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反日运动的前世今生｜大象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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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日关系的命运，当然要看两国外交上的互动，但更重要的是韩国内部政治的行程。

文｜akid 芹桑

上海马当路附近的居民，近日可能对家门口附近突然出现的大量游客惊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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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韩联社，韩国游客聚集在上海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旧址

随着 7 月以来日韩冲突日益激化，大量韩国游客因抵制「赴日游」，转而改去保留了诸多韩国抗日遗址的上海，原本并不热闹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旧址一时游人如织。

韩国国内更是民愤沸腾，不仅抵制各种日本制造的汽车、啤酒和化妆品等，韩国小姐也拒绝前往日本参加今年 10 月举办的「国际小姐」比赛，这是韩国 60 年来首次缺席这一世界四大选美比赛。就连原本计划 8 月 15 日在韩国院线上映的《哆啦 A 梦》都惨遭撤档。

韩国盖洛普 7 月 12 日发布的舆论调查显示，韩国人对日本政府的好感度降至 10％左右，但对日本普通民众「抱有好感」的还是有 41％，与「没有好感」（43％）基本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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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片来源：Kyodo，韩国男子在日本驻首尔大使馆外抗议日本对韩限制出口，要求日本对二战期间韩国劳工做出赔偿

日韩两国，正处于 1965 年建交以来关系最为剑拔弩张的时刻。

经济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是日韩两国间更广阔深远背景下冲突的结果。对于韩国人在慰安妇等历史遗留问题上的坚持，有着同样立场的中国人并不难理解。

但是与中国和其他曾被日本入侵的国家不同，韩日两国的纠葛并不限于殖民往事。韩国开国后，不但大量国家精英栋梁为日本培养，战后的经济奇迹跟日本也有深远密切的关系。

这些历史因缘，使得韩日关系绝不仅仅是一个外交问题，更与朝鲜半岛的内部政治紧紧联系在一起。

今天的大韩民国，是旧日本帝国二战战败解体后，朝鲜殖民地独立建国的产物。

现代韩国的法统渊源，则通常被追溯为 1919 年两百万朝鲜人走上街头反抗日本统治的「三一爱国运动」同期，反日流亡者在上海成立的大韩民国临时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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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政府旧址成为了今天韩国人民凭吊民族独立运动和国家起源的圣地，1992 年中韩建交以来，历任韩国总统都曾到上海拜会参观

不过，法统归法统，在现实的现代韩国开国史上，日本势力始终挥之不去。

1945 年朝鲜半岛光复时，虽然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及其武装势力光复军得以返回祖国，并在美国的帮助下组织政权，但其力量比起原日治时代培养和留下的本土精英和旧势力，完全不值一提。

从 1920 年代开始，日本在朝鲜开始推行「内鲜一体化」政策，提高朝鲜人民对日本的认同。朝鲜人可以在本地任职当官，朝鲜人在日本帝国中的地位，也高于日据台湾、伪满洲国以及中国人。

1938 年 2 月，朝鲜总督府公布了「陆军志愿兵制度」，欢迎朝鲜人加入日本陆军。日军里出了不下于十位的朝鲜籍将领，进入日军服役的朝鲜籍军人与军属，共有 243241 人之多。

李承晚虽然是亲美反日派，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得服从现实，依靠亲日但占据多数国会席位的韩国民主党竞选上台，用原日治时代公务员组织基层政府，用日治时代留下的旧军人组织武装力量。

在这些曾经加入日军或者伪满洲国军的朝鲜人中，就有白善烨、丁一权与朴正熙三人，成为日后韩国的军政领袖。

朴正熙的故事，尤其值得一提。

朴正熙出生于 1917 年 11 月 14 日，在日本统治下长大，师范学校毕业后，加入「满洲国新京陆军军官学校」，两次写下血书表示忠诚伪满和日本，甚至给自己起了日本名字：高木正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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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洲军官时期朴正熙与同学的合影

二战后，朴正熙回到韩国，进入美国协助设立的国防警备队士官学校就读。作为韩国陆军的前身，该校第一批学员中日系和伪满系的学生共占三分之二。战后韩国整个三军主力，都是曾服役于日军的朝鲜籍军人。

