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警察时你遇见过哪些令人触动的事情?

by , at 14 September 2022, tags : 季九爷 九爷 六爷 警察 自己 点击纠错 点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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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杨永仁 发表

流窜作案的一个入室盗窃团伙,逐渐演变为入室抢劫,强奸。

他们踩点专门盯男丁不在家的家庭,作案地点都比较偏僻。

逢女必奸,还轮着来。

有一次他们踩点了一户人家,只有母女二人,遂翻墙而入。

收刮钱财后几个人渣对十多岁的女儿心生淫意,其母拦着他们,好一阵劝说,自愿与几个渣子轮流发生性关系,得以保全女儿的处子之身。

几个渣子淫饱后扬长而去。

他们交代这起案件之前,在审讯室内,我们对这几个渣子用尽了审讯手段,加大了审讯力度,每个案件才慢慢浮出水面。

首先浮出水面的便是文中所述案件,他们为什么先说这个呢?

因为他们单纯的觉得这够不上强奸,声张是其母亲自愿与他们发生关系的,所以先捡他们以为轻的说。

后来,死刑两个,最轻的判了十年。

那位母亲,真的很让我感觉到触动。

我说不出什么花儿一般的话语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好。

现在想起来,他们还交代了一起,我以前也说过。

轮奸了一个高中生,留守儿童,算得上品学兼优。就因为这几个人渣,小小年纪怀了孕,早早的离开学校辍学外出打工。

这位高中生的母亲觉得农村,乡里乡亲的,怕声张了丢脸,就没有选择报警。

我们抓住这伙人后就感觉事情肯定不小,到最后把这伙人什么时候在哪里嫖过娼都问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来审讯。

抖到这个案子后我们去核实,确有此案,但没接处警记录。

遂费力气联系到在外打工的高中生回来配合我们工作,她欣然接受。

但我知道当时看着略显轻松的她,肯定承受了一般人承受不了的压力回来的,我很想抱一下她,也很想安慰她,不过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我说不出口。那年,我还是个不会侃侃而谈的乖徒弟。

那时小杨我身在异乡傍晚的田坎上,跟师傅默默的看着这小女孩蹲在田坎边静静的给那个未出世的婴儿,或者胚胎烧黄纸时,我很不是滋味。确实很不是滋味。

知乎用户 米辣爸爸 发表

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案子就不提了,总有比我经历的精彩的,说个小事吧。

三年前,我正在值班,有一个我管片的老人找我,我给迎进办公室了。

老人穿着很朴素,没等我问啥事呢,老人颤颤巍巍的递给我四张钞票。

你没听错是直接给的,四张 50,共 200 元钱。我当时就愣住了,因为现在派出所所有的收费项目都在户籍,而且现在精简的基本上就是补办类花钱,最多不会超过 40。

给我送礼,那更不至于,我管片都是农村,没有任何场所,除了偶尔入户、集中行动、宣传活动基本上没有啥需要下片的,其他的我的驻村辅警基本上都可以完成。我一个小警,除了在人家院里,被迫接收个酸涩的果子,还得说我喜欢酸的以外,没收过任何东西。

当然也有给我送礼的,只不过求得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办不了,于情于法于理,我更没法去接。

更何况是一个老大娘,啥也不说的给了我四张皱巴巴的 50 呢。

没等我拒绝,老大娘就开始抹上了眼泪。在我连哄带安慰的半小时后,大娘不哭了,我也知道为啥了。

原来,大娘其实岁数不大,刚刚 50,可能生活让她沾染了太多岁月的痕迹,看起来像 70 的老人。她有个侄子,也就是他弟弟的孩子,已经 21 了,现在都没有户口,没上过学,也没有工作,想让我给上个户口。

我想这个简单啊,问她侄子呢,她弟弟呢?

老人又开始抹泪了,说她弟弟和应该算她弟妹的女人吧,在很多年前没领证就结婚了,生完她侄子,两个人就分开了。她弟弟呢也不务正业,把孩子扔给了她,就彻底的消失了,这 20 年就回来过一趟。她把孩子拉扯大,没啥怨言,但孩子户口的事却一直没法解决,孩子也只能打打零工,当个黑户。

老人这两年没少跑,但是因缺少必要的材料,父亲不闻不问,母亲失联,基本上这个愿望很难实现。

有人会问,不就是一个户口吗,为什么不能给上,在这里我简单说说,具体有时间我会单开一个详细讲讲。就拿这个 21 岁的黑户来说,没有任何出生证明,没有任何证明材料,时间跨度那么长,谁也没法去说他就是所描述的那个 “他”,且一旦落户就他就有了个新的真正的身份,往坏了去考虑,之前他所做过的事情,是否违法犯罪过就彻底跟他没有关系了,这个可以参考成年后改名和逃犯因漏洞漂白身份事例。所以这件事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也不是说去故意为难谁,还有的手续还是要有。

大娘看我在思索,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突然就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起来说,我养了他,我不是他妈,也全是他妈了。我得管他,我不能让他没有户口,结不了婚,一直这样下去啊。。。。。。

我忙不迭的给大娘掺了起来。一瞬间,我觉得我不帮她一下,我就对不起我这身衣服。别觉得我假,那时候我真的就这么想的。

我答应了大娘,请了会假,给大娘送了回去,当然还有那 200 元钱,这钱正紧撕吧了一会。我看到了家徒四壁的房子,算了不形容了,心酸。

我联系了分局,市局,问了各种政策,动用了一切关系和手段,我居然联系到了孩子的父亲,可意外的是,他的态度是跟我屁事,然后就再也不接我电话了。

我真都想放弃了,有这种爹,我能怎么办。

但是想想孩子,想想大娘,没办法继续吧,终于通过老支书,联系到了已经搬走多年的邻居,又从邻居那里知道了孩子母亲的联系方式,联系到了孩子母亲,孩子母亲愿意配合。邻居的材料,村委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似乎终于要有结果了。

但是孩子母亲过得也并不好,面对着接近 3000 的鉴定费用,能看出来真的拿不出来。

没办法,我又去了民政部门,村委会,终于拿到了亲子鉴定。

历时半个月,孩子户口终于下来了。。。。

孩子没有文化,我找关系给他安排到了一个装卸公司,只能出点力气了,我也没啥办法。

送孩子去公司的时候,大娘又哭了,说啥给了我一包烟,煊赫门,当时 18,现在 19 了。她说看我抽的就是那个,她记得盒子了,蓝色的。

这烟我收了,不收大娘又得哭了。

这就是我说的小事,不想说的太高尚。只是感触太多。

那烟在我值班的时候抽了,挺呛的。

知乎用户 案件手记​​ 发表

2014 年 7 月,我当刑警接的第一个案子,就在我的家乡黄皮镇,开局即王炸。

当事人和镇上的女首富以 20 万块钱做赌注一把定输赢,结果输得倾家荡产。

随后当事人被人发现葬身溶洞,而女首富在 6 月底就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1

我怎么也没想到,当刑警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发生在我家乡黄皮镇,而且开局即王炸。

2014 年 7 月 14 号上午。

两名驴友在富川县黄皮镇小南庙村「佛脚溶洞」内发现一具已经腐烂的男性尸体。

死者有一头标志性染色黄发。

现场遗留钱包一只,内有身份证、驾驶证,以及数百零钱。

尸体周边没有打斗和拖拽的痕迹。

法医老刘初步推断死者死亡时间为 48 小时左右。

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具体死因还要等待进一步尸检结果。

看到死者身上的证件信息后,我愣住了。

这个人,我认识。

死者叫陈玉峰,男,28 岁,小南庙村人。

侦查员很快摸排到了陈玉峰死前最后停留的时间和地点:

半个月前,也就是 6 月 28 号上午,他在村民马明远家赌博后突然离开,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和刑侦队长老吴赶往马明远家,面对我们的到来,马明远显得很紧张,以为我们是来抓赌的,一问三不知。

老吴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铐往桌子上一扔。

马明远当即打了个哆嗦,说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28 号那天,陈玉峰把他家的 24 亩果林以 20 万的低价做赌注,和黄皮镇首富王彩珠一把定输赢。

那一把陈玉峰金花撞豹子,输得倾家荡产。

此后,王彩珠和陈玉峰几乎是前后脚离开了马家。

我意识到,这个王彩珠或许和陈玉峰的死有重大关联。

但随后寻找王彩珠这个关键人物时,我们震惊了,因为王彩珠早在 6 月底就已失踪,至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2

王彩珠失踪后,丈夫杨和刚并未第一时间报警,反而为她举办了一场风光的衣冠葬礼,这违背正常的夫妻感情,也不符合黄皮镇的丧葬规矩。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吴当即决定:并案侦查,先顺着王彩珠的线,摸一下杨和刚的底。

调查后,我们发现,这个杨和刚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在 2010 到 2012 两年时间里,杨和刚为了开发山林种黄橙,通过阴阳合同、暴力手段,把大部分果农家的果林强行低价承包下来。

其间闹得很凶,还死过人,但都被压了下来。

杨和刚是上门女婿,婚后,基本都住在果林的简易房内,有空调、电视,平时基本不回家。

而王彩珠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赌钱。

从资料看,两人的关系一点也不像夫妻。

下午 4 点半,我和老吴见到了杨和刚。

他看起来很斯文,休闲打扮,老板派头十足。

一上来就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

「半小时后我要给员工开会,你们抓紧。」

老吴不为所动,问:「你是什么时间发现你老婆失踪的?」

「6 月 28 左右。」他对答如流,没有任何停顿。

「王彩珠只是失踪,你为什么要给她办衣冠葬礼,难道你知道她已经死了?」

杨和刚说:「小南庙村的二赖子说他看见王彩珠进入溶洞,穿过溶洞可以直接到达大南庙村,溶洞里到处是危险的沟壑,我找过几天,但没找到,为了冲喜,我才给她办了衣冠葬礼。」

老吴问话的思维非常跳跃:「你曾用非法手段,抢走了本村村民的果林,是吗?」

杨和刚面色不悦,眼神阴鸷:「这和我老婆的失踪有关系吗?再说,我那是合法收购,像黄友田、宋成那几户,根本经营不下去,只能由我统一管理。」

老吴问:「你老婆失踪了,为什么不报警?」

杨和刚说:「彩珠好赌博,万一我报警,她回来肯定会怪我给她找麻烦。后来等我想报警时又觉得没必要,时间那么久,饿也饿死了。」

谈话结束后。

杨和刚的回答太完美了,好像提前想好了答案一样。

我们找到村民二赖子,他确认当天确实看见王彩珠走进了溶洞。

老吴当即决定:「派人去溶洞查找王彩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警方随后在溶洞展开针对王彩珠的搜索,但溶洞内部空间很大,加上地势险要阴暗,一时间也难有收获。

杨和刚似乎也没什么异常,正忙于把妻子名下的房产和 8 辆大货车过户。

杨和刚夫妇结婚 7 年,没有子女,如今王彩珠失踪,法理上,这些财产都将是杨和刚的。

这也是我们怀疑他的地方,因为王彩珠失踪,显然他是最大受益人。

当我们决定将目标锁定杨和刚时,陈玉峰的死因报告出炉了。

3

陈玉峰的致死原因是:草乌中毒。

草乌还有另外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断肠草。

它其实是一种中药材,但根部有毒,中国药典要求使用量为 3-6 克,超过这个剂量,严重的会致人死亡。

法医在陈玉峰几乎腐烂完全的胃里面提取到了草乌碱成分,剂量达到 120 克,超过 40 倍之多。

老吴立即派人排查黄皮镇所有熟知断肠草毒性,并且在 7 月 12 号前后这段时间曾经接触过断肠草的人。

可惜断肠草在当地漫山遍野都是,能够接触到它的人,太多了。

而且村民素有用断肠草炖肉的习惯,可以增加肉的香味,但只要熬制得时间够久,肉烂了,其毒性就会消失。

因此家家户户都有那么几棵断肠草的草根。

所以根据断肠草这条线去查显然有些大海捞针。

7 月 24 号上午,张副队给我们撕开了一道曙光。

「根据草乌这条线查下去,宛如大海捞针,目前已经确认,死者是被人毒杀后抛尸溶洞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考虑过陈玉峰丢掉的那只鞋?」

老吴眼睛一亮,其他队员也若有所思。

现场勘察时,陈玉峰只穿了一只鞋,另外一只在溶洞口外 200 米草丛中被发现。

张副队给出分析依据:

「根据鉴定,陈玉峰的死亡时间,是在 7 月 12 号深夜 11 点到次日凌晨 1 点之间,那么抛尸时间应该是 7 月 13 号凌晨 1 点到早晨 4 点之间,因为白天抛尸的可能性不大。

「那几天都在下雨,道路泥泞,抛尸者更不会横跨整个村子,因为那样目标同样明显。所以,抛尸者应该是凌晨背着尸体,选择最为隐蔽且距离近的溶洞抛尸,大家集思广益,想一想。」

我的思路顿时豁然开朗:「张副队说得没错,如果我们顺着鞋子丢掉的方向查,再结合草乌毒,就能覆盖到凶手最可能的活动范围。」

换句话说,符合以上条件,离溶洞最近的住户,有重大嫌疑。

4

距离溶洞最近的有 3 户人家。

另外两户早在十多年前就已迁居外地,过年都不回来。

最后一户就是黄友田家,说来也巧,他是我小学、初中同学,现在受伤在家。

具体伤情是因为本年 3 月 5 号在南宁打工时,被钢筋戳穿下体,瘫痪在床。

见到黄友田时,家里只有他一人,他很惊讶,我也不例外。

因为我注意到婚纱照里,他竟然和我们镇上的大美女曾红霞结婚了,时间是去年腊月初九。

小南庙村的大部分年轻人都知道:曾红霞水性杨花,私生活极其混乱。

黄友田怎么会娶这个女人呢?

我因工作原因,只和他简单聊了几句。

我们来到了黄友田家附近做了个试验,以杨和刚家为起点,我背着老吴,一直向溶洞出发。

老天有眼,天空开始降雨。

我背着老吴,尽管有点吃力,但还是在 20 分钟后到达溶洞口。

我们经过短暂休息,再向内走,因为对溶洞不熟悉,200 米的距离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陈玉峰尸体被发现的地点。

老吴的体重要比陈玉峰重一些,因此,抛尸者步行的速度可能更快。

成年人的正常速度,20 分钟能步行 1000 米。

背一个人的话,速度会越来越慢,就以 800 米计算,再加上深夜下雨等因素,20 分钟内再背着一具尸体,步行最远 700 米。

700—800 米距离,正好覆盖黄友田家。

是他杀人?

那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不,绝对不可能。

黄友田为人善良,又重伤瘫痪在床。

他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

5

7 月 24 号晚,我们在回警队集合相关信息汇总时,张副队给我们递上来一份特殊的查访记录。

查访人叫谭志,南庙村村民,是在杨和刚果园里工作的员工,今年 24 岁。

7 月 12 号那晚,他遇见了奇怪的一幕。

当晚 11 点左右,他开着农用车往家走,途中雨越下越大。

车灯照射下,在距离溶洞口外 200 米位置的交叉路口,他依稀看见两个人没有打伞,站在路旁。

因为大雨的缘故,谭志看不清两人长相,只能通过衣着判断出其中一个人是杨和刚。

杨和刚平时喜欢穿一件白色休闲外套,由于谢顶的缘故,他时常在头上戴一顶棒球帽。

谭志对自己老板的这套装扮太熟悉了。

另外一个人是黄头发,穿花格子衬衫,这是陈玉峰死前的形象。

他开着农用车急着回家,和两人擦身而过时,下意识喊了一声杨总。

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时谭志没有下车细看,黑灯瞎火的,他怕自己会遇到不法之徒,所以就加了油门直接回了家。

居然是杨和刚,我看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

我迅速反推:杨和刚抛尸时,察觉大雨中有人过来,就把尸首放了下来依托在自己肩膀,伪装成和人站在一起的假象。

在安全之后,他重新背尸时,浑然没有注意,泥泞的道路中,有一只鞋深陷其中。

而这也正好解释了死者之前一只鞋丢在半路的原因。

我不敢想象那晚雨夜诡异的一幕。

6

此后,警方正式对杨和刚进行传唤审讯,但他否认自己在 7 月 12 日午夜出现在溶洞附近。

更不承认自己杀害陈玉峰。

他说自己当晚忙到很晚,就睡在了果林。

但由于果林员工最迟 7 点都下班了,所以也无人能够证明他后半夜是否离开。

关于杨和刚的杀人动机,我的推测是陈玉峰赌博输钱后,情绪失控杀了王彩珠。

而杨和刚得知真相后,杀陈玉峰为妻报仇。

逻辑上说得通,但缺乏有力的实证。

审讯杨和刚不顺利,但外围的侦查员却带来另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杨和刚和黄友田的妻子曾红霞有婚外情。

这件事情小南庙村不少村民都知道。

但我从中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陈玉峰和王彩珠是前后脚离开。

而杨和刚又出轨曾红霞,又被人发现午夜背尸陈玉峰。

而陈玉峰的第一死亡现场也指向了黄友田家。

两对夫妇和陈玉峰等 5 人之间,似乎构成了一个闭环。

那么,以曾红霞和杨和刚的亲密关系,她在中间是否知道一些隐秘。

她的出轨,黄友田知道吗?

如果陈玉峰就是在黄家中毒而死,并从这里背尸前往溶洞。

那么陈玉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友田夫妇又在中间充当了什么角色?

杨和刚呢,他当晚是否也在黄家?

案件似乎被层层迷雾包裹,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我们决定当面查访一下曾红霞。

然而在黄友田家里,我们却没有见到曾红霞。

黄友田答复:妻子一直在杨和刚果林工作,住在果林里,不定期回家。

我又侧面提了下曾红霞出轨的问题,想看看黄友田反应。

「等她回来就离婚吧!她该干吗干吗去!」黄友田很愤怒。

我们都面面相觑,听他的意思,似乎知道妻子出轨的事情,而且对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归家了。

随后我们打电话给果林那边,反馈说曾红霞已经十来天没来上班了。

我连忙查了下近期车站、火车站的信息,没有发现曾红霞的购票记录。

我和老吴都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就在这时候,老吴的手机开始响了。

挂完电话,老吴冲我摇着手机叹气道:「坏消息,溶洞内又发现尸体!」

知乎用户 知乎用户 Wtn046 发表

新人警察,小内勤一枚,女

第一次熬通宵的案子是一起强奸案

双方是同事,男的把女的打到晕过去然后发生了关系

在给受害人做笔录的时候,她几次哽咽得说不出话,但是没有掉眼泪,我递过去一张纸巾,她说:“我不会哭的,这件事我没错,我不哭”

配上她脖子上被掐时候留下的指痕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16 年 6 月 7 日,抓一个诱奸幼女的嫌疑犯。带上车后,轻描淡写的跟我说,警官,小女孩滋味不错哦。。。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头他发猛砸座椅后背,导致额头擦伤,后来被他举报,停职半年。。。 对了,他判了死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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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有人说信或者不信。 真的没必要。我只是把真实的事情写出来罢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脑海里一直徘徊着那挨千刀的当时说话的表情,在停职的时候,我觉得很委屈,但我没办法啊。 我想过辞职,但看看我不到两岁的女儿,看看路边幼儿园那么多可爱的孩子,我选择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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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有人说我不该打,法律框架内确实不能打,有法律惩罚他。 哈哈,但是我们是人啊,岂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体制内要包容你很容易,想整你也很容易。我只怪自己 30 多了,还是热血方刚跟个愣头青学生一样。正因为这样,搞到现在还是个小罗罗。

可是去他妈的,我就是觉得犯诈骗罪啥的还说得过去,nnd 强奸幼女?? 还挑衅说很舒服,对不起,我要揍你!

最后,我总感觉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岗位,要么被开除,要么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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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现在的小孩大多怕警察。。请各位有幼儿的父母要从小给小孩灌输一个思想,有任何困难请找警察! 哪怕是交警,协警! 警察会保护你!

知乎用户 顾以南歌 发表

一个乌云密布的中午,我从食堂吃完饭回到所里,一眼瞥到接警中心的门口躺着一个仍裹着襁褓的孩子,我还在疑惑谁这么狠心把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扔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我的身后窜出一名背着框子的蓬头垢面的年轻妇人,一把把孩子从地上搂起来,也不计较手上用了多大的力气,仿佛那不是婴儿而是一块毫无生命的木头。孩子大概感觉到了身上传来的剧痛,哇哇地哭了出来。

我最受不了孩子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加上这名年轻妇人的种种行为完全不像一位称职母亲,我本着好意想上前 “多管闲事”,却不经意对上了女人的眼神。那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空洞无光,却附带着一种极强的占有欲,但这种占有欲又不同于母亲对孩子的维护,感觉上像是一只叼着猎物的狮子警惕着周围虎群的虎视眈眈。我本能地后退两步,心里盘算着如果这女人并非善类我该如何拯救这无辜的孩子。

女人见我离得远了,放下了防备之心,望向孩子的眼神一下子温和了许多。她似乎突然记起了自己是个母亲,手上加在孩子身上的力气小了许多,随后轻轻地将孩子放入自己背后的框子里,一声不吭默默地走开了。

我还是不放心孩子,便隔着很远的距离悄悄地跟着这个女人,所幸的是她后面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也就没有太过在意,继续忙我自己手上的工作。

我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是第二天的下午,她仍是背着那个破旧的框子,框子里仍是那个裹着襁褓的孩子。不同的是,女人的眼神里再没有那种类似野兽的悲哀,流露出一种生活所迫的无奈。她是来派出所找自己的丈夫的,她的丈夫已经离开她们母女多日,她希望派出所能帮助她找到丈夫。她告诉我们,她和她丈夫是云南那边的,是在一起来打工的路上认识的。她们认识没多久便结了婚,生了个女孩。云南那边的人啊,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太过根深蒂固,男人见生下的是个女孩,加上工作的不顺心、生活的压力,便趁着月黑风高带着行李一个人不负责任地逃跑了。其实,作为派出所的民警,我们本没有义务管这种事,但出于同情,我和我的同事经过领导批准通过警务平台顺利找到了女人丈夫最近出现的地点。正当我们满心欢喜地奔到男人住处的楼下,却正好目送着男人骑着摩托车绝尘而去。这次,他知道我们派出所要找他,就不会再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了,再想找到已是大海捞针。我无奈地将这个坏信息告诉女人,虽然早已猜到,她还是一瞬间被击溃在地。我蹲下身想着安慰她,却不曾想她突然起身,眼神和表情已是另一副模样。她又变成了那只可怕的野兽!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女人突然把她一直背在背后的框子连着孩子摔在地上,完全不顾孩子的死活上去就是用她锋利的高跟鞋一顿踩孩子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词:“都是因为你你他才跑了的!我杀了你!” 我从未想过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连忙出手推开女人,将孩子抱在怀里。女人很快也被我的同事控制住,嘴里仍在咒骂着孩子。这时候,我才明白孩子的母亲患有间歇性精神病。

我让同事将女人关进审讯室,我负责照顾孩子。我将孩子放倒在床上,仔细检查他的受伤情况。要不是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这孩子,我不会发现孩子的脸上和身上满是旧伤痕,在心疼的同时,我发现孩子一脸委屈地看着我,眼里噙满泪水,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一滴也不流下来。这孩子,真是坚强得叫人心疼。下午剩下的时间,我都在负责照顾孩子,也算是提前让我进入爸爸的角色,冷了我给她添被子,想上厕所了我抱着去厕所,饿了我冲奶粉给她喝,空闲的时候我就让她枕在我的腿上休息。渐渐地,她大概是发现了我对她的好,在我抚摸她的脸的时候,她用她肉乎乎的小手回应式地握住我的小拇指,拉了两下,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而就是这个微笑,让我的整个人像泡在蜜糖里那么甜,多么辛苦繁琐的工作都被这孩子笑得云淡风轻。我从未想过我能在一个长时间经受自己身患精神病的母亲虐打的孩子看见如此纯真的笑容,是她让我看到,不论这人间多么浑浊不堪,总不要丢失掉自己内心的笑容,我们总会上岸,岸上鲜花盛开。

后来,女人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孩子被我们送进了福利院,我不知道孩子以后的日子过得如何,我只希望她即便没有了父爱母爱的滋润,也要紧紧握住手中的一缕希望,在这珍贵的人世间活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知乎用户 大 Big 发表

执勤最重的伤:大雨滂沱夜,路边安保站岗的队伍屹然不动。猛然回头,发现战友有女朋友打伞。【单身狗之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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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主已经找到女朋友了,表示同情的人可以散了,表示嫉妒的还可以继续丢西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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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本科二年级时候抖机灵的回答竟然收获了这么多的点赞,再次申明,图是当时的 pyq 中截下来的,但是因为相同故事发生在我身上,所以有感而发写下了这个回答。答主警校毕业之后没有选择做警察,而是跨考去了综合性大学,一来是自己的喜好,二来可能是从小根植的 985 执念(屑)。

但有时我总会回想起藏蓝的岁月,四川的地震,河南的水灾,每每这时我都会牵挂起好友列表里的各位。惟愿天下太平,战友们平安。

从被撑伞到撑伞的人,想来真是奇妙的经历,也是那年的我想不到的事。

知乎用户 206423 发表

讲一个我实习时候的故事吧。

我实习的时候,所里有一个分管治安的副所长,姓崔,是个军转,很猛的一个人,对嫌疑人不老实的直接就是拳打脚踢。

有一次他值班的时候,一个环卫工报警,说在儿童医院附近一个小区门口发现一个弃婴。出警到现场之后,发现是一个刚出所两三个月的女婴。之后所里把女婴带到医院去检查,发现小女孩有性病,应该是从母体传染的。

然后,我们把小孩送到福利院,路上是崔所一路抱着的,到福利院之后,福利院一听说小孩有性病,以会传染其他孩子为由不愿意收。我们又去传染病院,传染病院以孩子太小没人照顾也不愿意收。

最后崔所大闹福利院,但福利院还是不收,只好把孩子再带回所里。后来事情直接捅到分管副市长那里,而且电视台都来了,事情才解决的。

让我最感慨的,是其中两个细节:

一个是在回来的路上,崔所告诉我,他一直对福利院没有好感,因为之前他去打拐,解救了三个男婴,送福利院还是好好的,但联系好小孩父母之后,福利院打电话三个小孩死了一个。他说,小孩我救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结果现在告诉我死了一个,我怎么和人家父母交代?那次也是大闹福利院,还把一个怀孕的护工给吓晕了。

还有一个,是小孩抱回所里的时候,换尿布冲奶粉的活都是其他人干的。崔所说,这么多年,光办案子了,没给孩子冲过一次奶粉,没给孩子换过一次尿布。

那年,他女儿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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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以下几点:

1、女婴患的是梅毒,不是艾滋。

2、这里没有黑福利院的意思。后来我也送过弃婴去福利院,顺便稳问过这事。护工告诉我,因为被拐卖导致营养不良,而且死的那个婴儿在送到福利院之后经过检查已经有了很重的肺炎。因为打拐千辛万苦解救的婴儿,结果后来说死了一个,崔所感情上无法接受,所以偏执了。

3、在公安队伍里,舍小家为大家的绝对不是少数。因为对某一地区进行综合管理,和其他政府部门进行合作,我感觉,很多部门都是把公安机关当成挡箭牌,能挡就挡,不能挡也能拖一阵。就这件事情而言,我承认福利院和传染病院都有难处,但他们对于难处的做法就是,谁最先接锅谁去解决。如果这个问题最后没有解决,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让出生几个月的患病婴儿住在派出所住到问题解决。

知乎用户 案件手记​​ 发表

我是一名警察。

在晋升领队的庆功宴上,我收到的一条短信,直接吓得我把手机摔到了地上,

那上面张牙舞爪地写着五个字:

「你抓错人了。」

(电视剧《胆小鬼》由此文改编而成)

2013 年冬,第一个受害女孩黄姝死后的第十年,在同一个案发现场,同样的作案手段,另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被丢在那个大坑里,赤身裸体。

同样的画面,法医组的同事在坑里一声不吭地取证,只有相机的闪光灯在响。

冯国金站在坑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眼前的情景仿佛是有人在他脑子里放幻灯片。冯国金想起了小邓,十年前小邓被凶手一刀刺穿肺部因公殉职,当时只有二十五岁,分到自己手底下还不到一年,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

十年来,冯国金一直把小邓的死怪罪在自己头上,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大意,也就不会发生那场意外。

如今想什么都没用了,他现在多希望小邓就站在他身后,像十年前那样递上来一根烟问他,冯队,这案子你怎么看?

小邓如果还活着,也有三十五了,早该娶妻生子了。

冯国金让手底下的人都走了,把自己留在坑边转悠,走走停停,这十年里,瘸了的右腿每到天寒地冻的日子准疼。

他心里想骂人,十年了,怎么还没人来把这个坑给填上?

好像夺走那两个年轻女孩生命的真凶不是秦天,而是这个大坑——不对,凶手现在有可能不是秦天了,秦天三年前就死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干这种事?模仿作案?还是当年抓错了秦天,真凶十年来一直逍遥法外?操他妈的,还是人吗?!操他妈的。

冯国金掏出手机,翻出那条他一直存着没删的短信,收信时间是三年前:

我哥死了。你抓错了人,该死的是你。

冯国金犹豫再三,想给那个号码打个电话,该说什么没想好,但有些话必须得说,十年了,他不能再躲着人家了,何况自己现在需要帮助。

刚拨通号码,冯国金又给按了,他突然想起,对方是半个哑巴,打电话没意义,必须得见他一面。

冯国金终于给那个号码回了条短信:

出来见一面吧,时间地点你定。

按下「发送」,冯国金把号码储存,终于输入联系人名字:秦理。

2003 年 2 月 15 日,正月十五。

冯国金站在 33 号楼下,积雪把地上大大小小的土坑给填平了,刚才走过来差点崴了脚。

那是个近两米深的大坑,像被炮弹给炸出来的。

几名法医蹲在坑里取证。队里的几个小年轻不知道从哪儿扯来一块防雨布,一人抻一角,撑开在尸体头顶,以防大雪继续破坏现场,像个窝棚。

眼下这具已经冻僵发紫的年轻女尸,冯国金一定在哪里见过。

目测二十岁上下,长黑卷发。全身赤裸,面色苍白,唇色紫青,左臂肘部和右腿膝部成弯曲状,姿势像躺着在平面上奔跑。

法医仍在努力清除覆盖在尸体身上的雪。

右肩锁骨上方有一孔状穿透形创伤,腹部有一块模糊的暗红色疤痕。

雪还在下。

几名法医冻得隔几分钟就要停下来搓搓手,看样子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等带回鉴定中心做尸检再看了。

冯国金带着小邓简单绕了圈周围环境,被废置的荒院占地不小,看得出曾经想规划一片小区,如今却只有 33 号一栋半成品扎眼地杵在中央,连院门都只开了北面窄窄的一个,其他三面都用墙围死了。

两人兜回现场,一个穿裂纹破皮夹克的老爷们儿正跳着脚往里看,跟旁边老太太嘀咕说,全扒光了啊,光了。

老太太朝地上啐一口,硌硬地走开。

小邓上前推了一把皮夹克骂,多大岁数了,不要点逼脸,说完给冯国金递上一根烟。

冯国金接过烟,夹在指间没抽,说,给盖上点儿,你把穿破夹克那个给我叫过来,不许骂人。

小邓问,盖什么?冯国金说,尸体,差不多了就盖上吧。

那种蝙蝠袖皮夹克,多少年都没见人穿了,罩身上好几斤重。

冯国金把手中的烟给了皮夹克,问了几句,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像是受过刺激。再问下去,原来是个流浪汉,平时就在 33 号楼里赖着不走。

他这样的还不止一个,有一群人,不是精神病就是捡破烂儿的,真正的那几户人家都恨死了,撵又撵不走,几年下来居然形成某种共生局面,彼此都熟面孔了。人员结构如此复杂,冯国金心里清楚,完了,雪上加霜。

他继续问皮夹克都看见过什么,皮夹克一直怪笑着重复,说,光的,全扒光了,光的。

冯国金知道了,那身皮夹克是垃圾堆里捡来的,魂儿也是捡来的。

此时曹队领着一个老头儿从 33 号楼里出来,带到冯国金面前。

说:这位大爷,第一个在现场发现尸体,孩子不在身边,我陪他上楼拿件衣服,回队里帮忙做个笔录吧。国金你陪着,我老妈今天下午又犯病了,我去医院看一眼再回队里。冯国金说,别回来了,有我呢,好好照顾老妈,有事打电话。对了,刚有两个记者混进来,被我撵走了。

雪停。收队。

吉普车被曹队开走了,冯国金让小邓开自己的桑塔纳,他坐副驾驶,老头儿坐后面。

又是年轻女孩,这到底都是怎么了?

冯国金一瞬间觉得,周遭一切突然就不太平起来,元宵节一家人没团聚是个严重错误。

他随即掏出手机,打通女儿冯雪娇的电话,每响一声都像隔了一个钟头。

那边接起电话,女儿熟悉的声音抱怨说,爸,什么事啊,我都睡了。

冯国金说,睡了好,快睡吧。挂掉电话的一刻,一片白光在他脑海中炸开,女儿娇娇的声音让他全想起来了——

死的女孩是娇娇的小学同学,一年多前还去过家里玩,冯国金见过一面。

红灯跳绿。沈辽路跟兴工街交叉口,载着年轻女孩尸体的警用面包车率先驶进更深的夜。

老头儿姓张,退休工人,在 33 号楼住十年了。

冯国金问:尸体怎么发现的?那大坑离楼有一百米,周围连条狗都没有。

老张:想捡几块砖头在阳台垒个花坛,坑周围堆的都是砖头,以前还堆了不少建材,都被人偷走卖了。我溜达到坑边就看见了,当时已经盖了一层雪,认了半天才看明白是人,还以为是商场扔的假模特。

冯国金问:动过尸体吗?

老张:哪敢啊,发现就报警了。

冯国金:之前几天有没有见过什么生面孔?两栋楼里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

老张:警察同志,那些人都不是人了,你说有谁不可疑?

冯国金说:行了大爷,谢谢你,留个电话住址,回头可能还需要你随时配合警方工作,想到什么也可以打电话给小邓,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搬走吧?

老张:放心,我应该会死在那楼里。

安排人开车把老张送回去后,冯国金决定今晚就睡在队里,脑子里太多事要想,他得一个人静静。

宿舍里有台电视,小邓已经坐那儿看了。

他也不回家,二十五岁没结婚,跟父母住,平时就不爱回去,工作上干劲儿挺足,是刑警学院优秀毕业生,脑子够用,就是脾气太冲,冯国金有时觉得他挺像深圳那个小吴。

冯国金示意小邓把电视关了,点根烟,问:你怎么看?

小邓也点了根烟:尸体脖子有成片出血点,很典型,强奸过程中掐脖子窒息死亡,我自己的直觉也是奸杀。

冯国金插了一句,因为女孩漂亮?

小邓没否认,继续说:冬天,奸杀案基本都发生在室内,熟人作案的比例更高。」

「所以我推测,被害人可能是被熟人骗到鬼楼里实施强奸,遭到反抗被杀,最后抛尸在大坑里。不管怎样,都得先在 33 号楼里排查一遍。

难度确实有点大,但人员太杂。钉子户的可能性不大,没有人傻到会把尸体扔在自家门口,干等着被抓。就算藏在楼里任何一间毛坯房,恐怕都很难被人发现,除非是作案途中被人撞破,仓皇逃跑,但那又说不通为什么尸体现在才被发现,当时就该有人报案。

假设凶手真是精神病,那强奸和杀人发生在大坑里也有可能,抓起来也更难了。精神病也知道害怕,我三姨夫就是精神病,自己做了错事,清醒过来也知道跑。要真是精神病,那女孩就是白死。

这又有一个问题,大坑距离鬼楼不到一百米,如果案发就在那里,被害人一定会喊叫,周围不至于没人听见。总之还得等尸检报告出来,先确定死因和死亡时间。好像有点乱,我再捋捋。

冯国金点点头说:但是,身上衣服全不见了,现场周围也没找到。假设是为了销毁证物,那么衣物一定沾染了跟凶手相关的证据,精神病想不到这么周全吧?

所以我推测,是正常人干的,而且,人根本不在 33 号楼里,大坑就是他用来抛尸的,但正常人都知道,那里根本不是理想的抛尸地点,就算扔在那儿了,为什么不掩埋?衣物都知道销毁,为什么不毁尸灭迹?明目张胆丢那儿,知道早晚会被人发现,都懒得遮盖一下?如果不是故意的,怎么解释?

小邓追问:怎么解释?

冯国金说:也许,那个大坑就不是凶手原本计划的抛尸地点,而是出于什么原因,不得已把尸体扔在那儿的。再大胆一点,很有可能他是打算再回去把尸体带走,转去计划好的地点埋尸,但是——

小邓打断说:但是在折回来之前被张老头儿先给发现了。

冯国金说,对。接着又点了一根烟。

小邓居然有点兴奋,说:这个推测有点意思啊冯队,你怎么想到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冯国金:别拍马屁,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得开会,到时听听大家都怎么想。

冯国金躺在上铺没合眼。

他始终没告诉小邓自己可能认识死者,他也怕自己认错,没必要误导谁。

但就在熄灯的一瞬间,那个名字突然自己从角落里钻出来了——黄姝。

是这两个字。

假如真是那个女孩,他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她有印象。

从小到大,娇娇带回家里的同学就这么一个。

娇娇说黄姝是她在班里最要好的朋友,长得好看,会唱歌会跳舞,当文艺委员。

就在一年多前,娇娇把黄姝带回家吃饭,本来冯国金跟杨晓玲应该在的,但是杨晓玲突然说要出去应酬就走了,冯国金接手把一桌菜做好,他记得自己还特意蒸了十个鲍鱼和一盆大虾,女孩子长身体多吃蛋白质好。

后来他接到队里电话有事,可去可不去,他想想自己在家怕俩姑娘也不好意思,就决定去了。

出门前一刻,娇娇带着黄姝进门,他简单打了个招呼。

女孩挺有礼貌的,但令冯国金印象最深的是,她看起来特别成熟,个子比娇娇高出半个头,染了个紫头发,看着像十七八岁了,一点学生气都没有,可她当时应该跟娇娇同岁啊,十四五岁差不多。

等了两天半,法医带着尸检报告一起到队里开会。大队长曹猛亲自主持。

此前两天的会上,基本没什么实质内容,没有尸检报告,就只能小范围汇总一下现场勘查的信息,简单推论,其他的做不了太多,小邓带人回到 33 号楼里做了一遍基本排查,没任何收获。

还在住的钉子户只剩七家,四家都是老头儿老太太,三家是夫妻,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剩下两栋楼所有的「鬼」加在一起,不下三十号,不是捡破烂儿的孤寡老人,就是疯子、乞丐、流浪汉,一半没有身份证,连自己名字都叫不上来,流动性又大,基本信息虽然掌握了,感觉没什么用。

唯独那个穿皮夹克的没见着,但小邓的直觉又上来了,断定跟皮夹克没关系。

冯国金在会上把之前跟小邓说过的推论又大概说了一下,但还是没提女孩身份的事。

曹队听了没说什么,只宣布该案由冯国金主抓,其他可调派人手全力配合。

后面曹队还说了很多,但冯国金走神儿了没听进去。

他脑子里想的是,如今这起案子,是否就是他十五年前刚当警察那会儿,老丈人杨树森曾说到的,命定给自己的那宗大案?

