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CACA指南，悟整合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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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CACA指南，悟整合医学

作者：棒棒医生

我们听樊院士孜孜不倦地讲“整合医学”至少有七八个年头了，却看不到一点实在的成绩，到底整合医学解决了什么重大的医学问题，我们不知道。现在世界第一套重达100斤的53个肿瘤的整合医学指南出来了，也许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多年来，樊院士对现代医学的堕落和衰败忧心忡忡，感叹它“只沉溺在微观世界孤芳自赏，游弋在分子之间左右逢缘，基础临床隔河相望，内科外科不相往来，传统的生理学已快土崩瓦解，经典的病理学近乎不复存在……”“用解剖刀把整体变成了器官，我们用显微镜把器官变成了细胞，然后我们把细胞变成了分子，然后游刃在分子间不能自拔。”因此，他大声疾呼要升维，要整合，他提出了“三间健康学”的宏大概念，即空间健康学（讲人与自然、社会）、人间健康学（讲人由物质、能量、信息构成）、时间健康学（杂合时间生物学和子午流注），以图拯救现代医学大厦于将倾。

53个肿瘤整合指南的特点是：体现整合医学精神、符合中国病人特点。周末左右无事，我便来一个指南一个指南地学习一下，看看整合医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医学？

打开“医脉通”，检索“中国抗癌协会（CACA）”指南，所有的都出来了。

先看看血液专业的《中国淋巴瘤治疗指南（2023）》。该“指南”共83页，最大的特点就是，从头到尾都是分子水平，无论是治疗方案的选择还是诊断分型，都是以分子水平为判断标准的，这不正是樊院士痛心疾首的“游弋在分子间不能自拔”吗？其强调淋巴瘤诊断的金标准也仍然是病理，但樊院士不是说“经典的病理学近乎不复存在”吗？推荐的治疗是各种化疗、放疗和靶向治疗，都是樊院士多次批评过的不屑的治疗方法，他理想的治疗是绿色的借“自然力”与瘤共存。该指南竟然没有提及中医中药，尤其不合于整合医学的精神，是不是樊院士把关不严啊？参考文献297篇，仅10篇是中文的，所以，说它更适合中国病人恐怕也难以服人。然而，尽管如此，我认为这篇“指南”也算不上指南，最多是一篇综述，或一种诊疗规范。因为，它没有对所采纳的来自全世界的各种研究证据进行系统评价，它只提供了诊疗建议，却没有告诉我们，该建议所依据的是什么样质量的研究。因此，这种指南其实是傻瓜式的，它不要求读者具有思考和判断能力，只需要完全被动接受就可以。

《乳腺癌诊疗指南（2024）》共96页18章。其中17章的绝对篇幅讲的都是现代医学的常规内容，各种分子水平的基因检测（又游弋在分子间不能自拔了）、各种手术（樊院士说手术会丧失元气）、化疗、靶向治疗、以及“不复存在”的病理等。最后一章是《乳腺肿瘤整合医学的其他问题》，“其他”二字很微妙，给人的感觉前面17章也是讲整合，其实完全不相干，17章的内容与别的指南和教科书内容并无二致，只有最后一章才是“整合”的东西。所谓整合，就是加了一小段中医和一大段营养治疗。中医一段全是空洞的废话，特别有意思的是，它最后说“在乳腺癌的治疗过程中，我们既要相信中医的疗效，但又不可迷信其功效”，这摆明是信心不足嘛。营养治疗的内容基本也是抄欧美指南的，并不是整合医学的成果。该指南参考文献86篇，中文的12篇，说它特别适合中国病人，谁能信？另外，该“指南”也是综述，因为它也没有提供证据及证据评价。

《甲状腺肿瘤高通量测序技术基因检测报告模板中国专家共识（2023）》，这篇虽然较短，只有5页，但完全是“游弋在分子间不能自拔”，与整合医学没有一毛钱关系。参考文献7篇全是英文的，适合中国病人乎？

《中线癌诊疗专家共识（2023）》，这是一类好发于头颈和纵膈等中线部位的罕见癌，伴睾丸核蛋白基因重排。该专家共识纳入了循证方法学，对证据进行了评价，因此，是可以称之为“指南”的。全篇是分子、病理、手术、放化疗、靶向等樊院士不屑的东西，没有提及中医药，也没有其他任何可以贴整合医学标签的内容。参考文献83篇，仅1篇是中文的。这篇指南是CACA中的一个异类，无论如何，说它是整合医学指南是说不过去的，因为它没有一丁点整合的气味。

《中国肿瘤整合诊疗指南—脑转移瘤》，没有对证据进行系统评价，因此不是指南而是“综述”，更准确地说，是一种读书笔记吧。但通篇也是分子水平的，治疗还是离不开手术、放疗、化疗（包括鞘内化疗）、免疫、靶向等。只有一小段提及中医表明它是“整合”的。其中把“感受外邪”作为脑转移瘤的病因病机之一，我觉得相当令人无语，这是把脑转移瘤当伤寒呢还是温病呢？如果加点中医调料就算是整合了，岂非笑话？

该整合指南77篇参考文献，中文的10篇，仍然主要是参考国外研究嘛。

《CACA中国胰腺癌整合诊治指南（精简版）》，该整合指南声称体现了“防-筛-诊-治-康”的特点。其实，这压根就不是“整合指南”的特点，包含预防、筛查、康复等内容的指南不胜枚举，国际很多指南还包括有心理、营养等内容。中医药才是“整合指南”医学独有的，偏偏这篇指南里没有提及中医，其参考文献76篇，中文仅2篇，可以理解了。该指南同样没有对证据进行系统评价，因此，也不是真正的“指南”。

几篇整合指南看下来，不断强化一个总体的印象：所谓特别适合国情的整合指南，其实它绝大部分内容都是直接把现代医学的研究（包括其防、筛、康、营）拿来直接用，且主要国外的研究，中国的原创研究非常少，因此，“特别适合中国病人和中国医生”，说好听点可以说是大话；CACA指南大多数没有对临床研究证据进行系统评价，没有证据分级，也没有推荐强度分级，因此，不是真正意义的“指南”，勉强可以算是综述，其实是一种集体的文献摘抄；整合指南大多数有中医的推荐，但内容非常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且极少有推荐具体的药方和技术，全是空洞的原则性的话语，显得非常不专业，临床医生不可能从中学到中医治疗肿瘤的任何有益的实用技术。看来，中医在整合医学主要是用来贴标签的，篇幅太少，内容简陋，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其鸡肋乎？正宗中医对此想来是很不满的。

看来，“整合医学”当前还主要停留在口号阶段，没有实质内容。樊院士发明的“三间健康学”在CACA指南里完全看不到。

(XYS2024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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