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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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爷爷奶奶家住在交通不便的山林里,他们养过很多猫,并不是当宠物猫养,人与猫之间是一种淡薄的合作关系。猫把人居住的地方当栖息地,帮人抓抓老鼠,人给予猫基本的温饱。不过人管不了猫的行动范围,野外加餐权,性生活,疾病救助与计划生育。

有一只我印象很深的狸花,很喜欢爬树,上下迅疾如飞,常常爬上二三十多米的杉树顶,眺望群山与飞鸟,怎么叫都不下来。

我是很羡慕它的。每逢暑假都被送到爷爷奶奶家,要和同学与热闹社会失联两个月。那儿一眼望去,四周全是山,根本看不到远处是什么,无聊得很。我猜这只猫在树顶上定能看得到,不然它何以一呆这么久不下来呢,可惜我爬不到这么高的地方。如果现在还能回到童年的情景,我会在它身上装个摄像头用手机观察,估计会好有一番乐趣,也不至于那么想离开了。

这只猫时常运动,大概是很健康的,可是山野间也自有艰难的地方,绝非幻想中的田园喵歌。它后来抓蛇时被咬,中毒死了。

后来读中学后就很少回去了,不过每次回去一两天,都能看到越来越少的猫。再后来爷爷奶奶年事高了,要搬到镇上住,走的时候小猫送人,只留下一只没人要的母猫。搬家的时候我已经在外面上大学,据奶奶回忆,爷爷觉得城镇里不适合养猫(按他们那种与自然共养的方式),但奶奶还是把她抱起来准备带走,不过还没走几步路,猫挣脱跳进小路边的草丛里,不见了,奶奶唤了一阵,无反应,并没有特别不舍地便作了罢。她消失在了山林中。

我看过一部纪录片,假设人类消失后的世界,里面提到如果全体人类突然瞬间蒸发,家养的宠物狗基本就完了,它们没法独立存活。不过猫不会,是的,不要自以为很重要,猫不会,只要不是被锁在封闭空间,它们完全有能力在城市与野外,尤其是人类消失后的城市与野外滋润地生活。

其实对此结论我是有所怀疑的,近几十年猫咪育种的人工选择剧烈程度可能已经能在进化尺度上甩掉它们体内的猎手基因了。不过我相信我奶奶家的最后一只猫能够照顾好自己,主要是我希望她能够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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