第二次紧急会议由冯国金主持,曹猛坐听。

法医宣读尸检报告,照片在长桌上传阅。

基本都跟现场观察到的一样,没有太多新发现。

首先有一个最大难题,就是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比较难确定。

一般情况下,死亡时间可依据尸斑的深浅大小和尸体僵硬程度准确判断,但是极度低温状况可延缓尸斑跟尸僵的形成速度,判断误差较大。

也就是说,尸体被扔在坑里具体多久了暂时无法知晓。法医说暂时,不是没有办法,但还需要时间,以前就有个案例是夏天尸体腐烂过度,最后法医靠尸体身上蛆虫的生长速度倒推出了死亡时间,误差不超过一小时。

可是天冷不一样,冷比热难。

其次是死因,尸体颈部有成片出血点,疑似窒息死亡。

说疑似,是因为在胃部还发现有残留的农药成分,也存在中毒身亡的可能,至于窒息和毒发到底哪个在先,也还需要时间进一步检测。

另外,双手手腕均有疑似勒痕,不过淤紫基本消退,应该是在死前曾被绳索或手铐缚住所致。

最后,阴道内部发现损伤,基本可以确定死前曾遭到性侵,阴道内提取成分中未发现精液,因此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凶手并未在阴道内射精,另一种是被害人死亡已超过 72 小时,精液成分无法检测出。

不过尸体大腿内侧发现有精斑,但因为在露天下长时间暴露,还曾被雪覆盖,精斑被冲淡,从中可提取到的 DNA 剂量是比微量更小的单位,痕量,以现有技术,提取数据尚无法用作比对。

听到一半,小邓低头嘀咕了一句说:「这不等于啥有用的都没有?」

冯国金瞟了小邓一眼,他没发觉。

报告的女法医听见了,白了一眼说,你能等人把话说完吗?

她继续:右边锁骨上的创伤,可确定是由钩状利器造成,而且,在创伤表面凝固的血液中,不止有人血。

冯国金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女法医停顿说,还有,猪血。

在场所有人除了法医,均抬头一愣。

冯国金打了三次火机才点燃手中的烟,低声说,请继续。

女法医说,人血属于两个人,一个是被害人自己的,另一个根据 DNA 显示是男性血液,极有可能属于凶手。另外,腹部的图案可判断是由刀片划割所致。最后,尸体背部存在大面积擦挫伤,均为同一方向,伤口表面跟脑后区域的毛发中均夹杂红色粉末状异物,经检测,是建筑用的砖头。以上报告完毕。女法医坐下前,特意看看小邓说,这次只能算初步报告,因为队里要得急,再多两天时间,还能出一份更准确的报告。

小邓终于提起兴致,跟冯国金使眼色,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冯国金知道他什么意思。

后背跟脑后发现擦挫伤跟砖头粉末,说明冯国金最初的推断至少对了一项:尸体确实在砖头遍布的地上经历了一段路程的拖拽,伤口同一方向,即不存在挣扎迹象,说明被拖拽时被害人已经死亡——大坑确实只是抛尸现场,不是奸杀现场。

冯国金判断对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学小邓那样兴奋。

照片重新传回到冯国金手中,小邓坐在他身边,迫不及待地指着腹部那张奇怪图案,自问自答说,冯队,你看这个图案像什么?我觉得像肯德基的圣代。

冯国金没理他,因为他正盯着另一张照片看——被害人脸部正面特写。

如今他终于可以确认,女孩就是黄姝。

黄姝的尸体被发现后的第四天,警方仍旧未接到任何失踪人口的举报信息。

一个生命,无人认领。

冯国金带着专案组几个人再次研究了施圆提交的法医鉴定报告,死者身份,唯有冯国金心里清楚。

最直接的确认办法,是拿照片给女儿冯雪娇看,但他不想。

虽然冯雪娇早晚会知道,但他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

不能再耽误了,冯国金只告诉了小邓,女孩可能叫黄姝,十七岁左右,直接照这个查。

小邓立刻调了户口登记信息,黄姝的户口落在他舅舅汪海涛家,跟她的舅舅和舅妈,还有姥姥一起住在铁西区艳粉街的一栋回迁楼里。黄姝的学籍在省艺校,2000 届舞蹈班。

冯国金盯着电脑屏幕上黄姝的身份证照片,又低头跟犯罪现场的照片仔细比对,倒吸了一口气——是这孩子没错,1985 年 3 月份的生日,再有一个月就该十八了,大姑娘了。

四十二岁的冯国金,从警以来,还从未经手过任何一件命案涉及自己认识的身边人,何况还是个孩子。

他不是怕,他是在后怕,他脑子里有种挥之不去的念头较着劲儿往外钻——先是老宋的女儿,现在是黄姝,一样都是花季少女,冯雪娇比她们又多什么呢?

无非有一个完整健全的家庭,和一个当警察的爸爸,她和近在咫尺的危险之间,就隔着这么两层。

冯国金当警察和为人父正好都是十五年了,第一次有这种情绪还是很难平复。

他的手还在抖,两次没打着火机,还好是火机没气了,要不太丢人了。

小邓刚好拿着法医组刚刚传真过来的最新尸检分析报告走进来,顺手帮冯国金点上。

冯国金抬眼看看小邓,这年轻人真挺不错的,爱钻业务,不扯别的。

冯国金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他得给小邓做好样子。

冯国金接过新出的报告。

他一边看,小邓一边说,死亡时间确定为尸体被发现的七十六小时前,误差不超过一小时,就是 2 月 12 日的下午四点至六点间,死亡原因是被扼颈窒息。

冯国金插一句问,不是还查到胃里有农药吗?不是被药死的?

小邓说,不是,我特意问过施圆,说农药含量非常低,根本没到致死的剂量。施圆说,很可能喝的是假农药,这两年医院里不少这种案例,农民在家喝农药自杀,结果喝的假农药,喝完半死不活,送医院都能救回来。提取到的 DNA 还是检测不出什么有效证据,被大雪给破坏了,目前技术也有限,送省厅了,也没做出来。差不多就这些了,冯队。

小邓又说,我觉得那个施圆,说话虽然挺臭,干事儿还挺沙楞的。

冯国金心领神会,强挤一声哼笑,那天开会他就看出来了,毕竟是年轻人,眼里藏不住事儿。

冯国金放下报告,说,我的第一反应,三点:第一,被凶手正面掐住脖子,被害人一定会反抗,脸和身上一般都留有搏斗伤,指甲里也会留有凶手的 DNA,但是这些都没发现,很可能在被掐死前已经晕过去了,肯定不是外伤所致,最大可能是农药,但是谁会用农药来把人药晕?不正常。但能肯定,迷奸的可能大过强奸,熟人作案嫌疑最大。

第二,如果犯罪现场不在鬼楼附近,那凶手极有可能是借助私用交通工具把尸体运到那儿的。鬼楼四周几个路口一周内的监控全调出来,筛查所有在附近停靠过的可疑车辆。

第三,伤口上的猪血,和腹部的疤痕图案,到底是怎么来的得弄明白。

小邓认真拿笔记下,自己在本子上补充了一点:记得要施圆手机号。他怕自己忙忘了。

第二天一大早,冯国金把专案组的人分成三组,第一组再回一次 33 号楼,数人头排查,不管是人是鬼,凡喘气儿的就筛。

第二组,走访周边,调监控,排查可疑车辆。

第三组,就冯国金跟小邓俩人,去黄姝的家里跟学校,查熟人及可疑关系。

黄姝的家庭背景,小邓很快弄得一清二楚。

黄姝父母在她六岁时就离婚了,父亲黄博远离婚后就跟情人去了南方,最近的租房登记地址在深圳,冯队特意托深圳那边一个叫小吴的警察去查过,没找到人。

母亲汪茹没有再婚,直到 1999 年接触了法 × 功,被一群非法流窜人员拐跑了,踪迹全无,是死是活不知道,听说跑之前精神就不稳定,在音乐学院附中当老师时,领导同事就拿她当怪人。

汪茹有个弟弟汪海涛,以前是电容器厂的工人,年轻时候学过几年武术,下岗以后在本市曾经最大一家迪厅「夜猫子」给老板看场子,外号汪癞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年轻时没少进局子。

后来「夜猫子」黄了,汪海涛就东挠西刨地混日子,一件正经事儿没干。

汪海涛跟老婆没孩子,带着老妈一起过,姐姐汪茹消失以后,就把外甥女黄姝接到自己家一起生活。

去汪海涛家的路上,小邓对冯国金感慨说:黄姝这孩子挺可怜,打小当爹妈的就不够格,后来又跟着那么个二王八蛋的舅舅过,没人疼没人爱的,死了居然都没人找。要我说,这种当爹妈的,就应该抓起来枪毙,你不想负责,你生孩子干屁啊?冯队,再看看你家娇娇,多幸福啊,当小公主宠着,要啥都给买,嫂子还那么会赚钱,多幸福啊你这一家。

冯国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会儿到了汪海涛家,先把老人给支开,千万别让孩子她姥姥知道。

汪海涛住的户型,在回迁楼里是最大最敞亮的一套。

当年艳粉街动迁是轰动本市的一件大事,覆盖两千多户人家,光死磕的钉子户就一百多家。

在一百多家里,汪海涛是挺到最后的一个,他亲手把自己老娘锁在危房里不让出门,房四周浇上一圈汽油,天天手握打火机坐门口抽烟,拆迁队愣是谁也不敢动,到底讹来一套大房子。

「汪癞子」不是随便叫的,那是个畜生。

冯国金第一眼看到小邓给他的档案时就认出来了,他刚进和平区分局当片警那两年,一次扫黄打非查封了「夜猫子」,就是汪癞子带人阻挠警察扫场,冯国金亲手给他铐起来的。

那年汪癞子还不到二十岁,已经不是个物。

冯国金心说,黄姝这孩子是挺可怜的。

周六下午。

汪海涛看得出是刚从外面回来,外套还没脱,满身酒气。

他老婆蜷在沙发里抽烟,老太太身体不好,里屋躺着呢。

汪海涛认不出冯国金,递出两根烟问,警察同志,找我什么事?

冯国金没接烟,小邓开口说,不是找你。

汪海涛不那么紧张了,笑着说,这给我吓的,不是找我就行。

冯国金说,找你家孩子,黄姝。

汪海涛说,黄姝犯什么事儿了?这孩子都快一礼拜没回家了,又不知道在哪儿野呢。

小邓说,孩子一直不回家,你连找都不找?

汪海涛说,黄姝平时都在艺校住校,半个月回不了一次家,有时候放假还去同学家过夜,去哪儿之前也不告诉我。那孩子打小主意就正,她妈都管不了,我能管?警察同志,黄姝到底干什么事了?

当小邓摊出一沓犯罪现场的照片时,冯国金拦了一下,只让他抽出那张面部特写给汪海涛夫妻俩看。

汪海涛半晌没说话,烟灰烧到了手,猛然一抖,落在黄姝双目紧闭的脸颊上散开,他又赶忙用手抹净,像是在点头,又像在抽癫痫,嗯了一声说,是,我亲外甥女。

他老婆先是眼神发直,随后有两滴眼泪瓣瞬间掉落,捂住嘴开始哭。

汪海涛问,孩子是不是让人给糟蹋了?

冯国金点头,安慰两句,先冷静一下,警方已经将这个案子列为特大要案,会全力集中侦破,需要你们配合。

汪海涛使劲儿用手背擦着眼睛说,配合配合,我一定配合,你们一定要抓到那小子,我要亲手弄死他。

据汪海涛回忆,黄姝上次回家,就是过年,大年三十一直住到初五,之后就又回学校了。

小邓问,过年学校早放假了,她回学校干什么?

汪海涛说,艺校里不少外地孩子,有些过年也不回家,待在学校一起玩、练功什么的,她就去凑热闹,其实她就是不爱在家待。

汪海涛说,元宵节当天上午,她舅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没接,发短信也不回,也没多想,咱家以前也不过元宵节,当天晚上我在外面跟朋友喝酒呢。

小邓记下了黄姝的手机号,冯国金又问了夫妻两人半个小时,黄姝身边都有什么朋友,跟谁走得最近?

搞半天这孩子每天在外面都干什么,夫妻俩一概不知。

汪海涛想半天就想起一个,说有个男孩,好像是个哑巴,他见过一次,问过黄姝,说俩人是小学同学。那男孩一看面相就挺隔路的,不会笑,会不会是他?

冯国金问,知道名字和联系方式吗?

汪海涛说,不知道,黄姝回家从来什么都不说,要不你问问她姥姥?

临走前,冯国金要求在家里看一下。

房子不小,三居室,客厅和主卧乱得跟猪窝一样,厨房搭一眼就知道开伙少。

主卧夫妻俩住,最里面的小屋,黄姝跟她姥姥睡一张床。

老太太像睡着了,冯国金轻声转了一圈,属于黄姝的东西很少,就衣柜里几件衣服。姑娘这么大了,明明还有一间屋子,为什么不让孩子单独睡?

冯国金再打开中间屋子的门,噢,弄成麻将房了,乌烟瘴气,满地烟灰。

汪海涛送他们出门时,冯国金问他,不记得我了?

汪海涛盯着看了半天,摇摇头。

从汪家出来,冯国金跟小邓直奔省艺校。学校仍在放假,只有门卫跟两个值班老师在。

宿舍确实是开放的,大约有十几个学生住着,家大都是外地的,名字全部登记在册,的确有黄姝。

值班女老师说,宿舍十点关门,这些学生出来进去都得登记,黄姝的名字都在,晚十点后没缺席过。

除了大年三十到初五那五天,请假回家过年了,但之后就再没回来。

小邓记下:2003 年 2 月 6 日至 11 日,黄姝都去哪儿了?

冯国金问了几个住宿舍的学生,跟黄姝都不是一个班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有一个住隔壁的表演班女孩跟冯国金说了个秘密,宿舍二楼水房的窗户下面是个垃圾箱,平时盖子都是学生故意关上的,方便他们晚上锁门后从窗户跳出去外面玩。

冯国金问她,有见过黄姝跳出去过吗?

女孩说没有,还求冯国金千万不要跟老师说,她可从来没跳过。

女孩问黄姝发生什么事了,冯国金说别问。

冯国金看出女孩欲言又止,追问道,黄姝呢?

女孩说,看见黄姝跳出去过两次,熄灯以后。

冯国金问,干什么去了知道吗?

女孩说,不知道,我跟她真的不熟,但学校有男生说,黄姝总跟男人去夜总会玩,挺那什么的。

冯国金问,哪什么?

女孩低着头窃声说,不正经。

快下班之前,小邓带着黄姝号码的通话记录回来了。

通话记录很杂,没有哪个号码是她经常打的,挨个儿都得筛查一遍。但其中有一个号码,尾号 7461,是黄姝在 2 月 13 日下午最后拨打的一通电话,此后就再无任何通话记录。

见了鬼了!

2 月 12 日,黄姝已经遇害,13 日的电话是谁打出去的?

7461 又是谁?

黄姝的手机肯定被凶手拿走了,事后还给 7461 打了个电话,最可能是报信儿?事已办妥?买凶杀人?

小邓说,7461 的机主,得赶紧查。

没等冯国金安排,他已经偷偷用自己手机给尾号 7461 打了个电话,刚响两声,被按了。

小邓又马上拨通黄姝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小邓跟冯国金都想到了,双手手腕有勒痕,黄姝极可能在被施暴以前还被人囚禁过,这中间有四天,黄姝的电话只有打入记录,没有拨出去过,绝对不正常。

2 月 6 日到 13 日之间跟黄姝通过话的人都有嫌疑,工程不小,不能耽搁。

这时一组和二组的人也都回来了。

一组组长刘平向冯国金汇报,有重大线索,带回来一个嫌疑人。

小邓一看,是那个穿皮夹克的男精神病。

冯国金问,什么情况?

刘平说,这个男的在 33 号楼里堆了一堆东西,其中发现一身年轻女孩的贴身衣物,上面还有血迹,包得好好的,我们怀疑很可能属于黄姝,但他坚称是自己捡的。

冯国金说,马上带进去审,衣物送到法医那儿做鉴定比对,叫汪海涛和他老婆来一趟,认一下衣物。所有人加班。

小邓站在审讯室外抽烟,没有马上跟冯国金进去。

他觉得太丢人了,是他自己说过的,凭直觉那个皮夹克肯定跟这案子没关系,现在嘴巴抽脸上了,啪啪响。

烟飞速抽了半截,掐了,掏出手机正要给施圆发短信想说今晚吃饭先取消吧,改天再请她一顿赔罪,但手机突然有一条短信进来,正是他刚才偷偷拨出的那个尾号 7461 的。

知乎用户 菠萝柚子 发表

从警还真是什么鬼都得见见的行当啊~~~

1~少年盗窃,逃学,爸妈不管,跟电瓶车差不多高的小人儿推车盗窃~派出所常客,到了所里熟练的点烟,吸一口,说:这次要关我几个小时?

2~老贼,家庭富裕,性格好,洁癖,偷窃习惯死不悔改,五年刷了一个五进宫的记录。。。

3~强奸犯,轮奸,刚交了一个女朋友,就跟哥们约好,晚上把妹子灌醉一起玩,酒壮怂人胆,造成妹子重伤,残疾,出警的师兄在现场吐了。。。

4~风流盗帅,专门勾搭已婚女,开房约炮,趁女的睡着了偷东西,两年被我抓了两次,出狱后看到我:哥,你看我新女朋友美么?

5~吸毒者,为了一口免费的冰,让自己怀孕的女票配别人散冰,他在一旁看着。。。

6~贩毒,以贩养吸,搭上陆丰的线,便宜劲大,死立执~

7~吸毒导师,带动全家人吸毒,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容吸,强戒,留下两个孩子给两个老人带着~

知乎用户 陈大花​ 发表

花花,你见过衣服打三遍肥皂不起沫子的人吗?

辖区有个小贼,十岁左右,总是偷东西,开始别人抓住他只是报警,后来发现警察带走了拿他也没辙,再捉住就先打一顿再报警

到派出所老警察叫他蹲在窗边上,他就老实蹲着,蹲一会儿累了就靠着墙睡觉。老警察没事会给他弄碗泡面拿个面包,有次我凑上去问他,你爸妈呢?不管你吗?他斜着脸张嘴就是一句:屌你妈 X,滚!

老警察告诉我,这小贼是个孤儿,爹妈来南京打工的出了车祸,警察想遣返他回家他也不知道老家在哪儿,送去福利院几次都跑出来了,拿他没辙

后来有次出警回来又在窗口看到他,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拿了两件自己的汗衫递给他,叫他把衣服脱了我给他洗洗,他倒也爽快,两手一撸,衣服都到我手里

打了水洗衣服,三观颠覆,用肥皂搓了三遍才勉强起了点沫子,人体分泌的油渍和灰尘积了厚厚的垢,一件汗衫洗了四盆黑水

那次之后到我离开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小贼,许是拿了我的衣服不好意思再被捉来,但是不靠偷他又怎么生存呢?

江警同学实习见闻,他口述,我执笔—

额外叨叨两句,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千万不要找警察做男朋友,因为警察时间少、命短、不拿黑钱工资低特殊岗位的公务员很多能挣钱的机会为了避嫌也不能挣。最重要的一点

警察不算一个完整的人,半人半 “鬼”

世上人的丑恶的嘴脸全被他们看在眼里,恶毒的事情也被他们放在心中,更何况治坏人要比坏人还坏,穷凶极恶之人到他们手上都要筛糠,他们是不是得算半个 “鬼”

从小带着对警察的偏见长这么大,直到身边开始有朋友当警察,也认识了几个警察朋友,发现并不是老妈说的那么恐怖,离开工作除了有点职业病之外都是很可爱的男生女生,会讲段子爱玩爱闹~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入警第二年。

和那时候的女朋友去看电影,寒战。

旁边有个男人,三十多岁,很大声的对他旁边的女伴说,几个臭条子被绑架了,死了活该,还给个什么赎金?救个毛啊?香港人就是矫情。要是这事发生在咱们这儿,公安局敢拿钱赎他们,老子非举报他们公安局不可,非把他们整个公安局的死条子警服都扒了不可。

不寒而栗,委屈到想哭,但也没什么卵用,还好我下班不穿警服。

知乎用户 鬼头 发表

又是我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

来了个报警的

过来打工,钱都被偷了,全身就剩身份证,回不了家吃不上饭没地方住还是冬天

民警问他,想去打工还是回家

他说想打工

正好辖区里工厂多,民警带他去工厂找工干,进了工厂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几个人给他凑了五百块钱

让他过完没有工资的这个月

知乎用户 野猪林的爱人 发表

九几年的时候抓过一个卖淫的。

一次五块钱还送盒饭。

住在冬天卖水果的大篷车里。

是真穷。家里情况确实困难,有病人。

无奈也没有办法,自己一直在哭,觉得丢人。因为她需要照顾病人,我们给她找个地方打工,她也做不到按时上下班,慢慢的也被辞退了。

后来慢慢就消失了。

不知道去哪了。

再回头看现在,

抓到的有大学生,有辍学的,家里都不困难,就是懒,就是想轻松挣钱。

见过条件最好的,爹妈都有车开。

抓到这样的,人家一点都不在乎,还调戏你,一口一个警察叔叔。

最夸张的是送拘留之前要做性病检查,男女一查都没病,当时就乐呵呵的约定出来以后俩人再联系。。安全啊!

这特么无奈了。

以前生活所迫卖淫还知道丢人。

现在条件好了,反倒不要脸了。

针对评论区里的问题 “两个成年人,自愿啪啪啪,怎么就违法了?怎么就世风日下了。” 说两句。。

因为卖淫嫖娼是违法的,哪天法律改了也就不违法了。

法律的作用不仅仅是维护社会秩序,保证群众利益,它还有指引社会道德走向,维护公序良俗的作用。

而性工作者在哪个国家的历史中都不是个光彩的职业。虽然现在有部分国家和部分地区卖淫嫖娼合法化了,但是对性工作者这个职业依然有歧视。

说明现在的各国公序良俗并不认可性工作者是一个正常职业。

所以怎么改变这种现状呢?

我们这一代人是不行了,被洗脑了。

消除歧视还得看你们这些敢想敢干的年轻人了。

记住,当你们要求卖淫嫖娼合法化时,也不要歧视那些性工作者,从自己做起,找一个。。。。。。算了,不说了。

否则你们想要的不是卖淫嫖娼合法化,只是嫖娼合法化。

(๑•̀ㅂ•́) ✧分割线,以上是原答案。

下面是后补充的。

再上一张卖淫合法化国家的图(这图竟然是方舟子的。。用用我就还回去)。。

红色是不合法。

绿色是合法但受政府监管。

蓝色是个人卖淫合法,但有组织的卖淫不合法。

灰色是不明。

贴这个图啥意思呢?

意思就是,

美国是现今世界先进国家的代表,是民主,自由和法制的标杆。

美国劳动人民素质也比较高,接受能力强。

又是一个移民和多种族国家,包容性也强。

相较于中国群众,例如我这样的土卡啦,思想保守封建又死板,太惊世骇俗的接受不了的人比较多,工作难度比较大。

所以建议提倡卖淫合法化,或者认为卖淫不合法是不合理的同志就别和我这耽误功夫了。先从美帝做起,之后再反攻大 6

也算曲线救国了。。

如果觉得太折腾了。就努力进人大,参与法律制定,等定下来了,卖淫合法了,我肯定严格按法律执行。

在评论里我就不再就这个问题说话了哈。。

另外我就奇了怪了,咱这女同胞觉悟都这么低么,这降低犯罪率,增强经济活力,提高妇女地位的大好事。。咋站出来怒吼的都是男爷们呢?

知乎用户 换新 发表

去年值班的时候,有个 17 岁的姑娘和一群中年女性来所里来给姑娘上户口。

姑娘 17 岁,一直没有户口,你说她怎么读到高中的,我也不知道。

因为要高考了,不得不办户口才来的。

姑娘出生第二天被家里人送走了,生母之前生了一个女儿,这胎只想生儿子。

所以生下来的当晚就到处问哪里要姑娘养。

第二天,清晨被生母的母亲抱走。

姑娘两岁多时,养母也想生儿子了,把姑娘送又转送到另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一直没有小孩,就把姑娘养大成人。

那天,我看见姑娘面对生母、第一任养母和第二任养母的时候。

眼睛里只有冷漠。

知乎用户 张永将 发表

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和她男朋友一起割腕自杀,被发现及时送医,包扎完,两人又相约去跳河,女孩跳下去了,男孩被巡逻队员拉住了。打捞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女孩尸体浮出水面,看现场的时候我们发现她右手臂上纹着两个人的名字。调查后才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她前男友,并且都自杀了,这次割腕、跳河的是她第三个男朋友,忽然就从惋惜变得后背发凉。

知乎用户 木可 发表

清查 KTV,带回些许失足少女(18-22 岁)

A 姑娘因家里老父亲病重,下水;

B 姑娘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为了养家下水;

C 原来在厂里做工,被骗来下水;

D 姑娘为了养她游手好闲的男朋友,下水;

幸福的人一个样,不幸的总是很不同。

某行动抓回一卖淫女,20 岁,姿色中等,刚来本地一周帮助老板盈利 7000 多人名币,开始我们还感慨钱真好赚,后来询问姑娘一次服务 200,老板抽头 100,姑娘自己留 100,一周 70 次和不同男性,你们懂。

某天处置一起女精神病人割颈动脉自杀现场,女子疯狂输出,我身上被抓痕无数,手指全都撕口。那姐么前一秒还在跟我忏悔道歉,下一秒抓我头发踹警局大门,前一秒声声喊着我要死给你们看,维护人民的权利,下一秒跪下哭着求我们原谅她,不要告诉她家人她这个样子…… 闹 30 分钟回血 10 分钟,整整闹了一天,大厅花盆座椅屏幕全都粉碎。老公来,给他打出去,单位来人,被她骂出去,拖不走,骂不来,她心中只有一个执念,为什么我没有犯法你们要把我送到警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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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新警一名时,参加文艺活动的安保,我们小组负责在外围接到设卡,不准机动车和无票的人员进入 (那时候,我们这小地方没演出的场馆,露天搭个临时场地,只能外围就控制人流)。

我太认真了。看到军牌拦着,看到穿各种制服的拦着,结果人家打电话给局长,人家绕路从别的卡口进。

有穿着考究戴眼镜自称政府部门的女同志说自己有票,正在送过来,要求过去,我拒绝后她一边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一边说,“你可以了,女警同志,你可以了,女警同志”。

后来我被换下来休息。他们说我太认真,没法子,我看到那些大爷大妈一把年纪,推着车带着孩子,在外面聚着,就是想看一眼,我没法让自己放这些有 “本事” 的人进去。

知乎用户 密室里的喵君 发表

一段恐怖的儿童证词,让一个「杀妻」的丈夫被舆论指责唾骂,直到 5 年后人们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做下的局。

1988 年 10 月 5 日,台北市古亭分局中,报案人陈桂梅拿出了一个录音机。而录音机中所收录的内容,却让在场的所有警察心中一寒。

「那天晚上,爸爸把妈妈的头拿下来了,连同妈妈的手脚和一些肚子里的东西,一同放在了袋子里……」

这样可怕的一段陈述,出自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之口。

但没人能够想到,这桩在当时引发舆论哗然,横跨五年才真相大白的「杀人分尸案」,最终却成了一个可笑的乌龙事件。

直到三十几年后,制造这起乌龙事件的「主谋」——吴瑞云,依旧被定在舆论的耻辱柱上。

1

1988 年 10 月 6 日,姚正源正等在幼儿园门前,准备接一双儿女回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拥而上的警方逮捕。

罪名是「杀人分尸」,死者是妻子吴瑞云,报案人是岳母陈桂梅。而提供证词的证人,则正是他的一双儿女。

1983 年,19 岁的吴瑞云奉子成婚,嫁给了其貌不扬、家境普通的姚正源。

但这场不顾父母阻拦,双向奔赴的爱情,却在短短五年的婚姻生活中消磨殆尽。

婚后的吴瑞云和姚正源都没有正经工作,夫妻两个依靠打零工维生,加上要养育一双儿女,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每次一见到这个不争气的女婿,陈桂梅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儿被生活磋磨,看着年幼的外孙、外孙女,她还是不断接济女儿的小家庭。

日子就这样持续着,直到 1988 年 7 月 13 日。

陈桂梅早早做了一桌子饭菜,等待着女儿一家的到来。

半年前,女婿姚正源经朋友介绍,得到了一份出海工作的机会。

海员这份工作虽然辛苦,收入却十分可观。

但要做这一行,不仅要耐得住寂寞,忍受枯燥的海上生活,还长期无法回家。所以很多结了婚的年轻人,都对此望而却步。

而讽刺的是,不论是吴瑞云、姚正源,还是陈桂梅,对这份工作的「缺点」都是万分满意的。

姚正源和吴瑞云都想要借此暂时脱离压抑的婚姻生活。

陈桂梅也觉得女儿和女婿相看两相厌,不如分开冷静。

半年过去了,女婿也已经返台。

陈桂梅打算为他接风洗尘,顺便看看分开半年的小夫妻,是否如同电影里演的那样,小别胜新婚,重新找回几分往日的情分。

而让陈桂梅大失所望的是,来赴宴的只有姚正源一个人…… 陈桂梅打电话询问,吴瑞云也只是支支吾吾。

陈桂梅心中了然,看这状况无非又是夫妻吵架。

气氛沉闷的一餐结束后,陈桂梅不禁担心起女儿的状况。

两天后,吴瑞云只身回到了娘家。

陈桂梅原以为女儿会同往常一样,对自己倾诉苦闷。却没承想,吴瑞云开口便是借钱,并且一借就是两千块。问其原因,对方也只说是买菜、生活。

女婿出海归来,明明拿了可观的薪资,女儿却还要回娘家借钱?

陈桂梅心中虽然恼火,对姚正源一肚子抱怨。但看着一脸祈求的女儿,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陈桂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女儿……

在此后的许多年里,她的生活,除了寻找,只剩等待。

2

7 月 16 日,在吴瑞云回娘家借钱的第二天。陈桂梅接到了女婿姚正源的电话。

「妈,我们搬家了。新住处还没来得及安电话。这些时间不方便联络。」

姚正源在电话里这样说道,并且给陈桂梅留下了新住处的地址。

这件事让陈桂梅心中难免产生疑惑。

此前,她从未听女儿提起搬家的事情。而女婿刚刚返台,这就搬家,也太仓促了吧。

就这样,又过了许多天,一直没有收到女儿消息的陈桂梅,开始隐隐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陈桂梅找到姚正源的新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家中只有姚正源和一双孩子!

「妈,吴瑞云离家出走了。」女婿这样说。

离家出走?

陈桂梅看着表情冷漠的女婿,心中极为不安。

女儿离家出走,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讯息。连自己这个母亲都没有联系。

她究竟去了哪里?

就这样,陈桂梅忐忑不安地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她日日夜夜守在电话前,期待着女儿的来电。

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吴瑞云依旧没有丝毫消息。

陈桂梅开始意识到,女儿可能并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失踪……

陈桂梅再也坐不住了,她找到了姚正源询问,并提出报警寻人。

出人预料的是,姚正源已经报过了警。

「妈,咱们就安心等着吧,你也不要去重复报警了。警局那边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陈桂梅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回落了。

但她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

吴瑞云没有丝毫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查不到,亲朋故友也没人知晓,就像是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一样。

陈桂梅担忧得整夜无法入睡。

冥冥之中,她有了一丝预感,她开始怀疑女儿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回忆起女儿失踪后,姚正源仓促搬家的行径,以及冷漠的态度,陈桂梅愣住了。她难以遏制地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直到 1988 年 10 月 3 日,姚正源带着儿女来到陈桂梅家吃饭。这个可怕的猜测,才终于被印证了。

借着姚正源去卫生间的时机,陈桂梅询问五岁的外孙。

「告诉外婆,妈妈去哪了?」

「不知道。」

「那妈妈不见之前,发生了什么?爸爸和妈妈吵架了吗?」

「嗯,那天爸爸妈妈吵架,爸爸用皮带打妈妈,然后就把妈妈的头拿了下来……」

陈桂梅慌了,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孩子的童言稚语在此刻只叫人不寒而栗。

很快,姚正源回来了。

陈桂梅压抑着心中的惊惧,不敢打草惊蛇。这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餐。

当夜,陈桂梅辗转反侧。

她难以想象女儿到底遭受了什么,也不敢想那时的女儿该有多绝望。

陈桂梅明白,自己必须要去报警!但在此之前,她还要做一件事情。

第二日,陈桂梅再次邀请姚正源来家中吃饭。

席间,陈桂梅与丈夫灌醉姚正源后,详细地询问了两个孩子,并录音留证。

「爸爸晚上把妈妈的手脚也拿下来,和一些肚子里的东西,放在袋子里……」

「妈妈不见了……」

「爸爸说要告诉别人,妈妈和别的男人一起走了……」

1988 年 10 月 5 日,陈桂梅来到了台北市古亭分局报案。她拿出了录音机,由此出现了开篇的一幕……

3

20 世纪 80 年代的台湾,各类刑事案件频发,警方急需在大众之间树立威信。在这样的情况下,陈桂梅的到来就变得格外及时了。

这桩情节恶劣的「分尸案」动机明确、脉络明晰、又有证人证词。破案易如反掌,立功近在咫尺。

为了宣传「古亭分局极速破获杀人分尸案」。警方在决定对姚正源实施抓捕的同时,联络了各大媒体,准备对此案进行实时的宣传和报道。

逮捕姚正源的行动极为顺利。

在黑帮环伺,古惑仔遍地的台湾,抓捕一个凶杀案嫌疑人没有追逃,也没有混战,更没有械斗。这让所有警察都大为振奋。

古亭分局的高层认为,就如同这次轻松的逮捕行动一样,面对姚正源这样的嫌疑人,经验丰富的警方,一定能够迅速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让他招供。

甚至有警员放言,24 小时内,必定侦破此案。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对姚正源的审讯很快陷入了僵局。

对于「杀妻分尸」,姚正源大喊冤枉,对孩子们的证词,姚正源也表示自己完全不清楚为什么。

姚正源的态度坚决且强硬。

「那天我们就是吵架嘛。」

「因为什么吵架?」

「吴瑞云要和我离婚,我不答应。就吵起来了嘛。」

「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她就走咯。吴瑞云在电子厂上夜班已经半年多了,我也没想那么多,谁知道她走了就没再回来……」

姚正源坦言,在出海返台后,他一直在做水电零工兼计程车司机的工作。

吴瑞云离家出走后,他一边赚钱,一边带孩子,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对于抛夫弃子的吴瑞云也大失所望。

在姚正源的叙述中,他似乎成了一个被妻子抛弃的可怜丈夫。

警方虽然觉得可笑,但还是抽调警力,准备对吴瑞云的工作地进行走访,核对证词。

但出人意料的是,姚正源并不知道吴瑞云具体在哪个电子厂工作。而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还有陈桂梅以及一干吴家亲属。

「吴瑞云在一家电子厂上夜班,具体是哪一家不清楚。她从没讲过。」

吴瑞云失踪前后的行踪,彻底成了一个谜。

警方无法撬开姚正源的嘴。而他究竟是一个难以攻破的狡猾罪犯,还是真的无辜。警方来不及考虑。

闻风赶来的媒体,早已高举长枪短炮,将警局团团围住。

无奈之下,警方只能模棱两可,又带有指向性地将案情告知了媒体。

尽管姚正源不断为自己辩解,警方也并没有掌握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一切的指证既不能被证实,也不能被推翻。

但作为「吴瑞云失踪案」最大的嫌疑人,加之两个孩子的证词,众人心中的天秤早已倾斜。

「小孩子怎么会说谎呢?」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证词?」

「姚正源杀妻分尸」似乎已经成了大家心中公认的事实。

媒体争相报道,舆论沸腾。

陈桂梅甚至为吴瑞云设立了灵堂,广招媒体,在镜头前哭诉女儿的悲惨遭遇,痛斥女婿的恶毒行径。甚至称梦到了女儿的亡魂托梦!恳求法律予以公道!

「24 小时破案」的美梦破碎,警方急于挽尊,迅速成立了专案组,所有的人都打定了主意要揭开姚正源的真面目。

结合孩子的证词与姚正源返台后突然搬家的反常行径,警方开始不断做出推论。

姚正源之所以急于搬家,会不会是因为要掩盖真正的案发现场呢?

带着这样的怀疑,警方迅速赶到姚正源的原住所。严密排查,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排查过程中,接手了姚正源原住所的现任租客,为警方提供了一条线索。

根据租客所说,他在看房当日,曾在冰箱中看见了一袋已经腐坏的肉。而搬进来的时候,那袋肉却已经不知所踪。

「那不会是吴瑞云的尸体吧?」

租客的怀疑,同样盘桓在所有警察心中。

同时,租客还声情并茂地讲述了,自己曾被吴瑞云的鬼魂入梦的经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这桩案子牵动了心神。

警察走访附近邻居,很多人表示在姚正源出海的半年期间,吴瑞云发生了十分微妙的变化。

她一改往日压抑的心情、愁苦的面容,不仅穿着更亮眼,还文了眉毛,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

由此,大家纷纷议论,吴姚二人的婚姻关系究竟有多么的恶劣?