1962 年，朴正熙发动「五 · 一六政变」掌握大权，后统治韩国长达 18 年之久。其发动政变的骨干人员，仍是他伪满新京陆军军官学校时代的同窗。

政变后，朴正熙和他的伪满同窗们着手振兴韩国经济。而朴正熙奉行的「统制经济」设计、「五年计划」的推行，以及对少数巨头企业的政经管治模式，无不来自于当年伪满洲国的发展经验，而这一政经模式的缔造者，就是日本政治家岸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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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岸信介本人在战后日本也延续着他在伪满洲时政治集权和计划经济的经验

依照伪满统制经验，朴正熙要建成重化工业的体系，必须投入大量投入资本。但美国当时认为韩国身处冷战前线，不宜发展重工业而拒绝援助，又是日本给了朴正熙重要的经济支持。

1965 年，朴正熙主动缓和因海上主权争议和渔业斗争而陷入僵局的韩日关系，推动恢复对日外交，两国签订了《日韩请求权协定》，日本向韩国提供 3 亿美元的免费援助和 2 亿美元的低息贷款，共计 5 亿美元。这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1965 年韩国的 GDP 只有 31.2 亿美元。

到 1960 年代后期，日本对韩投资已反超美国，在 1972-1976 年间占到同期投资总额的 71%，成为韩国经济腾飞的起点。

日治时代的历史，不仅对朴正熙振兴韩国至关重要，也持续而深远的影响着两国的政治生态和外交关系。

尽管韩国与日本有如此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早在李承晚时代，反日便成为国内政坛的重要议题。

不过，现代韩国早期的反日政治，并非仅仅是体现了新生国家需要彰显的民族独立性，而更多是源于李承晚政府在半岛政治中非常现实的内忧外患。

在外，是北方的朝鲜针对韩国内部不可能清除亲日派的局面，大力攻击南韩为保护日本侵略者的韩奸政权。

在内，则是李承晚当选后，很快与亲日的民主党闹翻，另立忠于其个人的国民党、自由党。此外，朝鲜战争时期以白善烨为代表的旧日军势力崛起，也亟需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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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晚就任韩国首任总统的同时，李始荣任副总统，李范奭任国务总理。3 人均为海外韩人「反日独立」运动领袖

因此，在李承晚的任期内，日本便成为了韩国宣扬民族主义的反面对象。韩日关系正常化的谈判举行多年而毫无结果。当代韩日之间矛盾焦点之一的独岛 / 竹岛问题，也是源自李承晚在总统大选前夕单方面划定的「李承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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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晚线，距离韩国海岸平均 60 海里，被认为超出了国际法对领海设置的一般规则。日本战败后，主持对日清算的美国对独岛 / 竹岛意见模糊，最终在 1951 年《旧金山和约》中未将其划入日本应被剥离的领土。于是李承晚在《旧金山和约》生效前夕突然划定「李承晚线」，声称韩国对相关海域和岛屿享有主权，禁止外籍渔船闯入。而独岛（竹岛）就在李承晚线内

「李承晚线」设置后，日韩矛盾迅速激化。直至 1965 年 6 月 22 日《日韩渔业协定》达成，韩国共查扣日本渔船 233 艘，逮捕日籍船员、渔民达 2791 人，还导致多人死伤。日韩建交工作彻底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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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国在 1954 年、2002 年、2004 年发行的「独岛」系列邮票。朝鲜也先后在 2004 年、2005 年、2014 年发行了提及「独岛」的系列邮票

直到 1961 年，朴正熙政变上台，局面才出现转圜。

朴正熙本人虽然堪称亲日，但公众的反日情绪已难逆转，于是在对日关系上，朴正熙采取了高度实用主义的做法。

一方面，他积极在文化上宣扬爱国主义，高扬民族独立性，另一方面则积极（半地下的）推动对日外交正常化，宣布取消李承晚线，搁置主权争议和民族主义字眼之争，取得日本的资金援助。

