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可:方方是罕见的第二类作家,第三类从未在中国出现
从方方日记到普希金戏剧 文:朱大可 新冠肺炎的全球爆发,打破了实体空间的高度疏隔。人们借助互联网链接融入陌生社会,架设起临时的传播链共同体。尽管这共同体稍纵即逝,但它终究可以成为一种道德化叙事,融入宏大历史的总体性记忆。方方日记是这方面的另 …
陈冠中在香港。他新作的主人公是一个在天安门广场镇压中被打死的男孩的幽灵。 Lam Yik Fe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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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冠中2009年的反乌托邦小说《盛世》中,中国经历了一场巨大的虚构危机。两年后,似乎就没有人记得这件事了。
实际上,陈冠中意识到,让许多中国人不再提他们在新型冠状病毒危机期间的愤怒和绝望,以及政府早期的糟糕响应,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今天,他们对中国战胜了疫情信以为真。
“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陈冠中在接受采访时说。“这次我都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个转弯这么快?”
陈冠中的《盛世》是一个警世故事。今天,这个故事中的一切似乎都太真实。灾难带来痛苦和死亡。集体失忆开始出现。灾难让共产党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在中国以外的地方,读者求助于捕捉了当下情绪的书籍,比如阿尔贝·加缪(Albert Camus)的《鼠疫》。《盛世》并未享有同样的复兴。首先,这本书在中国被禁。书的盗版曾轰动一时,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很多年轻读者不知道有这本书。
然而,那些现在读它的人,读完后会心绪不宁。一位年轻的白领告诉我,她感觉像是在读过去几个月的事情。书中的一个角色——一名年轻的民族主义者,让她想起一个亲戚,这让她不寒而栗。
我有点好奇,想知道陈冠中看到自己想像出来的东西变成了现实是怎样的感觉。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无忧无虑的反乌托邦小说——这本书更像《美丽新世界》,而不是《1984》——没有预测到当今中国更严酷的现实。
67岁的陈冠中在上海出生、香港长大,在华语世界的新闻、电影和文学领域享有声誉。几十年来,他一直留着中分齐肩长头,头发现已灰白。
陈冠中小说《盛世》英文版封面。 Anchor
自2000年以来,他一直住在北京。他说,北京人太有意思了,不想离开。但自从他的新书《北京零公里》由牛津大学出版社于3月底在香港出版以来,他就一直待在香港。中国政府可能不喜欢这本书:书中的主角是一名在1989年北京天安门广场镇压抗议者时被杀男孩的幽灵。虽然他的好几本书都在中国被禁,但陈冠中以前从未采取过离开大陆的预防措施。
那个男孩日以继夜地在一个目睹了如此多暴力的城市里寻找历史真相,虽然他无法让自己的作品获得读者。这个主人公的原型是陈冠中在北京的朋友们。虽然他们无法再发表任何东西,但还在继续研究和写作。
“(这)是在灰暗时代写的灰暗小说,”陈冠中说。他还说,《盛世》也很黑暗,但他能够用讽刺的笔法来缓和书中的气氛。
“现在有什么搞笑的?没有搞笑了,”他说,他把现在称为“习盛世”,并补充道,“一点都开不了玩笑。”
在《盛世》一书中,2011年第二次全球金融危机期间,中国陷入长达一个月的无政府状态。抢劫和纵火事件爆发。共产党实施戒严令,监禁、处死了许多人,包括一些无辜者。
故事始于两年后。世界仍在危机中挣扎,但中国人民已处于幸福和繁荣之中。国家正在崛起。星巴克已成为一个中国品牌。暴力已被莫名其妙地忘却。故事的主人公想弄清发生了什么。
陈冠中说,他见证了北京2008年的盛事后写下《盛世》这部小说。那是充满了悲剧的一年:致人死亡的严冬、西藏暴动、毁灭性的大地震、全球金融危机,以及著名异见人士刘晓波被逮捕。但许多中国人似乎只记得北京奥运会,以及中国走出金融危机后如何变得比西方国家更强大。就连精英知识分子也享受着他们眼中商业和网络的新开放。
陈冠中想给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泼冷水。他相信中共想要永久执政,而且,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价。
“我感觉共产党不会改变,”他说。“但是没想过习近平这么厉害。”
后来,随着中共在习近平领导下加强了对权力的控制,陈冠中看到有朋友被拘留、被送进监狱、被噤声。
但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么多人会这么快地决定将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的苦难忘却。
当疫情暴发之初,中国的互联网上充满了悲伤和愤怒。当病毒传播到欧洲和美国时,北京标榜中国已经“扭转了局面”,并敦促其他国家学习中国的做法。
当局将公众的愤怒情绪从掩盖了疫情的当地官员身上转移开来,转移到方方这样的批评者身上。方方曾在网上发表武汉疫情日记,并要求追究有关责任。
一名曾在二月初在阳台上敲着自制的锣,为母亲讨要一张病床的武汉女子,本月在网上攻击方方把她作为工具使用。方方只不过是转发了她的一条微博,并配了一条评论,说公众应该记住武汉人民的经历。
人怎么会这么健忘呢?当然,共产党控制着媒体和历史。正如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所写:“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在就控制过去。”
以下内容有剧透:《盛世》的主人公绑架了一名共产党高级官员。这名官员交代,政府在饮用水中添加了迷幻药,让公众听话、开心。
但人们是怎样忘记了2011年的暴力呢?是政府用了某种健忘药吗?不是,那名官员告诉他们。
“有就好了,”他说。“我们党就真可以随意改写自己的历史了。”
官员继续道:“如果你问我真正的原因,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们不要以为我们什么事情都可以掌控。”
阿尔贝·加缪的《鼠疫》是人们在新冠病毒时代重温的作品之一。 John Macdougall/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中国是一个充满糟糕记忆的国家。在20世纪,它经历了内战、入侵、饥荒、文化大革命,以及天安门广场的镇压。中国人被力劝向前看。
这在中国的经济发展和开放时期大有帮助。现在,经济增长正在放缓,中国的改革开放正在消失。尽管如此,《盛世》和现实生活中的人们仍选择了忘却。
是的,政府控制了疫情的官方叙事,陈冠中说,“如果诱导能做到这样就太厉害了,不可能的。是集体先忘掉了,政府才顺水推舟。”
他认为,就像在小说里一样,中国人民得到了他们应得的统治者。
但我问,难道中国人自己不就是信息控制的受害者吗?有了更多的信息,他们也许有一天会觉醒。
“当然都是受害者,但是有时候是顺着受害者的角色去加害,”陈冠中说。他提到了文化大革命中的红卫兵。红卫兵对假想的敌人很残酷,但后来很少有人向受害者道歉,陈冠中说。
“如果醒了之后不去追究,”他说,“统治者就总能按他们的需要去改故事。”
我们的结论是,中国有太多东西无法解释。陈冠中说,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把爱国主义置于真理之上,或者更关心方方的日记而不是追究官员的责任。他不明白为什么年轻一代会容忍对电影、电视、游戏和互联网越来越多的限制。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忘得这么快。
至于我提出的为什么《盛世》没有预测到中国会转向黑暗的问题,陈冠中说,他没有想像出来。但我在小说中看到了一点线索,那名共产党官员嘲笑了劫持者的天真。
“听你们说话就知道你们对邪恶缺乏想象力,”他对他们说,心里泛起党内几个法西斯野心家的样貌。
“如果这几个人掌了权,”他心想,“中国以至全世界都有的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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