在这样的关系下,「姚正源杀妻」这件事,似乎变得更加可信起来。

此后,另一条线索也浮出水面。痕检部门在姚正源原住所的浴室中,侦测到了血迹反应…… 而鉴定结果显示,血迹正属于吴瑞云。

案件看似有了突破性进展,姚正源的嫌疑也越来越重。

但警方明白,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定罪。

只是那一锤定音的证据,究竟在哪呢?

顶着巨大的压力,警方再次找到了陈桂梅和两个孩子。

在一次又一次的问询中,两个孩子终于吐露了新的证词。

而这份证词,也远远超出了警方的预期……

知乎用户 晨韦 发表

一兄弟处警,有一酗酒醉鬼持刀将他一条手臂砍伤,身中四刀,拔枪开五枪愣是没敢打上半身全打腿,五枪九个眼儿,没等来慰问,先等来纪检督察检察院,提取笔录数次后终于算是给定性正当执法,程序规范。随后局里送几箱水果,休假几个月。呵呵呵呵

我和我的伙计们有个共识,孩子敢从警,打断腿处理。

知乎用户 九嶷湘妃 发表

善的一面。

刚入警的时候,接到一起报警说牛丢了。一起当班的老干警说,农村里丢牲口太正常了。我们赶过去以后,已经围了一些人。村组长介绍,丢牛的是一个五保户老人,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家里只有一头牛了。我正认真听呢,五保老人佝偻着小跑过来了,见他双手手指都是屈缩的,一种畸形态,勉强能拿起赶牛鞭,从人群中挤进来,还没等说话,扑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哭天抢地求我帮他把牛找回来。因为该村只有一条进出口,我想偷牛的也要运出去,我立即跟村支书联系,马上把进村出村的路口封了。然后发动一些群众找牛,在一个山头找到了。这么大目标,不可能看不到。我估摸着,偷牛的听到风声,又把牛放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牛找到了。等再次见到这老汉,他又扑通的跪谢我。

心底存善良与心中有群众是一个意思。你的责任心有时候就是群众看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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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第一次这么多赞。我再说一个吧

赖的一面。

一个懒懒洋的冬天,太阳晒得很舒服,忽然接到一个报警电话,一个农妇声称自己丈夫被人绑架了。这时我已经从警有些日子了,觉得如此和谐社会,很少有这样的恶性案件,更何况绑一个不富裕的普通农村家庭的人,哪里不对。我就问:“具体什么情况,你是亲眼看到的吗?” 农妇答:“人已经消失两天了,我没亲眼见到,但我村里人看到了,告诉我的。” 边哭边说,“当时来了一辆面包车,下来三四个人,把我老公架上车的。” 说的声情并茂,我追问:“车牌号码有人记住了吗?是多少?” “没人记住。”

挂断电话后,我觉得这是特别奇怪的一件事,毫无逻辑。我只有先查一下他丈夫的信息。结果一查发现,此人正在拘留期中。原因:参与赌博,被隔壁县公安拘留 10 天。我当时就笑了,我就打电话反馈给这位报警人,把实情说清楚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结束了?!没有呢

两天后我收到个举报件,大致意思说某年某月派出所出警不作为,那天正好就是我以为 “冬日暖阳” 的值班日。我联系上举报人才发现,就是那个报警的农妇,我就问她:“为什么要举报,那事不就告诉你了嘛!很清楚很明白,你老公被拘留了,还有 5-6 天。”对方一直说嗯,也没说什么。

到这我也以为结束了,好巧不巧,警务满意度调查正好抽到这位农妇,第二天,我 · 局里指挥中心通报。我就不明白了,我驱车去这位农夫家中,我走进院子,农妇洗衣服。我问到底怎么样才满意,她说 “把我丈夫救出来,我就满意”

我凌乱了

……………………… 分割……………………

感谢大家的阅读和点赞。第一次点赞快过百了。我再说一个吧。

危险的一面。也是这个原因在我心中种下了离开的种子。

这事是说得是黑吃黑。当地有一伙人,为了争工程,垄断河沙水泥,打起来了。A 方拿出鸟铳来开了一枪,B 方由于没做准备四散开来,A 方见状也跑了。后来附近居民听到枪声报警,第二天 B 方也报警。

B 方控诉 A 方有枪,且在追击过程中 B 方老大摔伤(轻伤)。这里必须说一下,B 方在场的人录的笔录都几乎相同,其实为什么第二天才报警心里大致有数了。伤不伤都无法证实与此次枪战有关。但这位吃过多年牢饭的老大已经安排所有小弟串供了。

随着往深入查,发现 A 方已经满足三人三案原则,接下来就是人员到案,在某天的凌晨,我们得到情报,A 方骨干(3 人)会到一个常去的旅馆议事,我们提前守着他们预订房间对面,一直蹲在猫眼前守着,凌晨 3 点左右终于来了,我们三人拿着上膛的 64 冲了出去控制了 3 个人,当时他们一直揣兜里,枪顶住他们的头,大声呵斥不要做任何动作,领导的判断是准确的,他们手在兜里一直握着枪。搜出来 1 把上膛的仿 54 和 2 把仿 64 的钢珠枪

人员到位,被定为涉恶。

事后复盘,如果在当时他们负隅抵抗发生枪战,在那个光线条件下,狭小的楼道里,最恐怖的是子弹射击到硬物,无法预知的弹射。这事后怕了一年。

别以为 B 方是什么好东西,控制工程,强买强卖,强行去干股,打架,寻衅滋事,为祸一方,不过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过了两年,B 方也被定为涉恶打击处理了。这要是放扫黑除恶刚开始那一年,这两个团伙估计全部要定涉黑。

…………………………………………………

竟然还有朋友追更 ,那再说一个到监管场所 - 戒毒所的故事。

悔的一面,浪子无法回头的悔。离开一线后危险事少了,但在戒毒所那些年遇到的人间冷暖真的太多了。影响最深刻的是两个人 A 和 B。

A 是已经三进宫的戒毒人员了。普通的农村家庭,家里最小的儿子。父母一直在外打工,在爷爷奶奶溺爱中长大的,从小就不服管,不上学混社会,结果沾上 4 号,一直都戒不断,三十几岁一无是处。四进宫,在我管教下,长期吸毒身体十分瘦小。有一天找他谈心谈话,他说难受,近期哥哥来看他,告知母亲罹患癌症,查出来是晚期,可能没几个月了,知道没可能申请出去看母亲,但希望能打个电话给母亲。我报大队给他申请下来,电话通的一瞬间,这头没有任何语言,只有哭哭啼啼的声音,电话那头,一个母亲一个劲在喊 “是不是平平啊,平平啊,是不是平平啊”。通话时间就这样结束了没说什么。

后续在对他的教育中,也一直以母亲为切入点,希望不要再复吸了,后来他的戒毒期满,回家了。过了几个月又进来了。其实这样的人已经很难戒断了,吃 4 号最后的结局就是死。他们的人性和意志力已经被毒品摧残的体无完肤了。

B 那年才满 16 岁,第一次被强制戒毒。也是家中幺儿。十四岁出来混社会,做了龟公,拉皮条,赚快钱,跟着打 K 溜冰。这小子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他姐姐 211 法律硕士还未毕业,多少还是有点基因的。我跟他说为什么不读书,人又不笨,出去也才 18 岁,考不考虑一下。他说试试。我弄了一些初中的书给他看,他白天干工,晚上学习,学了半个月,他跟我提出可不可以不干工,多点时间看书。说实话自己有点私心,想抓他树个典型。我跟大队领导说了这事,领导说我幼稚,还没明白这些吸毒人员的人性。果然,因为没申请下来,这小子立马就不学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他出去以后,没有再复吸了,开了一个纹身店,白天干活晚上送快递,刚出去那会儿,还给我发信息。最近一两年就没发了。

像 AB 这样的比比皆是,为了吸毒燃尽万贯家财的,妻离子散的,还有吸毒夫妻档,父子档的,也有打 K 打傻了的,溜冰溜成病秧子的,梅毒,艾滋……

意志是个问题,但生理上他们确实有些无奈,真的控制不住。

知友如果阅读到这里了,答应我,一定不要主动碰毒品,出门在外也一定要小心被吸毒,哪怕一次都不行。凡是跟你说一次不要紧论调的人,请立即远离!毒品真不是你意志能顶得住的,切记切记!

追更的朋友,有些让你们失望了。

在戒毒所还有一个人,本来我不打算说的,因为他不具备典型性,可能在吸毒这条路上他不会再出现了,至少我在那四年,没见他再进来。

这人 985 软硬件工程硕士,高智商,吸毒只是他的意外,戒毒更是跟玩似的,用他自己话说,一把剪刀,可以把戒毒所的各个门禁弄开,只要不抓他,他逃出去还不跟玩一样。别人在这里戒毒是消磨时间,他在这里有看书 C 语言,还考了一个证,具体什么证我不记得了。

他的故事挺感人的,他本是我们这里某个县高考前五十名,进了 985 以后由于精力和脑力无限,软硬件工程学位双修,顺利拿到硕士毕业证,在学校找了一个博士生做女朋友,后来结婚了,正直互联网创业初期,两个人也很成功,准备把公司做大,小棉袄出生后,他俩沉浸幸福生活中,一天开车准备回老家,在路上遇到车祸,后来妻子没救过来,他出院后,失去了最爱他的妻子,于是在家消沉,公司倒闭,也不管女儿,把准备在深圳买房的积蓄全消耗光了,后来交友不慎,接触了冰毒,再后来就进来戒毒了,我觉得他的意志力很强,应该会戒毒成功。

这人每次值班都会跟他聊天谈心,他就是因为他的故事触动了我。我自费 8000 买了个佳能相机,还准备去做个《戒毒所日记》的系列,可惜后来考走了。这事也就没有后续了。

…………………… 最后更一次………………

这几天触动挺大的。一件是灵璧霸凌事件,另一件就是我文中写到的戒毒人员了 B 戒毒才放出来。

灵璧霸凌事件,让我回忆起来自己处理过的一件校园霸凌事件。主角是 4 个初中一年级的女孩子,都未满十四周岁。有三个联合在一起排挤、欺负一个很内向的女孩子,叫玲玲。另外说一句,三个都算是留守儿童吧,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被欺负的那个不算,因为父母在家务农的。给我的感觉是,女孩玲玲内向,可能是因为家境十分不好的,女孩家里还有个弟弟。在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父母对她并不太好。

这里可能有人问,为什么我清楚。因为就在发生霸凌的前一个月,她的父母被同村的人打了一顿,也是我处理的,我主持调解了。赔偿金额在同类型案件中已经不少。一来二去的对她家里情况稍微清楚点。

这回她在学校里被逼着实在走投无路了,加之生活上父母不待见,她也恨父母在家务农没出息,家里又被同村的欺负… 命运的不甘可能让她选择一搏,当天上午发现苗头不对,可能那几个女孩下午会对她发难。于是她中午花五块钱到镇上买了一把不可折叠,刃长约 10CM 的水果刀,来防身。果然下午她被三个人带到女厕所,先是辱骂,后是拉扯,捶打,临走时为首的女孩还扇了她两巴掌,转身就准备离开,女孩玲玲拿着水果刀直插这个女孩背部,瞬间这个女孩穿的白色羽绒服染红了,那两个女孩也被吓到了,立马联系老师,再后来我们到了,人被送到县人民医院了。女孩玲玲也一直呆在那里。我出警的,从她举止上看得出,她很害怕,又很坚决。

能怎么样呢?受伤的那个女孩,刀尖刚好扎到肺,羽绒服和肋骨救了她一命,鉴定出了以后是轻伤一级。(题外话,以前只有轻伤一个等级,是那年改成两个级别)。女孩玲玲十四岁以下,无法追刑责,没受伤的两个个女孩,也是一样,没办法行政处罚,只有要求监护人来派出所领人,该教育教育。受伤一方组织来调解。镇政府,学校,家长三方坐在一起谈,具体赔了多少我不记得了,后来女孩玲玲转学了,她转到县里读职中了。

戒毒人员了 B 从我那里离开了,逢年过节都会跟我发消息祝福的,最近两年没发了。直到昨天我才收到他的信息,说刚出来。他说是被人害的。大体意思是在酒吧里被人下药了,然后正好查到了他,然后就进去了。我还在纳闷这两年了都不发消息来。我说他没学乖,瓜田不纳履,桃李不正冠。

毒品真的是无孔不入,只有洁身自好,不要去这样的敏感场所。

知乎用户 易戈赢 发表

从警多年,见惯人性冷暖,见惯生死无常,见过道德沦丧,见过情操高尚。

不过,还是对那个孩子小小的身影,至今念念不忘。

初夏的傍晚,百无聊赖巡逻的过程中,天气闷热而潮湿,巡逻的警车空调也坏了,于是只能开着窗户,然而,初夏的风,已经没有那么温柔了,扑面而来的是夹杂着水气的温热的风,像在一个早点铺子边上,空气里满满的都是人间烟火味道。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旁边非机动车道上,一个年轻的妈妈骑着电动车,前面坐着一个帅气的小正太,我歪过头看着他,他也看看我,忽然,他举起小手比了个枪的样子,我也比了个枪的样子,对他假装射击。

他然后捧着肚子做了一个被击中的样子,倒到了他妈妈的怀里……

绿灯亮起的时候,我对他挥挥手,笑笑…… 他也朝我挥挥手,笑笑,然后敬了个礼。

忽然觉得,那个初夏的黄昏的晚霞特别美丽,那么舒缓,那么善解人意地撒在那个孩子的脸上……

知乎用户 马拓​​ 发表

想起一件小事。

有一回冬天的晚上,我们地铁里有一个小伙子喝多了不出站,在站厅里来回徘徊,站长怕他出啥事,叫来我一起帮忙处置。

唉我就怕这种,好多酒鬼你不搭理他还没事,一管他他倒人来疯了。但数九寒天小伙子只穿了一件夹克,又醉得五迷三道,我们不敢放他自己走,便把他带到站长办公室取暖,哄着问亲属联系方式。这家伙酒气熏天,结结巴巴说着好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单位里的糟心事,身边见到的各种不平,颠三倒四就是不讲重点,最后非要自己出站,晃晃悠悠出了门又不认得路,在七拐八绕的员工通道里来回转悠。

我们一行人跟贪吃蛇似的追着他,好容易又把他控制住,发现他衣兜里有张某个酒店的员工卡,于是联系那座酒店,前台给了我一个经理电话,打过去,经理说这人已经辞职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管不着。

又从他手机里找到了跟小伙子喝酒的友人,但人家回复说已经回家到通州了,也没功夫过来接他。

半天过去,小伙子非说我们欺负他,哇地一声哭了,怎么也哄不好。

站长是个小姑娘,特别不意思看着我:“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我头大地说:“先想办法联系他家里人吧!”

核实了他身份,好容易找到了他父亲的联系方式,不久之后老人赶到,是个两鬓斑白的小老头,点头哈腰地对对我们表示感谢。

老头是个细心人,怕天冷给儿子带了件棉衣,跟我们说孩子事业不顺,失业有段时间了,最近浑浑噩噩,一喝酒就找不着北。

小伙子见老爹揭自己的短,一下子火了,说了句 “不要你管” 后扭头就出了通道,往站外走。老头一路小跑追上去,想方设法给他披衣服。小伙子边走边闪躲,老头气喘吁吁地追着,十几米的路两人走得像猫捉老鼠,看得我们那叫一个心累。

下站厅台阶的时候,老头步子没倒好,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地上。儿子走在前面也没看到,兀自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上去刚想问问有事没有,见老人又捧着衣服追上儿子,大喊着让他把衣服穿上。

“今天降温了!你把衣服穿上再走!”

要不是理智尚在,我真想上去扇小伙子一巴掌。但是再想想,又怎么能跟一个喝多了的人较劲呢?

一阵冷风过来,小伙子可能醒了几分,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地让父亲给他把衣服穿好。然后我看见他父亲佝偻着背,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覆盖住整个拉锁上端,轻轻往上拉动,拉到了儿子的领口。

是怕拉锁的牙齿钳着儿子脖子上的肉。

我不禁眼窝一热,蓦然间想起,自己小时候爸妈就是这样给我提拉锁的。但从小到大,我自己穿衣服却不会采用这种方式,尽管那样被钳一下真的很痛,但我从来不长记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几乎已经忘记掉这个细节了。

也许比我们更加心疼自己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了吧。不知道那个小伙子酒醒以后,甚至在多年以后,还不会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在酒后失意的寒风中,被满头斑白的父亲满地追逐,享受着一个本应是不谙世事的小男孩般的温暖呵护。

是幸福的,也是心酸的,因为它太不起眼了。

想起了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知乎用户 慈航渡者 发表

谢邀,作为一名监管警察,我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经历,但人性我见得太多了。说一个吧,很多年以前,有一次学员家属探访,下大雨,探访室外面的积水到膝盖那么高,我队的一名学员的奶奶,80 多岁了,自己一个人来给孙子探访,来的路上一不小心整个人摔在了水里,我们赶紧把老奶奶扶进了探访室,找毛巾给她擦水,把自己的衣服给老奶奶披上,空调开暖风,生怕老奶奶着凉。当时探访还没开始,我们说不行现派人把老奶奶送回家,别见了,可老奶奶死活不同意,就要见他孙子一面,我们也没办法。等到学员来了,看见他奶奶一身水,披着衣服的坐在他对面,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月给我上账的钱带了吗”。当时我同事没忍住,直接踹了那个学员做的椅子一下。(我们是不能打人的)

分享个故事,希望对你的人生观没有影响。

知乎用户 呵了个呵 发表

就是能干的会干的未必能当官,这触动还不够大?

知乎用户 嚼姜 发表

太好了,我被警察学院录取了!第一批!真开心!!!虽然不是被南森录取了,但是作为 18 名被录取的女生之一我也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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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啊,有一个量词我拿捏得不准,对犯案人员可能有一点歧视的味道。哈哈哈,我改改。感谢提出问题和帮助修改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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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楼,粑粑是警察。

我们家在监狱旁边。那天凌晨,监狱有一声 “bang”!然后就是急促的哨声。

我还以为是隔壁村子小朋友半夜放炮,又睡过去了。倒是我爸,脚步匆匆,听着声音像是没穿拖鞋直接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穿衣服。匆匆关了门。

后来我才听说,有一名犯人跑出来了,抢枪杀了拦住她的女警,那位女警家里还有孩子呢。

我也听说,那些睡不着的孩子起来看,有的是爸爸有的是妈妈全都马上冲出门,整个大院瞬间亮堂了。

可能每一位警察都是这样,就算家里还有需要他们照顾的人,他们总是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线,这不是逞英雄,而是职业责任与信仰。

那位阿姨的儿子比我大,现在是一名警察。

知乎用户 芥末仙人掌​ 发表

上周的一个警。

背景: 有一位老太太,现在患有老年痴呆症,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均不怎么养老,这里说的 “不怎么” 就是推三阻四,说自己没空,把老太太送到兄弟姐妹家,云云

那天晚上十一点钟,有一名妇女开车路过时,报警称路上有个老太太在某某地方像是迷路了,我们三个人开车到了地方却没有发现老太太,我们把车停下,分三路朝三个方向去找老太太,最终半个小时之后,在一个门头房的门口发现了头上正裹着外套挡风的老太太。

老太太只知道家是 xx 村的,但是自己叫什么名字已经全忘记了,我们把她拍了照片发给村书记、村主任辨认,再开车把她送到儿子家,我们从村主任口中的得知了背景中的内容。

由村书记领路,我们从大儿子家开始叫门说 “把你走丢的母亲送回来了” 之类的: 大儿子家亮了亮灯,又关了; 二儿子家,不管门怎么响,狗怎么叫,就是没反应; 三儿子家,家里开着灯,但是没人答话; 四儿子隔着门说我们找错人了; 小女儿外嫁别村,电话也联系不上……

我们几乎黔驴技穷,只能出钱把老太太送到宾馆,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边翻自己的行李边给我们三个说 “这条毛巾是我最好的毛巾了,不脏,我哪个孩子喜欢,我就给我哪个孩子”……

愿早日让病魔战胜天下不孝顺的儿女。

知乎用户 小雨 发表

吸毒的小两口,年龄都是十八大一点,女的还抱了个不到一岁的孩子,真 · 作孽

还是吸毒的,女的,怀孕,连环盗窃,都是去店里假装买东西然后趁店主不注意偷包,然而法律保护孕妇以及哺乳期妇女,一时间也没法抓,此人倒也罢了,想下她肚里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是毒娃娃,而且肯定会有先天性疾病,真真 · 作孽

所以,看着毛主席的眼睛答应我,千万不要沾毒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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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更一个,有次群众捡了个四岁左右的小孩送到我们所里,小女孩很乖,不吵不闹,拿着我们给买的零食就坐在户籍室里吃。我越看越眼熟,终于想起来大概半年前我老公所里也捡到过,当时为了找父母还拍了照片在朋友圈扩散过,后来找到了父母,男的吸毒加盗窃,女的标准的泼妇,两口子去民政局离婚,在民政局门口吵了起来,各自转身走了,都以为娃在对方那里。于是问了我老公,确定就是上次那个娃,于是找到地址,联系父母,她妈大概下午的时候才来,来了就开始大吵大闹,原来娃他爸不久前因为盗窃被我们所处理了,现在关在看守所,女的要我们把男人放出来,否则就把娃扔到所里让我们养,还说家里还有个瘫子公公,一并要拉过来……… 后来连劝带说教带吓,说要以遗弃罪处理她,好歹是把娃带回去了,过了几天又来了一次,果然骑了个三轮车把瘫子公公拉过来了,在所里大吵大闹,抓伤了几个男民警的脸,朝所长脸上吐口水……… 因为有个孩子当护身符,这种情况也处理不了,被打被骂的同事也只有咽了这口气。再后来,到处上访,说我们所里的民警打她。再再后来,去年冬天的一天,一早去所里就听说昨天别的辖区发了一起杀人案,一个女人拿刀捅死了老公,听到了地址时心里一动,想着不会是那个女的吧,中午的时候局里通告出来,果然就是。

因为不是我们辖区的案子,后续怎样我也不清楚了,老人孩子估计会被送福利院吧,对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爸吸毒的原因,孩子是双性人,我没有亲眼看到,听带她上厕所的同事说的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懒得修改了,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