这一时期，韩国在野的左翼开始积极利用反日议题。

1964 年，当朴正熙推进与日本建交谈判时，在野党就开始策动抗议活动，成立了「反对对日屈辱外交泛国民斗争委员会」。3 月 24 日，首尔国立大学学生开始绝食抗议，焚烧日本国旗和对日谈判代表金钟泌的人偶。结果，金钟泌被成功搞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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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与的学生们焚烧代表金钟泌的人偶

1965 年，韩日两国正式建交。

《韩日基本关系条约》签订后，左翼再次认定朴正熙让步过多，组织了大规模抗议活动。此后，朴正熙时代的历史遗产，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当代韩日关系的走向。

朴正熙被暗杀后，保守势力的全斗焕、卢泰愚依次执政，韩日关系沿着朴正熙时代的实用主义方向持续改善，日韩两国多次首脑互访，日本方面从天皇到首相，也多次就历史问题表示道歉，并为韩国提供巨额援助。

民主化以后上台的自由派领袖金泳三和金大中，也并未改变这一趋势，其历史清算更多针对本国威权统治。尤其在金大中执政时期，韩日关系进入蜜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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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 年《日韩共同宣言》签署现场

1998 年，两国举办首脑峰会，小渊惠三首相再次表示道歉，金大中则表示「在两国应该克服不幸的历史，建立面向未来的关系」，承诺不再提历史问题。随后，此前在韩国被禁止的日本歌曲、漫画、电影、电视都得以解禁。2002 年举办的韩日世界杯成为两国关系的顶峰。

然而，在随后的几年中，韩日关系却又迅速跌入冰点。

日本方面的挑衅行为广为人知，但此前韩方由内部政治推动的舆论动员，却不为公众所注意。

在日本右翼发难一年前的 2004 年 3 月，卢武铉政府通过了《关于查明日占时期亲日反民族行为真相的特别法》，并在当年 9 月成立了「亲日反民族行为真相调查委员会」，开始清查「韩奸名单」。

对于这项立法的目的，官方说法是战后的亲日分子清查浅尝辄止，有必要继续清查，确立历史真相。反对党则认为，这是为了抹黑保守派执政时期的历史，尤其是打击朴正熙之女、在野党大国家党当时的领袖朴槿惠。

不过，保守派也迅速掌握这一工具攻击自由派，成功将执政党党首辛基南搞下台。随着政坛清算潮的发动，韩国媒体和普通市民掀起历史问题狂风。曝光政客、商人家庭的亲日行为成为长期的热门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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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政党开放国民党本来积极推动历史清算，结果其总裁辛基南被媒体揭露其父曾担任日本宪兵，而且他对此也完全了解，只得宣布辞职

在此背景下，2005 年 1 月，四十年前朴正熙时代韩日建交谈判的档案迎来解密。档案显示，双方最终同意，由日方提供 3 亿美元无偿资金、2 亿美元有偿贷款和 3 亿美元商业贷款，以「经济合作资金」的名义，一次性解决受害者索赔问题。

此时，无论朴正熙的威权统治还是日治时期的历史，都已是公认的负面符号，这些信息自然而然的被愤怒的国民和自由派视为卖国条约和国耻。

恰好是从 2005 年 3 月起，日本岛根县设立竹岛日，右翼历史教科书通过审查，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事件依次发生。

卢武铉发表了语气强硬的《关于韩日关系告全国国民书》，表示「要跟日本打一场持久战」，要求国民做好双边经贸、文化交流全面倒退的准备。

韩国的民间抗议中，更是不乏激烈的切手指、自焚、跳河等事件，短短数年间，反日运动发展至前所未有的高潮，一度让中国反日网民深感敬佩。

等到保守派的李明博再次上台，韩国社会的反日势头已经无法阻挡。甚至 2007 年大选中，李明博阵营也积极攻击进步派候选人郑东泳的父亲是亲日分子。

虽然李明博也想采用实用主义手法，但韩日关系已经愈发敏感。2012 年 6 月 29 日，李明博政府不经国会同意，试图与日本签署《军事情报保护协定》，引起轩然大波，被在野党谴责为「想签卖国协定」，主事者也被打成亲日分子。

