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歌唱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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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疫情的应对,成为一项复杂的社会工程。

去年(2021)成都出现过两次疫情,每次被封禁的小区解禁后,都有大型合唱。唱歌庆祝,最早起源于武汉,后来各地都有;最早是小区居民自发,后来发展为一种策划。

最终,这种庆祝演变成一场奇怪的荒诞秀,包括唱歌、喊口号乃至灯光秀。疫情不再是“灾难”,而是可以开发利用的资源。如果它是苦难的话,那战胜它之后也得缴获一点胜利果实,它成为“城市宣传”的一部分。

在西安,这种“宣传”做得尤其出色,更重要的是,它大大提前了。前两天有一段视频显示,有一些防疫人员穿着防护服,站成一排,采用手递手的方式传递物品。

在不同平台看到这段视频,网友的评论都是嘲笑。找一个小推车,两个人就可以把那些物品送到单元口,又何必动用这么多人搞“形式主义”?网友创作很多段子,就不写在这里了。

西安有关部门的领导看到这些网友批评了吗?大概没有,或者假装没看到。证据之一是,就在今天,又看到了这段视频的升级版。同样是站成一排传递物品,不同的是一边传递一边唱歌,旁边还有人拍照。

这是更成熟的作品。我看到几个视频号转发,网友评论全部是讽刺和挖苦。最经典的一句话是“真的实现了有限人传人”——那是2年前疫情开始时经典的宣传失误。

很明显,普通人的感受和这个是不同的。这两天西安最重要的事是赶进度搞“社会清零”。一个小区有人确诊,居民不再在自己家隔离,而是集中转运到一个封闭环境。这个办法在南京就试过,很有效。

但是,南京没有这么多病例,酒店设施准备也比较充分,而在西安,大量居民被连夜转移,有一个隔离点是安置房,设施不完备,也没有暖气,大家都在那里发愁,而且是“聚集在一起发愁”——不但凄惨,而且对防疫没有任何帮助。

这样的事该如何解决,我们没有看到相关报道。已经出现两个“抗疫世界”,一个是宣传中的,一个是真正的现实,而这两个世界已经出现了明确的分野。那是两套话语系统,也是两种感受。

分野的标志点,应该是西安直播疫情发布会时关掉网友评论那一刻。台上领导按照事先准备的稿子,在那里宣读已经采取了哪些措施,而西安市民则纷纷留言,诉说没办法搞到菜的遭遇,那是让人尴尬的现场——于是,平台果断关闭了网友评论。

西安有关部门连夜组织物资的运输,应该是注意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从关掉评论那一刻就注定官方和民间关于本轮疫情的叙事,出现了重大分歧。

此后的一个诡异场景是对热搜的争夺。“买不到菜”在微博上本来上了热搜,却离奇地消失了,这让很多市民感到愤慨。他们到人民日报的帖子下面留言,试图让买菜难再次登上热搜。

山东有一个地方在微博上发布消息,讲述自己支援西安蔬菜的事,这里也聚集大量网友来反映问题、批评物资运输和分配的效率,这让山东朋友困惑不已。

这大概就是一些城市现在应对疫情的“基本盘”。在有些方面,总是显得慌乱:全民核酸,健康码却瘫痪了;宣布封城,造成了抢购;小区全面封控,就出现了吃饭难;集中转运隔离,却发现地方还没找好。

而在另外一些方面,则不但“有余力”,而且还有过度的精力。疫情的宣传,应该重点放在有效发布信息上,却放在了“宣传正面典型”上,甚至在正面典型出现之前就开始书写,在胜利之前就宣布胜利——西安,歌唱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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