知乎用户 刑警和律师 发表

谢邀。

身边一个刑警,来自山东临沂最穷的一个村,22 岁进入警队,吃尽了不可想象的苦,用十年成了副科级干部。

去年区政府组织拆迁,公安局必须到场的,去了三个副科级干部,一个正科,后来情势不好,又来了个副局长。

现场打死了一个人。

必须有个领导担责,恩,大家知道这个副科的结局了。

分局找当时冲进去的所有人做了笔录,执法记录仪上连这老哥的身影都没有,笔录均记为这老哥下令 “冲进去打,人给搞出来”。

除了吸毒人员,我从没见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萎靡到那种程度。

今年就没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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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回复下吧。 不知道大家有没经历过群殴? 在那种氛围中,那种情绪中,自己的行为根本不受控制,要说打人的特勤、城管父母也都那个岁数,难道没有同情心?在那时脑中会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狂躁,暴力和满嘴的我操! 有人说这个案例中最值得同情的是那个被打死的人。 我看到这个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只有这个民警,我扪心自问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论起原因,可能是我已经麻木了,见了太多拆迁户的不当行为,心底也许比较排斥他们吧。或者是我已经没了最真实的情感或者人性。

~~~~~

看了这个新闻,突然就想到自己之前在知乎的这个回答。

派出所民警又背了黑锅,成了替死鬼,不过也有同事说,调离执法岗位也挺好,不用那么累了,能回家陪陪孩子了。

知乎用户 白起​ 发表

没参加工作呢。。。。没啥体会。。就说在学校呢。前段时间有个师兄牺牲了。。。就在师兄走的头一两天,我们老师跟我们聊天说我带的学生已经牺牲了两个了。。。。结果仅仅过了两天就变成三个了。。。。

然后最近网上又出现了这个

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是心中还是感慨万千呀!!!!

——时隔不久噩耗再次传来

2017 年 12 月 9 日 10 时许,衡水市冀州区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冀州区公安局刑警大队四中队立即出警,在抓捕时,犯罪嫌疑人秦某(男,42 岁,冀州区徐庄乡人)抗拒抓捕,该中队民警常群勇(男,30 岁,冀州区公安局刑侦大队四中队民警)被秦某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伤胸部,经抢救无效,于 12 时 10 分牺牲。秦某随即被制服抓获。

案发后,省市相关领导赶赴冀州组织协调善后事宜和案件后续处置工作。

这个也是我师兄

难受 是今天晚上手中燃不尽的香烟

知乎用户 全民故事计划​ 发表

**我是真的不困,防弹衣厚重没弹性,只能直愣愣坐着。也没有人跟我客气,鼾声由弱变强,车窗很快变得雾蒙蒙的。**这是一篇我们平台的网红警察:张强写他在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去抓捕一个潜逃罪犯的故事,也是他这辈子度过的最难忘的一天一夜。

“我们结婚吧!”

2015 年 3 月 16 日 17 时,小雨,我所驾驶的车子逆着下班的人潮车海穿梭。刚挂断单位催促加班的电话,抬起右脚蓄力,恨不得把油门一脚踩进发动机时,接到罗晨打来的电话,开场白让已经快要触及踏板的脚底迅速向左偏离,重重落在刹车上,划破长街的尖锐摩擦声。

前车扬长而去,后车险些追尾。我在各种情绪的喇叭声中慢慢将车靠边。远离手机话筒长舒一口气后,才敢重新贴近。

“你…… 刚才说什么?”,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鼻腔,一点一点释放,这样呼吸声就不至于太急促。

“我们结婚吧,就明天,我妈已经把户口本给我了。” 罗晨的声线没有起伏,从电话那头带着盈盈笑意,平缓流淌过来。

用头撞了一下方向盘,痛!不是梦。

“可是我还没有向你求婚呀!” 说完这句话我就想给自己这张笨嘴一顿咏春。其实我一直在筹备一场隆重的求婚,设计了复杂的方案,征求了很多的意见,反复跟朋友们敲定行程表,甚至时刻关注着两周内的天气预报和云图变化。只是身边人大多也是同行,各自手头都有查不完的案子和调不好的纠纷,所以这个重要的日子也就一直没能确定下来。

罗晨是本地唯一一所公办特殊教育学校的教师,两年前我在一起聋哑人团伙盗窃案的审讯室里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案子不间断地审了三天两夜才初步拿下,作为吃这碗饭已经第五个年头的我来说,这样的持久战已经习以为常。可对于罗晨这种偶尔被聘请的手语翻译来说,既需要专业规范的手译动作,又需要准确灵动的转述审讯问题里埋下的重重伏笔,是一场体力与心力的双重挑战。

这个案子不久后准备送往检察院起诉,整理案卷时我来回翻看厚厚的卷宗,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什么地方办的不尽如人意,却始终找不到这种感觉的出处,直到看见笔录末尾翻译人员的签名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没有跟翻译人员交流过此案的心得体会。

两个月后,罗晨成为我的女朋友,宣告结案。

也许罗晨是等我的求婚等了太久,也许是她不想给我繁杂的工作增添负担,也许是心疼我这个奔三的汉子套马归来没有家,总之她牺牲了一个 23 岁女孩有权享受的梦幻与浪漫,向我求婚了。

我心怀愧疚地调转车头,回家取户口本。雨虽不大,可即使雨刮器调到最高档,眼前依然模糊一片。

赶到单位时,没有迟到,同事坐满了会议室,约四十号人,阵势不小。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脸色都不好看,两三人自由组合在一起眉头紧蹙的交替着说与听,很快又打乱,换了新的组合方式,继续三三两两的交换意见,烟雾在不断变换的组合里焦虑地不知该往何处飘。

我注意到几个不同部门的领导同时在场,“该不会东莞公安的接力棒交到我们手中吧”,我向身边的同事打趣问道。而他回应给我的是对一个带着户口本加班的警察的深深不解。

会议布置的任务让我笑意全无:根据线索,一伙毒贩已于今日 15 时驾驶某品牌小轿车(车牌为 XXXX) 从广州出发,目的地本市。车上携带大量毒品,车上人员、性别和武装情况均不详。根据赣粤高速交界处传来的最新消息,该车已于 18 时过了省界。

从刑侦、禁毒、派出所等各个部门抽调来的民警统一于 20 时上岗,正常情况下该车会于凌晨 2 点左右到达我市,但由于不清楚途中速度和路况,所有人都要随时做好准备,侍机抓捕。考虑到车辆过了省界以后,有可能更换或拆卸车牌,现在把该车的照片发给大家,大家可以根据车内中控台上饰品的摆放位置、挡风玻璃上年检标志的贴放和车尾部的掉漆磨损来对比可疑车辆。

我市共有四个高速路口,每个高速路口外停放一辆车,每车四人,一人负责驾驶,两人负责抓捕 ,剩下一人负责协助抓捕。离本市几十公里外的高速公路上安排四辆车,每车四人,分工一致,主要负责在高速上观察,发现疑似车辆轮流跟上,尾随过程中若确定该车不是,则下高速返回原点继续观察;若确定是嫌疑人驾驶车辆,通过对讲机实时报告运动轨迹,届时各个收费站只会开放一个出口,即将下高速时,相应高速出口外的车辆将收费站堵死,尾随车辆跟近断其后路,然后实施抓捕。

随后具体的分组不仅让我笑不出来,甚至有点想哭:我被分在荷花垅高速出口外的抓捕小组,这个出口下高速,只需绕过一个转盘就能进入主城,是离市区最近的高速出口,因此也是毒贩最有可能选择的高速出口;略长我两岁的组长正巧就是身边听我以 “东莞” 打趣这次任务的仁兄,亲自替我解开藏蓝色的防弹衣,套进我因为错愕而导致僵硬的上半身,逐个系紧腰间锁扣,把我胸口拍的 “哐哐” 作响,“这大身板儿,踏实!晚上若是我们这组,抓人就指着你了,我看好你的”。

直到集体吃过晚饭,我都没有从这样的任务分配中缓过神来,倒不是 “凭什么是我” 的委屈,而是类似 “办完这个案子我就退休” 的经典桥段和结局反复在脑海里闪现。出发前检查装备时,从口袋里翻出带着余温户口本,亲吻枣红色封皮后放进办公桌,转身上车。

荷花垅高速出口的车流随着夜色暗沉而逐渐减少,对讲机里始终没有传来 “发现疑似车辆” 的通知,只有每隔一个小时互报平安的慵懒声音。蹲守是个体力活儿,各个小组之间安排好轮休,一个人听对讲机,三个人睡觉。

“我不困,你们睡吧”,我对另外三个人说道。我是真的不困,防弹衣厚重没弹性,只能直愣愣坐着。也没有人跟我客气,鼾声由弱变强,车窗很快变得雾蒙蒙的。

“睡了吗?” 是罗晨发来的微信。

“没呢,在加班。”

“怎么又加班呀!忙什么呢?”

“我…… 没事儿,整理案卷呢,明天上级来检查。明天我不是得去领朝思暮想的结婚证嘛,所以加个班,明天可以让同事帮我送过去。快弄好了,你先睡吧,放心。”

“那好吧,我睡啦,你弄完早点睡,明天不许迟到哈。”

“嗯!”

忽然想起电影《甜蜜蜜》里准备跑路的豹哥对匆匆赶来的李翘说:傻女,听我说,现在立刻回家,洗个热水澡,满街都是男人,个个都比豹哥好……

微信里,“罗晨” 的名字再没变回 “对方正在输入”,应该是真的睡了。结婚这种事居然需要女朋友反复念叨,是不是因为从我这里获得了太少安全感。

“明天准备结婚吧?”,也许是手机的连续震动吵醒了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组长,虽然脸还埋在我看不见的黑暗里,声音却清晰干脆。

“我…… 是的。” 我在组长的正后方怯怯回应。

“下午看你拿着户口本急匆匆冲进会议室,就猜了个大概。晚上见你心神不宁,刚才还瞥见你在短信里跟女朋友撒谎,我应该是猜对了。我也是过来人,你是怕自己今晚出点意外连累她吗?这种虚情假意的顾虑就多余了”。

见我没有接话,组长坐直身体转过身来看着我。

“你得这么想,站在女朋友的角度,就算会有最坏的结果,结婚前一天的意外总比结婚第一天的意外要好……”

“不明白?失去男朋友的姑娘和刚结婚就没了丈夫的寡妇,哪个好,你自己琢磨。”

组长似乎对于我的木讷有些气愤,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些又扭过身去睡觉了。忽然想起什么,再次转过身来对我说,“手机别玩了,从外往里看,手机的亮光太明显。”

最后看了一眼时间,零点过三分,已经 3 月 17 日了。远处万家灯火,即将有一盏属于我。

嘿,老伙计,新婚快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嫌疑车辆的到达也就越来越近。对讲机里偶尔传来无线电接通的声音,什么话都没说又断掉,大家心里清楚,一定是前方负责跟随的车辆在确认和排除疑似车辆。

组长和另外两个同事推开了盖在身上的大衣,用力搓揉脸颊恢复清醒。“差不多了,抄家伙吧”,组长把相应的工具分到大家手中。我戴上防割手套,在双手前臂上一圈圈缠绕皮胶带。

“还有什么问题吗?” 组长问我们。

“我……”

“嘘……”

我的问题被组长立在嘴唇中间的食指挡了回去,因为对讲机再次响起,这次不仅有嘈杂的无线电连接声,还有颤抖的说话声:“确定嫌疑车,重复,确定嫌疑车,已打转向灯,准备拐入八里湖枢纽,五分钟后驶出匝道,做好抓捕准备。”

八里湖枢纽是从广州方向过来可以开进市区的第一个高速出口,之后依次是九江南出口、荷花垅出口和白水湖出口,得知这伙人准备在八里湖下高速时,其余几个出口的抓捕组松了半口气,准备返回单位集合,可对讲机里随即传来总指挥的声音:

“都在原地待命,跟随组不要打转向灯,不要减速。”

“确定嫌疑车是否已经拐入匝道。”

“如果确定拐入,跟随组驶过出口再原地调头,注意安全。”

原本早早打好转向灯的嫌疑车向匝道口慢慢靠近,车速明显减慢,最终在匝道口停了下来,既没有下高速,也没有继续行驶。跟随组没有犹豫,匀速超了过去,和正常向前行驶的普通车辆一样。

嫌疑车见尾随了一段时间的车子正常行驶了过去,于是又发动重新拐入高速,跟随组从后视镜里看见重新亮起的大灯,即刻报告。

“八里湖出口抓捕组立即进高速,尾随嫌疑车辆,协助下一个出口抓捕组实施抓捕。”

九江南出口抓捕组准备。”

驶过九江南出口时,嫌疑车却没有减速,为了稳妥起见,八里湖抓捕组按总指挥要求从这个出口离开,九江南抓捕组驶入高速,协助下一个出口荷花垅抓捕组,也就是我所在的抓捕组。

“真他妈邪门,还真是我们这组。” 组长咧着嘴,顺带活动了一下筋骨,远远看见匝道上有车一前一后拐入。

嫌疑车缓缓驶入收费亭,近光灯照向地面,像一头刚刚出山的青眼虎。车身停稳时,尾随的九江南抓捕组车头轻轻顶在了车身后,与此同时我所在的车子一脚重油门,一脚重刹车,面对面贴在了嫌疑车前,低声咆哮。

车厢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同事的呼吸显得格外粗重。透过挡风玻璃,可以清楚看见对方车里前排的两张脸,面部肌肉随着发动机履带的快转,传送来他们转瞬即逝的绝望。确定对讲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只等一个干脆的命令。

对峙只有几秒,却比之前等待的几个小时都要漫长。工作人员悄悄退出了收费亭,排气管喷出的高温在冷空气里迅速雾化,将焦灼在高速出口强光灯下的三辆车包裹进一个定格的时空,只有油门的轰鸣声在考验着彼此的心智。

“抓!”

对讲机里传来干脆利落的命令,前后夹击的两辆车除了驾驶员外,其余六人在无线电杂音消失前就已经冲出车门。嫌疑车忽然远光灯近光灯不停切换,疯了一般猛踩油门向后倒车,后车则拉死手刹,同样以最高的转速回应。

向后顶没有用,嫌疑车又突然改向前,离合器与档位配合不好,底盘传来强硬挂档的闷声。由于收费亭工作人员的离去,没有将收费栏杆升起,我所在的车子和嫌疑车之间就还有一点距离,给了嫌疑车加速的空间,保险杠在强大的冲击力下整个脱落。

前后各尝试了一次之后,我所在的三人组冲向驾驶室方向,后车三人组则往副驾驶方向冲去。各组持破窗锤的同事冲在最前面,几乎同时击碎两扇车窗,闪身后撤,包括我在内的四个抓捕民警无缝衔接赶到。

我把戴着防割手套的双手塞进车窗玻璃上击碎的洞里,向外发力,几乎扯落整扇车窗,正好撞上驾驶人刚刚躲开玻璃渣后回过神的双眼,以及慌乱在身上摸索的双手。

我也不记得有没有过短暂的停顿,在我扔掉变形车窗的同时,组长双手探进车窗,勒住驾驶人的脖子,硬生生将其从车窗里拽了出来,压在地上,反撇左臂,不知是因为痛还是仍有反抗的念头,满头冷汗的驾驶人像条刚出水的鲈鱼不停挣扎,还有活动余地的右臂被我一把攥住,上铐,几下毫无意义的扭动后,鲈鱼终于放弃了对蒸锅的抵抗。瞥了一眼副驾驶那边的情况,一条更年轻的鲈鱼被立着按在了收费岗亭墙上。

嫌疑车后排座位此时却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组长一边控制着地上那个,一边示意我去看看情况。我拉开后门,一名妇女主动把约摸两岁的孩子递了过来,孩子显然是被刚才的场面吓坏了,缩在妇女怀中哭的瑟瑟发抖。

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生疏的抱起孩子,不知是该先做几个鬼脸把孩子哄的不哭,还是先喝令妇女下车抱头蹲好。就在我纠结该给一个什么表情时,妇女突然窜出车来推开我,往高速路上跑去。

好在其余负责跟随和其他高速出口的车辆已经赶到,将妇女拦截在百米开外。妇女干瘪的头颅被远光灯照得耷拉在胸口,宣告这场抓捕终于顺利结束。放松下来的我低头看见怀里的孩子,虽然眼角还挂着泪,却不明就里的对着我笑了。

经过清点,车上共查获冰毒 6 公斤,麻果 800 多粒,同时在驾驶人、副驾驶人和后座妇女身上搜出弹簧刀若干、仿真枪一把。称重的时候同事们都围过来凑热闹,虽然电子称上与冰糖撞脸的毒品大部分都会卖给 “老鬼”,但大家心里都希望,哪怕只是挽救了一个可能接触的新人,这一夜的辛苦便没有白费。

已近凌晨五点,抓捕结束后,漫长的审讯才是万里长征的起点。车上的孩子被安顿在休息室里由一名女民警负责招呼,我把自己的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领导同意让我先撤。挨个儿推开审讯室的门跟同事告别:

哥几个辛苦了,兄弟我先去结个婚。

三月的凌晨五点, 温度还是低的让人不由紧了紧衣服,街上除了挥舞竹质画笔的清洁工和温饱城市肚囊的早点摊,鲜有人迹。暖车完毕,身后灯火通明的办案中心越来越远, 淹没在早春破晓前渐渐升腾的雾气中。随着档位的逐级切换,心境也从几个小时前的心惊胆战切换到意乱情迷。

目光从后视镜里收回的瞬间,掠过自己有些松弛的脸,油脂分泌旺盛,胡茬肆意蔓延,与年纪不符的苍老和新婚在即的兴奋,像行驶过街灯密布的道路时车厢里钻进钻出的橘黄灯光,交替在脸上显现。

“总不能这副邋遢模样去结婚吧”,我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说道。约好的见面时间是 7 点,如果现在回家眯一会儿,一定没人能够叫醒我,所以决定直接去罗晨家楼下等她。

路过南湖公园,里面有一个公共厕所,记得刚参加工作时在这个厕所旁发现过一具至今都没有确定身份的腐尸,所以轻易找到了这座景观山半腰的矮屋。

取出后备箱里放着为了应对加班而准备的一整套洗漱用品,拾阶而上,感应灯坏了,水泥地坑洼,月亮拨开云朵, 投下一束清冷的光, 关不紧的水龙头滴答作响,落在水池的积水里漾出灵动好看的涟漪,寒风吹着口哨从窗口挤进来,拂过隔间式蹲坑的水泥台阶,旋转,跳跃,多处开裂的木门在风眼里跌跌撞撞、开开合合,又像是被隔间里蹲着的什么人在拉扯。

就算此刻配上水琴的音效和突如其来的尖叫, 我也依然不会感到害怕。从 14 岁成为一名体育生开始,到如今 28 岁,我有一半的人生都在这个时间点保持清醒,或清醒着跳跃奔跑,或清醒着下班回家,如今有一个人愿意陪我奔跑、等我回家,我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

刷牙、剃须、擦脸,生了锈的吉列刀头生硬划过下巴,刚刚浸润的双手迅速干裂,没有热水,洗头时的冷水也像上了年纪男人的前列腺般断断续续, 可我却感觉到温暖从头到脚倾泻下来。

到达罗晨家时,朝阳初升,天色渐明。困意汹涌而来,只能东张西望来缓解。早起的妇人们正将未干的衣服挂出窗外,隔着阳台互相埋怨自家男人只知吃睡,却藏不住一脸盈盈笑意;擦身而过的菜农,扁担在肩头起起伏伏,前筐的青椒和后筐的水芹随着脚步颠簸在筐里闪转腾挪;路口等候多时的少年作死一般扯散姑娘的头发,又在即将翻脸的瞬间,迅速递上有些失温的早餐……

我不知道这些安静祥和的画面是不是我和同事们用无数个不眠之夜挥笔而成,但确实是对我结婚前夜这场没有硝烟战役的最好慰籍。

惺忪睡眼中,我看见罗晨,不!我的妻子。

一袭红妆,款款而来。


全民故事计划的第 109 个故事:《结婚前夜,去抓捕一个罪犯》

作者张强**,**现为刑警

关注微信公众号:全民故事计划(ID:quanmingushi),点击目录,查看更多故事

来稿请寄: tougao@quanmingushi.com,稿酬千字 500—2000 元

知乎用户 大可小布 发表

老公从警后,和人吵架都心虚。

知乎用户 lyc 凉太 发表

可不可以让我的儿子吃完饭再抓他走

菜鸟 cid,5.20 和三个同事一起执行抓捕任务,犯罪嫌疑人是个 98 年的小朋友,涉嫌故意伤害,是个从犯。刚刚结了婚,媳妇怀孕 7 个月。

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定位到他的位置在他丈母娘家。他丈母娘家在商品房的 4 楼,我们开车到了楼下,发现他丈母娘亮着灯,嫌疑人的摩托车也在楼梯口停着,判断嫌疑人应该在家。

经过商量及请示领导,决定直接敲门进行抓捕,大师兄去敲门探探情况,我和一个同事在 5 楼,另外一个同事在 3 楼,等待信号。

我们就位后,大师兄开始敲门说抄煤气表,事后知道是嫌疑人的母亲开的门,大师兄看到了嫌疑人,背在身后的手立马打信号,我们便冲了进去,发现嫌疑人一家正在吃饭,我一边大喊警察别动,一边冲上去准备把嫌疑人按倒上铐带离,嫌疑人的母亲居然比我们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还快,比我们先冲到她崽的身边,一把护住自己儿子,问我们可不可以让她的崽吃完饭再抓他走

当然我们没有让嫌疑人吃完饭再走, 把嫌疑人的母亲拉开后,迅速把他带离,事后回想起来全程他丈母娘一家都是站在旁边。

审讯嫌疑人,说起这个细节,嫌疑人的眼泪汪汪地流,倒斗子一样把事情说完。

知乎用户 leopardor 发表

泻药~

我至今觉得最可怕的,一个我们重点管控的年轻人,具体多大就不说了,前些年因为强奸被关了好几年,当时我还没来公安系统,就问了下其他人,都说这人特么不是人,强奸的是个两岁的女婴…

希望看到这个答案的爸爸妈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发生这种事,后悔莫及。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嫌疑人的妈对我说:小 L 警官,你一看就是本地人,好幸福哦,人看起这么阳光,从小就在阳光下长大。我们波儿(嫌疑人)不像你们,他生活在阴暗的地方。但是我是他妈,我的娃儿就是四十岁了也还是我的娃儿,他做了再坏的事他也是我的娃儿,在妈的眼头娃儿永远都是个娃儿,我不管他哪个管他嘛。。。

当时我听完真的是眼泪含在眼眶里在打转,可怜天下父母心,世上只有妈妈好。

知乎用户 潘森​ 发表

一个夜晚的一次出警。两个事让我感到触动。

警情:一个负心汉娶了一个漂亮身材好的有轻度精神病的农村女,孩子一岁。负心汉嫌弃农村女,让农村女她妈带走农村女,农村女她妈不知所措于是报警。

一、我们带队老民警同志 60 岁模样了,接警还是非常有礼貌。热情耐心地调解这一纠纷,耽误了吃宵夜时间后继续耽误下班时间。过了下班的点,同事们都底下抱怨他过度耐心,以至于耽误下班。下班后老民警也觉得愧疚,自费请了我们吃宵夜,大排档夜宵途中老民警皱眉头低声略带一点愤怒说:“这个男的,就不是个男的!” 我还以为他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呢,原来老警内心还是有一团火的。巡逻民警很少老警,而且由于常年对着各种人,巡逻民警很多都脾气不太好,至少不会很热情。这么老的民警,对群众态度还能这么热心,确实令人敬佩。当场我心里就建立一个目标:日后我要向他一样,把热情和耐心用在对待群众上,心中真真正正地镌刻着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看官是不是觉得我在写小学作文?我发誓那真的是当时的想法,这位老民警就是这样感动我了。我不喜欢无脑的对警队歌功颂德,警队里有很多不足,路仍漫漫,但是确实也有不少让人发自内心钦佩的人和事。)

二、这个男的也是操蛋,女的确实很漂亮,身材也很棒。看看你的屌丝样,配?出警时看到这个农村女确实会时不时无端端的微笑,眼睛会时不时左右看。其实刚接触你不会感觉她有问题,只是对着久了会发现她不妥,但至少会做点小家务,孩子哭了会去哄,穿着打扮也不算土,也不脏。而且使唤她也基本去做。还说人家疯疯癫癫,娶她亏本。还说农村女她妈骗你娶了她,你吃人家肉的时候不见你说吃亏?也不看看你只是开着水果档的样貌也不佳的邋遢屌丝。样貌清纯,身高 160+, 偏瘦但是胸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哺乳期)。这样的女的,我个人觉得很不错了。要不是上天对她唯一的不够眷顾。她可是可以让富家公子追逐的。如今却在这里跟这个渣男搞这种低级循环。不禁让人唏嘘。

知乎用户 夜行者陈拙​ 发表

我有一个做痕检师的哥们儿,他曾负责查一桩毒蛇杀人案,结果在排查死者人际关系的时候,查到了自己好兄弟头上。

这兄弟是他玩车的时候认识的,长得像年轻时的郑伊健,他俩经常一起喝酒,赛车,小兄弟还救过他一命。

因为这案子两人久别重逢,就一起回兄弟家喝了顿酒,结果临走的时候,他发现毒蛇案的关键证据就在他兄弟桌子上摆着。

这哥们儿在给我讲起这桩案子的时候是哭着说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兄弟会变成杀人犯。

后来,为了解开我这哥们儿的心结,我试着和他一起把这个案子写出来,他一开始不知道从何下笔,我们耗了近一年,才终于完成。下边就是他的讲述。

我要提前说一声,仔细看故事前期出现的所有人物,他们都是揭露【最终真相】的关键。


大家好,我是刘神隐,职业是痕检师,除了勘查箱,我的手最熟悉的东西应该是方向盘。

8 岁的时候第一次玩碰碰车,别的小孩都是去「碰」的,我是去「躲」的,还都躲开了,一下就迷上了那种手握小盘子、操纵大家伙的感觉。

这直接导致了成年之后的我很长一段时间不务正业,开着车往沙漠、峡谷、山林里扎,哪野就往哪儿跑,美其名曰「越野爱好者」。

有时候一个不小心出溜到山崖边上,车探出半个头,就看见坡下各种型号的车零件、保险杠,指不定掉下去多少辆了。

野的地方多了,胆子没变大,反倒勾起了我的童年阴影。

还上学的时候,我和同学在山里玩,躺在河边睡着了,迷迷瞪瞪的就感觉身上凉凉的,伸手去摸——竟然是一条蛇!

从那之后,我对蛇就再没有好印象。

成年之后,有一次我和一姑娘约会,人在我前面走,我眼看着一条蛇要从她高跟儿鞋的空里钻过去,一把给人家推了个狗吃屎,姑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就和我吹了。我和蛇彻底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当我知道要出一个现场——有人在度假村里被蛇咬死,心里已经开始膈应了。我只能祈求人死得不要太难看,而蛇,已经走了。

但我到的时候,一切恰恰相反:尸体已经被拉走了,但没人知道毒蛇是不是还在现场,民警只能一个劲叮嘱我,「千万别把手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一句话让我鸡皮疙瘩窜了满身,头皮开始冒冷汗,我赶紧深吸了几口气,戴上橡胶手套,穿上高帮靴,下了大决心才挪动步子。

我强咬着牙,逼迫自己直面打小烙下的恐惧,却发现那间屋子里,我看不到的地方,有远比蛇更可怕的东西。

2

从进入现场,我就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某个角落有双冒冷光的眼睛正偷偷盯着我,我只要稍微动动,它就会出其不意地给我来上一口。

除了内心的恐惧,现场的环境也比我想的要棘手。那是一间林间小木屋,里外套间,外屋有个麻将桌,里屋有两张床。人就是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被咬死的。

我之前去过类似的现场,也是个小木屋,一家三口都死在里面了,屋里到处都是血,反倒比眼下这个简单得多,因为那一看就是凶杀,人干的,而这个空间里,留下痕迹的可不是人。

得先确定案件性质,是意外,还是他杀?人虽然是蛇咬死的,但蛇是怎么进屋里来的?

我从外屋麻将桌转悠到内间,把所有木板、墙缝、窗户都查了个遍,整个屋没有蛇能溜进来的空隙。

我又来到床边,捏起被子的一角,心里默念,「一、二、三!」

我不敢看,又不能不看,只能半闭着眼睛。怕突然有蛇窜出来,手都是僵的,一把将被子掀开——

一个细长的东西从被子里飞了出来。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倒了几口气,才凑近看。不是什么蛇,是一根手指长的木刺儿。

我缓缓伸手,像是怕那木刺突然活了似的,有点笨拙地捡起来——看样子是新茬,应该是屋里哪块木板上蹭下来的。

我环顾四周,墙面的木板都刷过油漆,这根木刺儿是原木,对不上。

是哪儿蹭掉的呢?

我一面想,一面绑手绑脚地在屋里转悠,生怕一个不留神踩到蛇。

猛地抬头——棚顶是原木结构,没刷油漆!

我要了个梯子,脱掉厚重的靴子,三两下爬到棚顶。确实有两块木头间的缝隙稍稍大了些,但充其量只能塞进根牙签,根本不够毒蛇钻进来的。

我有些不甘心,拿着梯子跑到木屋外面,又爬到相应的位置。

房顶有层防水布,但我正盯着的这一块,被人割坏了。

坏的尺寸相当于一本书的大小,下面罩着两块拼着的原木,此时,它们中间留了一条缝隙,不大,但透过那条小缝,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正对着的,就是死者当晚睡的那张床。

我心里一惊!前一晚,也有个人像我一样趴在这儿,但他手里拿着一条毒蛇。

他先割开防水布,再拆下下面的那块原木,然后让蛇自由落体,径直落到床上,最后再把原木安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可安回去的时候,他可能有点着急,没完全对准木板原来的位置。那根木刺儿,就是拆卸过程中蹭下来的,所以掉下来的位置正好也是那张床,被我逮了个正着。

是凶杀无疑了。

几乎就是在确认了案件性质的那一刻,我不禁暗自佩服这个把毒蛇放进屋子里的人。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最大限度减少自己在现场留下的痕迹。

他一定琢磨这事很久了。他准备万全。

恐惧褪去,袭来的是快感。

这注定是场艰难、但值得为之一战的对决。

3

我从没想过,有天会因为「嫌疑对象太多」感到头疼。

死者是当地水产市场的「一哥」王有财,我们刚进水产市场,摊主们一听是来调查王有财的,纷纷扔下手里的活,一下子围上来,把我和民警挤在中间。

「王有财早该死!他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了。」负责记录的民警满头是汗,另一个民警让大家静一静,一个一个来。

一个有些秃顶的摊主情绪激动,前年他孩子要上大学,王有财的货源太贵,他壮着胆子从外地拉回来一车海鲜,想多赚点。

结果当天,他冷库的制冷设备就无故坏掉,整车海鲜全都臭掉,赔了好多钱,「我都想杀王有财!」

王有财是本地第一批做水产生意的,经过十几年的积累,已经垄断了,本地所有水里游的想上岸,都得王有财点头。

可这声「一哥」背后,是数不清的骂声。

除了垄断货源,摊位出租他也插一脚,摊主不在他的渠道拿货,他就不租给对方摊位, 但他的货,品质相同的情况下,价格要高出十个百分点。

最后甚至发展到,进市场送货都必须用他的货车,不用,就要收「车头费」。

很多人都受过王有财的气,但没办法,据说他上头有关系,摊主们都告不动。

控诉过程中,还有一个名字被频繁提到——肖鹏飞,王有财的合作伙伴。出事当晚,就是他和王有财还有几个手下,一起在度假村打麻将。

肖鹏飞身材矮胖,胳膊和我的腿差不多粗,眼睛瞪起来很大,极具威慑力。油亮的光头下看不到脖子,肚子往前挺,估计低头都看不见自己脚尖儿。

王有财死后,当晚在场的这几个人我都询问过,重点就放在肖鹏飞身上。

倒不是因为他长相最凶狠,而是王有财死了,利益巨大的水产生意可能就都落在肖鹏飞手里了。

肖鹏飞说自己和王有财十多年前就认识,那时候水产市场刚刚建成,他俩实力相当,他把持淡水产品,王有财独霸海产品,有过一段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时期。

后来确实斗过,只不过两败俱伤,谁都没占到便宜。

王有财先约了他言和,他一想,既然谁都灭不了对方,改为合作也好。那之后两人联手,王有财管供货和摊位,他打理日常生意,迅速发家。

尽管我心里觉得肖鹏飞不可能老老实实给王有财当马前卒,但我暂时没有证据,肖的话里也没有明显的漏洞。

这人看上去像个大老粗,却谨慎得很,每说一句话都瞪着眼睛想很久。

再说嫌疑,水产市场任何一个摊主都不比肖鹏飞少。王有财得罪的同行实在太多,想他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人群正激愤,市场管理员来了——

「警察同志来,是调查王总被杀的,你们都这么大仇,都有嫌疑!都该被警察抓走!」

话音未落,人群四散。

这么一搅和,摊主们都老实了,没人再敢来和我们说话。

4

在水产市场转悠了好几天,我们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另类」。

摊位不大,售卖的却不是普通的水产,而是鳄鱼和蛇。

比生猛的货品更另类的,是这家的摊主。

这里的摊主大多长年辛苦,皮肤粗糙,体格健壮,但这家的摊主样貌清秀,挽着发髻,头发很黑,从背影看都能看见两片蝴蝶骨,一个大围裙几乎挨到鞋面,戴着长袖胶皮手套,露出一小节又白又细的胳膊。

竟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女孩。

这样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干起活来却一点也不输市场里的爷们。

她两手用力,把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鳄鱼肉娴熟地抬到案子上,一只手把住铡刀,一下,一下,干净利索,整条鳄鱼转眼间被她切成小段,摆到了面前的冰面上。

我低头看向摆在摊位最前排的大玻璃鱼缸,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蛇,身上一下又起鸡皮疙瘩了,我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往后退了一步。

「咬不到你的。」没等我开口,女孩先出了声。

我以为是她把我当成买东西的客人了,刚想说话,又听见她说:「没想到警察还怕蛇。」

我一听到「蛇」,又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旁边的小民警直乐。

这女孩最另类的一点,不怕死了的王有财,也不怕还活着的肖鹏飞,敢主动跟我们说话。

我说想和她了解一些情况,方便的话,借一步说话。女孩说可以,褪下胶皮手套,捋了一下发髻,跟旁边的摊主打了声招呼,就和我们往出走。

我们跟其他摊主打问过,女孩叫李贝,整个水产市场只有她一个人不用交摊位费,而且她的货是走自己的渠道送进水产市场的,连落地费都不用交。

在王有财和肖鹏飞控制下水产市场,这完全就是个另类。

而对于这些特殊的待遇,李贝一点不否认。

「都是我陪王有财睡出来的。」

我的心不自觉拧巴了一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对这种事情怎么没有任何掩饰?

李贝说,自己三年前来到这,想租个摊位,就找到肖鹏飞,肖鹏飞看她拿不出钱来,不愿意租给她,她就摸清了肖鹏飞的行踪,直接挑他出门的时候拦了他的车。

「我就要一个摊位,租金肯定会还上。」

当时车里还坐着王有财。

他让她上车,对她说:「你的租金可以不急,现在有更急的事情要办。」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李贝抹了一把脸,没犹豫,坐了上去。转天就拿到了摊位。

后来王有财又找到她,想再次发生关系,李贝红了眼,她义正严辞地告诉王有财,自己不怕他,她得到摊位和进货自由,王有财也得了便宜,两清了,如果再招惹自己,一定和他拼命。

王有财不知道是怕了,还是不想和李贝有太多纠缠,竟然就此作罢。之后,李贝就顺顺当当地在王有财和肖鹏飞的水产市场里做起了自己的买卖。

我仔细盯着李贝,她很自然地从腰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她抽的不是女士香烟,是白色三五,面对我们三个老爷们,她一点紧张和惧意都没有。

她并不像外表那样娇小、柔弱,骨子里分明有股说不出的狠劲。

还有一点不能忽略的是,李贝卖蛇。而王有财就是被蛇咬死的。

这女孩绝不简单。

5

我们正调查李贝,突然接到消息,王有财的合作伙伴肖鹏飞,出事了。

一天夜里,肖鹏飞的车在一处僻静的路口,被一辆外地牌照的车逼停,车上下来几个拎着棍棒、不明身份的人,他们将肖鹏飞拉到路边一顿毒打。

肖鹏飞的一条胳膊和鼻梁被打骨折,随后被扔在路边,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而我们核实到的李贝的情况,证实她在拿到摊位之后,确实很长时间没和王有财有冲突。

王有财出事当天,前半夜李贝在休息,凌晨到市场接货,然后卖货,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水产市场,没有作案时间。

而另一个我们重点怀疑的对象肖鹏飞,王有财死后最大的受益者,现在也被人揍了。

难道还有其他人盯上了水产市场这块肥肉?这伙人会不会就是先前对王有财下手的那帮——先除大王,再除小王?

想到这,我内心忽然有些激动,第一时间勘查了肖鹏飞当晚开的那辆奥迪 A8。我将车门把手上的指纹提取出来,又提取了车头的擦伤,上面有对方车辆逼停 A8 时蹭上去的车漆粉末。

很快,根据附近的监控画面,我找到了当晚载着打伤肖鹏飞那伙人的银色轿车。

不到三个小时,天还没大亮,六个「路霸」就排好队蹲在我面前。

我挨个看了一眼,居然眼熟其中一个,他还是这伙人的头,就是几天前跟我们控诉王有财罪行的秃顶摊主。

几个人交代,一块喝了酒,上头了,过去肖鹏飞身后有王有财,他们不敢动,现在王有财没了,他们就想着教训一下姓肖的。

我看着眼前这几个糊涂蛋,气得牙痒痒,这不添乱吗!

我得再会会肖鹏飞,虽然被打是突发事件,但我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

自己的生意伙伴死于非命,或喜或悲,他的反应还不如几个小摊主大。

之前王有财的案子不积极配合调查,这回他自己就是受害者,没有理由不协助我们。

我在病床上见到了肖鹏飞,他胳膊打着石膏,很多地方都有淤青,疼痛让他大佬的气势骤降,整个人像瘫在床上的一个肉球,衬得病床非常小。

他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大致讲述了被袭击的经过。

我问他,有没有怀疑的人?肖鹏飞的回答却让我有些意外。

他挪动了下自己肥胖的肚子,好让自己舒服一点,然后对我说:「警察同志,感谢你们对我的事这么关心,这个事儿呢,我打算不追究了,无论是谁,我都认了,我也没有谁可怀疑的。」

民警告诉他,现在已经构成轻伤,也已经够刑事了,不是你追不追究的问题。

肖鹏飞却摆出一副算我倒霉的样子,表示自己认栽。

肖鹏飞明确表示,如果找到了打他的人,他可以无条件签和解书,不要对方一分钱医药费,这事就算过去了。如果我们嫌麻烦,这事不查了也行,就这么着吧。

嘿,这是被吓破了胆?这老家伙肚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6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肖鹏飞不但签了和解书,没要医药费赔偿,还将水产市场属于他名下的摊位都转让给了摊主们。

转让的价格还不到行情价的一半。

随后又将水产市场所有和他有关的营生全部撤销,并承诺不会再收水产市场一分钱的利。这相当于把之前自己和王有财打下的江山拱手相让。

我们都惊呆了,这肖鹏飞被打傻了不成?包赚不赔的买卖,居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肖鹏飞的伤还没有彻底治愈就出院了,我严重怀疑他要跑路,但他出院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主动约我在水产市场见面。

我倒要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我和民警到了肖鹏飞水产市场的办公室,市场最里面的一个二层小楼。隔着一块大玻璃,能看到市场里人头涌动,办公室的隔音一般,不时有摊主和顾客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

肖鹏飞胳膊还打着石膏,也隔着玻璃去看一片兴隆的市场。我透过玻璃的反光,想看清他的表情,但不知道是反光,还是他本身就没有表情,我什么情绪都读不出来。

肖鹏飞好像也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我们,转身,让我们坐,自己也动作迟缓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讲起了很多当年的事,说自己在这个水产市场混了很多年,并不是一帆风顺,这些年不断有人想霸占这片地盘,但都被他和王有财一起「打」了出去,用他的话讲,进入本地的每一条鱼、每一只虾米,都得给他们上税。

但他知道,自己赚的钱并不光彩,也知道王有财一死,他是首要怀疑对象。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我。」

他承认和王有财联手之前,确实想独霸水产市场,但联手后,他从来没想过要干掉王有财,「一,我信奉江湖道义,」说到这,肖鹏飞看了一眼办公室里供奉的关公像。

「二,我知道,凭自己的实力,很难独吞这片肥肉。杀王有财,就等于害我自己。」事实也是如此,王有财一死,市场摊主马上就敢对他动手。

在此之前,无论生意场上再乱,他从没有一丝恐惧,但当他看到王有财的死状,看到昔日的生意伙伴就死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怕了。

被扔在路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彻底想明白了,钱赚得再多,人得在,「我刚生了儿子,我怕出事。」

所以肖鹏飞决定,退出水产市场。

看我不说话,肖鹏飞把一摞签好的协议拿出来拍在桌上,说自己还有最后一个水产摊位,下午就会签转让协议,「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来水产市场。」

我始终没有打断肖鹏飞的话,因为一切都合情合理,找不出什么破绽。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既然王有财的死和你无关,你没必要和我们解释什么,你肖鹏飞做不做生意,跟警察办不办案没有大关系。

我看着肖鹏飞,直接问,说吧,找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肖鹏飞沉默了一会,终于说出了真正的意图,「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动了王有财。」

他说住院这两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知道和王有财的死有没有关系。」

7

多年前,肖鹏飞曾碰到过一对夫妻,是做水产养殖厂的,给王有财供了一段时间货。

后来那对夫妇在送货途中出了车祸,双双去世,王有财还给拿了一大笔钱。

那时候他还没和王有财合作,所以也只了解个大概,中间好像发生过矛盾,但事情过去很久了,一开始他也没想起来。

线索来得突然,我们一面继续暗中盯紧肖鹏飞,一面开始着手调查他提供的新情况。

我们调查出,当年王有财的钱,赔给了那对夫妻的弟弟,这人姓罗,也做了一段时间水产养殖生意,后来丢了一条腿,就不干了,现在弄了个垂钓园,专供游人们自行钓鱼。

我们直接往老罗的垂钓园赶去。

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远远就看到一把大阳伞下,有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

车在垂钓园门口停下,一个寸头、看着挺凶的年轻人先冲我们过来。

民警指着阳伞下的男人问,「是老板吗?」

寸头语气冷淡,说那是我爸,你们想夜钓吗?

我也跟着下车,却在看清那寸头长相的瞬间先是一愣,然后呆住。

其他三个民警看我不动,也都不动,连带着寸头也跟着顿了一下,紧接着快步朝我走来。

