，它也迫使家庭成员花更多时间待在一起，无论这是好是坏。父母在家工作，青少年和大学生线上上课，许多年轻人逃离拥挤的城市公寓，回到父母的老家，或者在裁员和招聘冻结期间重组。

虽说人们不应该只在流行病爆发时才去关注那些最重要的事物，但如果说有一个能够让家庭成员仔细审视其价值观，以及他们与金钱和财富之间关系的好时机，那就是现在。

当这么多人还在担心基本需求时，谈论财务“感觉”似乎显得有些过分，然而，正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金融顾问和行为心理学家说，家庭可以就成员们作为个体关心什么，以及他们的优先事项是否一致来进行富有成效的对话。

而且其中还有一些实用成分。价值观决定了我们如何管理我们的时间和金钱，即使对于那些拥有大量时间和金钱的人来说，这些也是非常有限的资源。家族财富心理学家吉姆•格鲁曼(Jim Grubman)表示: “没有对价值观的理解，你就无法真正做出伟大的选择”。

“价值观不会告诉你，你现在应该买进还是卖出，但它们会帮助你明白，你用这笔钱的目的是什么，” 普特南投资管理（F.L. Putnam Investment Management） 驻新罕布什尔州沃尔夫伯勒市的财务规划主管苏珊•约翰(Susan John)表示。ESG投资的增长增加了另一个因素，因为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因素在投资决策中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表达价值观也能带来情感方面的影响: “我们对金钱的看法和感受影响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晨星公司(Morningstar)的行为经济学家、《富有: 金钱、心理学和如何在不丧失价值观的前提下获得成功》(Loaded: Money，Psychology，and How to Get Ahead Without Leaving Your Values Behind)一书的作者萨拉 · 纽科姆(Sarah Newcomb)说。

然而，找到破解价值观的密码并不容易。大多数父母都不愿意和他们的孩子谈论金钱，更不用说他们对金钱的感觉了。跟复利的力量和债务的风险这些普适观念不同，价值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费城威斯科特财务顾问集团（ Wescott Financial Advisory Group ）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格兰特•罗丁(Grant Rawdin)表示: “我不知道有没有正确的答案，但我看到过有些答案是错误的，有些结果是糟糕的”。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看到过很多极端事件，从开豪华跑车导致的悲惨事故，到一个16岁时就懂得家族资产负债表的复杂之处，后来成长为一名成功金融家的故事。这个公式里的价值观部分是如此关键，以至于公司里有一位心理学家。“一些孩子做出的决策只是基于人生要拥有一定水平的财富，那他们往往会失去我们所有人都需要的最重要能力之一，那就是拥有一个目标。”

当通常的财务激励不那么重要时，对价值观的坚定理解就是找到目标的关键。然而，即使在那些并不富裕的家庭中，教育孩子一美元的价值或赚钱和存钱的满足感也需要有意识的、有时甚至是英雄式的努力——任何敢对尖叫的孩子说“不”的人都能理解这一点。

第一步：花时间思考金钱和财富代表什么

价值观的作用在金融顾问和行为心理学家中越来越突出。许多大型财富管理公司都有致力于帮助客户理解两者交集的专家。尽管所有家庭都可以从有关价值观的严肃对话中受益，但家族基金会和家族企业的利益关系尤其如此。

格鲁曼把许多家庭的经历比作移民经历。他表示: “价值观对于保持家庭代代相传、培养良好的技能以及对金钱和财富的态度至关重要”。他说，美国大约80% 的百万富翁是他们家族的第一代富人，这就带来了三个关键问题：“我们从我们的遗产中保留了哪些仍然对我们有益的东西？我们应该放弃什么不再对我们有利的东西？在对我们未来有益的新环境中，我们学到了什么，我们要承担什么? ”

父母和祖父母应该首先尝试自己来回答这些问题，如果他们已经结婚，他们的配偶也应该回答这些问题。这些观点，以及它们的分歧可能是许多冲突的根源。它们可能是相对温和的问题：你是否应该坚持让你的孩子有一份能够支付最低薪水的暑期工作，或者让她把时间花在学习外语、乐器或运动上更好？它们也可能是严重的问题：我们是否应该向有滥用药物问题的“巨婴”继续提供财务支持？

