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 | 突如其来的账单：巨额新冠医疗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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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UN

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对一些美国家庭来说，应付医药费可能会让他们不知所措。事实上，医疗债务是2007年美国家庭申请破产的首要原因。

在过去的一年间，美国有逾2700万人感染新冠，死亡人数达46.8万，这些感染者和死者的亲属们可能会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医疗账单。

在新冠疫情之初，国会通过了关怀法案，在许多人的认识中，这个法案似乎可以让美国人免费接受新冠检测，同时免除人们的相关治疗费用，但实情却并非如此，人们仍然发现自己要承担一笔不菲的检查和治疗费，对于一些罹患新冠后遗症的病人来说，更是需要面临两难选择：新冠已经令他们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艰难重重，但如果不工作，他们又会丢掉重要的医保。

新冠所导致的巨额医疗费用还会进一步给美国的医疗体系和经济造成负担，其结果是，每个人的保费都可能继续涨下去。

检测一次新冠花费上千美元，这是怎么回事？

新冠测试的成本目前已经很低，凯撒家庭基金会（Kaiser Family Foundation）进行的一项调查确定，检测费的范围从20美元到850美元不等，平均费用为127美元。按照联邦法律规定，保险公司应该承担这笔检测费。

问题是患者可能仍然需要自付一定的费用。一个原因跟场地有关，如果患者去的是医院或者某些急诊室，可能会被额外收取一笔所谓的“设施费”或医疗咨询费用。另一个原因是，联邦指南仅要求为“医学上适当的”测试提供报销，如果病人并没有任何症状，只是在旅行前后为了稳妥起见做个检测，医保公司可能认为这不属于“医疗上适当的”范畴。

健康数据公司Castlight估计，2.4%的新冠病毒检测账单将部分费用留给消费者，这意味着可能有数百万患者面临他们没有预料到的费用。《纽约时报》向上百位患者调查的结果显示，他们面临的意外支出从几美元到数千元不等。

许多州、郡和市现在都有公共检测设施。很少有病人报告说在这些测试地点筛查后，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医疗账单。可以使用州卫生部门的网站来查找这些设施。

通常来说，最有可能被账单打懵的是在医院和独立急诊室接受检测的患者。这些地方通常会向病人收取所谓的治疗费或者设施费。德克萨斯州一间急诊室的多名患者，在他们的驾车检测后收到了1684美元的设施费用。纽约的一名病人在医院外的帐篷里做检查，面临1394美元的费用。

调查新闻网站ProPublica曾报道称，这类收费有时能达到新冠病毒检测本身的10倍。设施费是医院急诊室收取的管理费——基本上是将急诊室所有的医生、技术人员、机器和护士的间接成本全部摊进去。

加州的一位母亲惊讶地发现，她女儿的新冠病毒检测费用得到了全额报销，但需要自付49美元的“加班”费——该诊所表示，为了不感染其他患者，它只在晚上提供检测。

来自布鲁克林的戴斯利接受了新冠诊断和抗体测试。当她登录到她的保险门户网站，看到相关索赔时，她感到很惊讶：除了新冠检测，医疗机构还为她安排了其他两项她并不了解的检查，而且发给了网络外的实验室，结果她的保险报销了看诊费用，但她还需要自付2000多美元：210美元用于抗体测试，2508美元用于其他各种检查。她的医保提供商Anthem拒绝报销这笔网络外的医疗——这件事情的转折点是，在《纽约时报》报道了此事后，Anthem又同意给她报销了。

一个半月前，阿尼萨·马蒂斯（Anissa Mathiasz）在德州奥斯汀急救中心接受了新冠病毒检测。她说，当她看到自己的保险被收取了1000多美元时，她很恐慌。

她说：“我当时想，‘哇，即使只是对新冠测试来说，这个数字也太高了。’我知道这件事还悬而未决；他们还在处理保险事宜。但一个成本才100多的检测，最后标出了这么高的价码，实在是太疯狂了。”

马蒂斯说，她认为这类事情会让人们对美国的医疗保健系统感到不安。

“这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就算最后大部分费用都会由保险公司来承担，但这么哄抬价格真的感觉像是在抢钱，”她说。

治疗费用能报销，但也有漏洞

对于新冠重症患者，住院时间可以持续数周甚至数月。这可能意味着巨大的医疗费用。

51岁的帕特里夏·梅森（Patricia Mason）住在加州，于3月28日至4月20日因新冠肺炎在北湾医疗中心住院。她病得很重，医生一度认为她存活的机会不到30%。