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我面前,手搭上了我肩膀,棱角分明的脸褪去了刚才冷淡的表情,眼里闪着光,语气温和地招呼我。

「你怎么来这了?」

我也正想问呢。

这寸头居然是我之前一起玩车的哥们,罗晨。

我还在震惊里,之前跟踪嫌疑人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碰到过自己同学,但那只是偶遇而已。我从没想过会在调查的案子里碰到熟人。

我一下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咋说。常人眼里老友相见的兴奋,对我来说,通常只会带来紧张和难堪。我身边的朋友甚至亲戚,很少有人知道我到底是干嘛的。

我一直说,「就是个技术员」,这几年,干脆连老婆那边的饭局都不参加了,因为没法介绍自己——天天跟警察打交道却不是警察?出入命案现场查找杀人痕迹的「技术员」?你很难跟他们说清楚。慢慢的,我也就乐意藏着掖着了,能少点麻烦。

眼前的罗晨有阵子没联系了,准确地说,是联系不上了,谁能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其他三个民警看出我俩认识,但并不清楚我们什么交情,目光都投向我。

意思是,今晚的活怎么干?

「这我一哥们儿,没想到在这遇着了。」我缓过神,对一旁的民警说。

罗晨也看出气氛不对,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我,「咱回头聊。」让我等他一下,转身要去和他爸打声招呼。我就杵在原地等。

民警来不及问我怎么回事,只插空暗示我,不要单独和罗晨接触。我只当没看见。

此刻,我脑子里的疑问并不比他们少。记忆里的罗晨不这样啊,这人整个气质都变了,长头发呢,怎么改寸头了?这么长时间失联,干嘛去了?遇上啥事了?

我在民警的注视下上了罗晨的车。说不清心里揣的究竟是啥目的,也不敢去细想。

罗晨开着车,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他的车换了,不是当初那辆帅翻我的爆改牧马人了。我没来由地失落,憋着一肚子话想问,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还绷着办案纪律这根弦,最后只能默默地抽烟。

突然,罗晨转头看我,抬手就把我正抽着的烟夺过去,扔出了车窗,然后把自己的烟掏出来。

「你之前抽这个的,怎么现在改路子了?」

我一看,万宝路

我没急着说话,看向他。

改路子的不只是我吧。

8

我和罗晨因车结缘。当时,我的车被一辆车挡住了,我跳着脚转了一圈,没找到挪车电话,心里暗骂,什么人这么横,这么停车还不留电话。

当时天儿挺热,我就蹲在墙根下等车主回来。闲着没事,就打量起眼前这辆,把我的车拦了的牧马人卢比肯。

车身通体亚光黑,黑武士的前机盖,大牌子的避震和悬挂,用来脱困的爬猴杆儿和绞盘,走拦路的 AT 轮胎,每样都很地道,这是一越野老炮儿啊,牛人。

我不禁暗自对这车的主人感到好奇。

一个多小时后,车主终于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一挺年轻的帅小伙,长发,酷似郑伊健,身材精瘦,一看就经常健身,而且应该很自律,身上没烟味。

得知挡了我的车,「郑伊健」赶紧道歉,说起话来却不像我圈子里玩车那帮人那样粗放,文质彬彬的,像个学生。

我因为这车改得飒,早不生气了,凑上去,「你这车改得不错啊!」

「上去,开一段。」小伙二话没说,居然邀请我上车,就这一点,我肯定做不到。

玩车的人,那对自己车的方向盘都是有洁癖的。我的车,连我老爹碰,我都不乐意。居然能邀请一个陌生人去开。

就这样,我得知小伙叫罗晨,是个摄影师,专门拍婚礼的,看样子家境肯定不赖,这牧马人全套改装下来价值不菲。

罗晨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还是那套说辞,干技术的。

罗晨的车改得是不错,但一上去我就发现一个问题:车里没有手台,就是对讲机。

我问他平时和哪个队一起出去浪,罗晨只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不和别人玩,就自己出去转,单人单车,进山,豁沙子。

我说有机会可以一起,一个人毕竟不安全。

我看出他有些犹豫,向他保证,「我们经常一起浪的,那肯定都是背靠背走过来的。」

我也不记得当时为什么就邀请他了,可能当时他让我开他的车,在我看来这是很大的信任;也可能看他车里没有手台,我一下就感觉到了这家伙的孤独。

玩越野,伙伴很重要。一辆越野车改得再好,里面没有手台也不行。就像一头孤狼,走不远的。我有固定一起浪的车友,基本上不加外人,尤其是陌生人,但我把罗晨带进了我的圈子。

只要我去,就带上他。

罗晨加入后就成了团队里年龄最小的,队里都是大他 5 岁往上的大哥,他习惯了跟着我。

有一次豁泥巴,有个队友的车陷进去了,罗晨用自己的车去拖。当时我正站在两个车中间打电话,疏忽了,不到安全范围。随着前后车的轰鸣,一股汽油混着柴油的味儿冲进我鼻子里。

我转过身,正准备让开,突然身子一歪,栽进泥里。这才发现脚都陷进去了,泥快没到自己膝盖了,根本拔不动腿。

这时,陷进去的车正好被拖出来,冲着我过来了——

我心里其实没多慌,泥地阻力大,车速快不起来。我看那车的车玻璃上全是泥,估计看不到我,就想用手台喊一声。

结果没等我喊出来,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砸到了,想张嘴说话,又被填了一嘴臭泥。

等我被从泥里揪出来,抹开眼皮上的泥,才发现罗晨在我边上,也和我一样,浑身没一处干净地方,长头发都糊成一坨了。

我抠着耳朵里的泥,身上臭得要死,往罗晨身上甩泥巴。

我知道他是看见车过来了,我又陷在泥里,想救我。后来听队友说,罗晨当时像长臂猿一样,直接飞身过来把我扑倒,然后和我一块被黑泥没了顶。

我笑着骂他,你扑我干嘛?扑倒就压不着了?傻逼!

罗晨像听别人的事似的,嘿嘿笑着。

我俩糊着臭泥,光着脚,走了半小时才找到水源。

罗晨和我们一起玩了几次,渐渐打开自己的心。一次盘了一条魔鬼道后,他在山顶,把头发放开,任由风吹散,然后对我说,回去一定要装个手台。

太阳正要落山,他的脸和长发镶了一圈光晕。他回身,冲我要了第一根烟。那晚也是他第一次跟我喝酒。

9

后来,我们一起在沙漠里比赛,到我的时候,他把车停在终点,站上车顶,双手摇着一面旗子。

我没按正常的速度冲顶,车直接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左侧前车轱辘就挣脱开车身,自己往前跑了。罗晨见状,旗子也扔了,放肆地大笑,笑够了才跳下车,光着脚,去追跑脱的车轮子,不管我的死活。

沙漠里没法讲究,我们最多也就刷个牙,洗个脸,一个个要么顶着油头,要么顶着鸡窝头,指甲里都是泥,也直接夹着烟抽。

但罗晨每天都会非常仔细地洗脸、洗头,肯定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才出现。

上卫生间是个问题,我们都是就地解决,罗晨不干,愣是用水泥板做了一排蹲坑,用纤维板立起来当围挡,还分出来男女,女厕栓气球,男厕插一根树枝。

很多时候,我负责野外做饭,灶台搭起来,再竖起来烟筒,大黑锅架上,罗晨会跟着我忙前忙后,净帮倒忙。

做番茄鸡蛋汤,我放了一次盐,被人叫走了,让他看着点,他又放了一次。我打算勾芡的淀粉,被他没加水就全倒进去,结果成了疙瘩汤,还咸得要命。

他也跟着喝,抿着嘴坏笑,我们罚他半夜去拉水,他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乐颠颠地就去了。

当地的牧民经常来我们的中军大帐偷东西。有一回我和罗晨晚上巡视营地,他突然说饿了,我俩就跑去中军大帐吃东西。

正吃得开心,突然感觉外面有动静,赶紧关了手电躲起来。

结果是一个牧民进来偷东西,他一开手电,正好照到我俩,我俩嘴里叼的肉还没咽下去,估计也像来偷东西吃的。

三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愣了几秒钟后,罗晨做出别出声的姿势,然后给牧民拿了些吃的,把人放走了。

在沙漠里大发善心的教训是:牧民后来把我们的发电机给偷了。

领队喜哥要去和牧民交涉,特意没让我去,说我脾气不好,再起冲突。倒是把罗晨带着了。

罗晨去了后,看到牧民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直接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给人家了。

喜哥惊了,说我和罗晨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居然能混到一起。队里有人调侃,别人都是用半个月时间征服一个女人,我用半个月时间征服了一个男人。

罗晨总是替我把出去的装备都弄好。之后出去玩,离他牧马人不远的地方,总能看到一辆途乐 y61,那是我的车。

我把自己混成了那只他身边的狼。想陪着他走得更远。

但那时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远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在罗晨车上的时候,小黑哥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干脆拒接。

10

小黑哥是领我进门的师父,我们熟悉彼此,就像左手和右手。我不接也知道他要和我说什么——马上回去,别往下查了。

他总是先我一步嗅到危险。

我知道小黑哥怕什么,但我不是为案子来的,我是为兄弟来的。当年突然的失联一直哽在我心里,罗晨一定碰到什么事了,而我不能不管。我索性把电话开到飞行模式。

罗晨带我去了他的公寓。一进门,我就吃了一惊,罗晨之前的住处我去过,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个大柜子,里面放满了他的摄影器材,每个镜头都擦得一尘不染。

但这次,扑面而来的先是一股酸臭味,路过卫生间,里面飘出的味道像简陋的公厕一样难闻。客厅的桌子已经看不到桌面,上面堆满了泡面盒,里面还有烟头、矿泉水瓶、用过的卫生纸。

我大致扫了一圈,没有一丝和摄影沾边的痕迹。

罗晨把桌上的垃圾一把推到地上,又把刚买的酒和几样小吃扔在腾出来的那一小块桌面上,给我开了一罐酒,又自己拿了一罐,很坚决地和我碰了一下,然后略略偏头,几口喝空。

这和我印象里的罗晨差太多了。

从前,罗晨喝酒就像品茶一样,我们都干了,他才抿一小口,多数时候都是在一边笑着看我们。

酒量也一般,经常是一瓶啤的下去就眼神迷离。平时没话,喝了话就多。

有一回他只喝了半瓶,就去吐了一气儿,再回来的时候,长发绑起来了,红着眼睛,跟我说从十几岁开始他几乎就没有朋友了,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云云。

「不,是唯一的兄弟。」他换了个词,又强调了一遍,还说「和你喝酒每次都很尽兴。」

一句话给我逗乐了。

我说兄弟,咱干嘛都行,真少和我喝酒吧,我总是刚有感觉,你就尽兴了。

我当时理解不了,只觉得这小子是平时太闷,可能搞艺术的人性格大多这样,只当是喝多了乱发感慨。

罗晨后来告诉我,他平时只在一个城市待一年,满一年就换地方。认识我的时候,他正打算去下一个城市,但跟我一块玩上越野之后,他没走。

当时在郊区,我摸到一条几乎没人知道的野线路,只要有时间,我俩就去那,随便钓上几条鱼,然后在树林里懒洋洋地躺到太阳下山。

而此时,又一个易拉罐在我眼前被捏扁。卖力喝酒的男人没有放过每个喝空的罐子,喝干后还要用力一捏,扁了就随手往地上一扔,再拿出一罐新的。

「怎么不喝?」

我没接话,一仰脖,把手里的啤酒喝干了。

「怎么认识肖胖子的?」罗晨突然发问。

肖胖子?我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罗晨说的是「肖鹏飞」。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查案碰上的,现在正在调查你?

「朋友介绍的。」我硬着头皮说。

罗晨没接着问,但我看出他不信。

「别再和肖胖子有什么瓜葛。」他停了一会,吐出这一句。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于公于私,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

罗晨埋头从刚被他推到桌子下面的一片狼藉里一通翻,我下意识把车里他给我的半盒烟递过去,他苦笑了一下,接住。

他从里面抽出来一支,递给我。我接过来,却塞回他嘴里,给他点上。

「你还是不抽别人递给你的烟。」他仰着头吐烟圈,语气里都是熟稔。

我也惊觉,这是工作后养成的习惯,只有比较亲近的人才知道。

我把自己的烟抽出来,点上,「万宝路吃不惯了。」

罗晨嘿嘿笑着,用手一下下摸自己的寸头。

没人再说话,眼前的空气渐渐浑浊起来。

11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讲……」我躲进烟雾里,声音闷闷的。

罗晨的声音却无比清醒,「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是警察。」

我没反驳。这次却不是因为懒得解释。

他又一次把易拉罐举到我面前,「为了咱们一起吃过的沙子,再干一个。」

我正想问到底怎么了,罗晨抽出食指指着我,说:「你,和我本不是一路人,但我们又一起走过一段路……」

他打了个酒嗝,指尖收回去,指向自己。

「我们走了不止一段路……」他又灌了一口。

「至少得几千公里了。」我接上。

罗晨靠在沙发上,像是喝醉了,说不对,比那长,「比半辈子还要长。」

那一刻,他和我印象里那个喝多了就说胡话的罗晨又很像了。他的酒量还是那么差,并没有因为消失了这几年就更能喝。

还是有些东西没变。我几乎是感到了一些安慰。

罗晨在沙发上靠了一会,突然猛地站起来,往卫生间跑去,然后就传来「哇哇」的呕吐声。

吐了一阵,水龙头被打开了,哗哗的水流声让人跟着清醒了许多。

他洗了把脸,靠在卫生间门口,甩了下头。曾经他一个标志性的动作就是洗完头甩几下长发,但现在只有寸头了。

可能是有些晕,他险些没站住,扶着门框,指着我身后的台灯,告诉我他不行了,先去睡了,让我走的时候把那台灯关了,再把门关好就行。

说完,自顾自进屋里去了,没一会,呼噜声就上来了。

我仍呆坐在客厅里,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我想起了很多事,越野时候的,和罗晨的。

我想起有一回和他冲沙子,我在前面,他紧紧跟在我后面。冲过山坡,我停了车,上去就把他从车上拽下来,狠狠给了他一拳。

「跟这么紧,我要是翻下来呢!」

罗晨吭了半天,说,咱是一路的。

我给他解释,上大坡,要一个车一个车地走,这要是翻下来,两个人都得报销。有的路确实需要压着我的车辙印走,但这种情况不一样。

他低下头,说抄收。

我知道他想什么,跟得紧,就是怕我翻下来,他在我身后,就能帮我扛一下。但这是玩命,我不可能让他冒这个险。

我脑子里都是浆糊,起身去关台灯,准备走人,无意间瞥到,台灯下面放着一个手抄本。

我下意识地把本子拿起来,随意翻了翻,突然,本子中间掉出来一张书签,我没来得及去捡,先用手指隔住了那一页,集中注意力去看,一瞬头皮发麻——

上面有关于「银环蛇」的笔记,我一下想起来肖鹏飞说的,当时他在小木屋里看见的蛇,身体上有白圈。这和银环蛇的描述很相似。

我继续翻其它页,其中一页详细记录着某天的天气、进入一栋房子的路线,正是王有财遇害现场的情况。

我拿出手机,将这些一一拍照,又捡起掉了的书签,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红唇印。

我把书签也拍了照,夹到原来那页,再把手抄本放好,关上台灯。

冷静和理智一瞬随着灯光一同熄灭,我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一样,逃出了罗晨的公寓。

可太长了,今天先到这儿,有人看我就接着更。

知乎用户 Mr.durable 发表

我不是警察,说个一个亲身经历的事情,说真的,这个事情给我造成的影响挺大的,正面负面都有,本来打算匿了,但是我认为这事我没有做错.

大概是 3 个多月前,地点是南方一个三线城市;

前情是这样的,当时正好要换工作,计划那一个礼拜启程的; 一来没什么事情,再加上我玩心重嘛,我就跑去当地一个挺不错的网吧开通宵打刀塔 (别笑我).

到 2 点多了,发现烟没了,是的,我是女的,既抽烟又打游戏;

作为一朵老烟枪,那个感觉你懂得.

下楼的时候碰见一个男的,大概 30 到 45 左右,一身酒气的那种,他看见我走过来就对我招了一下手,好像是想拦住我还是怎么的,当时我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看见这男的在那个左边,我就往右边那个路口走谁知道他也跟着我往右边走.

路上遇到个白白静静的男孩子,我跟那个男生说,有人在尾随我,你可以陪我过去一下么,我想买包烟; 那个男孩子答应了,陪我走了一段,过了糖烟店人家就走了.

安全起见,我就在糖烟店多呆了挺久的,快 20 分钟吧,出来看看跟踪我的那个男的还在不在,当时没看可能是,我就回网吧继续打游戏了.

没过几分钟,跟踪我的那个人直接坐到我旁边, 当时真吓尿了,冷静了一下,就问他,你想怎么样,我也不记得当时他说了什么,给我感觉就是他想伪装成跟我在吵架的样子.

心里一想觉得不对,马上找网管帮忙,说这人跟踪我好久了,让网管把他撵走; 网吧怎么说都是公众场合,网管小哥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是一个人,那个时间点,太不安全了我就打了 110,接电话的是个女警官,大致内容就是反复确认我认不认识这个人,我急了,电话里说我真的不认识他哎,你们快过来吧。(是不是有好多人 110 恶作剧呢?)

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恼羞成怒,该男居然破口大骂,指责我语言上攻击他,还问我,什么叫尾随,凭什么说他尾随我,顺手还给了我一巴掌, 我就躲到网管小哥身后,结果这货跟过来还是想打我,我就又打了几个电话催促 110 快点过来.

那男的就急眼了,下死手打我,各种拳打脚踢的那种,还把我推到在网吧地上,用脚使劲踩我头,把我包里的东西,车手机,钥匙,钱包,一样一样的拿出来踩,丢的到处都是.

网吧好多人,大家都在看热闹一样,有几个男的象征性的,注意象征性的拉一下那个人,拉不住看着他继续打我,旁边有个姑娘看不下去了,打电话报警.

没过多久来了两个警察叔叔,把我和那个男的都带到警局; 例行询问嘛,我就实话实说了,结果警察叔叔根本不相信我,他们说这不符合逻辑,你又不是天仙下凡,反复询问我到底认识不认识这人.

那个流氓呢,就各种耍无赖,打圆场,死不承认,还说我污蔑他.

我当时真的快急疯了,那种感觉就是被人冤枉,孤立无援还没有人相信你.

冷静下来,立马要求警察叔叔去调监控录像,要求取证,警察叔叔警告我,去取证就按照正规程序走,这种事一般双方都是要拘留的,不管谁打谁,有没有还手。

我当时心一横,如果这事真要罚款或者拘留我都认了,坚持让警察蜀黍取证.

两个警察蜀黍去取证,当时所里还有一个年轻警官 (如果这个年轻警官不在的话……),流氓当时心里慌了,问我不行赔我钱吧,看我不为所动,就想吓唬我,说他见过很多这种感觉,我一个外地人 110 肯定要欺负我,这种事都要拘留,拘留在哪里哪里,还要剃头发什么的.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呢?铁了心等取证走程序.

警察蜀黍调取了网吧监控录像,从网管小哥那里提取证词,回来马上把那个流氓拷了,还跟我道歉,说错怪我了,因为这个事不合常理,所以不能看表象.

我听了之后挺违心的给他说,不管如何谢谢你,你让我相信这世界还有正义.

其实当时很想骂娘的,感觉他们不效率,还冤枉人,

这事弄的我那几个月对警察蜀黍印象都不好;

直到近期看了很多帖子才发现其实他们很辛苦,时常面对危险,还不能得到民众理解尊重; 而且这样做是对的,不能凭感观断定事实本质, 真相很多时候都是意想不到的.

后记:

第二天,警察蜀黍亲自把处理结果送来给我,流氓拘留 10 天,罚款 200,还是他们强烈要求从重处理的情况下。嗯,真好,如果我是男的,我也路上骚扰猥亵女孩子,对方反抗就打她们,就算被抓了也蹲不了多久,罚不了多少.

事后,跟男友聊起这事,他说我应该直接回家,还说因为报警激怒了流氓,所以人家才动手的,可是我没告诉他,当时我车停地下的,万一这流氓尾随我过去,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后果更难以想象,很庆幸那时临危不乱,没有做错决定,稍微有点小差错…… 细思极恐.

第二天晚上去网吧给网管小哥打了个小红包,两百块吧,虽然他没有动手帮我,也不难理解,这年头大家都习惯旁观习惯沉默,他已经尽自己可能来帮我了,真的很感激他,也不能让一个心存善意的人寒心。(警察蜀黍我是不好给红包哎,摊手)

还有,那天天气略热,穿得灰色宽松棉 t,普通牛仔裤,那些说穿得骚,活该的…… 苍蝇不叮无缝蛋,风言风语落井下石的,甘礼凉,祝你螺旋升天,家里以后都木有女性

知乎用户 爱吃糖的喵​​ 发表

我不是警察但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留在家乡做了一名交通警察。

每次过年回家同学聚会时,我们都会让他讲一些每次执勤时的所见所闻。

其中,他的一次执勤经历改变了我对交警冷峻严肃的固有印象。

那是在 2008 年汶川地震那一年,有一次他在路口执勤,拦下一名违反交通规则的司机,司机不住恳求说是 “初犯”,当时他没有直接给他开罚单而是要求他到旁边银行给汶川捐款,凭银行捐款回执就放了他。据他说当时他们局里很多交警都这么干过,只要不是严重违反交通规则,就通过捐款代替罚单。我听他说完深深感受到了人民警察心中的那一丝丝柔情。

知乎用户 大白胖​ 发表

参加工作第三年
有人报警说某村有人被打死了,到达现场后发现死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而凶手就是他刚出狱不到一个月的儿子。这个儿子打死他老父亲的理由特别可笑,儿子想喝酒了,跟他老父亲要钱,当时他父亲已经半身不遂瘫痪在床了,而且家里也很穷,这个老父亲拒绝了儿子的要求,这个混账儿子就把老父亲从床上拖下来,一脚一脚给踹死了,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理解什么叫猪狗不如的东西。
当然,最后这个畜生被枪毙了,他是我们这里最后一个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从他以后,都是注射死刑了。

真不太清楚这个留言是啥意思!难道你就这么冷漠吗?

知乎用户 真实故事计划​ 发表

侦破棘手案件时,警方会借助线人获取情报。他们在刀口舔血,最好无所牵挂。而我们刑警队的金牌线人,在女儿出生后,他辞职了。

城市西边,某个老式居民小区的一单元,顺着楼梯走到顶层,除去两侧门对门的住户,还有一道加了锁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背后是继续向上延伸的台阶,与之前上来的水泥台阶不同,这部分台阶是铁质镂空的。每一级台阶原本应该由左右各两颗螺丝钉固定,许是年久失修,螺丝钉三三两两脱落了,人走上去,吱吱喳喳的金属摩擦声十分刺耳。

拾阶而上,推开吊顶中间一块外表腐朽的木板,就能到达楼顶平台。平台上是密密麻麻的太阳能热水器,一间私自搭建的简易板房在纵向列队、科技感十足的真空管群中显得格外突兀。简易板房多年来一直被楼下的住户投诉为违章搭建,为此辖区派出所、居委会和城建部门没少上门做协调工作,最后以免交卫生费等条件,平息了其他住户的怨气,才留下它。

细鬼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在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板房里生活了近十年。第一任妻子据说死于交通事故,对此细鬼不愿多聊,只是在房间的一角保留了很多年前妻的灵位,上面没有照片。两年多前,第二任妻子为细鬼产下一女,前妻的灵位被拆,细鬼解释说:“她换了一种方式回来了,灵位就不需要了。”

剧照 |《线人》

细鬼喜欢看电影,在市区步行街经营着一家音像制品店。现在网络发达,音像制品店的生意十分惨淡,仅能维持基本生计。白天细鬼几乎不出门,音像制品店是一个轻微智障的年轻人代管。他保留了大量年代久远的电影光盘,多是些港台老片,整天窝在家里用已经很少见的 DVD 翻来覆去看,偶尔到平台上跑跑跳跳,稍微活动下筋骨又很快进屋子。

细鬼不仅自己外出少,对于妻子和女儿的活动范围也有限制。女儿正是爱玩的年纪,总嚷嚷着要下楼,妻子也在一旁帮腔。细鬼呵斥归呵斥,终究熬不过,允许老婆带着女儿在小区内玩耍,而细鬼的眼睛则像一盏悬在半空的追光灯,片刻不敢离开妻女所在的区域。

吃过晚饭,细鬼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出门。他习惯将一件款式陈旧的灰色夹克披在肩上,手臂并不伸进去,走路的时候,袖子空落落地随着脚步颠簸。小区居民喜欢饭后聚在一起聊天,看见背部微驼的细鬼走来,话题或多或少会转移到他身上。

“就是他,每天深更半夜回来,上楼梯时吵死了。”

“也不知道这人天天都在忙啥,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估计有点背景,楼顶上违建,多少年了都没人管的了。”

细鬼一边穿过叽叽喳喳的人群,一边向前猛然抖动左肩,夹克被耸到嘴边,衣领正好形成一个半包围的遮挡。细鬼顺势低头在遮挡区域点燃一支金圣,快速吞吐几口,把自己包裹进浓烈的烟气中,若无其事地向夜色中走去。

细鬼妻子出门也会遭遇同样的议论,受不住这份委屈,终于忍不住向细鬼抱怨。

“你把那楼梯修修吧,真挺吵的。”“不能修!我故意弄的,要是有人上来我能知道!”

“你别干这个了行吗,找个正经工作吧,钱少点没关系。”“干这个挺好的,你别听下面那些人闲扯。”

“咱换个地方住吧,他们说这是违章建筑。”“房子违章怕啥!人不违章就行了。”

我与细鬼认识,是在六年前。

那时我在刑警队已经干满两年,算老人了,开始尝试自己带队找线索、挖案源。半退休状态的师父告诉我,这一行仅凭一腔热血是做不好的。有个好 “钩子” 就能少走很多弯路,特别是一年到头各种“专项打击任务”,禁毒、禁赌、打击两抢、打击入盗(入室盗窃),靠蹲点死守很难出成绩。

师父所说的 “钩子”,在公安专业术语里叫 “特情”,受港台影视作品的影响,人们喜欢称之为 “线人”。

剧照 |《线人》

几天后师父往我办公室领进来一个人,年龄四十五六,衣着朴素简单。他与师父并排而坐,接下我递过去的烟,放在一旁,并没有点燃。

师父介绍说他叫细鬼,十多年前就开始给公安系统做 “钩子”,提供的线索涉及范围很广,从扒窃、吸毒,到造假、走私,帮助破过不少大案。

“比如当年那起……” 师父说起往事总是一副兴致颇高的模样。

“老柯,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 细鬼打断谈话的语气极其平淡,看不出是愠怒还是真的不值得一提。

师父转而向他介绍起我,大概说些我在年轻人里算吃苦上进、以后工作上免不了需要他协助的客套话。我被师父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搔头的一瞬偷瞥细鬼,发现他没有看向正在说话的师父,而是上下打量我。即使意识到我对他的这种打量产生了不快,依然迎住我的视线,仿佛要把我看穿。

之后两个月,细鬼没有主动找过我,只有几次是我通知他来辨认监控视频中的犯罪嫌疑人,辨认结束立即走人,与我几乎没有交流,终于有一天被我堵在监控室门口。

我问细鬼:“师父把你介绍给我,你一定有过人之处。我也知道不少同行都喜欢找你要线索,有时候不仅抓人需要,审人也需要,你能知道这人身上到底有几起案子,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不愿意把这样的线索给我?我手头也有不少打不开局面的案子啊。”

“对不起,我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 细鬼左右试探,仍然保持要离开的姿态。

“可我是警察呀!”

“尤其是陌生的警察。”

“为什么?”

细鬼倚在门上点起一支烟:“你看过周星驰的《喜剧之王》吗?里面有段台词说,‘我比那些所谓的演员更加专业,因为我每天的生活都在演戏,虽然我没有剧本,但我绝不会 NG,因为我一 NG 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细鬼把点燃的烟递给我,工作中我比较抗拒接陌生人递来的烟,对于细鬼这样的人,我更是小心谨慎。细鬼冷哼一声:“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跟陌生的警察打交道了吧?对我来说,陌生的警察比陌生的普通人更可怕,你们这个职业太复杂,我这个行当太容易被你们左右,我玩不起,信得过的,才敢跟他讨口饭吃。”

我还想争辩,细鬼示意我别再说了:“前段时间我被人报复,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又回家调养半年多,当时跟着的人和线都断了,重新有线索的时候我会主动联系你,你是老柯推荐的,我相信他。”

细鬼是湖南人,我查过他的资料,违法犯罪记录不少:初中辍学后就在当地混社会,吸过毒,跑过城(扒窃),给野赌场看过场子,干过一段时间职业医闹。

在湖南当地一场社会青年的火拼中,他乱刀捅伤他人,逃亡两个月,被湖南公安抓获归案,因无钱赔偿,服刑三年。出狱后,伤者家属放出话来要报仇,所以逃到本市,一直生活至今。这些年里,细鬼对本地的惯犯几乎达到可以凭衣着、步态和其他特征辨识身份的水平。

尽管早年经历让他对违法人员的生活状态十分了解,可我依然好奇他作为外地人是如何掌握本市动态的。我为此问过师父,师父说这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单位经费保障充足的时候,你尽量多给别人一点特情费就行。” 这是对线人最好的褒奖,其它都是虚的。

剧照 |《线人》

我在不久之后就见识到了细鬼的实力。

辖区火车站和医院附近连续发生多起 “丟陀” 诈骗(一般是团伙犯罪,前人丟包,后人与受害人同时看见,假意平分实施诈骗),但是作案时间没有规律,发案地点相距甚远,我和同事查了十多天,没有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细鬼从师父那里听说这个案子,主动找到我说以前本地并没有这样的报案,最近连续发生多起,又需要较强的默契,很有可能是外地过来的一伙人。只需要查查火车站和医院附近的小旅社,最近有没有多人同行、来自同一个户籍地、白天外出少、早晚外出多的住客,盯着这些人的动向就行。

我向细鬼诉苦,这种蹲守需要充足的人力,我这边可能够呛,细鬼没等我说完就开始挥手,说不用那么费事,只要我把吃喝准备好,一切他来搞定。

侦查办案中,蹲守是最苦的事,漫长、无趣、疲惫,还要认真审视每一个来往的行人。特别是通宵蹲点,凌晨三、四点达到满格的困意、车厢里充斥的口腔和身体异味、时间流逝的感知混乱,都是对意志力的最强考验。

细鬼自己有辆车,挂了套牌,想必也是师父帮他弄的。细鬼平时不开车,随意停在路边,无所谓交警贴的罚单,开工时才会把车开走。我每天早晨上班后会联系细鬼,一来是问问昨夜蹲守的情况,二来是把一天的干粮给细鬼送去。

我按照自己的习惯给细鬼送去香烟和泡面,细鬼对蹲守的情况总是避而不谈,只是让我放心,倒是对我送去的东西不太满意,烟和泡面堆积在副驾驶。

“嫌烟丑?” 十多天后,我没忍住问细鬼。

“抽烟得开窗透气,深更半夜的,普通人不会注意,心里有鬼的人一定能注意到车里飘出来的烟,不是警察也会当作警察。” 细鬼边说边点燃一支,烟气顺着窗户缝被吸了出去,“至于方便面,其实一点都不方便,要热水,还得趁热吃不能耽误。”

“这…… 不吃不抽扛不住啊。” 那些自己蹲守的夜晚在我脑海浮现。

“我一般嚼槟榔,吃干脆面,不留痕迹,随时开始,随时停下。” 细鬼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真空压缩的槟榔,撕开放进嘴里,类似薄荷的味道很快弥漫开来。

一个月后,细鬼胡须拉碴地来到我办公室,放下两个信封和一大袋垃圾。第一个信封里装着写满时间地点和人员外号的纸条,以及数十张偷拍的照片,细鬼说这些是这个团伙的全部成员,一共六个,除了开房登记人的姓名,其他人只有外号,有些照片他们正在作案的,可以直接抓人了;第二个信封里是十多张收据,上面清楚记录了购买槟榔和干脆面的数量,那一大袋垃圾也都是槟榔和干脆面的包装袋。

“你每天就只吃这两样东西?没回家改善伙食?” 我觉得难以置信。

细鬼却反将我一军:“不然这些让你可以直接抓人关人的证据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让细鬼以后不用这么较真,报个大概数字就行。细鬼拒绝了,他说他仔细给我报账,是希望我也能尽快给他报销。

后来合作的次数多了,细鬼渐渐对我放心,闲聊时他告诉我,他干这行有三条生存法则。

第一条生存法则是数独游戏。细鬼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喜欢通过数独游戏锻炼思维。他总是不断挑战自己数独游戏的时间极限,强迫自己在越来越短的时间里作出准确判断,这是他多次死里逃生的秘诀。

第二条生存法则是只帮警察做事。很多线人会吃两头,公安这边拿一点好处,罪犯那边拿一点好处,然后有选择性的对待自己掌握的线索。细鬼想得明白,两面派永远没有好下场,而罪犯最终是要落网的,只有吃警察一头,才能长久。

第三条生存法则是远离抓捕现场。细鬼从来不在抓捕现场出现,点完人或地点就躲的远远的,即使是路上碰到跟他无关的抓捕,他也不会随大流围观,生怕自己被卷入其中。

“这三条法则,一条帮我提高应变能力,一条帮我维系经济来源,一条帮我保命。” 细鬼对自己总结的生存法则颇为得意。

2014 年 9 月 29 日,公安部部署全国公安机关开展为期半年的 “百城禁毒会战”。我所在的城市是 108 个重点城市之一,禁毒工作重点从等待报案转变为主动出击,认真核实一切涉毒线索,对线人的要求更高。

细鬼那段时间没再帮其他警察做事,所有线索都提供给我。因为师父交代过要在特情费上给予照顾,所以无论细鬼提供的线索是否有用,我都会支付他一定费用,单位不批的我就私人出,不过如果线索没用,我能垫付的费用就比较少。

细鬼将自己的摸排范围扩大到远离市区的地方,一处靠山的半废弃小型皮革厂很可疑。通过十多天的观察,细鬼发现这座废弃厂房仍然保持较大的用水用电量,周边散发出比皮革制品更加浓烈的异味,工厂外墙有数个只在深夜才开启的监控探头。

这条信息经过逐级上报和核实,确认是一家简易制毒窝点。因为该窝点依山傍水,道路崎岖,抓捕无法有效开展。细鬼前期对这个地址做了长时间的观察,熟悉地形,于是上级决定由细鬼带路,到达现场周边再制定抓捕计划。

细鬼在现场周边的车上,手绘了一副简易地形图和厂房构造图,并指出工厂内一共有 7 名犯罪嫌疑人。根据细鬼提供的情报,收网行动顺利进行,按照细鬼做事的一贯风格,收网前让他自行离开现场。

工厂内 6 名工作人员悉数落网,查获制毒原料数十公斤,但细鬼描述的主犯却不在这 6 人当中。带队领导正在犹豫深更半夜有没有必要扩大搜索范围时,细鬼衣着凌乱、伤痕累累地从半山腰上走下来。他说:“人跑了,我想抓他,没弄赢。”

现场大多数同事跟细鬼不熟,出于刑警的本能,对他的说辞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细鬼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表情,除了遗憾,还有害怕。这是细鬼第一次把自己暴露在抓捕现场,虽然他与主犯纠缠时自称是警察,可稍微有些判断能力的人都能猜到他的身份。

四天后,细鬼在夜宵摊边被一伙人打断两根肋骨,背部被砍三刀,捡回一条命。我去医院看望细鬼的时候,跟他说现场有目击证人听见这伙人跑的时候喊了句 “卧槽,打错人了”。细鬼说不可能,他认出来其中一人就是前几日跑掉的制毒窝点主犯。

剧照 |《线人》

“你那天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病床上虚弱的细鬼让人看不出他有 “逆行” 的勇气。

“我怕你们抓不住全部人,就想回来看看,人要没抓全,回头领导又得少批费用了,没想到正好碰见那人逃出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使没抓全以后也还有机会呀,你这么缺钱吗?”

“老婆怀孕了,我想多赚点……” 细鬼叹口气,把头撇向缓慢流淌的点滴瓶,没再说话。

去年夏天,细鬼再次受伤,这是我认识他之后的第二次受伤,不过这次是误会所致。

细鬼妻子带着女儿在楼下活动时,与一名正在张贴 “儿童早教” 广告的年轻人简单探讨了几句育儿问题,年轻人认为这是一个潜在客户,在细鬼妻子失去兴趣后仍喋喋不休的追着宣传。这让楼顶一直观察的细鬼起了疑心。

细鬼匆忙下楼,没有发出任何质问,上前就是一记 “锁喉推”。年轻人块头不小,脾气与块头也成正比,瞬间跟细鬼扭打在一起。十多个小区住户手忙脚乱把两人拉开时,年轻人乘乱在细鬼之前的肋骨断裂处踹了一脚,细鬼面如土色地跪倒在地。

经过检查,细鬼之前的骨折处再次出现裂痕。因为这次是私人原因所致,公家没办法给他报销,因此细鬼放弃住院,选择回家休养。莫名其妙受了场委屈的年轻人还想找细鬼索要赔偿,最后是师父跟年轻人说 “要赔偿可以,把所有贴的小广告清除干净再来谈”。这才让他悻悻罢休。

细鬼养好伤,约我和师父去他家吃饭,说是打算带老婆女儿换个城市生活,最后再聚聚。

由于房间面积小,细鬼把这顿饭安排在楼顶露天平台。备好饭菜,支起圆桌,细鬼老婆就带着女儿下楼去了,这一次细鬼没有在天台边审视妻子和女儿的活动。三个人都没喝酒,所以晚饭吃的很快,放下碗筷,天仍光亮。

细鬼和我、师父走到平台边抽烟,单位还有任务,抽完烟我和师父就要离开。“怎么突然就决定走了呢?” 我的提问止住了师父张嘴的动作,这应该也是他最想问的。

细鬼伸长脖子从窗口望了一眼在屋内收拾的母女,才缩回来叹气:“虽然我没杀过人放过火,可违法犯罪的事也没少做,按说也算是个狠角。以前真没把自己当人看,哪里复杂往哪里钻,钱多钱少无所谓,能吃饱,再能有口酒喝,就是神仙日子。” 细鬼稍作停顿,又扬起脖子看了一眼屋内。“老天给面子,老来得女,忽然变得畏畏缩缩了,想多赚钱,又不想多冒险,开始担心连累家人。”

剧照 |《线人》

医生建议细鬼别抽烟,但他说着说着还是点起一支。“女儿已经会说很多话了,我让她别在外面跟其他人说爸爸在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问为什么,我说因为爸爸是警察,女儿就会非常开心地跑到我老婆面前,大喊‘爸爸是警察!爸爸是警察!’”

“如果你做警察,应该会是个很厉害的警察。” 师父与细鬼合作的年头更久,对于细鬼的离开也更不舍。

细鬼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到屋里拎出一个大袋子。“两位警官放心哈,没有少儿不宜的片子,都是我喜欢看的,不带走了,送给你们。” 细鬼双手撑开袋子,一副面对警察临检的样子。

我盘点了一下,有《无间道》、《暗战》和《警察故事》等老片,也有细鬼私自刻制的《使徒行者》、《寒战》和《毒战》等新片,基本都是关于警察的电影。“我最喜欢看警察的电影,外国的看不懂,所以看国产,我也没啥送你们的,这些片子我都倒背如流了,送给你们留作纪念。”

“干这行也有小二十年了,其实真的有想过要当个名正言顺的警察,挺后悔自己年轻时没好好读书,惹了那么多前科,失去了做警察的资格”,细鬼的脸色变暗了一些,我想安慰细鬼几句,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别把过去的错误放大,你不是警察却比很多警察都做的好,祝你今后的日子越来越好。” 师父打破沉默,向细鬼告别。

西沉的太阳被山尖遮去一块,光芒撒在地面上却看不出缺角,细鬼站在这样的日色里露出少见的羞涩笑容。右手手心在裤缝处来回擦拭,然后拘谨伸出手,轻声对我和师父,又好像是对他自己说:“谢谢这些年的照顾,再见,警察。”

作者张强,警察

编辑 | 马拉拉

关于作者的故事推荐: 作者和两名同事从四川押送一名少年嫌疑人回江西,车在半途抛锚。这时候,一辆一直跟踪我们的工具车驶了过来。 真实故事计划(ID:zhenshigushi1)微信后台回复关键词【139】自提取文章。

知乎用户 刘喆 发表

呵呵 自己人的算计与不团结 比遇见重犯都让人觉得危险 一个天天就会算计下属的领导 欺软怕硬的单位风气 一个个一点活都不能干 却在说大话的同事 这样的单位能好吗?!?!?

某 4 次全国 优秀的 fen 局 从上到下有几个领导不吹牛逼?!?!

真正干事的有几个?!?!领导亲临一线 不是看看就是瞎指挥 然后一坐就完了 活儿都是下边干 呵呵 说来说去 其实都是基层的成绩

所以风气越来越坏 呵呵 都是混而已 有钱有权有关系就是牛逼 呵呵 没什么触动 天天见早已习惯 天天电视里播的是真的吗?!?!我倒觉得我才是那真英雄!!!!!

知乎用户 我是飞行员 发表

警校生一枚还未做警察,记得那时候跟同学谈论以后要做什么警种的时候,有的说做刑警呀、做派出所民警呀、做交警呀然后各种开始 yy 以后做警察多么风光多么厉害,突然一个同学笑着说道听说 xx 级禁毒专业的死的没几个了,听了后大家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并且开玩笑以后你要是光荣了,我第一个来给你送花圈…… 但是在我们的笑声中我又似乎感觉到了大家的无奈和心酸。

是啊,才毕业才十几年就死的差不多了,这是哪所地方大学会发生的,如果可以谁不想平平安安过一生呢,如果可以谁不愿陪着家人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呢,如果可以谁不想做无忧无虑的人呢,如果可以……

没有那么多如果可以,记得师兄跟我讲过这么一句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便只有继续走下去,继续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以及守护着那一群不理解、骂你们、甚至对你们大打出手的人们。警察不仅是一个职业,更是一种信仰。”

知乎用户 非池中 发表

一个 13 岁的小女孩因为家庭教育的问题离家出走并在留言里流露出轻生的念头,早上妈妈来报警,发动值班的同事到处找了一天未果。晚上,这个女孩在家附近的一处高楼跳下自杀。民警到场后心情都很沉重(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一个大家找了一天的人最后见到的是一个刚刚消失的幼小生命)。把父母带回所里做必要的询问,毕竟是死了人所以材料问的比较细时间也略长了点,家长始终表现出一副不甚悲痛的样子,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死者的父亲不乐意了说: 你们能不能快点,我好想睡觉呀!我当时好想抽他!之后家长完全不检讨自己教育的缺失,而是到处找一切可以得到赔偿的机会不遗余力!

知乎用户 警衣卫校尉 发表

屋子里有点暗,可是我找不到灯

知乎用户 木叶小队长 发表

歪个楼

有时候站在原告席上的那一个比站在被告席上的更可恶。

(。•ˇ‸ˇ•。)

知乎用户 佐佑围男 发表

这个社会,比你想象的美好,也比你想象的丑恶。

去他妈的,你的世界观已经养成了,管别的干嘛。