在某种程度上，父母应该让孩子参与到这种谈话中来。当孩子还小的时候，父母可以通过分享经历、艰难的决定或者从金钱中学到的东西来灌输价值观。

有青少年和年轻人的家庭可以通过价值观卡片和相关练习来将讨论提升到下一个层次。家庭可以自己制作30到60个单词的卡片，或者在网上购买价值观卡片。

瑞银全球财富管理(UBS Global Wealth Management)美国家庭与慈善咨询服务(Family and Philanthropy Advisory Services Americas)负责人朱迪•斯帕尔索夫(Judy Spalthoff)表示: “我们已经看到，这种方式能够将看似深奥的话题转化为切实的交流。瑞银全球财富管理创造了一副30张卡片，每个家庭成员从中挑选出三张最能反映他们人生这一阶段价值观的卡片，以及另外三张最不能反映价值观的卡片。

我们的目标不应该是让每个人都拥有相同的价值观。相反，家庭可以利用这些价值观找到共同点和做决定的基本原则。一些家庭利用这种洞察力来制定使命宣言、家庭章程或原则。 

美林私人财富管理公司(Merrill Private Wealth Management)家族财富中心(Center for Family Wealth)董事总经理马修•韦斯利(Matthew Wesley)表示: “这是一项关于你们如何作为一个家族共同做出决定并承担责任的协议，即使你们的价值观格格不入。例如，一个家庭可能会谈论终身学习或者努力工作的原则，但是每个人如何应用这些原则可能会根据他们自己的价值观而有所不同。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像“新时代运动”的观点（编者注：这是一种去中心化的社会现象，起源于1970-1980年西方的社会与宗教运动，灵性的追求，是新时代运动的一个重要元素），但关键是要开始一场对话，花时间思考金钱和财富代表什么，以及它们如何能够支持或损害更大的目标。“企业如何运用价值观，和家庭如何运用这些价值观之间有着巨大的相似之处，”格鲁曼说。

他讲述了一个情形: 一家大型家族企业在解决关于如何为新产品定价、以实现利润最大化还是可用性最大化的辩论时，回到了他们的家族章程中寻找答案，最终他们选择了后者。

当然，父母可以滔滔不绝地一直谈论价值观。“但没有什么比你的孩子看到你在做什么、你如何生活，以及你对自己所关心的事情有多在意更加重要，”心理学家玛德琳 · 莱文(Madeline Levine)说。

她的著作《特权的代价》(The Price Of Privilege)记录了富裕家庭青少年的情感问题; 她的新书《准备好了吗？》(Ready or Not)则探讨了青少年和父母如何为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做好准备。“比拥有糟糕的价值观更糟糕的是，它释放出了一种双重信息：‘这对其他人都有好处，但我们是特殊的’ ，这是通往特权的大门。”

“我经常被问道，乘坐私人飞机是否会对孩子造成负面影响”， 莱文说。在她看来，问题不在于私人飞机本身。她说: “你可以在私人飞机上表现得像个混蛋，也可以表现得很有礼貌，就像你可以在商务飞机上表现得像个混蛋一样”。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只要知道你的孩子正在看着你。

总部位于波士顿的GMO资产管理公司 的首席投资策略师和联合创始人杰里米•格兰瑟姆(Jeremy Grantham)也认同这种观点。“重要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他说。“在你(对价值观和财富的)认识形成之前很久，影响就已经完成了。”

格兰瑟姆和妻子把他们的三个孩子全部送进了全球著名的权威学术机构，“但男孩们从来都不是穿着最好的，”他说，他回忆起自己的长子以衣着像来自学校失物招领处而闻名。

父母给他们的孩子带来的是经历，他们一家前往亚马逊、婆罗洲和加拉帕戈斯群岛等地的家庭旅行引发了对气候变化的共同关注。1997年，格兰瑟姆夫妇将他们的基金会转变为专注于环境保护。与此同时，他们的三个孩子都自愿进入与环境有关的领域学习和工作。

**       第二步：把原则付诸实**

价值观是财富规划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们不能存在于真空中。“财富技能必须建立在理财技能的良好基础之上，”格鲁曼表示。任何收入阶层的家庭都可以通过及早向孩子介绍金钱的概念，来帮助培养经济上负责任、适应能力强的成年人。

他补充道: “你必须创造一个由收入和支出组成的微型经济，让孩子们学习理财技能，而零用钱是实现这一目标的一个好工具”。在理想情况下，零用钱应该足以支付日常开支，鼓励储蓄和赠予，但不要太多，要让孩子们不得不在消费、储蓄和赠予之间做出权衡和选择。

基金经理布赖恩•亚克曼(Brian Yacktman)懂得了储蓄的价值，也懂得了投资的激情，这要归功于他父亲、传奇价值经理唐•亚克曼(Don Yacktman)相称的贡献。现在，作为六个孩子的父亲，布赖恩•亚克曼对这一传统进行了现代转变。 