她活了下来，7月14日那天她收到了医保公司发来的账单。挽救她生命的总金额是1339181.94美元。

两个多月后，收款公司给她寄来了一封信。上面用大红色写着“逾期未付”，上面说她欠了42184.20美元。信中说，她“目前没有违约，但我们希望尽快获知你们的回复。”

问题与梅森一家的保险有关。

她的保险是通过丈夫的工作购买的。保险相当不错，免赔额很低，自付费用很少。但在涉及新冠病例时，情况反而并非如此。

许多保险公司在疫情早期宣布，他们将免除其成员新冠治疗的所有自付费用，一些患者同样面临100多万美元医疗费用，但最后不需要付一分钱。但大多数豁免都不涵盖自主投保计划（self-fundplan），在这类医保服务中医疗费用是由雇主负担的，而保险公司只是负责管理。而梅森一家所买的恰恰是这种保险，这也是大量美国人的选择。凯撒家庭基金会估计，61%通过工作获得保险的美国人使用的都是自主投保计划。

梅森的保险能为参保人在网内医院住院费用慷慨地报销95%，她只需要自付5%，如果只是场小病小灾，这并不会构成多大的负担，问题是这次的医疗费是笔天文数字，即使只要承担5%，这4.2万美元也是笔巨资。

 “我没有4.2万美元的余钱，”梅森说。“我们正努力度过接下来的15年，希望能活到有朝一日顺利退休的那一天……现实是我没有钱。”梅森跟丈夫已经处在挣扎中，他们两人总共打着五份工，她开玩笑说，也许在有生之年，她可以每月还医院1块钱。

这是因为自主投保计划而需要承担自付费用的情况，那么，如果病人幸运地加入了奥巴马保险或其他险种，属于可以豁免的范围呢？情况会好很多。

同是在加州，由信诺保险公司（Cigna）承保的娜塔莉·埃雷拉（NatalhieHerrera）经历了截然不同的情况。

这位35岁的患者于11月9日被送入医院，当时她已经怀孕37周，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在住院期间，埃雷拉经历了紧急剖腹产，还因为病情危殆而使用了极其昂贵的体外膜肺体外膜肺（ECMO）机。她的宝宝也需要在新生儿重症监护室住一阵子。

最后，这笔总费用是1344383.99美元，她的自付费仅为810.39美元。这笔钱主要与生产时的额外护理有关。

但情况很可能马上就会发生变化。

在行业贸易组织美国健康保险计划（AHIP）网站上列出的近150家医疗保险公司中，46%的公司要么从未放弃治疗费用，要么这种豁免将很快到期。比方说，信诺（Cigna）的豁免计划将于2月15日结束。由36家公司组成的美国蓝十字蓝盾协会（BlueCross Blue Shield association）的豁免计划将在5月底结束。AvMed的豁免期在2月28日截止——尽管这场疫情仍在持续。

如果一直病着呢？

虽然没有任何精确的数字，但研究人员估计，有大量新冠患者在最初诊断后数周或数月都出现了疲劳、气短和神经问题等症状。而且，这个问题并不局限于因重症而住院的患者。根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一项调查，270名未住院的新冠患者中，约有三分之一报告在确诊后三个月出现持续不适。这些人需要为自己的症状寻求诊治，而这可能会带来高额费用。

例如，据《华尔街日报》报道，41岁的特里西娅·塞尔斯（TriciaSales）3月份首次感染新冠，5个月后，她仍然感到头晕、恶心和手脚麻木，她面临着超过10万美元的医疗账单。

塞尔斯最初没有保险，但由于症状挥之不去，她已经去医院就诊了15次。她还拜访了多位专家科医生，接受了脊椎穿刺和成像扫描。好在她现在已经加入了一个医疗补助计划，能帮她负担超过半数账单。

这已经不仅只是一群患者和家属需要面临的问题，而是压在全社会的重担。纽约市立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BruceLee估计，如果20%的美国人感染新冠，总的治疗费用将超过500亿美元，这还不包括长期护理。

Lee估计，由于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和败血症等挥之不去的健康问题，新冠患者出院后一年的医疗费用可能至少会达到4000美元。这些费用可能是由于病毒对患者器官的影响，如心脏、肺和肾脏，这需要扫描、超声波和其他昂贵的检查。比方说一次复杂的超声心动图的费用就高达2000美元。

此外，对于那些出现了长期后遗症的患者，额外的护理费用可能会导致超过50%的美国人的健康保险费用增加。根据凯撒家庭基金会的数据，由于新冠肺炎的成本，一些医疗计划已经将2021年的保费提高了8%。该基金会表示，2021年保费的平均涨幅为5%，这明显高于工资的平均涨幅，是通胀率的两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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