知乎用户 张臭臭和白香香​ 发表

遇到这种人 转自 police 公号

这个人,全国警察都认识!特别是基层警察,常常遇到他!

这种人,当他违法了,被警察处罚,遍地找关系,如果说情未果,他就会恼羞成怒,痛骂警察没有人情味,说警察把罚款都自己装腰包里拿回家。

这种人,当他在路上被违章的车子撞伤,他还要痛骂警察,质问警察都干什么去了,怎么管理的交通,怎么那么多违章的也不管,拿着我们纳税人的钱光吃干饭不干活云云。

这种人,当他作为被害者被犯罪分子侵犯,在紧急的关头,他的心底最盼望的就是警察突然出现在身边,摸起电话打的第一个号码肯定是 110。

这种人,当他有一天成为罪犯在作案后被警察抓获,送进了监狱,他对警察自然恨之入骨,他的家人及圈子里的朋友也将警察视为不共戴天之敌。

这种人,当他在路上碰到犯罪分子行凶的时候,他总会一低头,一敛眉,一缩脖子匆匆而过,低声骂道:妈的,现在这是什么世道?

这种人,当他作为重要知情者被警察找到,要求作证时,他总是急摇双手:我没看见,真的没看见。实在推脱不过,也要再三要求:千万为我保密,我这是在帮你们的忙,你们必须为我和家人的安全负责。

这种人,当他在路上碰到警察被围攻时,总是义无反顾,义愤填膺,一马当先,钻进包围圈的最里层,朝着警察怒声斥责:你们警察是怎么执法的,有你们这样的吗,你们也有今天啊!!然后回头悄悄问旁观者:这是怎么回事呀?

这种人,当他手上有一点钱,或者有一点权,或者他的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一个远亲有一点权或钱,他会很牛 X 地对前来给他处理案件的警察说:你想不想干了,你这身皮还想不想穿了?!

这种人,当他的朋友碰到案件需要处理,他总是象一个久经讼场的明白大爷的弟弟(明白二大爷)一样热心指点:别怕警察,处理不合意咱就投诉他,不行再去上访。

这种人哪,他言必声称自己是纳税人,好象警察是吃他的,喝他的寄生虫,其实他纳的税不一定有我多呐。而他们这种人有相当多的还在依赖社会保障基金才能生存。

这种人哪,他拿起筷子叨肉,他放下筷子骂娘。

这种人哪,他小鸡肚肠,他睚眦必报

这种人哪,我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但他确实是一个小人。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新晋监狱警察一枚来说说。

前几个星期,我们监区搞家属开放日。在签到登记的时候,有一个五十叔左右的大叔过来签到,说是 XX 龙的父亲,我来看他的,我还有一个儿子叫 XX 虎也能一起看到他吗?了解清楚后,他一个儿子在我们监区,另一个儿子在隔壁监区。

同样是开放日那天,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坐着轮椅过来见他五十多岁的儿子,我想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吧。

带犯人会见真的可以见到好多人情世故

知乎用户 遛狗的小白 发表

培训快结束
给培训班视频配解说词
教官进来把办公室门反锁以后
说给我看点儿东西
视频(山区搜捕的)
视频没声音
手持摄像机的和前面两个民警距离有个 30 米左右
快要接近一颗松树的时候
前面两个人就倒下了
然后摄影机一阵晃动,在找掩体隐蔽,没画面了
再有的时候,有声音了
这边的人在大喊着请求直升机前往将两人送医救治
剩下的人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自始至终,没看到他们长什么样

内心愤怒和深深的无助

………………………………………………………………………

感谢指正

……………………………………………………

最近的纪录片里有

知乎用户 遥远的狐蝠 发表

今天,2017 年 6 月 1 日,早上 7 点不到出警,到现在刚回来

高铁施工,路过一个窑厂,窑厂承包人员出来阻拦施工。。。

告知:“补偿款已经到了窑厂所有人了,你们承包者应该去找窑厂承包人要钱”

出来几个老年人,最年轻的 80,最大的 90 多。。。

原话是:“我不听我不听,不要和我讲道理,我就要钱!”“我要钱不要命!”

然后施工队想施工。。。

高潮来了。。。。

几个老年人,全身泼满粪水冲过来了!!!!!

向领导冲过去了!!!!

我伸手拦住了!!!!

你能想象屏幕这端我身上的味道么?

基层派出所民警普通一天

儿童节快乐

我说这话的时候,良心没有痛

知乎用户 雨天带刀不带伞​ 发表

首先我想告诉题主,我们没有资格胆怯惊吓,我们如同是保安,在这个名为中国的小区里保护着业主的安全。

我见过冬天跳下水救起两名孩子却因体力不支而长眠的警察,我也见过利用职权给自己几岁的孩子安排工作从而贪污腐败的警察;我见过身患滑膜炎却一直因工作太忙不敢去治疗的警察,我也见过靠家族关系连续爬升的警察。

记得以前有个前辈对我讲过,入警以后会看到太多阴暗的东西,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让其他人再看到,我们想让人们推开窗户,就看见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想了解还是看看电影电视剧吧,警察的确没有那么帅,当然,大多数警察希望用全力给这片土地和人们奉上最美的静好。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大概就是干什么都要关系吧,升职靠关系,办事情靠关系,甚至毕业生刚来时候分到的基层好与坏看的不是个人能力专业对口,是家里关系。有关系的治安队留下,差一点的网监,再差的刑警,没啥关系的训特派出所,最差的一点关系没有还不是本地人的直接农村派出所呆着去。抓个人人还没带回去呢求情电话比咱们都先到了,刚带回去就放了。嗯,还有过热心市民觉得我工作态度不认真要投诉我,反正为了混口饭吃,就这么混下去吧

知乎用户 牛魔王 发表

1

我已经老了。

人间每天都在上演各种剧情,爱恨离别悲欢聚散,而我,一个老警察,看到的却永远是月亮的背面。我见过丈夫雇凶杀妻,见过父子反目成仇,见过原配砍死小三,可是,没有哪个故事比这个更悲伤。

男人叫张驰,来给 3 岁的儿子上户口。孩子的出生证明上,母亲那栏是乔俏俏,而户口簿上,男人的配偶叫孙玉娟。他是离异再娶了小媳妇儿,还是坐享原配和小三齐人之福,不好说。很多夫妻离婚以后也不到派出所来更新户口簿的婚姻状况一栏,这并不是法定程序,公安机关没有权力干预。

放开二孩政策以后,上户口已不再需要提供结婚证,陆陆续续有很多中年男人来给孩子上户口,以前隐形的孩子现在一下子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多大的都有。

当然,这些男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开着豪车衣冠楚楚。最夸张的是一个知名学者,上过新闻联播,一下子给两个儿子上户口,他的户口本上已经有一个 17 岁的女儿,女儿的母亲并不知他这两个儿子的存在。她曾和男人一起来派出所办事,挎着丈夫的胳膊,笑靥如花,甜如蜜糖,高贵得如同第一夫人

办完户口,张驰掏出手机打电话:“上好啦,咱儿子的户口。放心吧,晚上回去给你看户口本。” 然后腆着脸笑道,“晚上怎么奖励我?” 贱兮兮的样子跟他之前的趾高气扬反差极大。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他在这边哈哈大笑。

我冷眼旁观,面无表情,这世界人人都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摘下。

半个月后,张驰又来了,这次还带着一个女人,蛇精脸,蜂腰翘臀长腿大胸。女人撅着嘴,小脸冷若冰霜,伸手去理头发,长指甲五彩缤纷。她那么年轻,胶原蛋白满满的脸如同汁液饱满的果实,吹弹得破。

张驰说户口簿丢了,要补办。民警从电脑里调出他的户口档案,照原样给他打印出一套新的,只要 3 块钱工本费

张弛得意洋洋地把户口簿交给女人,腆着脸说:“宝贝儿,我没骗你吧?” 女人转嗔为喜,往他身上一靠,垂杨袅袅腰肢软,“这还差不多,那天把我气死了。”

张驰搂着女人,大剌剌地说:“嗐,多大点儿事儿啊,我哪儿想到她会突然要用户口本?” 说着,捏了捏女人的脸,“你给我生了儿子,这么大功劳,我怎么会亏待你?”

女人偎着张驰离开,细细的腰肢在他的手掌下摇摆,浑圆的屁股在紧身裙里滚动。

我长长地叹息,她应该就是乔俏俏吧。

我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么如花似玉。那时的我总是嫌时间过得太慢,却从没想过岁月赠予我的东西——窈窕的腰身、丰挺的双峰、乌润的头发——早晚有一天会不动声色地全部收回去。曾经的黑水晶现在已经变成了死鱼眼睛,饱满的青苹果也皱缩成了风干金桔。

皮囊再好看,怎能胜得了强大的地心引力

2

我已经老了。

人一老,记性就会变差。这件事情过去半年,我已经差不多将它忘掉了,派出所每天都上演着各种狗血剧情,我这双浑浊的死鱼眼睛看得太多,早已漠然。

一天,派出所来了一个中年女人,四十岁左右,穿深灰色羊绒大衣,苍白的手指抓着黑色香奈儿坤包,大钻戒在无名指上熠熠生辉。她重重地将手包往户政大厅的大理石柜台上一蹾,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吓得办户籍的小女警一个愣怔。

她拿出结婚证,“我要查张驰的户口档案。”

我们看了她的结婚证,没错,她是孙玉娟。没有理由不给她看。

我忍不住在心底叹息,该来的终究会来,张驰以为自己机关算尽高人一等,却没想到纸里包不住火,是雷早晚会炸。

“你们凭什么给乔俏俏的孩子上户口?” 她声音凌厉,气势汹汹,在户政大厅走来走去,脊背挺得笔直,高跟鞋在水磨地面上敲得铛铛响。

我告诉孙玉娟,按照规定,我们只看户口簿和医院的出生证明,户主张驰手续齐全,我们没有理由不给他办。我没有说,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有相同的权利,他们的法律地位和母亲身份的尊卑贵贱没有任何关系。

我怕刺激她。有时候,你想象不到女人一旦陷入疯狂,会做出什么事来。

然而,她还是歇斯底里地发疯,在派出所大厅指着我的鼻子骂:“枉你一把年纪,怎么能是非不分?小三的孩子也能光明正大地上户口,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

我任她闹,不理她。我明白她的心太苦,需要发泄。身为女人,我知道,女人这辈子,太不容易。

她骂了一通之后,给督察打电话,举报我违规给小三的孩子上户口。

我无奈地摇头,这样偏执的女人,怎么可能幸福?

督察很快来了,问明真相后,晓之以理,甩手离开。

孙玉娟突然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我早猜到他外面有女人,可是我没想到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我将她扶起来,劝她想开点儿,人生在这世上,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归根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如果不是我们家,他能有今天?不,我不能让他好过。我要告诉闺女,让她知道她最崇拜的爸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让闺女恨她一辈子。” 孙玉娟咬牙切齿,涕泪交流。

她絮絮叨叨跟我倾诉,义愤填膺地痛斥张弛这个当代陈世美的狼心狗肺。我知道了她的女儿张小雅从小跟爸爸多么亲,5 岁的时候说长大以后要嫁给爸爸;我知道了张驰曾经多么疼闺女,跪在地上给闺女当马骑,挨了闺女的白眼还要拿胡子茬蹭闺女的脸;我知道了曾经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张驰怎样通过她们家发达的,她当年是怎样跟父母闹翻嫁给他的。

女人就是这样,总爱守着回忆过日子,殊不知,回忆对于男人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尤其是靠女人起家的男人,那是他们最不愿面对的伤疤。

而回忆一旦变成笑话,她们曾经有多爱,现在就会有多恨。

3

我已经老了。

我的目光早已踏遍千山,阅尽悲欢,我深知,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定以死来句读。

小年夜,派出所接到报警,临江花园 6 号楼 2103 扰民。我和同事赶到 2103,隔着厚厚的防盗门都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声音高亢尖利的是孙玉娟,声音粗哑夹着脏话的是张驰。除了叫骂声,还有少女嘤嘤的哭泣声。

我敲开门,又一次见到孙玉娟和张驰。

还有他们的女儿张小雅。

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儿,身型像春天刚抽出条儿的柳枝,早熟的大眼睛像梅花鹿一样忧郁,微鼓的胸脯像两只小小的鸟。

她的眼睛里闪着倔强而仇恨的火焰,脸颊因羞愤变得绯红,她朝父亲的小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一脚她肯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全部的愤怒,我看见张驰的眉毛拧成一团,弯下腰去揉腿。

她的母亲孙玉娟,恶狠狠地瞪着她的父亲,眼睛里倔强而仇恨的火焰跟女儿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的人设已经崩塌,不管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

看惯了浮世悲欢,我早已波澜不惊,可是,这母女两个刀锋一样的眼神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我望着孙玉娟叹气,“退一步海阔天空啊,你知不知道?”

她只是咬牙切齿,眼底恨意凛凛,似有深仇不共戴天。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张小雅,也是最后一次。

一周后,是除夕夜,迟到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孩子们笑着在雪地里放烟花。凌晨一点,派出所的报警电话响了,是临江花园小区的保安,他巡逻时在楼下的灌木丛里发现一具女尸。

我们立即赶到现场,女孩儿脸朝下,地上一滩液体,有血有脑浆。洁白的雪花无声地飘落在她冰凉的身体上,瞬间融化。苍绿的灌木丛上,血迹斑斑。

我抬头往上看,这座楼是 6 号楼,一盏盏格子像蜂窝一样,有的黑有的亮,2103 是哪一格,老眼昏花的我数不清。

有几个围观的群众唏嘘,手里还拿着未燃的烟花,“谁家的孩子,这么年轻?”“哎哟,这都摔成肉酱了,哪儿还看得出来?”

她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急切地盼望着长大,嫁给像父亲一样的男人。然而,这梦想被父亲和母亲合力摧毁,她的世界观在一夜间崩塌。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烟花在夜空中璀璨绽放,我的心揪成一团,机械地往楼门口走去。

大红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

那以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孙玉娟,她太偏执,由爱生怖,将整个故事推向了万箭穿心的高潮,她真的就能得其所哉吗?

转眼间,正月已经过完,世界恢复了它既有的秩序,人们各忙其忙,都已将这个故事淡忘,除了故事中的人。

二月初五夜,我们接到群众报警,临江花园 6 号楼 2103 失火。

刹那间,我浑身冰凉,立即发动警车,呼啸着警灯狂奔而至。火已扑灭,浓烟未散,消防员背着一个烧得面目全非的女人出来,我赶紧走上前去,“怎样,还有救吗?”

消防员检查完,摇摇头,“太迟了,已经没有呼吸了。”

“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了。”

我推开门,呛得直咳嗽,35 天前,我曾第二次进这个门,那天我是死者的信使。今天我又一次踏进这个门,门内几成废墟。

抬眼看去,阳台上翻倒的铁烛台烧得乌漆麻黑,祭祀台上的供品烧得看不出原形,镜框已经烧炸裂,玻璃渣洒满了台子。

今天,是小雅的五七。

那个如早春柳条一样的少女,回她的家来了吗?

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定以死来句读。

一大颗泪珠从我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我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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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史上最后一个大流氓。

1

如果溪城有本地热搜榜的话,最近排名第一的一定是老金去世的消息。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警察还是流氓,都会在老金去世的消息下面留下一盏蜡烛,双手合十,表示缅怀和哀悼。

当然,评论区里怎么可能没有人吵架呢:警察对还没落网或者证据不足的潜在犯罪分子予以警告、不甘示弱的流氓们和警方隔屏对峙 ······ 毕竟,骂人是不犯法的,尤其是骂活着的人。

但溪城没有热搜榜,老金的死也没有真的造成轰动,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许久,知晓那段故事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仅有的一拨人,不是在牢房里,就是忙着抓人进牢房。

我还在溪城的时候,常和父亲去拜访老金,对于父亲的频繁拜访,他不觉得感激,父亲对他也总是尖酸刻薄。父亲最爱和他说的是:“老头,你什么时候先走一步?”

老金不以为然:“江湖就是这样,有人来,就有人走,咱俩不一定谁走谁前头。”

我那会儿不知道什么是江湖,只是隐约觉得,老金说得有理,父亲大概是懂的,沉默着点点头,再陪着老金默默地抽几根烟,逗一逗老金家阳台上的鸟,把钱卷成个拇指粗细的卷儿塞在鸟笼上,招呼都懒得打,带着我转身就走。

“你俩也不怎么说话,为什么还来看他?” 我问父亲。

“还他人情。”

“还多久?”

“还到他死。” 父亲转身看了看站在阳台上默默远望的老金,说:“瞧这个状态,我还真没准走他头里。”

一语成谶,父亲死于 2017 年,老金死于 2019 年,最后两年,我虽不能再去探望老金,但还是每个月固定给他打钱,让他能够在人生临终衣食无忧,不必受穷苦生活的侵扰。父亲临死的时候嘱托我,“帮我把那个老东西伺候走”,我总算是做到了。

父亲去世后,我和父亲道上的朋友们打听他和老金的关系,但是这些人都缄口不言,仿佛那段往事是他们所有人的忌讳。最后,还是我妈把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我,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他们两个,互为因果吧。”

2

“二哥,这是你爹?” 刚进旺海酒吧,就有人发现二雙领着个老头。

“是你爷爷!” 二雙说。

“哎,我可没招你。” 吧台里问话的人红着脸说,周围的哄笑让他有些挂不住面子。

二雙懒得解释,回头对老头说:“您看见了? 都是年轻人,不信您再听听里边儿。” 说着话,他伸手把实木大门拉开一道缝隙,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喷射而出,低音鼓点每一下都锤在心坎上,“别说您了,我都受不了!不出两分钟,速效救心丹就得含上,你说我招点儿看场子的小孩儿,您跟着捣什么乱呢!”

老头面不改色,手中的拐棍随着音乐左右摆动:“这算什么,跟我年轻时候拎录音机动静差不多?”

二雙没了主意,一旁的小弟走上前,指关节捏得劈啪作响,“二哥,捣乱的么?”

“一身骨头碴子,碰碎了讹死你!” 二雙制止了欲要上前的小弟。

万没想到,老头看见有人想动粗,反而跃跃欲试:“来啊,小子,碰我一下你试试?”

“报警吧,叫家里人来领走。” 二雙无奈。

“屋里怎么办?清场?” 小弟问道,毕竟此时此刻的旺海酒吧,该脱的都已经脱了,吸食毒品的长枪短炮也早就支了起来。

二雙烦躁地抓着头发,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明明自己门口贴得清楚——招酒吧保安,负责看管场地。怎么偏偏招来这么一位爷,难道非要他写上,黑社会招小弟才行么?

“金大爷,这都快一个小时了,求您别捣乱了行么?我这晚上有人,白天没人!不要打更的!”

老头权当没听见,慢悠悠地走到吧台:“给我整点儿喝的。”

“只要您喝完就离开,白啤色随便来 ······”

“二哥 ······ 没有白酒。”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说。

二雙被小弟打断,抄起烟灰缸甩了出去,刚好砸在小弟的头顶,鲜血喷涌而出,“你是死人么?没有就出去买!别说这个老东西要白酒,就是要白粉,我也给!”

大厅鸦雀无声,小弟们知道,二雙这是把对老头的怒火全都撒在弟兄身上了,一方面需要发泄,另一方面,也给老头一个震慑,让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趁早离开。吧台小弟顶着血葫芦一般的脑袋,连擦都不敢擦,恭恭敬敬地给老头鞠了个躬,“老爷子,您吩咐吧。”

“够威风,够社会,那就白粉吧。” 老头显然没被吓住,盯着一脸杀气的二雙毫不示弱。

二雙表情凝固了好一会儿,原本的愤怒变成了一丝邪笑,他点点头,给老头竖了个大拇指,竟然真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小袋白粉递给老头。

老头接过白粉,放在手心颠了颠,“锡纸呢?打火机呢?难不成让我空嘴吃啊?”

“老爷子,您回家自己玩儿多好,我们这是公共场 ······” 有个年轻人上前劝阻,还不等话说完,老头抄起拐棍反手一轮,狠狠地抽在年轻人的肋下。动作奇快,又准又狠,难以想象是一个耄耋老人做出来的。

“谁跟他说话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 我问问你,小子,你不是要我吃白粉么?给了怎么不让吸呢?再不济给我拿个注射器也行啊!”

“欺人太甚!行,把大门关上!死老头子,你就给我在这儿吸,这一整袋少吸一克我剁你一根手指头,把锡纸、打火机、注射器都给他。”

老头接过东西,娴熟地把锡纸卷成半圆柱,从袋子里倒出一条白粉,细细的白粉压在锡纸底部褶皱处,火机应声点燃,海洛因在加热的过程中瞬间汽化,老头一只手按住一侧鼻孔,连烟管都不借助,直接就把一条白色粉末吸进鼻孔里。

这一套动作下来,别人或许不懂,但二雙见过的吸毒多年的人,基本都做不到老头如此利索的吸食手法,鼻孔不挂货,锡纸不留粉,干干净净。

“小子,你这批货让人坑了。” 老头咂摸咂摸嘴。

二雙一愣,就在两天前,老大在电话里也说过同样的话。二雙从没见过顶头大哥,不只是他,其他的小头目也没见过,但是,他知道,自己头顶始终笼罩着一片阴云,在老大的监控下,富贵无常,生死也无常。

二雙甚至猜测,眼前的老金就是从未谋面的大哥,此番前来,就是和他算总账的。想到这里,他的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老金面前。

“什么意思?” 二雙的气势见弱,言语充满了忌惮。

“说了你也不懂,” 老头嫌弃地撇嘴,“我要是你,兜里揣着这个都没脸出门!据说全溪城的货,都从你们这出,如果都是这种烂货,你们老大可要够呛了。”

二雙再次打了个寒战,他回想起了老大的要求:接手什么生意,负责人就要戒了什么爱好。毒品生意,负责人不能吸毒;赌博生意,负责人不能好赌,色情行业更是干脆叫女人负责,这是社团雷打不动的规矩,一旦违背,轻则除名,重则除人,绝无二话。二雙正是因为从不碰毒品,才被老大委以重任,负责进货出货。可二雙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验货人选,外人他信不过,自己手底下的,要么是老瘾头,对毒品敏感度极差,要么是小孩子,完全不能辨别质量。正因为如此,这批货才被骗了个彻头彻尾,只能底价出售,甚至送人买教训。

老头吸了一道,就一语中的,二雙心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不再和老头纠缠,转身走向卫生间,抄起电话:“老大,您忙么,想跟您请示个事儿 ······”

3

老金最终留了下来。

二雙觉得,老金做帮手至少有三点好处:第一,安全,警察如何也想不到一个龙钟老者竟然是毒贩;第二,好控制,一旦他有越轨行为,随便哪个年轻人都可以迅速将他制服,不怕他反水;第三,省心,无非好吃好喝伺候着,再供应点白货,怎么都比那些愣头青三天两头出去惹事儿要强。

“从今往后,老金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二雙坐在溪铁城酒店的三楼包房里,向手下介绍老金。几个头目围坐在酒桌前,憋着不敢笑。他们忌惮二雙,就和二雙忌惮大哥一样,如果说大哥像一把藏在暗处的手枪,那么二雙在他们眼里,就是抵在脖子下的尖刀,随便一哆嗦都带着血。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发问:“二哥,我觉得至少也得知道人家孩子同不同意,别给咱们自己找麻烦,要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二雙盯着说话的人,“我办事儿用你教么?”

眼看二雙要发飙,老金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朝众人作了个揖:“二雙你也别为难,爷们儿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你们在座的有多少人是子承父业,老辈儿也是混社会的,站出来给我报个号,越亮越好。”

“最不爱提人,不过既然您问到这了——平山胡瘸子你认识么?” 坐在老金对面的一个中年人不屑地说。

老金反问:“胡瘸子是你什么人?”

“我爹。”

“那小瘸子还活着么?”

“说话注点儿意啊老头!别不识抬举。” 中年人一拍桌子,震得盘子碟子叮当乱响。

二雙一皱眉,有些不悦,“胡老四,你有话好好说,跟个老头较什么劲?”

“得,话都不让说了。”

老金却大度地笑了笑,“小兄弟,你好的不学,跟你爹学穷横可不行,要不是因为他那脾气,腿怎么就能让人卸了。”

“你认识我爹?” 胡老四叼着烟,斜眼看着老金。

“老四,你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让老哥俩叙叙旧,这是缘分啊。” 二雙在一旁看出些门道儿,赶紧朝胡老四挤眉弄眼。

胡老四会意,抄起电话,试探地问:“叙叙?”

“叙叙,” 老金面不改色,“给免提按上。”

电话很快播了过去,彩铃响到最后,那头才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

“今天出息了,想起来你还有爹了?”

胡老四脸上一红,生怕再蹦出什么丢面子的话,赶紧说:“爸,今天和朋友吃饭,碰上个老人儿,说认识你,要跟你唠几句。”

“认识我多个卵子,我跟他有什么可唠的。” 胡瘸子骂骂咧咧地说,“谁啊?”

“小瘸子,就你这号人,怎么这么扛活呢?” 老金吐出一口烟,完全没在乎电话那头气势汹汹。

“你他妈跟谁说话呢?”

“我是你金哥!”

“哪个金哥?”

“你有几个金哥啊!” 老金语气越来越强硬。

胡瘸子那头陷入了沉思,屋子里所有人都冷眼看着老金,正当众人以为对话无法继续的时候,胡瘸子狐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叫什么?”

“赵金友!” 老金掷地有声地报出名号,众人才知道,老金原来不姓金。

“哎呀,老哥哥,您还活着呢!这么些年没见,老哥几个还以为您都 ······”

“你们都盼着我死呢是不是?” 老金还是绷着脸,不过眉眼间已经有了缓和,显然,老友叙旧总是让人动容的。

胡瘸子再没了刚才的威风:“哪能啊,都想你,都惦记着你!身体还行么?”

“硬实着呢!两条腿都灵巧。”

“那就好那就好,这真是巧了,一会儿我叫那小犊子给您送家来啊,咱们喝点儿。” 胡瘸子越聊越熟络。二雙和胡老四几人原本警戒的表情也都消失不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得空的吧,回头你找我来,把那帮兔崽子也都给我叫上,我看看你们。” 此时再看老金,身上散发的威严丝毫不逊于在座的年轻大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话挂断,二雙因为试探老金,面上有些挂不住,第一个站起来敬酒:“没别的,敬金爷!”

“敬金爷!”

4

有了老金的帮衬,二雙的货再没出过一次差错,甚至连日常交接都变得更加轻松,老金似乎总是能摸清警察的动向:如果他预感不好,那当天晚上,溪城必定警笛大作,全城盘查;只要他觉得还行,不管是缉毒大队还是各分局各派出所,不是撤了盯梢,就是去其他省市执行任务。

二雙刚开始还很担心,但几个月下来,愣是顺风顺水,没出过一次差错。

“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抓。” 金爷总是这样解释他的神奇预感,在二雙的再三追问下,老金终于说了实话:“当年抓我的,现在都升领导了。你跟他们才打过几次交道?和平分局局长宋建国,我是看着他从片儿警干上去的,知道他什么习惯么?只要交警大干他就肯定跟着,把自己的人都藏在交警车里,他跟平山交警大队队长是同一批分到溪城的,俩人配合特别好 ······ 禁毒支队和强制戒毒所去年刚分家,原来是一个单位,所以戒毒所一到探视的日子,全都得加强戒备,生怕有新货从外面进来 ······ 前三后三,都要全城大干,但是连干六天,人能受得了,狗还受不了呢,第七天,一般情况就串休了。”

类似这样的经验,老金信手拈来,大家都说老金的肚子是黑社会的杂货铺,二雙更是把老金奉为神明,想把老金永远养在身边,让他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以求老金能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

可老金想干什么,他还真管不了。

“二雙,带几个兄弟过来,我在光明广场!”

当二雙领着一众兄弟气势汹汹地赶到光明广场,发现老金正恶狠狠地看着一帮不良少年,颐指气使地指挥二雙:“给我打!”

“金爷,您别动气,我教训他们就是了。” 二雙一挥手,身后的打手凶神恶煞地冲了上去。

老金摆摆手,派头十足地说:“我没事儿,主要是我这些老兄弟们受屈,这广场都被他们霸占了,我们在这散散步,打打太极拳,他们非把那音响放那么大,告诉他们,以后这里不允许他们来了,否则我见一次打他们一次。”

“就为这个?” 二雙脸上见了汗。

“这是小事儿么?老年人的业余生活不需要保护么?要是我再年轻十岁,我用得着你?你看我手里一把砍刀他们一群人能不能近身?” 老金拎着拐棍在二雙面前比划着。

“您霸道!金爷,咱回吧!” 二雙不敢埋怨,只能顺着老金说。

老金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事儿还没办完呢,去告诉他们,以后不准来光明广场了!”

二雙铁青着脸走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们:“以后不准来光明广场了,不然,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为首的小伙子一脸不忿,擦了擦嘴角的血:“凭什么?黑社会不讲理么?”

二雙也不知道凭什么,但是他不能说,因为老金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只想尽快解决问题,然后赶紧把老爷子带回去,一旦警察盯上老金,自己手里的王牌就露了。

凭什么呢?二雙心里想,他行走江湖,虽然作恶多端,但是也算是通情达理,黑社会确实也讲道理。二雙拉过来一个小弟,咬牙切齿地问:“铁头,他问我,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被大哥赋予重任,铁头浑身充满了力量:“我告诉你,不凭什么!就不让你来了!兄弟们,打到他们服为止!”

二雙满意地点点头,当没有道理的时候,暴力就是道理。

这样莫名奇妙的冲突,二雙不记得打了多少次,他没想到老金比手下那些小孩儿还能惹事儿。下象棋对面悔棋,要揍人家;打麻将输了钱,就得砸了人家的麻将馆;点歌台里没有《北国之春》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就要 KTV 老板喝掉一整瓶白酒赔罪。所有的事儿,二雙都逐一为他摆平,没有任何废话。对二雙来说,在自己罩的区域,老金想怎么折腾都行,甚至为了讨好老金,还把当初遇见老金的酒吧每月的最后一天,定为老金招待朋友的场子,请当地知名剧团给他们唱京戏、说相声、表演杂技。溪铁城酒店更不用说,那里就是老金的食堂,只要能买来的,变着花儿给做着吃,就连厨师都换了不止一批。

但纵使如此,他还是没能满足老金的所有要求。

“最近活得没意思,要不你给我扔太子河里得了 ······” 老金语重心长地说。

二雙知道,这老头又起新的幺蛾子了:“金爷,您别不知足了,您的日子比皇上也不差了,我有时候都羡慕你,真的。”

“屁,你比我过得好。” 老金端着的茶水缸狠狠地往桌上一放:“你啊,就知道自己开心,不挂念老哥哥。”

金爷,您这可是冤枉雙子了,究竟是哪又不顺您心了。”

“你出来进去的,身边老带着几个姑娘,我呢,就一人儿,撑死跟着几个傻小子,有劲么,没劲,不如你潇洒,你不惦记我,你跟我藏着私心呢!” 老金憋着嘴说。

二雙被说的哑口无言。

“我也得那样儿!你给我安排几个,年龄跟我仿佛儿的就行。” 说完,老金拿起茶缸晃晃悠悠走了。

二雙盯着老头的背影,一步一步,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视线中。他抄起身边的茶台砸在地上,觉得不解气,又掀翻了玻璃茶几,他用了十分钟,把整个酒吧办公室砸个稀烂。楼下的小弟闻声赶来,一把抱住几乎失控的二雙:“二哥,您怎么了,您别这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我上哪给他弄老太太去!” 二雙欲哭无泪。

5

二雙彻底和老金交恶,是认识老金的第三年,三年里毒品生意没有出过一次差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能有今天完全得益于老金,就连老大也总是在电话里提起老金,说这个老家伙不一般,一定要好生伺候,时不时还要亲自和老金寒暄,嘱咐老爷子注意身体,再说几句长命百岁之类的吉祥话。老金在帮会里的地位如日中天,其他辖区的大哥也都经常带着新得的小玩意来讨老爷子欢心。二雙更是把老金照料得无微不至,定时请医生检查看护,每个月检查一次身体,甚至买了最先进的监视健康状况的手表,二十四小时挂在老金的手腕上,生怕他有一点儿闪失。

老大顺水推舟,直接任命老金为溪城的话事人,老金顿时成了黑道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是,打从老金成了话事人以后,二雙负责的生意就频频出现问题,几乎每次交货,都被警察连人带货堵个正着。二雙不明白,自己已经非常小心,也按照老金的指示设计路线、安排时间,为什么警察还是每次都能把交易地点提前截获。更让他不安的是,纵然出了这么多差错,损失了这么多人和钱,老大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打。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暗藏杀机。

终于,他再也顶不住压力,壮着胆子给老大打了个电话。

“老大,最近您也都听说了,我想是不是咱们内部出了鬼。”

“家贼难防啊,我养了一个白眼狼。” 老大的回答夹枪带棒,更印证了二雙的预感。

“这都停货半个月了,咱们得想想办法,您有什么消息么?” 二雙怯声问。

“呵呵,老金已经把货补上了,就这样,进货的事儿你先不用插手了。”

电话挂断,二雙只感觉一阵冷风从后脊梁吹到脚底,浑身的血都凉了。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二雙撒腿就往门外跑,可刚到酒吧门口,就被领着一帮人的老金堵住:“二雙,别跑啊,敢做不敢当?”

“老金,你别放屁!跟我有什么关系?” 此刻二雙知道,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是老金。

“查你这么久,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老金冷笑着说:“我还以为冤枉你了,直到昨天,我在澡堂里安排了一次交易,结果兄弟们就毫发无损地带着东西回来了,知道为什么嘛?”

二雙冷眼看着老金,心中盘算着如何寻得一线生机。

只见老金举起左手,那款检测老金心跳的手表从衣袖里露了出来:“就是这个东西,你用我当传话筒,再把消息传给警察,我最烦别人耍我,看着像关心我,实际上是想坑老头子。”

二雙眼前一黑,终于知道老金打的什么算盘了,可此时此刻已经没了辩解的机会,老金是自己力排众议带回来的,本就不合常理,想说老金是内鬼,自己都觉得说不通,而手表也是他送的,当时很多人都在场,也无可推脱,更重要的是,老金刚刚做成了一笔交易,证实了他没问题。那么,自己已经掉进了老家伙完美的圈套里,彻底翻身无望。

“老金,你真是好手段!我认栽!不过,兄弟们,今天你们打死我都行,帮我转告老大,别再用老金了,他是内鬼。” 二雙在做最后的反抗,他相信,在场人的一举一动,老大都会知晓,甚至,老大可能就藏匿在这群人中间。

突然,警笛响起,门外一阵骚乱,有小弟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喊:“有条子!”

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散,围堵的人簇拥着二雙走进场内,最后分散坐在各个卡座里,小弟们手脚麻利地把啤酒果盘摆好,没有人想得到,就在两分钟前,这里险些扔下一条人命。

“警察同志,用不用清场?我给我儿子看会儿店,怎么还把咱们人民警察招来了。” 音乐关停,老金拄着拐杖,一副酒吧老板的模样。

几个穿警服的人扫了老金一眼:“不用清场,不打扰太久,找个人。”

“谁啊?”

“前两天有几个孩子在这打架,找你们经理二雙了解点儿情况。” 为首的警察微笑着说。

场内所有人齐刷刷都把目光投向二雙,二雙双手捂着脸,他知道,自己彻底折在老金手里了,警察保他一条命,但是却永远葬送了他未来的江湖生涯。

6

二雙不出意外地被收审、判决,在监狱里的第二年,号子里成批成批地往里进人,最开始是自己的小弟,到最后,就是当初和他一样有头有脸的大哥们。他们看见二雙的时候,声泪俱下地控诉老金,说他毁了整个溪城,是大家错怪了二雙。

“老大呢?有没有人在最后见过他?” 看见胡老四,二雙迫不及待地问,事到如今,他只想知道,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大哥,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有人说跑了,有人说毙了。但始终没人亲眼见过,除了老金。” 胡老四说。

“老金究竟什么人?退休警察?” 这是缠在二雙心头里始终难解的疑惑。

胡老四摇摇头:“绝对不可能,我爹跟我说,老金原本就是个大流氓,七十年代就已经在溪城很有名号,后来溪城打黑,他们那一批人死的死散的散,奔走逃亡,消失了好一阵子。”

几年之后,二雙先于众人出狱,虽然他判了不少年,可是几乎每一年,都有特批减刑落在他的身上,狱友们都说二雙媳妇在外面通融走动得好,所以出去得快,可二雙知道,从始至终,他媳妇都没有做任何事儿,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本就不易,哪还有精力钱财为自己奔波操劳。

出狱那天,二雙穿好新衣服,向已经敞开的小门走去,他知道兄弟们都站在窗台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但道上忌讳,出狱不能回头,也不能道别,只能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生活了几年的牢笼,打定决心,好好做人,坚决不能二进宫。

“改造好了,出去别混了,孩子都上幼儿园了,还没个爹呢!” 走出监狱大门,狱警说。

二雙点点头。

“对了,别忘了去看看老金,他可帮了你不少忙,仗着自己是烈士家属,又立了大功,一直帮你说好话,咬定你是他的内应,你才能这么早出来。” 狱警说。

“烈士家属?”

“他儿子赵俊当年亲自逮捕老金的时候,可是造成了挺大轰动呢!可惜老金入狱的第二年,赵俊牺牲在了缉毒前线。在对待这爷俩的态度上,局领导也挺矛盾的。只是没想到,赵俊死后,老金给他又挣了一次脸!这次,他或许能够原谅父亲了吧 ······”

“老金现在住在哪呢?” 二雙问到。

“金盾公寓,这么大岁数,又得罪这么多人,只能让他住警官公寓了,不过上次打黑很彻底,溪城已经不似以往了,你出去就知道了,溪城连续三年保持全国治安优秀城市,老金功不可没!”

不远处,老婆和孩子笑意盈盈地望着呆立在监狱门口的二雙,儿子长大了,老婆也见老,这几年苦了这娘俩儿。

“师傅,去金盾公寓。” 一家三口上了出租车,二雙对司机说。

“去那干嘛?” 老婆不解。

二雙在副驾驶回过头,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媳妇,捏了捏儿子圆嘟嘟的小脸说:“去见见咱们家的恩人。”

“恩人?谁啊?”

“老金。”

-END-

作者|梅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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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一天晚上大概快一点,早就睡着的同宿舍的同事突然坐起来手持对讲机状 “收到收到请讲请讲” 说完就继续睡了

知乎用户 红军阿凡达 发表

从警也几年了,触动有吧。总结下就是,罪恶的人都有良善的一面,别把别人想得太坏,也别把自己想的太好。你所不能理解的价值观皆因你不在他所处的环境中,在了,也就能理解了。10 岁的他看着 20 岁的他,满满的嫌弃,你怎么可能是将来的我。

