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抗癌UP主卖惨月入十万 平台不能做骗子帮凶
平台往往会通过推荐机制分发给更多用户,分享流量和广告收益。在这样的内容生产传播制度下,平台对于这些涉嫌造假的内容,自然应该承担特定责任。 **文 |**酒颜君 近日,“B站抗癌卖惨up主翻车”一事引发网络关注,B站官方回应称,平台已经对涉事 …
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夏洛特烦恼》
**《一剪梅》的海外翻红,不仅跟“文化输出”沾不上边,甚至跟这首歌本身都没什么关系。**热心网友如果单凭《一剪梅》在Spotify上的传播数据,就怂恿费玉清复出的话,显然是要陷小哥于尴尬境地了。
出道47年,去年正式封麦引退歌坛的费玉清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首发行于上世纪80年代的老歌,会在大事频频的2020年,以这样一种无厘头的方式席卷全球。
在拥有近3亿月活用户的知名音乐平台Spotify上,《一剪梅》跻身多个国家Viral 50榜单前三。各大社交媒体和视频平台上,国外网友们以《一剪梅》为素材进行的二次创作获得了巨大的流量。
网友在TikTok上传的《一剪梅》配音视频。
歌词“雪花飘飘,北风潇潇”更是以拼音的形式,被收录进素有“当代青年网络文化风向标”之称的Urban Dictionary,尽管其引申义在网友的造梗狂欢中,已经跟它的中文涵义毫不相干。
在这之前,中文歌在国外,尤其是欧美地区收获庞大且真实的影响力的案例几乎没有。此番《一剪梅》在基本没有粉丝和营销操作的情况下于海外爆红,似乎令人惊喜,有人甚至视其为李子柒后又一例“文化输出”。
但稍微了解下事情原委,不把虚无缥缈的“文化自信”放嘴边的人都会明白,《一剪梅》的海外翻红,不仅跟“文化输出”沾不上边,甚至跟这首歌本身都没什么关系。
费玉清要是真听了营销号们的蛊惑,复出输出一波,恐怕就真的晚节不保了。
歌曲《一剪梅》发行于1983年,是电视剧《一剪梅》的片头曲。
火的不是《一剪梅》,只是另一个meme
一个叫“蛋哥”的快手用户,上传了一段自己在雪地里唱《一剪梅》的视频,被一个国外网友看到,又把这段视频上传到YouTube。
因为“蛋哥”神似卡通人物Humpty-Dumpty,喜感的形象和深情的唱段形成强烈反差,这段视频在YouTube上迅速达到了几十万的播放量,随后国外精神小伙们纷纷跟进,以《一剪梅》为素材开始了一场自由创作大赛。
首当其冲的是各种版本的remix,在动手能力强又吃饱了撑的网友手里,费玉清用柔情似水的声音毫无压力地驾驭着狂野嘻哈,45度仰头风度翩翩地与欧美大咖们跨界合作。
对中文充满好奇的网友则开始着手歌词翻译工作,据说有位颇具想法的外国网友,以中国通的身份告诉大家,歌名的中文意思是“疫减没”,歌手叫“肺愈清”。
以“蛋哥”视频和《一剪梅》为素材的二次创作,在YouTube上收获百万点击。/YouTube
在这个过程中,歌词“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以拼音“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的形式成为热梗,用来表达某种类似无奈、无力、无语,甚至无意义的感觉。
随后,各大短视频平台上雨后春笋般冒出各种相关的视频,正式引爆了这首歌的热度。一个常见的二次创作格式是,先描述某个让人无语的情景,然后对嘴型来一句“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其戏剧效果和热度,丝毫不亚于前些年墨镜配烟的“Thug Life”系列视频。