李明博随后宣布放弃签署协定，其对外战略企划官金泰孝因此请辞。据后来对金泰孝的采访，此前的 2011 年 12 月，李明博和时任日本首相野田佳彦就日军慰安妇问题也几乎达成了协议，但在这样恶劣的舆论环境下，最终未能达成。

2012 年又是总统大选年，李明博铤而走险，在 8 月 10 日登上日韩争议领土竹岛。登岛之后，支持率果然回升，保守派也赢得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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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当时的日本防卫大臣森本敏都表示，「李明博总统登上竹岛一事，我个人感觉是缘于韩国内政所迫。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内政，作为第三方国家不应予以过多评判。」

2012 年朴槿惠成为总统后，由于朴正熙之女的敏感身份，对日态度反而更加强硬，让同时期的日本方面形成了「所谓进步派就是极端反日，所谓保守派就是相对温和的反日」的无奈结论。

朴槿惠执政时期不断就慰安妇问题向日方发难，直至 2015 年 12 月，朴槿惠与安倍政府终于就解决慰安妇问题达成协议。但协议一出，便引起左派发动的大规模民族主义抗议。

随着朴槿惠身陷丑闻，其先前的反日努力都无法阻止「慰安妇协议」被打成卖国条约。

等到自由派的文在寅政府上台，前总统李明博、朴槿惠都被捕入狱，其两位前任的所有对日政策遗产，乃至自 1965 年建交以来的保守派执政历史，都被划入了清算之例。

日韩关系的走向，也由此逐步失控。

2017 年 5 月，文在寅当选韩国总统。不到一个月，他就表示朴槿惠与安倍晋三达成的「慰安妇协议」未遵从被害者当事人的意见，并下令审查韩日双方协议签署经过。

审查表明，协议存在对外保密的内容，政府与当事人沟通不足，引发韩国社会猛烈抗议。但无论如何，这仍是日韩两国元首白纸黑字签署的国际条约，具有国际法效力，安倍晋三在文在寅批评条约时便强硬表态，「协议一毫米都不会改。」韩国外长也公开表示，首尔将自己掏腰包帮助受害者，不寻求就该协议重新进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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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 年 12 月，审查结果公布后，抗议团体制作安倍跪像，要求文在寅政府立即废除《韩日慰安妇协议》

然而到 2018 年 11 月 21 日，文在寅政府正式宣布《韩日慰安妇协议》无效，解散依据协议设立的、用于补偿慰安妇受害者的「和解与治愈基金会」。

而彻底让日本对文在寅政府失去信任，不惜用贸易战手段激烈对抗的，则是在慰安妇协议争议之后爆发的劳工赔偿问题，和文在寅政府显露出的要清算所有保守派执政时期外交遗产的迹象。

2018 年 10 月 30 日，韩国最高法院做出终审判决，要求日本制铁（原新日铁住金）向 4 名韩国劳工每人赔偿 1 亿韩元（约 63 万 RMB），随后还判决可以通过没收日企在韩资产的方式取得赔偿。

日本对此表示强烈抗议和无法接受。在日方看来，这一判决实际是单方面推翻了自 1965 年韩日建交谈判时确立的条约，是公然违背国际法。

1965 年朴正熙和日本建交谈判时，双方曾签订《日韩请求权协定》，规定两国国民（含法人）之间的财产、权利、利益及两国国民间的请求权的问题，通过该协定已获得完全且最终的解决。协定签字之日起，不得再对另一缔约国管辖下的财产、权利和利益主张请求权。

按照这一协定，韩国获得了日本以「经济合作资金」名义提供的 3 亿美元资金和 2 亿美元借款，代价则是放弃了两国及两国国民间的所有请求（索赔）权。虽然朴正熙政权并未将这笔资金发放给劳工，而是用来投资经济项目，但对这笔钱的处分都不再与日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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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5 年 12 月，朴正熙签署《韩日基本关系条约》，两国正式建交