第一年参加工作时,路面设卡盘查,查到一辆酒驾,一说话,满嘴酒气。没啥可说的,这够吃个刑拘了。准备通知附近的交警队过来带人。哥们扑通跪下了。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这是第一次,不能进去啊,进去就全完了,他在这里摸爬滚打了 20 年,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位,进去就全完蛋了。不能啊,一家的唯一来源,事业正在上升阶段。一听,原来是管理层干部。独自一人在他乡拼了几十年,小小一杯酒,也能毁了全部。声泪俱下。我这刚工作,正是一心向上想要成绩的时候。可是他说的我动了恻隐之心,是啊,一辈子可能就毁了,一个小小的失误,我也在异乡,怎么能体会不到。看到他鼻涕纵横的样子,我的心软了。从小到大为人处事都是挺善良,怎么架得住这种。但是表面上我还是很镇定,其实内心已经在打架。这时候,他掏了一张卡出来。。跟我说里面有五万,明天清醒了再联系。希望我放过他,以后再也不敢了。本来真的觉得挺纠结的,一下子这样就不纠结了。我们也就有故事了。我把他的卡推回去了,顺便打了电话叫了交警队。我不清楚后来的他怎么样了,当他走了的时候,我也在想我到底对不对,一个人的前程在我转念之间生存,我的确很愧疚,如果他真的变得一无所有了。可能刚才酒桌上刚谈好一笔合同,满心欢喜的回家,就面临这样的制裁。但是我不后悔,毕竟我职业如此,相信死刑犯都是后悔的。在家他可能是个好爸爸好老公好儿子,同事面前可能是个好领导好师父,但是没办法,法律无情。

去年过年时候,半夜里一辆小面包车在国道上被我们拦下,开车的一对夫妇,五十几岁了吧,车里面塞满了烟花爆竹。查到前几天刚下发了文件,严处非法营运烟花爆竹的车辆。问他怎么回事,告诉我,是同村人一起买的,买的多会便宜,也不知道这违法的,就自己的车塞点烟花怎么了。我跟他说你这车如果在路上一不小心爆炸了呢,你这车在高速上就是个定时炸弹啊。他恍然大悟般,可是真的是同村人一起买的。这怎么办,我也没办法,通知了交警队,连车一起扣了。这对夫妇连回去都只能走回去。国道上不会有出租车的,也叫不到车。看到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疼的不行。其实你说大错有吗,根本没有,毕竟不懂法,也五十几岁了,走路的背影让我想起了爸妈。可是规定永远都是这样。后来我开了警车追了上去,把他们送下国道,让他们找个车回去,毕竟半夜里,我也不放心。

我始终相信贫穷是原罪,等我们真的有钱了强大了,或许会少了很多案例。

警察在中国,现在真的少了很多威严,被网上无脑喷子带节奏带的。诶,我也遇到过在路上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对方一句,反正我没犯法,我又不对你动手,骂你两句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呵呵,当看个猴子吧

知乎用户 戴墨镜的聋子 发表

钱,为了钱可以颠倒黑白、可以兄弟反目、可以父子成仇……

另外,被害人不一定是 “被害人”,嫌疑人也可以是某个角度的被害人。

知乎用户 嘉豪六点半 发表

某次过年的时候接到线报某小区某室有人聚众吸毒。立即组织警力赶赴现场抓捕,成功的让对方一家人在拘留所里过年。特么别人过年亲戚聚餐,他们家过年亲戚聚众吸毒。组织聚会的刑拘了。

知乎用户 恒芒服饰 发表

人世无常!

这是最大的感触!

A: 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他爸爸给他买了一辆得漂亮的山地车,然后他骑出去玩,在一座桥上,他一头撞在人行道边的路灯柱上,然后人直接翻过护栏掉进河里。我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被打捞到河边了,我把他搬到岸上。据目击者说,他掉到河里一点都没挣扎,直接沉下去了,应该是撞晕了再掉下去的。人行道是个小下坡,山地车是个宽胎,速度不至于这么快,谁说得清呢。。。

B: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头朝下死在自己家的洗衣机里。我到现场人已送殡仪馆,以为是起命案,因为案发的时候家里就她和她后妈在,她在卫生间死的,她后妈说当时在厨房烧菜,没有目击者。我和一个老同志一起去的,我们发现洗衣机就在马桶对面,洗衣机里还有未洗完的衣物泡在水里,马桶圈上还发现了脚尖朝外的脚印,马桶上方是个挂壁式热水器,热水器下方有一个凹陷处,铁粉处理有发丝状痕迹。还原一下过程,小姑娘上厕所 蹲在马桶上,上完厕所站起来后脑撞在热水器上,用力有点猛,一头栽进对面的洗衣机里,后妈在烧菜,没听到,几分钟的事。

人世无常,且行且珍惜!

Ps 现在我已不当警察了,居然开了个袜子工厂。

还有一件事,有一年年三十,接警河道内发现浮尸,我到河边一看都巨人观了,那时傍晚四点多,家家户户准备吃年夜饭了,殡仪馆的人一时也来不了。我让辅警赶紧回家,自己在路边找了家还开着店门的小店泡了碗面,拿到河边在尸体旁,默默地吃了我的年夜饭,没敢往家打电话,这场景至今没有忘。ps 冬天尸体在水里没啥味道。

知乎用户 箴言 发表

这是钓鱼贴吗?

还有谁把题目给改了?以前是这个问题吗?

以下为原答案:

工作多、上班时间多、有执法权但是更要为人民服务。

一般除非肇事逃逸这些大案子,我们会主动开车去追。

其他时候,

拦车都拦不住。

你知道十年前为了让本地和外地司机听指挥,

我们怎么做的?

砸,不服从管理,挨个车辆的玻璃砸过去,从此以往这条路没几个敢不听指挥了。

现在不行了,能跑则跑能溜则溜(重大违法行为)。

酒驾的话指定溜,但是你一般还不敢去追。

出了人命就把你做进去了…

现在反倒是我们成了弱势群体,喊:站住,别动。

用处不大,一个方向盘打死油门一踩就跑了。

假牌套牌还有无证,追吧,预料外的事情太多了。不上去追吧心里堵得很。

曾几时建立起来的威吓到后来没了用。

知乎用户 陈肖 发表

我认为他不是坏人,但是亲手送他上了断头台

知乎用户 Dirge 发表

05 年抓捕了挪用公款的罪犯,公款数额十分巨大。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是某省高考的文科状元,毕业于复旦大学,十分优秀。在审问他犯罪原因时,谈话间,能感受得到他的脑子灵活,搞钱很有门路,总是能够钻法律的漏洞。

我是非常尊重学识渊博的人,更别谈高考状元。然而罪犯就是罪犯,有学问的人犯罪,心思缜密,破案也就更难了。

刚开始时,我很不喜欢给人做笔录,因为每次做笔录就如同在写回忆录似的,他们很多人都很年轻,本该可以与我谈笑风生。而我们却站在了对立面,心情复杂。

几年后,我辞去警局的职务,仍然在做职务犯罪方面的调查。

有一个案子令我印象十分深刻,嫌疑人是个非常讲义气的豪迈之人。因为创业失败,债台高筑,所以重新找了份工作。结果为了偿还债务,挪用公司 50 万的业务款。

全部证据被我整理齐备后,我并没有直接去报案,而是决定去见他一面。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如约来到约定的地点。果然,他和同事描述的一样,是一条好汉(同事说他很罩小同事,平时吃饭也多是他买单),敢作敢当,问他什么他都如实相告,毫无隐瞒。我突然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心想也许他确实走投无路了。接下来,他又跟我说到家事,爸爸刚刚从医院出来,瘫痪了,没了说话机能;弟弟刚做完胸腺手术;和老婆离婚了,房子都给了老婆孩子,自己扛了 200 万的债务,又借了高利贷……

我真的很为他心痛,最后给他的建议是让他和我一起去自首,争取一个减轻或从轻处罚的机会。他也答应了。

当晚,他弟弟一家带着他爸爸来求我们,希望我们能放他一马。他爸爸在轮椅上,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弟弟嘴唇上的血泡都破了,干燥的嘴唇上沾染了很多血…… 那场面,真的让人难受。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自首就是我当时对他最好的帮助。当晚,他就被刑拘了。

他被取保之后,一直到审判之前,都和我有保持联系,寻求我的建议。我也一直在帮他说话,希望单位可以给他出具谅解书,但是单位要求他必须退赃之后才给他出具谅解书,而这已经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

他审判已经是一年多以后,审判之前我很生气,他的经济条件我太清楚了,虽然他已经断断续续退了十几万,但剩余的几十万他是绝对还不起的,可是单位一点也不让步。有一天半夜,他打电话跟我说,他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被判实刑,他就不活了。我向我领导反应了这个情况,领导大发雷霆,说他要死要活与我们何干!

领导也是从某地领队出来的,他说了这话之后,我和他就彻底结束了,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需要温度。

好在审判前,他还是想办法补齐了赃款,我第一时间给他办好了谅解书,寄到了法院。最后,他因为自首,退赃,取得谅解,得到了减轻处罚,判了个缓刑。而我因为和领导合不来,离开了那家单位。

说起来,这人与我就见过一面,包括他的家人,但他逢年过节偶尔会问候我,说我是他的恩人。

我告诉他别多想,这世上有坏人办好事,也有好人办坏事,他就是后者。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人都是有感情的,如果我们都能设身处地地多为别人想一想,也许犯罪的人就能少几个。

他听后跟我说,你这样的好人就不该离开警队!

我只是轻叹一声,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难处,而我注定是必须得离开警队的,因为我还有其它梦想要去追逐。

知乎用户 红色闪电 发表

我不是警察,但是一个半月之后就是了。

最触动的,就是前几天,十一之前选单位的事。公务员岗位一共给了 14 个名额,8 个公安局。我就跑去公安局找前辈商议。

结果,几乎所有的前辈都劝我:别当警察。

说有商务局,审计局,体育局什么的,都是公务员,挑哪个都比警察强。

原因只有一个:警察太辛苦,多拿一千多元钱,不值得。

说实话这些前辈我比较熟悉,都是敬业的人,给我讲了太多公安系统的辛酸,以及很多奇葩的警情。具体不说了。

总之,他们和我说的可以说是发自内心的,真的是劝我别挑公安,为我好。说实话很让我受触动。

可是…… 我特么还是无可奈何地选择了公安局……

没啥可说的,不敢保证做个优秀的警察,但一定会做一个敬业的警察。

知乎用户 是贝贝啊​ 发表

年龄相仿的两个少年,同样是给爸妈打电话,一个是给爸妈说晚点回去吃饭,一个是给父母说明被送进看守所。。。而我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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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时,在刑警队实习,有一天上午刚进办公室,鑫哥问我有事没?我说没事啊,也是刚来。

然后就跟着鑫哥一起去办案中心去录一个嫌疑人的笔录。

过程中我才知道,嫌疑人是刚从杭州带回来的,一年前因为打架斗殴被列为网上逃犯,然后杭州警方在一次盘查中发现的,然后同意我们去把他带回来,顺便给了杭州兄弟单位 500 的奖金。

在录笔录的过程中,我有看他的个人信息,97 年 10 月份吧,跟我差不多大,我比他小了也就两个多月。学历初中,没毕业。有看他签字,还是标准的学生字迹。一直在跟着熟人或者老乡在各地流转打零工,打架也是因为跟别人发生口角争执,然后没在意继续外出打工,不知道被立案列为网上追逃,被抓了才知道。

录完以后也都快 12 点了,还得把他送到医院做一个体检,然后再送到看守所。在车里,鑫哥让他给家里人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他父母明天来局里签一个拘留证,顺便去看守所给他带点衣服。

鑫哥把手机给他,等他拨通完电话开的免提让他说,我坐在他旁边,听着他一点掉眼泪一边颤抖结巴着把话说完,他爸爸在电话那头让他在看守所里好好表现,明天就去给他送衣服。。。。。然后表示给鑫哥添麻烦了,如果下午有时间的话下午签也可以的,都有时间,看警官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电话完了以后,鑫哥问我中午是回家吃饭还是一会弄完回局里吃点?我说我妈说今天让我回家吃饭。今天刚好我爸也出差回来,就回家吃吧。

就在我拿出手机拨通我妈电话时,突然特别心酸,年龄相仿的两个少年,同样是给爸妈打电话,一个是给爸妈说晚点回去吃饭,一个是给父母说明被送进看守所。

我不敢想象哪天要是我给我爸妈打电话说被逮捕了要送进看守所,我爸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去接电话?

一路无言,一路沉默。。。

实习结束的那天中午拍的。

知乎用户 欠费用户 发表

具体时间忘记了,09 年左右吧,那会儿我刚入警几年,在一个乡镇派出所。

那一年我所在的地区连续两三次私人鞭炮小作坊爆炸,无证的那种,死了好几个人,当时还有一个地区也有一起大的烟花爆竹爆炸时间,惊动全国。所以我们全县从上到下异常紧张,严查无证私人小作坊。

我下村排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妇女在家作鞭炮,于是立刻抓了起来然后走程序治安拘留……

后来因为她指纹条件太差,指纹采不上,我又反复多次找过她取指纹,对她的印象越来越深。

很小很瘦弱的一个女的,三十多岁,耳朵不太好了,她说是之前得病吃药吃坏了耳朵。家里条件不太好,对我唯唯诺诺的。本来我不想拘留她,想给她办拘留不执行的,但是法制部门不同意,我对她有点愧疚。后来为了指纹又好多次去找她,更加觉得自己太残忍。

最后一次取完指纹,我有事不能开车送她回家,就给她 30 块钱,到乡镇黑出租集中地找了一辆黑出租,让司机送她回家。过后我去找到那个司机,问他送到了吗。司机说她舍不得坐车,自己走了……

那一刻我感觉深深的悲哀,可是我也说不清我悲哀的是什么……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额…… 我就是看这个问题的浏览量很大,文不对题的给大伙儿编个故事吧,好歹也是警察相关的。

前阵子山东的青岛在举办上合峰会,我看电视上及各类媒体给宣传的热热闹闹的,青岛的这场峰会是我们国家 2018 年四大主场外交活动的第二场。第一场是今年 4 月的海南博鳌亚洲论坛年会,这个已经办完了;第二场就是 6 月在青岛举行的上海合作组织峰会;第三场是 9 月在北京举行的中非合作论坛峰会;第四场是 12 月在上海首次举行的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作为第二个主场外交活动举办地的青岛,上合峰会过后,估计也跻身全国的 “峰会城市” 系列了。

上海合作组织是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六国于 2001 年在上海宣布成立的永久性政府间国际组织。上合组织奉行不结盟、不针对其他国家和地区及对外开放的原则,大概意思就是咱六国关起门来自己玩儿,互相不要拉山头,外面想入伙的暂时不考虑。那上合组织到底是个干什么的组织?官方给的回答是:上海合作组织尤其重视并尽一切必要努力保障地区安全。乍一看好像琢磨不出什么味道来,那咱再继续往下看,上合组织成立的时候六国共同签订了很多公约,就是跟签合同差不多,其中有一个公约叫《关于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宗教激进主义公约》。看出来吧,上合组织的重点合作领域就是安全合作,核心是打击上面说到的 “三个主义”,业内叫“三股势力”。上合组织在国际上首次对“三股势力” 做了明确定义,并提出了成员国合作打击的具体方向、方式及原则。我之前写过的车臣故事,就是上合组织六国联合反恐的一个小片段。

2001 年的时候世界上发生了很多事儿,恐怖主义这个词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鹰酱自从家里两栋楼被搞塌了以后就开始扛着反恐这杆旗到处强闯民宅,但是在鹰酱家 9.11 发生之前,我们的上合组织就已经定义了什么是恐怖主义以及它的特征、性质、组成方式等,并针对打击恐怖主义制定了各种应对机制,可以说,上合组织是最早打出反恐旗帜的国际组织。

所以,当六个国家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反恐时,是没有考虑过恐怖分子们的心情的,作为正经恐怖分子,他们肯定对上合组织恨得牙痒痒。至于上合组织为何是反恐主题,大伙儿自己百度一下我上面提到过的六个国家吧,我们国家和毛子不多说,剩下那堆斯坦的国内稳定都深受恐怖主义威胁,加上斯坦们国力也不强,所以当两个大块头国家站出来要开车的时候,斯坦们便纷纷上车并把车门焊死,他们深知这趟车不去幼儿园,但仍然义无反顾。不过话说 2017 年的时候巴铁和阿三硬是从车窗里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堆作为观察员的国家跟着车跑,说明上合办的不错,买卖一年比一年红火。组织办好了大伙儿自然高兴,但创业之初的艰辛可能只有六国知道,再具体一点,我兔的感受或许更深……

咱们这次的故事,就讲一讲 2001 年上合组织在上海成立后的暗流涌动。今儿的故事主角不是万众瞩目的 PLA 特种部队,而是我们生活中常能见到的公安干警们。2001 年 6 月,上合组织在上海成立,这个国际组织以及上海市成为了恐怖分子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策划多起恐怖袭击,但均未成功,其中就包括策划袭击同年 10 月份在上海举行的 APEC 会议,当年的 APEC 会议是我国新世纪伊始非常重大的外交活动,在这场会议安保中,有一支队伍因为成功阻止多起恐袭,享誉国内外,他们就是由当时上海市治安总队特警支队成立的峰会安保突击队,又称 GFH 突击队,被外媒誉为中国 “猫队”(CAT TEAM 指政要警卫机构中专司武装警戒和反突袭的突击队)。他们人数不多,只有 45 个,但均经过各类技战术训练,APEC 峰会结束后,GFH 突击队编制取消,但“猫队” 这一美誉广为流传,成为上海特警的代名词。

OK!以上属于本次故事真实背景,从下面这段开始,我就开始编了,情节均为虚构,都是假的啊!大伙儿别太入戏!

2001 年 6 月份的上合组织刚刚成立,上海就转入了 APEC 会议的最后筹备期, 筹备各方都高度紧张,尤其是安保压力空前巨大。同年 9 月,发生了震惊世界的 “9.11” 事件,该事件距 APEC 会议开幕仅一个月,而且时任鹰酱总统的小布什要到访,猫队内部把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

911 发生后,位于福州南路的上海市国家安全局彻夜灯火通明,根据当时的形势判断,境外恐怖势力极有可能往上海渗透,伺机破坏 APEC 会议甚至袭击鹰酱元首,虽然鹰酱坏事做尽,但是他们的元首决不能在种花家出事情,这不是面子问题,而是遏制恐怖势力、打击极端分子的态度和决心问题,要借着本次 APEC 让全世界看到我兔反恐的决心;也要让刚成立的上合组织各成员国对我们有信心。按照部署,猫队一半的成员与鹰酱特勤局的总统卫队就总统安保问题进行对接和协助,另一半分成两支小队,一支常驻会议热点区域,一支作为机动队专门处理突发事件。

今天,咱们就说说这支机动队和上海警察的事儿。

故事…… 要从一起车祸说起。

距鹰酱总统到达的日子越来越近,市里各级安保相关单位都绷紧了神经,甚至哪个片区发生斗殴事件,整个区域的警察都关注着。就在这个时期,沪青平公路上出了一起车祸,引起了市局的注意。

车祸简单明了,一辆大众轿车追尾了当地环卫的洒水车,当时洒水车正在沿沪青平公路行驶,准备前往指定区域进行洒水作业,并无超速、随意变道、急刹车等行为。大众轿车是在行驶中追尾洒水车,疑似司机没有集中注意力,因为大众轿车的追尾时车速较快,整个车头钻进了洒水车后底盘,车上两人,均为男性,司机当场死亡,副驾驶重伤。事故发生后,洒水车司机第一时间报警并拨打了 120,交警出警到达现场后就按照流程进行处理,呼叫拖车将大众车辆拖走进行下一步的事故鉴定。拖车前,现场的交警对车辆进行检查,发现大众车后备箱内有一包疑似枪械组件的零件,随后通知了 110,刑警到达现场,对现场进行检查后把大众轿车拖到了车管所。

一队刑警用了近 6 个小时时间对事故车辆进行了全面摸查,除后备箱发现的物品外,四个轮胎内胎皆有一包子弹,共四包,两包 7.62 毫子弹;两包 9 毫米子弹,先前发现的后备箱内物品是两把 56 式冲锋枪的部分组件。经查,车上两人户籍均在江苏,于是上海警察连夜联系江苏警方协助调查,第二早上结果出来,两人于半年前将户口从昆明迁至江苏,无业,当地警方对两人登记的住所进行了搜查,发现了大量上海各区交通图和一本记有 APEC 会议周边交通信息和制高点的笔记本,江苏警方当天就将笔记本交到了上海警察手里,上海这边对笔记本内容进行了详细审验,本子里涉及的地名、位置、甚至距离均为真实信息,而且按照本中记载,这两个人只是将部分枪械经省道带进上海,还有剩余 6 人已乘火车到达!他们的目的,就是在会议举行期间制造恐怖袭击,扩大恶劣影响,这样,整个长三角地区的警力会支援上海进行安保戒严,然后他们再伺机在南京、杭州等地制造新的流血事件。

此事惊动了上海警方,上海市公安局专门组成专案组侦破此案,该案上报公安部后,公安部派出一队弹道专家支援上海警方查处涉案枪支。另外,上海治安大队特警支队及猫队机动小队全员战备待命。此时,受重伤的副驾驶在医院已脱离生命危险,专案组在他醒过来后对他进行了突击审讯,包括司机在内,两人均为汉族,去昆明之前曾在金三角地区参与贩毒,这次策划恐袭是境外某组织指使,枪械均由他们向国内贩毒的渠道运进来,然后他们开车向上海进行枪支运送。这两人,本来是准备往市内运送枪支进行前期准备的,结果司机开了太久的车,一时精力不集中撞上了洒水车。取得突破后,专案组将信息转达给云南警方,云南警方很快回复,这两人先前参与跨境贩毒,缉毒那边已经盯了他们很久,他们后来重新换了身份,藏匿了起来,他俩虽是汉族人,但在新疆活动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与新疆警方联系证实,此二人参与过鲁克沁地区袭击公安局的暴乱,后逃脱,疑似出境参加过 DT 培训。根据审讯的结果和笔记本上的内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团伙由 DT 指派,在上海潜伏的大概位置以及剩余 6 人的身份信息副驾驶也已招供,剩余 6 人身上携带武器,极为危险,专案组建议派猫队进行抓捕!

猫队机动队于早上接到出动命令,乘伪装车前往目标区域。据口供,剩余 6 人均藏匿于浦东川沙薛家宅的一栋民房内,但是周围居民众多,现在的川沙镇已经成为了川沙新镇,那个时候川沙还相对落后,周围遍布矮楼,猫队若强攻的话容易伤及无辜。猫队在到达指定位置后,6 个恐怖分子的照片已经传到了上海警方手里。经研究,专案组决定先派出三名经验丰富的刑警乔装进入薛家宅区域,根据口供的信息和照片进行核查比对,确定 6 名恐怖分子具体位置。

市刑侦总队的三名刑警乔装进入薛家宅区域,进入之前猫队机动队的带队警官提出派几个队员便衣跟着他们,以防万一,刑侦总队的张警官笑笑说:“你们的人一看就不像老百姓,在里面晃来晃去的很扎眼,我们三个就行了”。上海的 9 月丝毫感受不到秋季的凉爽,依然闷热,穿防弹衣的话就得在外面穿外套,看起来很奇怪,所以三名刑警只是随身携带了手枪,就进入了薛家宅。薛家宅相当于一个地名,并不是一个老宅子,那是一片生活区。张警官带着老王和老李,他们分成三个方向,依次摸排。在他们进入后,武警上海总队特勤中队的伪装车也赶到了附近,与猫队一起,随时准备支援。

老王穿着个牛仔裤,上身套着件老头衫,背着个斜挎包,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房子租;老李让当地派出所找了辆三轮车,车斗内装了点纸壳破烂,车把手上挂着喇叭循环播放收破烂;张警官穿着件电工的工装,背着个工具包顺着电线检查线路。三个人按照计划摸排,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两辆伪装车分别把守着薛家宅东西两个方向的主路口,专案组还有一辆民用车在薛家宅附近来回游动,车上是上海公安的四名特警队员。

摸排从早上进行到中午,老王走到一个小卖部门买烟,他问店老板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老板问他几个人住啊,他说 6 个,过来出差的,短租,也就半年。老板拿出一个小本子看了看,说:“喔哟,你来的不大凑巧嘞,后面 3 号楼有两个两室一厅啊,刚租出去了呀,个么你们 6 个人呀,有个三室一厅行哇?” 老王把烟钱递给老板,说:“那两个两室一厅什么时候租出去的啊?最好分成两间啊,我们过来出差也要办公,这个地方离我们工地近啊,得有一间当临时办公室。” 老板收了钱,手指在舌头上点了一下接着翻他那个小本子,说:“那两间么…… 上个月刚租出去的呀,不过他们也就住一个月,你急哇?等一等好不啦?” 老王点上烟,吸了一口,看了看远处,说:“哎呀,要是不急我也不会直接跑到这里面挨家问啊,他们住一个月啊?方不方便电话给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协商协商,换换。” 老板一听老王确实想租,眼珠子一转,说:“换换什么意思啦?房子和房子价格不一样的喽,个么你要实在想换,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看?” 老王笑了笑,回答说:“老板啊,你这业务还挺广啊,你这要打个电话,要不要收咨询费啊,租那两个房子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吧?方不方便跟我讲讲,我好熟悉熟悉情况跟他们谈谈啊。” 老板听后摆了摆手,笑着说:“喔唷!现在买卖难做呀,中介租房子又要那么高的中介费,我这里便宜的呀,写个协议就行了。那两个房子么,外地人租的喽,3 个人一间,我也不晓得他们做什么的,不大出门的。” 老王一听,3 个人一间不就是 6 个?外地人,不大出门,上个月刚到,而且短租一个月,很可疑!老王听完老板的话,拿起手机说:“我跟我们老板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跟人家谈一谈。” 说着给张警官和老李发了短信,让他俩往小卖部这儿走。然后老王就站那抽烟等回信,过了一会儿张警官和老李都回短信收到,此时有个人过来买东西,老王就向外站了站,正在他琢磨着怎么向老板要到那六个人的租房协议时,老板在屋里叫他:“哎!哎!背包那个,这不刚好人家来买烟呀,你要不要过来问一下呀?” 老王一转头,看到那个买烟的,他立马反应到这个人就是 6 张照片里面的其中一个!老王不动声色,上前给那个人递了根烟,说:“兄弟,我们想租你们那个房子,借一步说话?” 那个人看了老王一眼,没吱声,默默付了烟钱,拿上烟转身就要走。老王赶忙拉住他,说:“兄弟兄弟,我这跟老板聊半天了,找房了也找了一上午了,行个方便?我们是公司出钱租房子,临时要办公用,价钱好说。” 那个人摆摆手,此时老李蹬着三轮车刚好从街角转过来,喇叭里还放着收破烂,看见老王拉着个人站那说话,他就把喇叭声音关了,这一关不要紧,那个人立马警觉的向老李看了一眼,老李不声不响的继续往前蹬车,那个人再也不理会老王,低头往回走。老王一阵小跑追上他,手里拿着烟往前递,形态像极了一个求人办事的小商贩。那人不耐烦的甩甩手,说:“哎呀,你这人!不租不租,多少钱都不租!” 老王听他说这话,知道没什么谈的余地了,他心中盘算着,如果硬着脸皮跟他回去是不大可能,刚才老李关喇叭的时候这人看了老李一眼,看来比较有警觉性,他们运枪的人出了车祸没按时来,如果此时放他回去了,八成他们会转移,事不宜迟!必须现在秘密抓捕!他把烟收回去,同时向老李递了个眼神,他们多年共事,老李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若无其事的拐了个弯,跟着那个人进了小卖部旁边的小巷,老李紧蹬了几步,超过那个男的,老王在后面故意自言自语:“哎呀,这怎么办,今天再租不到房老板又要骂。” 边说边从后面靠近那个男的,张警官这时也到了小卖部附近,看见了老王进小巷的一个背影,他加快几步跟了过去。

老王在后面嘟囔着靠近那人,老李已经超到前面去了,此时小巷里也没什么人,老王知道抓捕的时机到了,他看了看周围的楼中窗户边有没有人在看,确认没人看后,老王朝那个人喊了句:“兄弟,你这人怎么不好说话,他妈的给你钱也不行?!” 那人转身刚要开口,老王冲上去一个抱摔把摔在地上,老李从三轮车后斗里拽出一截破布就把那个人嘴堵上了,防止他喊,老王把那个人摔倒之后起身就给他拷上乐,这时候张警官看见这一幕,忙左右看了看有没有人,确定没人后他跑过来,帮着老王把那男的摁在地上,问老王:“有线索?” 老王朝地上的人点了点下巴:“喏,你看看。” 张警官拽住那人头发一把拉起来看了一眼,点点头没说话,朝老李的三轮车使了个眼神,三人合力将那人抬到三轮车上,那个人不断的扭动挣扎,老李掏出手枪用枪托给了他一下,暂时老实了。抬上三轮车后老李用车斗里纸壳破布把他盖住,老王小声对那人说:“别动!敢动一枪毙了你!” 说着拿出手枪顶了顶他,那人嘴里塞了块布喊不出来,点了点头。三个人快速将三轮车推到了猫队的伪装车那,猫队队员出来一把把那人提起来就拎到了车里,那个人惊恐的看着一车荷枪实弹的特警队员,猫队队长二话不说上来就抡了他好几拳,说:“几个人?几条枪?住哪?”

张警官他们把人用三轮车押给猫队后,三个人返回到小卖部,张警官直接掏出证件亮了一下,说:“警察办案,那六个人住哪?” 老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王,慌慌张张的说:“警察同志啊!我搞搞房子出租不违法的呀!小本买卖你们体谅体谅好哇,也没有人跟我讲我一个小卖部不能出租房子的哇!我上有老下有小要吃饭的呀!” 老王不耐烦的说:“不是封你的店!刚才你说的那六个人住哪!” 老板赶忙拿起那个小笔记本,看了看说:“他们在后面 3 号楼 1 单元两楼,两个屋子对门的。” 张警官听完转身就出了小卖部,给猫队和武警的人打电话,不一会儿两辆伪装车开了过来,张警官安排武警两个人看住小卖部老板,别让他打电话或接触别人,他和老王还有老李去后面楼上先看一看,猫队和武警潜伏到楼下待命。

张警官到了 1 单元楼下,武警的狙击手此时已经上了隔壁楼的楼顶,猫队也悄悄进到楼道里,在一楼蹲伏着。张警官看了看周围,吸了一口气,就往楼上走,老李推着三轮车慢悠悠绕到了楼的另一面,那边有武警的人蹲守。张警官上楼,先敲了右边的门,屋里一阵脚步声,但是没人说话,也没人开门。张警官敲了一会儿,没人应,他在门外喊了喊:“哎!屋里有人吧?你们家是不是漏电啊,人家对门电闸跳了,有没有人?” 说完就听见背后屋里也有一阵脚步声,似乎在检查屋内有没有电,张警官知道,只有同时把两边的门骗开,猫队才有机会抓捕,如若强攻,在这样的居民楼里,可能就会发生更严重的事情,刚才已经对他们其中一个人实施了秘密抓捕,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让他们把门打开!他刚才故意说对门电闸跳了,就是为了把对门的人引出来,但是对门的人听到他说话,并没有开门,他怕里面的人发现有猫腻,隔着门开枪,张警官此时心里很紧张,手心里出满了汗,他硬着头皮又敲了敲门。张警官敲门的时候老王走到一楼和二楼之间,他在楼梯上跟张警官对视了一眼,然后老王向身后的猫队挥了挥手,猫队两路队员举着盾牌上到了一楼二楼之间,老王听到张警官在门外喊对门跳闸,但是两侧的门均没有打开,他心里也打鼓。老王琢磨了一下,抬脚就往二楼走去,走到张警官身边时,张警官还在敲门,他对张警官说:“师傅啊,你能不能别敲了,我在外面就听见你喊停电,哪里停电啊?这块经常停电?” 张警官立即会意,回答说:“这边有人打电话投诉啊,说停电了,我在这片查了一上午了,我觉得就是有人家里电路出了问题,这不问问。” 老王不屑的哼了一声,说:“你楼上问了么?楼下问了么?你挨家挨户问啊?停电你去检修外面的电线啊,这大中午的,你在这敲门,哐哐的。” 张警官回答说:“你这不跟我抬杠么,你以为我想跑过来啊,我这连午饭都没吃,你住哪层,我先看看你家是不是电有问题。” 老王嗓门瞬间提高了八度:“你他妈家里才有问题!哪里停电你先告诉我!懂不懂啊你!妈的现在修电的说话都这么冲?!” 张警官假装愤怒的推了老王一把,说:“谁他妈的?!你说话别妈的妈的,我他妈来修个电还碍你事儿了?!” 此时楼梯上的猫队队员一脸懵逼的看他俩一副要动手的架势,都在那面面相觑。老王看着两边的门依然没反应,叹了口气,准备撸袖子跟张警官在楼梯打一架,刚要准备动手,张警官刚才敲门的那一户开了个缝,有个男的站在门里说:“你俩有完没完!要打架去楼下!别在这瞎比划!” 张警官一看门开了,转过头说:“你们对门停电了啊!你让我进去看看你们家电是不是接的不对。” 说话间对门也开了条缝,里面同样是个男的,说:“我们这儿有电,你去别处看看吧。” 刚要关门,老王忽然踢了外层的防盗门一脚,气呼呼的说:“你他妈的再看看!你让这个电工一会儿再敲别家的门啊!他妈的大中午的都吃不吃饭了还!” 门里那个男的一下把防盗门打开,说:“你刚才说啥?!” 张警官看着有一侧的门已经打开了,还有一侧的防盗门没开,这种老式的房子门一般都是两层,外面是一道铁的防盗门,里面就是个普通的木质入户门,关键就是这个防盗门要打开,这样猫队才好往里上,要不然光突破这层防盗门就需要时间,可能就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张警官忙又拍了拍没开门的那一侧,说:“你先开开门,外面都快打起来,我先上你家看看啊!” 屋里那男的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防盗门。

随着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张警官上去用左手掐住门口男人的脖子就往屋里推,男人的身后卧室刚好又出来个人往外看,张警官右手把工具包甩向他,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另外一侧,老王听着背后门一开,抬脚就把门口这男的踹进了屋里,他掏出手枪第一个冲了进去,后面猫队分成两路,第一突击手都举着盾牌,就向屋里冲。张警官甩出工具包后,屋里那个男的低头躲了过去,被张警官掐着的那个恐怖分子双手把住张警官的手腕就往下压,张警官听着身后老王也冲进了对面屋里,而且猫队的队员已经跟上来了,拿枪的右手一抬朝着压他手腕的那人腿上就是一枪,然后往墙边一闪,给后面猫队突击手让开路。老王这边,老王举着枪刚进屋就听见身后枪响,他顾不得分析是恐怖分子先开枪还是张警官先开枪,他一脚给那男的踹倒在地,那男的从腰间抽出手枪抬手就要打,老王啪啪两枪把他钉在了地上,背后猫队的突击手举着盾牌大喊让老王让开,老王一个闪身扑进了他身旁的厕所。这边张警官闪身让路后,猫队盾牌手直接向离门口最远的卧室冲去,后面第二突击手一进门就冲向门口的厕所,第三突击手冲向另外一间卧室,刚才躲避甩包的恐怖分子扑进了厨房,他身上没枪,就抄起一把菜刀转身向外砍去,刚一出门就被前往卧室的盾牌手用盾牌挤在了墙上,那个盾牌手力道奇大,他被挤的动弹不了,被随后跟上来的猫队队员从侧面一枪托砸在了地上。此时盾牌手要前往的卧室里还有一个恐怖分子,他拿出手枪朝门外啪啪开了两枪,门外的猫队队员看见他掏枪(卧室门没关)的时候一个后倒凌空开枪,卧室内的恐怖分子被当场爆头。在墙边站着的张警官刚要去卧室里查看情况,就听见楼下两声枪响,紧接着隔壁楼顶的狙击手又开了一枪。他心猛的一沉,老王那边是不是出问题了?!

老王扑进厕所后,猫队队员就冲进了屋子,这间屋子里剩余的两名恐怖分子当时都在主卧室里抽烟聊天,听见卧室门外一堆脚步声而且对面传出了一声枪响,他俩当即把放在床上的手枪抄了起来,刚要出门又听见客厅里两声枪响,紧接着有人喊让开,知道是警察来了,其中有一个转身就往窗台上爬,准备跳窗逃跑。另一个也要跟着上窗台,第一个跳出去后,猫队队员就破门而入,此时第二个刚一只脚跨到窗台上,猫队队员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另一个队员举着枪托就往他头上砸,制服了第二名要跳窗逃走的恐怖分子。制服第二个的同时第一个已经从二楼跳到了楼下,老李刚好离他也就两米远,老李大喊一声:“警察,别动!” 冲上去就把他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楼上的武警狙击手怕误伤,一直没有开枪,楼下守着的武警已经奔了过来,那个恐怖分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武警和抱着他死死不放的老李,他使劲儿把拿着枪的右手抽了出来,朝老李啪啪打了两枪,老李中枪后手上没了劲儿,他挣脱开起身就要跑,楼上的狙击手看到他上本身已经露出大半,果断开枪,把他打倒在地……

张警官和老王冲到楼下的时候,老李还死死抱着恐怖分子的一条腿,那个恐怖分子背部中枪,子弹从背后穿过心脏打在地上,当场身亡。张警官和老王喊叫着抬着老李就往外跑,猫队负责看车的队员马上在车厢内清理出一片区域让老李躺倒,伪装车司机掏出吸顶式爆闪灯,甩在车顶,一路风驰电掣冲往医院。

老李胸部、腹部各中弹一枪,子弹由上方斜向穿入,腹部中弹那一枪子弹卡在了脊柱上,胸部中弹那一枪打碎了胸骨,子弹碰到胸骨后弹向心脏…… 医院的医生尽了最大努力到最后依然没有把老李抢救回来,老李壮烈牺牲。老李是从警近 20 年的老公安,地地道道上海人,毕业后留在上海,后因抓捕逃犯立功进入上海刑侦总队,家里有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儿子…… 老李牺牲后被追认烈士及一等功,他的儿子大学毕业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警察队伍,子承父业。

上海警察的这次行动,粉碎了境外 DT 分子妄图破坏 APEC 会议的阴谋,后来会议结束猫队随之解散,成员各自归建。2005 年,公安部印发了《公安部关于切实加强公安特警队伍建设的意见》,决定在全国各省会城市、直辖市、自治区首府和计划单列市等 36 个重点城市组建公安特警队。同年 12 月,上海特警脱离市局治安总队,正式成立了上海市公安局特警总队,成为一个独立的新警种。至于张警官、老王、老李他们三个的所在单位——上海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总队,请大家记住他们另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字:803。上海市刑侦总队在 2013 年时破案率达到 99%,处于全国领先,该单位的门牌号是 803,所以每当提起上海刑总(刑侦总队),人们都想到刑侦 803!

策划该事件的 DT 组织在 2002 的 9 月 11 日被联合国认定为恐怖组织。在该事件发生前的 2001 年 8 月,警方在库车县乌尊乡色根苏盖提村一恐怖分子家中的地道发现制造武器弹药的各种设备,并缴获了 61 枚爆炸装置。这些爆炸装置,就是准备运往上海的。该案破获后如期的举行的 APEC 会议上,中方与到会各国就反恐问题达成共识,APEC 会议结束后,中国根据中美峰会达成的共识与美国开展情报交流,并将为进入阿富汗的美军提供后勤援助。必要时,解放军的特种部队也将对流窜于中阿边境的塔利班及 DT 恐怖分子进行打击。中国和美国的反恐合作,意味着中国将打击 DT 恐怖主义活动纳入到国际反恐斗争大潮之中。

现如今,国内部分地区的反恐局势依然严峻,但我们有数以万计的公安干警日夜驻守在最危险的地方,保一方安宁。当年的经典电视剧《便衣警察》中刘欢老师演唱的主题曲《少年壮志不言愁》的歌词里写到:危难之处显身手,金色盾牌,热血铸就!我们除了御敌于国门之外的解放军之外,还要铭记和感谢那些在反恐一线维护国内安全稳定的公安干警们,他们就是我们人民的金色盾牌!

OK!今儿的牛逼吹完了,再次重申,本篇是结合真实历史背景编造的故事,人物及情节均为虚构,不要入戏太深!希望大家能为我们拥有一支伸张正义、惩恶扬善的公安队伍感到自豪。

另, 附一个下集预告,你们就不要催啦!!!我最近忙成狗啊,却依然在更新啊!!!

DT 组织的主要人物叫 FMT,自 2001 年后,我国迎来了打击 DT 的历史性转机,对他们持续进行了强有力的打击。FMT 狗急跳墙,在后面 20XX 年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第 X 次代表大会会议期间,策划了针对新疆自治区区委高级官员的暗杀行动,我们的下一个故事,主角回到我们的特种部队,讲一讲…… 哦不,编一编我们保护 XX 书记的故事,本故事特别参演嘉宾——国字号反恐利剑,武警雪豹突击队!

敬请期待!!!

大伙儿还是别期待了…… 直接关注我微信订阅号吧…… 名字是:老三的黑冰台,上面那个下集预告里的故事我早写完了,在订阅号里……

知乎用户 惊蛰​ 发表

一起牵扯三条人命的案件告破。
警方抓住凶手时问:
“两岁大的女儿你怎么下得去手?”
“谁知道那个杂种是不是我的。”
凶犯歪着头,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2014 年 9 月 16 号,一栋居民楼发生了一起火灾。

火灾从三楼开始蔓延,因发生时间在半夜,发现时间较晚,火势从三楼蔓延到了四楼才被消防队员控制住并扑灭。

四楼的火势得到了及时控制,没有烧起来,只有三人受了轻伤,但三楼的状况却惨不忍睹,当消防员进入火灾现场时,看到了三具被烧焦的尸体。

我们来到火灾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带走了。

当务之急是确定火灾发生的原因。这本来是消防员的工作,在灭火之后,消防员要勘察案发现场,确定火灾发生的原因后还要出具火灾鉴定书。

这其中包括火灾的起因、燃烧时间、破坏程度,算得上是一份很详细的报告,然而在我们刑侦警察眼里,这些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我们需要的是完整的犯罪现场,但火灾却会将一切破坏殆尽。

为什么火灾会扯到犯罪现场呢?

在大部分情况下,发生火灾后需要警察介入调查都是因为火灾的起因——有人涉嫌故意纵火,不过这起火灾却不一样。

火灾现场有一具谁也不认识的尸体。

被火烧死的三个人中,有两个是三楼的住户,一个叫温雅的女人,还有温雅的女儿,一个两岁大的婴儿。而第三个人,并不是温雅的丈夫。

她的丈夫张卫贤没在家。

当天晚上,张卫贤跟温雅吵了一架,愤而离家,去找朋友喝酒解闷去了。在他借酒浇愁的时候,家里面起了大火,等他回家时,看到的是完全失控的火灾。

“她最近总是为一点小事就跟我吵,属于无理取闹的那种。昨天晚上我赶个表格,就加了会儿班,她就生气了,嫌我没搭理她。我写完后就去哄她,可她朝我摔东西,我一生气,就出去找了个朋友喝酒,没想到……” 说到这时张卫贤已经泣不成声。

我问他:“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有谁去了你家?”

“我不知道,说不定是我老婆娘家人,要不然就是她闺蜜。”

“是一个男人。”

听到这句话后张卫贤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抱头痛哭。

在询问了大概经过后,我们又通过张卫贤提供的有关于温雅的人际关系,尝试确认第三具尸体的身份,但和温雅关系亲密的人,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没有失踪的,这第三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消防机构很快就出具了一份火灾鉴定报告,他们调查出的火灾起因是天然气爆炸。

但引火源没有找到。

为了进一步调查案发现场,我从消防机构找到了一个火灾鉴定专家,是一个叫郑毅的消防专家,他陪我们再一次来到了案发现场。

从外面看,三楼的外门已经被烧得变形了,一打开门,就能看到门里面被烧得像是融化了一样。

“这种门是胶合板制成的,属于难燃物。” 郑毅指着门说道:“门附近没有可燃物,把门烧成这样的是爆炸。”

“爆炸地点在哪?”

“在厨房。”

他带我们来到厨房,整个厨房已经完全不像样子了,抽油烟机被烧得一片漆黑,灶台也支离破碎,只剩下一片狼藉。