所以,实际上并不是《一剪梅》火了,而是一个以《一剪梅》里的一句歌词为载体的网络梗火了。《一剪梅》的确是经典老歌不假,但在这次狂欢中,网友们的二次创作和群体跟风模仿才是主角。
当然,这也是一种文化。英国演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一书中,将语言、观念、信仰、行为方式等传递过程,类比于基因的遗传过程。他将文化传播过程中的基因,称之为“meme”。我们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互联网上的“梗”。
“xue hua piao piao bei feng xiao xiao”跟“真香”、“奥利给”以及各类表情包一样,不过是又一个meme,它不仅跟国与国之间文化输出没什么关系,反而大多数时候只在相同的文化氛围中才能起作用。
与YouTube上遥远的歌声类似,电影《夏洛特烦恼》早在几年前就玩过《一剪梅》的梗。
通常情况下,传播广泛的meme都具有简单、易于辨识和表达的特点,这也是为什么整首《一剪梅》只有“雪花飘飘,北风萧萧”这一句频繁出镜的原因。
同时,类似基因的遗传,在meme的传播中,“变异”是极其重要的一个过程。网友们对《一剪梅》的这句歌词进行模仿与二次创作,产生了各式各样的“变种”,某些作品因为更受欢迎而被选中,得到持续的传播与调整,到最后新的作品已经拥有了独立的全新意义。而原始的出处此时已经不再重要,甚至会被遗忘。
因此,热心网友如果单凭《一剪梅》在Spotify上的传播数据,就怂恿费玉清复出的话,显然是要陷小哥于尴尬境地了。
短视频再流行,
也不是音乐产业的救命稻草
回顾整个一剪梅事件,短视频平台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与其说《一剪梅》有多火,不如说是短视频有多火。
今年第一季度的全球APP下载记录,由一款短视频App刷新,达到3.15亿次,同时在下载量和用户平均时长两项数据上,击败了社交平台的王者Facebook。
当全球大部分公司面对疫情影响叫苦不迭的时候,短视频平台却逆势扩张。被迫宅在家里的年轻人,社交娱乐需求无处满足,短视频平台所做的,是为他们提供一个恰到好处的出口。甚至不止是出口,而是一个舒适的房间,里面有沙发可乐和朋友。
受益于短视频的火爆,作为短视频内容重要组成部分的音乐,似乎也迎来了新的产业机会。在短视频平台兴起之前,还没有什么平台能够如此频繁的引爆各种“神曲”,流水线般地打造爆款。
2017年下半年,借着短视频的东风,《海草舞》《学猫叫》和《纸短情长》几乎响遍大街小巷。2018年,全网唱过70%的热门音乐,都来自短视频平台。
歌曲《一剪梅》的评论区,已经换了天地。
不止是新歌,很多老歌也沾了短视频的光,莫名翻红。林俊杰的《醉赤壁》在2008年第一次发行的时候,跟同一张专辑里的《小酒窝》比起来,完全算不上热门。就因为“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这句歌词,被网友通过短视频演绎成了一个热梗,十多年后回光返照,大火了一把。
亮眼的数据和强大的影响力,让音乐产业开始重视起短视频的价值。不少歌手纷纷开始入驻短视频平台,并发布新歌,其中甚至不乏周杰伦这样的重量级大咖。
但是,我们重新审视一下这些通过短视频成为爆款的音乐作品:要么像《学猫叫》《海草舞》一样,凭借视频里的舞蹈动作引发模仿传播,要么像《一剪梅》《醉赤壁》一样,被玩成了一个梗。很多依靠短视频走红的歌都背负着质量低下的争议,被人们以褒贬不明的“神曲”二字称呼。
还记得几个月前被《处处吻》支配的时光吗?/哔哩哔哩
由此可见,短视频对于音乐的宣发价值有多么鸡肋。从《学猫叫》到《处处吻》,再到《一剪梅》,的确是一个比一个火。这些以爆款BGM身份走红的歌,会有多少人在意它本身的意义,作为爆款的附庸,它自身独立的价值又有几何?