然而，韩国最高法院认为，《韩日请求权协定》是为了解决韩日两国间的财政、民间债权债务关系的协议，而劳工要求的则是精神损害赔偿，并未包括在协定内，所以有权获得赔偿。

对这种创新性解释，日方当然不能接受。

哪怕是卢武铉时代对《韩日请求权协定》的质疑，都认可劳工问题已经解决，当时还只是说协定没有包括慰安妇、萨哈林岛的韩国人、韩国核爆受害者等问题。日方随即依照《请求权协定》之规定提出外交请求。但韩国政府以三权分立、无权干涉司法为由拒绝了。

在日方看来，韩国最高法院合议庭的 13 位法官中，文在寅新任命的最高法院院长提名的进步派法官已经占据多数席位，拒绝介入是掩耳盗铃。

之后，日本政府对文在寅彻底丧失信任。

7 月 4 日，日本开始对韩国实施出口管制，两国间的半导体战争正式打响。8 月 2 日，日本将韩国排除出贸易优惠「白名单」。安倍晋三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示，「它们 (韩国) 的话不值得信任」，日经新闻则称文在寅政府为「推翻现状的革命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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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倍在 8 月 6 日的记者会上表示：****「韩国一直有违反协定的行为，打破了作为两国关系正常化基础的国际条约。以《日韩请求权协定》为首，希望韩国先切实遵守相关约定，因为这和两国关系的根本息息相关。」

某种程度上，这种看法的确是成立的。

作为进步派的文在寅，自称「我是在烛光革命中诞生的总统」。当朴槿惠丑闻引起轩然大波时，手持蜡烛的民众上街要求政权更替，文在寅政权的立命之本就是对保守势力朴槿惠与李明博的「积弊清算」，不仅是二人主持的日韩慰安妇协议、军事情报保护协定，甚至连朴正熙主导的韩日建交谈判，都被算入积弊。

作为卢武铉的政治继承人，文在寅继承了卢武铉时期清算亲日分子的遗志，而且更加直白的将矛头对准保守派。

执政党及左派媒体积极批判从李承晚、朴正熙到朴槿惠时代的所有保守派执政者，否定其历史地位与贡献，视之为待清算的亲日残余和专制势力，但对朝鲜却高调示好，反复提倡团结。今年在三一运动一百年纪念会上的讲话，文在寅再次着重提到清算「亲日残渣」的立场：

消除亲日残渣是一项迟到的工作…… 左右敌对、意识形态对立是日本帝国主义分裂民族关系的手段，解放后，也成了阻碍清算亲日分子的工具。解放后，当过日本警察的人把独立运动家当成赤色分子拷问，无数人被当成赤色分子逮捕。如今，赤色分子一词仍然是作为诽谤攻击政治对手的工具…… 我们应尽快清算具有代表性的亲日残渣……

既然文在寅如此高调的用清算亲日分子的名义，打击保守派势力，否定其执政遗产，甚至不惜推翻其执政时期签订的外交条约，韩日关系自然很难有所转机。

面对日本的经济报复，文在寅虽然拥有韩国国内高涨的民意支持，却也束手无策。

令外界难以理解的是，他似乎将眼光望向了北方。

8 月 5 日，他在内部会议上表示，虽然日本在经济上占据优势，但如果通过韩朝经济合作实现「和平经济」，韩国经济可一举超越日本。

而在 8 月 15 日的光复日讲话中，文在寅更提出「靠朝韩的力量战胜分裂走向和平统一之路，是发展为负责任的经济强国的捷径，也是我们赶超日本，将日本引导至东亚合作秩序的道路」，并承诺他将积极追求在 2032 年由首尔和平壤联办奥运会，在 2045 年光复节 100 周年时，实现韩朝统一。

但北方的反应显然并不积极。

8 月 16 日，朝鲜祖国和平统一委员会发言人发表谈话称，文在寅的光复节致辞是「不为洗刷任岛国痞子欺凌或扭转低迷的经济状况建言献策而哗众取宠」、「简直是煮熟的牛也会笑断箍嘴的荒唐可笑之言」、文在寅「死板地照手下写的稿件念，确实是个逗人发笑的人。」同日早间，再度发射 2 枚导弹以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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