通过使用 iAllowance 应用程序，他可以让孩子们选择“消费”或“投资” ，在这种情况下，他会让他们的储蓄翻倍，并支付给他们每周0.2% 的回报。“有趣的是，一些孩子有消费的倾向，一些孩子有储蓄的倾向，但是一旦这些‘消费者’开始看到作为‘储蓄者’的兄弟姐妹比他们能挣更多的钱… … 这确实就会改变他们的行为，”他说。

零用钱不应该和家务活绑在一起，但是这并不是不让孩子们做家务活。莱文说，孩子们应该学会自己铺床、洗碗和做其他事情，即使他们的父母有家政服务人员来为做这些事情。

“我在硅谷跟一群人讲话时，有人被问及他的孩子是否需要学习如何铺床，他的反应是孩子不必自己铺床”，莱文说，“这假设财富将永远存在，而且他们没有考虑到当孩子上大学时，他的室友让他整理该死的床铺时会发生什么。”

慈善事业也应该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年幼的孩子可以用三个透明的罐子学习ーー每个罐子一个用于消费、储蓄和分享ーー但是许多家庭给年龄较大的孩子更多，比如更多的礼物。

洛杉矶凯恩·安德森·鲁德尼克财富管理公司(Kayne Anderson Rudnick Wealth Management)董事总经理斯帕兹·鲍威尔(Spuds Powell)表示: “客户建立捐赠者者指示基金(donor-advised fund)，以促进慈善捐赠，进行一些真正具有建设性的家庭讨论，让年轻一代有机会寻找他们想要支持的慈善事业，并对这些慈善机构进行研究，这种情况正变得越来越普遍”。

设立这样一个基金通常需要5000到25000美元的初始捐款，但家庭可以花时间将资金分散到慈善机构。

“我喜欢给孩子们钱，让他们学习慈善事业的想法，理由多种多样，”莱文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家庭项目，也是一种强调我们关心的比我们自己更多的方式，需要一些努力才能做好。”

第三步：让孩子找到自己路

专家表示，在某种程度上，富裕客户的问题是，他们应该与子女分享多少。在美林私人财富管理公司对美国富人的调查中，64%的人表示他们从未与家庭成员谈论过如何或为什么要转移他们的资产，10%的人表示他们不打算这样做。

一个普遍的保留意见是，承诺继承遗产可能会导致孩子缺乏动力。“归根结底，这是因为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具有适应力，”美林的韦斯利表示， “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的路，经受住即将到来的种种考验，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温室里的花朵。”

谈论价值观，并通过实际的教育和良好的榜样来强化这些价值观，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确保孩子们不会非得全靠家里养活。与此同时，父母也可以和他们的孩子们坦诚相待，而无需过度分享。

他的建议是从价值观和教育入手，把具体数字作为整个过程的最后一部分。“大多数父母将（告知孩子他们的财富）视为一个电灯开关，要么我打开它，把一切都告诉他们，要么关掉它，什么都不告诉他们”，韦斯利表示，“我们将其视为一个可调整亮度的旋钮。”

在更大的房地产规划问题上，价值观变得更为关键。顾问们再次看到了许多极端情况，从父母在孩子准备好之前就给予他们大笔遗产(在许多情况下是因为税务规划) ，到家庭在遗产文件中做出不合理(且不合理的具体)的规定。“过于具体可能会导致一些严重的意外后果，” 纽康姆说。

作为替代，她说许多家庭会写道德遗嘱（ethical wills），这些文件将道德价值观代代相传。“这是犹太人的传统，在其他文化中已经变得很普遍，”她说。这些没有法律约束力的信件，通常概述了为什么人们做出财务决定，以及他们的继承人如何能够尊重他们的愿望。

尽管父母和祖父母渴望传授他们自己的教训和价值观，但也要提醒一点——让孩子找到他们自己的路。“这是典型的好父母的做法：你打下基础，努力给孩子们做出正确决定所需要的实用工具，”罗丁说，他建议超高净值家庭为成年子女创造资金，让他们追求自己的事业。“但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们一定程度的自由，并希望你早期所做的工作会有所回报。

翻译 | 小彩

版权声明：

《巴伦周刊》(barronschina)原创文章，未经许可，不得转载。英文版见2020年5月22日报道“Putting Values at the Center of Wealth Planning”。

（本文内容仅供参考，投资建议不代表《巴伦》倾向；市场有风险，投资须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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