当然,BGM有自己的功能和存在的意义,视频和音乐也可以在形式和内涵上合而为一,只不过我们要明白,短视频平台的流行,依赖于碎片化的内容、超低的创作门槛和大数据的喂养。
对于视音乐为具有独立价值的艺术作品的音乐人来说,如果不专门针对短视频平台的特性调整自己的创作,自然也无法轻易占到这个新兴宣发渠道的便宜。但若要为了平台削足适履,不妨回头想想当初自己做音乐的初心。
黑镜中的歌声与我们
加拿大传播学家麦克卢汉在其著作《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中打了个有趣的比方,我们的注意力就像看门狗,而各式各样的内容只不过是用来引开这条看门狗的鲜肉,真正的进入我们思想的小偷,其实是媒介本身。
也就是说,《一剪梅》的爆红,不仅跟这首歌无关,实际上也跟疫情,跟大家面对疫情时的心态都无关。所谓的“丧文化”也并不是在当代年轻人在面对社会环境时,自发产生的不受干扰的应激反应。
不管是《一剪梅》还是其他的meme,想要获得病毒式的大流行,必须符合某些特点:简单、辨识度、低门槛,有时还有些讽刺和幽默。
图注:90往后的听众,最熟悉的小哥恐怕不是《一剪梅》,而是《千里之外》。
这些特点不是由网友决定的,而是由移动互联网这一传播媒介决定的。短视频为何会短?碎片化因何而来?
因为通过移动互联网获取信息极其便利,这也意味着你会被海量的信息打扰。在这种情况下,严肃长内容的体验自然不如那些让人哈哈一笑,快进快出的短内容友好。
罗振宇曾经提出过一个叫做“国民总时间GNT(Gross National Time)”的概念,用W表示网民的总数,T表示网民的日均上网时长,可以得到这么一个公式:GNT=W*T*365。随着网民人数逐渐饱和,大公司们的战略开始从“抢人头”变成了“抢时间”。
现代人本就所剩无几的空闲时间,被互联网巨头们切割占据。微博、微信、短视频、短剧……,只微、短、快的碎片化内容,才能更有效地挤占每个人的每一分钟。
我们都在巨头们“算”出来的网上冲浪。/unsplash
于此同时,标榜“人工智能”的科技巨头们,用机器算法为每个人打造定制的信息流,让那块用来吸引看门狗的鲜肉更加美味诱人,最终让“媒介小偷”的入侵更加肆无忌惮。
2015年,微博开始测试将原来按时间排序的信息流,替换成“智能排序”,试图通过算法让人们看到自己更想看的。
智能排序上线后,微博的用户增长与用户使用时长立即出现了大幅度的提升。同时也出现了大早上刷出晚安图,世界杯结束后刷到揭幕战报道这类“人工智障”般的笑话。
我们常说流行的不一定是好的,现在的情况是,流行的不一定是真的。
世界上只有一首歌可以听,我们可以通过大家都在听这首歌,来断定这首歌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吗?
更真实的流行还会发生吗?/《黑镜》
承认某件事物是否受到喜爱的前提是,人们有所选择。而移动互联网现在正在代替我们做选择,这个过程隐秘而持续,它带来的影响又如此深刻。
我们曾经以为互联网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更加多元和宽容的世界,但走到今天,互联网好像只带来了一个个互相割裂的同温层,这些同温层看似千差万别,其中讨论的内容却始终不曾脱离互联网媒介为我们框定的范围。
开创《黑镜》系列的查理·布鲁克曾经这样解释剧名的含义——你在每面墙、每张桌子、每只手掌间都能找到的东西:电视、显示器、智能手机,一旦关闭屏幕,就像黑色的镜子一样,使人感到冷冽、畏惧。
还能做些什么呢?
继续盯着屏幕,手指不断向上滑动,还是停下来关掉电源,好好看看黑镜中的自己,在追逐虚妄的流行的过程中,是否不由自主地眯着眼,再看不到镜子之外的东西。
“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淹没。”
《一剪梅怎么火的?席卷全球的四个关键节点》迟斌,202006
《<一剪梅>意外走红海外,费玉清打败流量歌手?》音乐先声,202006
《费玉清的“一剪梅”为何突然在国外爆红?》寻空的营销启示录,202006
《抖音“统治”美国年轻人》全天候科技,202005
《迷因是什么可以吃吗?新世代的网络爆红事物大解析》游戏角落,201904
《抖音海外版TikTok是如何改变世界的》纽约时报,201903
《YouTube上有一段7分半的meme编年史》好奇心日报,201810
✎作者 | 易米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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