“厨房是最先着起来的地方。” 他指了指通透的客厅,“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击碎了厨房的门,是玻璃制的拉门,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客厅和厨房之间看不到玻璃碎片——应该说,看不到玻璃碎片原本的形状,有的只是像琥珀一样的晶体黏在地面上,怎么扣都扣不下来。

“是玻璃被高温加热后融化成型的。”

我又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开关,已经露出了里面的线路。

“我检查过,这两个开关分别控制着厨房的灯、吸油烟机的电源,都是关闭的,不是引火源。”

不是电路引起的,那引火源会是什么呢?

“根据留下的门框位置来看,厨房的拉门是关上的,由于爆炸的冲击,玻璃碎裂,火势从这里蔓延了出去。” 郑毅又指了指厨房外墙通风的窗户:“这扇窗也碎裂了,空气一进来,火势就会立刻蔓延到客厅。”

原本为了防止泄漏,天然气中会加入刺激性气体,闻起来很臭,但被烧死的温雅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子都没有察觉到,这也能从侧面证明,在爆炸之前厨房和客厅是隔开的。

也就是说,引火源只能在厨房。

我走到厨房的通风窗口,往楼下看了一眼。因为火灾在三楼,所以对楼下的绿化带没什么影响。

不过风倒是很大。

窗框还留有一些痕迹,虽然厨房是最开始发生火灾的地方,但这扇窗户损害却是最小的。

脚底板有点硌得慌。我又低下头看了看,但漆黑的地面什么都看不清。

“是食用油燃烧的痕迹。” 郑毅跟着蹲下来,“不过不是引爆天然气的元凶。食用油属于丙类可燃物,危险性并不大。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它是随着爆炸掉在地上,被高温加热烧起来的。”

我用脚尖捻了捻,捻掉一层黏黏的灰尘,结果在食用油燃烧的痕迹下面,又出现了玻璃经高温熔化产生的琥珀一样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两边门和窗户。

“郑教授,天然气爆炸会把两边的玻璃向外冲开对吧,您看这。”

我指着地面的玻璃融化物,郑教授也皱起了眉头,“按理说玻璃炸掉的瞬间玻璃碎片并不会都飞向一个地方,留在厨房里面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

“有点多?”

“对,有点多。而且还集中在一个地方。”

像是蟾蜍的皮肤一样,集中在三十公分大小的地面。

“很少有人用玻璃装食用油吧?”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我在这做了一个标记。

客厅是火灾最严重的地方,沙发烧得只剩下一堆木炭了,其他的可燃物也面目全非,就连天花板都龟裂了,就算通着风,还是能闻到一股木炭受潮的味道,且非常浓烈。

这股味道是灭火后形成的。

“消防队员在扑灭大火后,会把烧焦的东西从高温的地方移开,以免发生二次火灾。”

所以东西被摆的到处都是,这也是犯罪现场遭到破坏的原因之一。

“天花板上的裂缝,是被高温灼烧开裂的,温度传到了上面,这也是楼上跟着起火的原因。”

身处在火灾现场,听着郑毅对火灾的描述,老实说,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三具尸体中,男性尸体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的,温雅和她的女儿在卧室被找到,母亲躺在床上,女儿侧趴在母亲的身上,找到她们时两具尸体已经被烧焦,黏在了一起。

卧室里的床被搬到了客厅,也呈现出烧塌的状态。

“为了防止二次爆炸,消防队员是从厨房的窗户进来的,卧室的火灾灭的最晚。”

我倒是了解一些,在这种火灾中,最危险的实际上不是火焰,而是高温浓烟。厨房的窗户并不大,且在整个火灾现场的边缘,当火灾蔓延到里面之后,氧气不足以支撑燃烧,所以很多可燃物会处在半燃烧的状态,没有火,但浓烟四溢。这些浓烟温度很高,一旦打开窗户,有空气进来,就极有可能引燃浓烟,形成二次爆炸。所以在消防队员救火时,一般不会直接打开窗户,而是用水枪喷射窗户用来降低室内温度。

我本想在这里找一找有没有能证明第三个人身份的东西,但整个屋子被烧成这样,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

我又在客厅的沙发和床上做了标记。

最令人困惑的不是火灾现场,而是三个人死亡时的状态。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躺在床上,似乎火势蔓延起来后,这两个人都没有睡醒,只有温雅两岁的女儿有可能是清醒的——正常情况下,孩子趴在母亲身上,母亲不可能睡得着。这个孩子趴在母亲身上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想要摇醒母亲,向母亲求救,可母亲一直没有醒,否则不会被烧成两具黏连的尸体。一想到这种情况,我就感到毛骨悚然。

可因为火灾的原因,我们根本无法重现当时的情景,只能等法医的尸检报告。

很快,尸检报告就下来了,三个人都死于窒息。

死于火灾的人,有很大一部分比例不是被烧死的,且被烧死的只占少数。死亡原因最多的是吸入过量的浓烟,同时因为火灾耗尽了空气中的氧气,造成的窒息而死。

法医分别解剖观察了他们的肺,其中陌生男性的尸体因为烧毁得太严重,连肺叶都已经熟透了,两岁的孩子肺部也含有大量的浓烟颗粒物。

但温雅的肺却不一样。

她的肺非常的干净!

这证明,在火灾发生前,至少在波及到温雅之前,她就已经死亡了。火灾发生后,她是没有呼吸的。

而她两岁的女儿的的确确是死于火灾,我的推断没有错。

小孩子为了求救,去摇晃她妈妈,但她妈妈却已经死亡。一个婴儿就在大火中摇晃妈妈的尸体,直到浓烟把她熏死。

法医想找到温雅的死因,可因为尸体面目全非,衣服都黏在了尸体上,这一点变得非常艰难。

后续完结正文,请点击下方链接:

知乎盐选 | 杀妻灭子:当失控的灵魂遇上失控的火焰​www.zhihu.com/market/paid_column/1277575744126771200/section/1278661998767476736​www.zhihu.com/market/paid_column/1277575744126771200/section/1278661998767476736​www.zhihu.com/market/paid_column/1277575744126771200/section/1278661998767476736

知乎用户 yasin 发表

新手一枚。虽然不是专业学校毕业,但我们的路在入校时就注定了无法置身事外。

记得上班后的第一次聚餐,老大喝了点酒对我们说,入了这一行,不用一年时间你们就能看透世间悲欢。现在大家都饿不着了,钱看淡一点。

随后的日子在打杂中度过,直到有一天上访的人来了。大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骗了,上访本无可厚非,但偏偏这其中就有一些人或明或暗地参与着。打着 wei 权的旗号,烧阴风点鬼火。有的老人买了农药,幸好最终被救下来了。有的请了不良律师被骗钱骗色。更有名气大的还放出话来要如何如何,无非就是蹭热度、搅浑水。说什么正人君子,背地里潜规则实习生。受害人不报案,我们不能介入。所有事就只能憋在心里。

续更

机缘巧合听到老大和土鸡国同行聊起了他们如何保护 权益。人直接笑喷了。咱们是执法的呀,怎么还需要保护?违法即处理。他们所有人都配枪。比如,交警处理违章,三次要求下车检查,不出来直接可以开枪。侮辱执法人员,直接带走。大家看看吧,腰杆多硬!当然如果自己人违法,严惩不贷。还有,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牺牲了以后有保障。他们的女性大多结婚后就是专职家庭主妇了,所以丈夫因公殉职,妻子可以领到一笔抚恤金,以及丈夫的工资直到孩子们都工作了。除此之外,公家负责孩子的学费直到大学毕业。对了他们的工资是按美元发的。。。

知乎用户 慕旸​ 发表

被邀请来答这个问题的,但是邀请我的人我却不认识。

我觉得这个问题因人而异吧,看心理承受能力如何。

有时候可能很小的一件事,可能是不经意的一个瞬间,被他人的一个习惯或是动作暖了心,就被触动了。

至于遇到的案件嘛,机密不能乱说。

其实做警察的我,要求真的不高,人民群众能对我们表示理解我觉得就够了。

知乎用户 事在人为 发表

警校大三,还不算是警察但在见习期间也有过一些颇有感触的事情。

1、大一暑假老家刑警队见习,一日凌晨抓了四个酒后寻衅滋事、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的犯罪嫌疑人。其中一人是名刚复员的武警,因同桌与人冲突碍于面子上去踹了两脚。刑拘后送进看守所,由值班的武警押进去时,他愣住了。我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从浑浊变得有神,又逐渐落寞并有眼泪滑落。人,选错一步就是天差地别。

2、大二暑假还是在老家刑警队见习。抓了一个涉嫌盗窃的犯罪嫌疑人,前后多次作案共盗窃手机数十部,香烟上百条。在讯问的时候我看了他的名字和基本信息,发现他是我小学同班同学同桌,我们同姓并且小学时候老师还让我多帮助他的学习。他也认出我来了,嘴张开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过程中我也尽量避开他的眼睛。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3、见习期间也曾遇到过一起绑架杀人案,性质比较恶劣。从接警到全部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到指认现场在一周之内完成。但是很遗憾,自打超过了黄金 72 小时就知道可能受害者已经遇害但我心中仍有一丝侥幸。几天几夜没怎么合眼,也不知疲倦。但是在得知受害者遇害的时候,突然觉得连从凳子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接警当天晚上排查监控的时候被害人家属给我拿了包烟让我熬夜的时候提神抽,但拿包烟现在还在我家。感觉无功不受禄吧。到最后,疲倦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无力感。 但我的师傅告诉我,这种事情以后还会遇到,要把自己及时调整过来。事后与家人谈起,得知被害人与主犯皆为我家远亲。

暂时想到这么多。明年就大四了,希望自己招警考试顺利上岸。

知乎用户 跳跳跳跳舞​ 发表

多穿点衣服,高地很冷的

先看看我私自放走的后果在决定

广西岑溪市一交警两次私自放走违法车辆被提起公诉 - 新华网追车被判滥用职权,放行被诉玩忽职守,执法应该这样做!_手机搜狐网

1. 当年刚刚当交警,遇到了一辆无牌老年代步车,出于交警责任心,我拦下并检查了他。

驾驶员是一个 50 岁左右的男人,副驾驶坐着他老婆,从穿着上我可以明显感觉他们的经济状况不好。果不其然,他们也没有驾驶证行驶证。

满腔热血初出茅庐的我当即决定要按照无证驾驶无牌车辆处罚他们,当我告知了他们将会面临扣车拘留的处罚时,毫无意外的他们情绪激动了起来,和我争执。

在争执过程中,他们亲戚将一个 20 多岁,大夏天也裹着毯子的年轻人从轮椅上移到了车里。20 多岁本来应该生龙活虎的年轻小伙子,嘴巴一直流口水,手臂蜷缩,对外界的争执没有丝毫反应。当我好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父母将一张因公负伤的退伍证明放在了他身上。小伙子在部队训练的时候脑袋受伤,整个人瘫痪了,生活也不能自理。

当时我还比较坚持,我认为一码归一码。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围观群众,我们的争执引来了一大群围观群众。当群众明白了事情经过后,本以为我站在法律这边,大家也会向着我。

但最多的声音是,“算了嘛,别个娃儿这么年轻都为了国家变成这样了,体谅下嘛”

“好大个事嘛,他们也造孽,我认识他们屋头,他们很苦的,就这么一个娃儿。部队给的钱早就用完了还是没得办法”

“你们交警好冷血哦,好歹也算半个烈士了嘛,”

人民群众似乎特别善于体会别人的苦难。大家开始指责我,劝我。

我很想坚持,但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路被堵住了。我感觉要引发群体事件了。

于是呼叫支援,领导带人来了现场,将他们劝到队里,是劝。

先是说了一遍安全性危险性,最后也只能在他们保证不开了的情况下让他们回去了。

之后我在执勤的时候看见他通过路口,我也只能当没看见。


我看见你们说的了,好坏都有。

按照法律办事是最简单的。

但是法律不能解决所有事情。

电三轮,老年代步车的大部分群体法律规定不能拘留,罚款他也没有钱交,

交警又不能停他的低保拍卖东西来交罚款。

我面对过肚子上插着管子,晚期病症,家庭困难的驾驶员,我不敢碰他,也不罚不到他,我只能劝,

劝有用吗?

知乎用户 小捕快要努力鸭​ 发表

人无耻起来竟然可以这样。。。

知乎用户 陈灼燃 发表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1、一个 70 多岁的老大爷去嫖娼,然后死在了别人床上,他儿子还跑来派出所闹,要 10w 的赔偿金。

2、小三跟金主打架,因为金主那段时间赌博输钱了,所以没怎么给小三钱。

上面两种情况,相信在派出所呆过的都碰到过类似的吧,下面我就要讲一个恶心人的事情了。

前几年的事了

有个人渣当时没钱吸毒了,然后听他所谓道上的兄弟说有个 “大哥” 最近迷上了玩 12-16 岁的女孩,而且最好是处女膜还在的。

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

审问他为什么要卖自己女儿的时候,他说:“老子养她这么大,她不该给老子挣钱?婊子生的女儿不也跟她妈一样是个婊子嘛。况且我也没把她卖出去,就是让她去跟别人睡啊。”

我当时差点气出脑溢血了,想过去给他来一拳,身边的师兄扯住我让我不要昏了头。

那个女孩子后来被邻居给收养了,我给帮忙协调办的手续。

我也问过他的邻居为什么会愿意收养这个女孩子。

邻居跟我说那个人渣几乎不管他女儿死活,她是靠着街坊邻居这么多年的救济活下来的,家里小孩子不要的衣服都拿给她,平时看到她也会拿些水果零食给她,她爸不在家的时候,就喊她来家里吃饭。小女孩也一直很懂事,会主动帮忙做事,看到谁家门口有垃圾会帮忙扔,快递也会帮忙拿…… 也不忍心看到这个孩子在再受苦了。

还说,那个人渣被抓进去是件好事啊,小女孩终于脱离苦海了,他们打算带着小女孩换个地方生活,不要再被那个人渣找到了。

我一直跟领养小女孩的一家有联系,就在今年七月份,那一家人给我发消息说小女孩考上了个挺好的二本,人也越来越开朗了。

我说,挺好的,祝她有个温暖且光明的未来。

知乎用户 崔一 发表

近一个月一直在出差,聚少离多,在车上时看到老婆发给我的消息,一时竟然沉默无语

知乎用户 张无名 发表

说一个最近我遇到的案件吧,给我的感触挺多的。

前一段时间我值班的时候接到一个警情,说是一个小伙子被人打了,打的挺狠,还未成年,当时被害人来到所里的时候整张脸都是肿的,鼻子还流着血,一看肯定是骨折了,经过我们询问发现打人者是两个比较有名的小流氓,虽然也是刚满 16 周岁,但是平时打架闹事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做过,在我们以及附近几个所辖区内都比较出名,不过碍于年龄问题,没办法处理,家里也都是爹不养娘不爱的,无人管教。

之后,我们给被害人和以及证人取完笔录,据证词看,嫌疑人应该是属于**寻衅滋事,我们按照程序等待被害人进行治疗,并对被害人的伤势进行伤情鉴定,鉴定结果为面部一处轻伤一级,两处轻伤二级**,算是打的相当狠了,我们也将案件转立为刑事案件进行侦查。就在这个月的时候我们将其中一个嫌疑人传唤到案,这个人就叫他小 W 吧,另一个嫌疑人就叫小 Y 吧,因为之前我们跟小 W 打过交道,再加上小 W 和小 Y 这群小年轻每次做点违法乱纪的事情总喜欢录视频留念一下,这次也不例外,在对小 W 进行讯问的时候没有费什么口舌就把笔录做好了,但是小 Y 当天出奇的没有和小 W 在一起混,这就导致了小 Y 没有到案,我们一直在小 Y 租住的公寓蹲守到第二天凌晨一点,但是小 Y 不知道是警觉了还是一直在外面玩,始终没有回去,并且小 W 还在我们所里办案区关着,人手实在是不够用了,我们也只能先行撤回了,想之后有机会再抓小 Y。

结果戏剧性的事件发生了,在我们撤回后不到一个小时,小 Y 伙同其余六人在其租住的公寓楼下抢劫了一个卖笑气的小伙子。小 Y 和这些狐朋狗友如果严格来讲算是盗亦无道的类型,抢东西之前都会先不分青红皂白的揍对方一顿,然后再抢东西。但是,当天小 Y 身上正好带了一把两天前和小 W 从其他小流氓那熊来的刀,双方发生冲突后,小 Y 用刀捅了对方三刀,两刀身体,一刀脖子,被害人当场就快不行了,在医院抢救了十多个小时才救回来,小 Y 在捅人之后逃离了现场,当天下午被刑警大队抓获,我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当时我们能再多等一个小时,可能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当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小 W 的时候,小 W 对我们千恩万谢,感谢我们提前把他抓到了,要不然他肯定也会参与这件事。

现在,小 W 和小 Y 都被我们刑事拘留了,等待他们的也将会是法律的严惩。而对于我来说,就是差了这短短的一个小时,我一直在问自己,如果当时多等一个小时,会不会就能制止这件事的发生,让小 Y 不至于犯下这么大的错,让被害人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或者被捅三刀的人会变成我和我的同事呢?但是这件事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说明一下,我个人是农村出来的孩子,上树下河样样精通,虽然过的浑浑噩噩,但我深知父母的不易。我厌恶未成年犯罪(包括在校不在校的)原因就是就算成绩不好,也没有必要去混,毁了自己的同时,也毁了家庭。真的会伤透父母的心,我见过太多父母因为儿女犯罪而操碎心的人,没钱的到处下跪求人,有钱的到处找关系,塞钱,甚至被骗,这些手段在若干年以前或许有用,但是在法制、监督体系越来越完善的今天,几乎不可能。我见过最远从云南过来给儿子交罚金的,儿子给人当马仔贩毒被抓,有期徒刑 15 年,母亲和姐姐一起来的,一眼看上去,就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身上穿着可能是他们最好的衣服了,但是依然很破旧,手上提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的方便面和散装瓜子,她们说是在火车上吃的,这次来先交两万,她们说的话我听不太懂,看她们急切的眼神,我就感到特别心痛,这两双眼睛不知道为这个不懂事的儿子、弟弟流了多少眼泪,也无法想象这两万块钱是经历怎样的辛酸才省下来的,真希望他们在狱中的儿子、弟弟能看到这一幕,看看他造了多大的孽。我认为这些小小年纪的孩子,真的不懂这些吗?不,他们懂,只是不重视,反而会恃宠而骄

突然想起来以前在知乎看到的一位大神的回答:长相一般的女孩子,婚姻幸福的概率往往会大于长相出众的女孩子。原因就是因为后者会更早的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而有一部分女孩子,会因为因为这些诱惑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至少是自己的世界观。我觉得这个可以用在原答案里的小孩子身上。

以下是原答案。

对那种未成年或者正在上学的本科生,大专生犯罪特别厌恶。就仅拿我接触到学生犯罪案件当中,大专、技校的孩子较为突出,不仅犯罪,自残、自杀率也较高(个人主观臆断,不具参考性)。

一是这帮小子做起事来真的没轻没重;二是让自己的父母、家庭蒙上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个是我个人最不愿意看到的。这几个月连续两起未成年杀人的案子发生了。一个是在校的初中生和校外的混混起冲突,打群架,一个初中生一到捅死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混混。另一个也是一群初中生,吃东西时临时起意,劫杀了老板娘。

这个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我要说的是下面两个人。

第一个是一名 17 岁的女孩儿。不是我们的案子,只是到县法院执行另外一个案子的庭审保障任务时遇到的。当时候人在羁押室,她已经被宣判完了,在等庭审笔录签字。起先我并没有注意到她。后来县法院的同事过来给我发烟,我在羁押室的监控探头盲点,点燃了这支烟。她刚开始是坐在铁门后面的,看我抽烟,走过来,把带着手铐的双手握在铁门上说:警官,能不能给我一支烟,我在里面很久没有抽过烟了(我们这儿看守所以前是允许抽烟的,现在不允许了,所以在里面的人基本是不可能抽到烟的,当然这个不排除个别,我不是看守所的人,所以具体不知道,他们唯一有机会抽烟的就是在囚车上,如果表现好,个别心软的法警可能会给)。我望了她一眼,心里第一反应:卧槽,怎么这么漂亮,不对,应该是怎么这么憔悴还这么漂亮。然后又仔细的看了两三秒:卧槽,不对,怎么看上去这么小。(这里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眼神和皮肤真的和上了年纪的女孩不一样,一眼就能大概看出来年龄大小)。然后我眼神望向了看押的女法警身上。她走过来告诉我她只有 17 岁,因为贩毒被抓。具体数量我记不清了,但是具体判了多少年我记得(我不说具体判了多少年,反正就是觉得可惜)。

我问这个小女孩儿:你吸毒吗?

她回答:吸(她回答吸的时候,我就想这小女孩儿这辈子完了)

“什么毒?K 粉还是冰毒”

“冰毒”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四五岁”

我当时心里无数个卧槽,这么小,什么人能下去手。

和她聊了一会儿,她的人生轨迹基本就已经有一个脉络了:自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不爱学习,小太妹一个,被校外辍学的小混混勾引(小混混也知道她长的好看啊!!艹)谈了所谓的恋爱,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吊,小混混的朋友吸毒,没多久就跟小混混的朋友混在一起,也开始吸毒了。其实说白了,就是被人用毒品控制的。。。 真的这帮滚蛋怎么下的入手,这件事情以后,想了很久,她是我遇到的第 n 个被人用毒品控制的女孩儿了,18 岁,19 岁,20 岁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但这个却是让我唯一感到如此惋惜的,这些女孩儿无一例外长得的很好看。他们也有另外一个特征就是家庭教育的缺失,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这个社会黑暗的地方太多了,像这样的小女孩儿很容易就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特别是那些长相出众的孩子(或者成年人)一旦放纵自己或者控制不好自身的欲望,就会轻而易举的被人攻破。这也是为什么在毒品犯罪中,长相出众的女孩儿较多的原因之一,(毕竟她们可都是大哥的女人,呵)。

可能有人会问我,我给她烟了吗?答案是:没有!

因为我问了她这样几句话:以后出来了,还会吸毒吗?

她信誓旦旦的说:不会

“你在看守所呆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没有抽过烟?”

“没有,里面不让抽”

我很想骂她骗子,傻瓜,以及一些更难听的话,但是想想算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就说了一句:快一年了,你连烟都没有戒掉,你跟我说你以后不吸毒了?

她无言,默默地退了回去,坐下。静静等待笔录下来,签字,被带回看守所,然后上山。

其实还有好多想说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因为自己的文笔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去叙述。但是有一句不得不说:就目前的趋势而言,毒品犯罪案件年轻化的趋势明显。原因之一就是盲目追求刺激,过度放纵自己的各种欲望。

下面要说的就是放纵自己金钱欲望而导致的犯罪。

这次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不过他是男的,现年 19 岁,案发前 18 岁,某大专院校的大一学生,这个案子在我们看来是个小案子,因为县一级法院就能处理,我们参加这件案子,是因为涉及的人数太多,我们被调过去协助的。

算了,有空再说吧。

知乎用户 贝桑松先生 发表

那天疏导交通的时候一辆载满幼儿园小朋友的校车从我旁边经过,小孩子们都趴在窗户上对我笑跟我打招呼还有对我敬礼的,我也笑着对他们敬了个礼,小朋友们都很开心纷纷回敬,那天早晨真的很开心,一整天都心情舒畅。

知乎用户 丁九月​ 发表

有一年过年轮到在监狱留守值班,一个服刑人员,由于一些原因,其智商是偏低的。

大家都在看新年晚会,她突然哆哆嗦嗦打报告(没有常人的表达能力),我们示意她走过来,但是她一直看着我们几个民警,就是说不清楚自己想干啥。

只听到几个词汇,“辛苦” “累” “吃” “藏” “不吃” 等等。

我们怕她是哪里不舒服,就问她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想家啦?

她一直抹眼泪,但还是说不出来,直到她从口袋里掏出 3 个酱香鸭舌,不停的硬是塞给我们,好半天才总算说明白了,原来是是特意留了鸭舌,想给我们吃。。。

一直说 “辛苦”“辛苦”,原来不是说自己辛苦,是说我们辛苦了。

当时我们三个就都沉默了,那阵子确实是真的累,监狱管理其实不像外界想象的什么黑暗啊,霸凌啊,正常其实就是幼儿园老师带小孩一样,真的就是事无巨细都是带着服刑人员做,逢年过节在里面上班更是家常便饭。

如今我已经不在监狱系统了,但一想到疫情快 2 年,我的前同事们严防死守在阵地,就为他们感到骄傲。而每每想过去这些事,都会忍不住泪目。

希望祖国越来越好,也真的希望世界和平,没有疫情。

知乎用户 泉水淳如酒​ 发表

那时候我还在实习,一天白班在车站,工作职责需要定期巡逻,大半天下来,我看见一个老人一直坐在候车室里,表情很焦急,就上前了解情况,一看车票,大致就是误车了,老人不识字,我只好带着老人去售票厅改签,老人的票原本是一张软卧,没车票了 (春运) 只能改签成了一张下午发车的无座票,把车票递给老人的时候,老人还不停说谢谢我。当我再回想起当年课本上说的已消除全部文盲和对**新世纪文盲定义**的时候,我内心还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

这样不幸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了,我会努力不让它不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了。

我们不应该忘记不幸的人,更不应该忘了我们为什么而出发。

尽管这是一段有点心酸的经历,但它也奠定了我的初心。

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或感觉自己要被深渊吞噬的时候,都是这份触动将我拉了回来。

说是救赎也不为过吧。

知乎用户 千雅墨痕​ 发表

11 年 8 月 27 日,一声巨响打破了夜晚万家灯火的祥和。

女孩是从天桦酒店 17 楼不幸跌落,警察和医护人员赶到时,死者早已经没了呼吸。

据住在 6 楼的第一目击证人王先生说,他是一个天文爱好者,当晚正借着天桦酒店合适的地理位置在房间中来观测星体。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观测到的不是美丽的星空,而是他一生都抹不去的阴影。

出现在他天文望远镜中的是一个全身红衣的女孩,绝美的容颜,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月色中。虽然当时只有 0.1s 的反应时间,但他还是看到了女孩死亡前那极度惊恐的目光。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某些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当他惊恐的从窗户往楼下看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已经是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那尸体仰面朝天,脑袋被摔变了形,口鼻初因为高空坠落产生的高压溢出鲜血。

那双瞳孔瞪的老大,当时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毕生难忘的场景差点没把王先生吓得当场晕过去。

死者叫白兰,是南宁大学在校汉语言文学系研究生二年级学生。

我叫赵新宇,是负责此案的警察,去年才从警校毕业,加入了刑侦组,跟随师父侯队一直处理案子。

上个月,响应党的号召,市里面展开了扫黑除恶的专项活动,我师傅侯队被任命为此次活动的行动组长。

谁知师傅前脚走,后脚这场命案就发生了。

虽然我并不是第一次接触命案,但这却是我第一次离开师傅自己行动的案件。

当我到达现场时,各组同事正小心翼翼,有条不紊的展开现场勘察搜证工作。

我仔细的观察到在酒店窗户的窗帘上发现拖拽的痕迹,初步确定应该是死者生前跌落时拼命抓扯留下的痕迹,这点从白兰右手掌心的擦伤可大致确认。

据死者的室友称,死者死亡的当晚,正在和室友以及研究生导师在酒店大堂吃饭。

当晚好像有什么特殊的活动,研究生导师胡芳还请了其他的教授一起,对于研究生来说,这可是长见识的好时机。

死者当晚喝了很多酒,很快便醉倒了,于是早早就回了房间。

死者死亡的时间是当晚 10 点 30 分左右,我调取了那个时间段的监控。

然而现场酒店的监控里面,在白兰死亡的时间段里面没有任何的可疑人员出入。

如果说是自杀,那些拼命摇拽的窗帘又告诉我死者生前极度强烈的求生欲望,显然不是自杀该有的状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这个案件还没有眉目的情况下,学校却传出一些传言。

收到这些传言,连我也感觉头皮发麻,连夜的我翻阅了十年前的卷宗,在十年前,同样在南宁大学的研一学生叶青离也是在同样的酒店,同样的位置,穿着一身红衣失足坠楼而亡。

而当时的案发现场,只有叶青离研究生导师龚良在。

由于龚良和自己死去的女学生在同一酒店,第一时间就被怀疑有不轨的关系。

警察赶到带走了龚良,但经过审理 ,最终因为证据不足释放了龚良。

可回到学校的龚良教授因为传言蒙羞,被革除了老师的工作,而且平常爱戴他的学生都已经把他认作凶手,十分害怕并很厌恶他。

最终,不堪舆论的龚良教授在一天自杀身亡,他的死被人一度认为是畏罪自杀,而这桩案件也成了悬案。

然而十年后,可怕的凶杀案却再度发生了,类似的死法,相同的地点。

世间你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吗?

白兰的案件很快在南宁大学传开了,加之叶青离的案件,让不少唯心主义的人都把鬼魂这种联系起来,很快,某种恐怖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学校,一时间学校里人心惶惶。

跨越十年时间线的两场谋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稀薄的线索令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为了看卷宗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师傅侯队打电话给我推荐了一个叫陈晟的人。

我好奇查看了警队的档案,被档案上华丽的记录吓得不轻。

南宁警察学院犯罪痕迹学硕士毕业,毕业后任南宁派出所刑侦学专家顾问,曾带队破获 8.19 贩毒案,7.08 碎尸案以及参与了当时震惊全国的 9.28 连环强奸杀人案。

但华丽的档案到此为止,之后再无记录。

师傅告诉我,在当年的 9.28 连环强奸杀人案中,一共 3 位受害人,其中一位便是陈晟的未婚妻向倩。

当警方找到向倩的尸首的时候,向倩死亡时的尸体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那个时候,愤怒的陈晟已经失去了理智上去便拿警棍狠狠的砸向凶手的脸,把凶手脸都打变形了。

那次事件影响十分恶劣,事后陈晟受到了警队严肃的处分。

而痛苦的陈晟也同时递交了辞职报告,他说自己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不配再做人民警察。

师傅说陈晟就住在南宁,只要找到他,案件也许会有转机。

我是在一家酒吧里面找到陈晟的,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卡座上喝着一瓶伏特加,左拥右抱,忘乎所以。

陈晟接近 40 岁的样子,厚厚的胡子,一身浓厚的大叔味道,和档案上照片中那个英气十足的他判若两人。

生活混乱,情色享乐,外形邋遢。这样的他让我很难把他和那个档案上的精英联系起来。

他看见了我示意我过来坐下。

「您认识我?」

「老侯提起过你,而且你在这里盯着我半天了。在这种场合盯着我的只有三种人,第一种是找我打架的,但这种人一般是土混混,你的气质不像;第二种人就是找我办事的,你肯定是第二种。」

「那第三种人呢?」

「第三种人?当然是女人了……」陈晟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令我有些厌恶。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抱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人,露出鄙夷的目光。

「不要忘了,您曾经是一个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那两个身着暴露的女人吓得连忙跑开了。

陈晟看着我愤怒的样子,倒也不恼,继续喝了一杯酒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陈晟微微一笑,「要来一杯吗?」

「对不起,工作期间不能饮酒。看来您和我想得不一样,打扰了!」我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做一秒的停留。

陈晟把一口老酒深入咽喉,「年轻人这么沉不住气,怎么破案啊?」

我愣住了,确实我来这里就是请教的,嘴上不服气,但身体却很老实的坐了回来。

陈晟继续喝着酒,不耐烦道。「给你五分钟,捡重要的说。」

「大约在前天晚上,南宁大学在校汉语言文学系研究生白兰从学校对面的天桦酒店 17 楼跌落,案发现场是这样的…..」

说是五分钟,但我把这个案子以及十年前叶青离一案的每个细节说清楚却还是足足花了半个小时。

当我说完时,却看见陈晟,趴在桌子上,呼呼的鼾声响起。

卧槽,这混蛋根本没有再听!

我把喝的死醉的陈晟弄回我家,一进门,这混蛋就对着我才买的大冰箱一阵狂吐,吐的我叫一个心疼。

我把这个醉汉安置在床上,自己睡沙发,案件没有进展不说,得,还摊上这么一位。

陈晟裤兜里面的手机掉落了出来,我顺手把它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却看见墙纸是一张婚纱照。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的英气十足,虽然现在已经完全走样了,但从五官还算是可以隐隐约约辨认出那是陈晟。

女生白净甜美,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这一定是向倩了。

那一晚我很久才入睡,隐约间,我听见了卧室传来陈晟低沉的呓语。

我听清了,那是一个男人酒醉后的隐约的哭声。

由于最近太辛苦我移交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是在陈晟的催促声中醒来的,他说他想直接见见嫌疑人。

这是步骤反了吧!没有现场印象,直接先审嫌疑人。

想起昨晚这混蛋不是喝醉了根本没有听案子吗?现在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这个只知道纵情酒色的男人真的能破了这桩悬案吗?

02

当天酒店的人有很多都是学校的教授,但和白兰有直接关系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在未勘探现场的情况下便开始审理嫌疑人,这是我以前从来没有的体验,我不禁开始怀疑陈晟的办案能力。

陈晟今天还是如此邋遢,但在进审讯室的那一刻,我感觉他的精气神已经变了一个人。

1 号嫌疑人严莉,白兰的室友。

不得不说,无论是白兰还是严莉,这个寝室的女孩都长的很养眼。

「还记得当晚发生了什么吗?」

当陈晟又提起这件事情时候,严莉脸上还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恐怖。

「那晚是胡老师的生日,胡老师请了我们几个研究生和其他教授同僚一起在天桦酒店吃饭,由于我们刚刚完成了一个大课题,所以大家都很开心,就多喝了几杯。小兰是我们其中酒量最差的几杯下去就醉的不省人事,胡老师亲自把她送回房间之后又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我们听见一声巨响,之后我们就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小兰。」

陈晟似乎想到一些什么,追问道。

「那照目前的情况的看,白兰的房间的是无人接近的密室,你认为白兰平时的性格有自杀的可能性吗?」

「绝对不可能!」严莉像是想到了某个可怕的念头一般。

「哦?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

「难道你们就没有听说过吗?叶青离死亡诅咒的传说。」严莉狠狠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我早就提醒过她们,那个房间不干净!可没人听我的!」

陈晟看着严莉再提到叶青离时那种由衷的恐惧,脸上的表情更加严峻了。又问了严莉几句,确认了在案发时间段确实没有去过 17 楼,便结束了问话。

2 号嫌疑人陈雪,白兰的室友。

出人意料,陈雪患有先天性的语言障碍,无法讲话,我们只好找来警队的手语翻译。

陈雪外貌虽然不如白兰,但是眼睛却很有灵气,也算是另一种美。

「你和死者关系如何?」

陈雪用手语告诉我。「小兰姐是我们寝室的大姐姐,对我们几个都很好。」

接下来,她的证词类似于严莉,她用手语告诉过我们,严莉虽然在案发时间一直都在,但是在白兰回房间的半个小时后,曾经和另一位室友时淼淼一起离开过。

听了这个陈晟脸瞬间拉下来,转头矛头对准我。

「我记得你昨晚说的每个人都没有离开过 1 楼…….」

被他这么一问,我自己也漏掉一拍,确实是自己疏忽了。

由于考虑了白兰的死亡时间,我只排查了白兰死去半小时前的监控。

因为白兰是坠楼而死的,不可能不在现场就能实施犯罪吧?

「自作聪明!」陈晟骂了我一句后便继续审理案件,我脸上感觉到滚烫,但又不敢说啥,毕竟这是自己的大失误。

陈雪说时淼淼先出去的,接着严莉便跟了出去。

我重新调取整个晚上的监控发现从头到尾,陈雪一直在现场,而在 8 点 50 分的时候,时淼淼确实和严莉先后离开过酒桌。

陈雪的证词,完全对的上!她有完全不在场的证明。

而就算这两人离开过,白兰的死亡时间时 10 点 30 左右,中间还有一个钟头的空余。

当时离开 1 楼的人不只她们还有许多其他多人,比如:其他教授,酒店工作人员或者其他人员,如果没有进一步证据,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单这一段时间监控可以直接证明,那么严莉和时淼淼都有完全不在场的证明。

陈晟结束了对陈雪的问话。

3 号嫌疑人时淼淼,白兰的室友。

时淼淼戴着厚重的眼睛,俨然一副乖乖学生女的模样。如果再次提到当晚惨剧严莉的表现是充满恐惧的话,那这个时淼淼的程度就显得更加夸张了。

此时的她正低着头,浑身颤抖。

「我当时喝了点酒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所以我就去想去厕所,后来莉莉也许是担心我,便跟了上来。」

「哈哈,别紧张只是随便好奇随便问问而已。」陈晟笑了笑,没有继续问下去,结束了审问。

「我不是在紧张这个……」时淼淼紧盯着陈晟。「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当年那件事的真相吗?」

「当年?你是指叶青离的案子吗?那个案子不是已经自杀定案了吗?」

「没那么简单!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说过吗?」

陈晟挠挠头,「民间的小道消息我还真不知道,你说说看。」

「学校传言当时叶青离为龚良打过孩子。然后龚良为了保全自己的教授名誉对叶青离始乱终弃,最终才导致叶青离含怨自杀的。而龚良的死也不是所谓的畏罪自杀,而是叶青离的怨灵取了他的性命!」

「据说当时叶青离还穿了一身红裙子,不就和那天小兰姐一模一样吗?」

可能是时淼淼天生胆小,又或者她真的看到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时淼淼被吓得甚至露出了轻微的哭声。

「逃不过了!这个诅咒,我们都得死!」

4 号嫌疑人胡芳,白兰研究生导师,胡芳是南宁大学最优秀的最年轻的教授,早在胡芳教授研一的学生时代,她的代表作《青花》便入选了当年鲁迅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这一类目。

案发当晚,她和陈雪一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她说白兰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文学天赋极高。

胡教授长着秀丽的面容,虽然年岁不小,但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必然也是一个美人,胡教授右手戴着一个有些许突刺的戒指,她摆弄着戒指努力回忆当晚的事情。

「当晚,我担心小兰一个人醉在房间,自己亲自送她上楼的,那个时候还好好的。」

「之后你没有再离开过 1 楼大厅了对吗?」

「是的。」胡芳教授不紧不慢的阐述着当晚发生的事情。「后来我担心她还给她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后,才说了两句,就听见电话那头一声尖叫。接着听到门外一声巨响,我们一起出去就看到坠楼的小兰了。」

照这么说,白兰死亡的精准时间就是和胡教授通话的时候。

陈晟感觉胡教授有些避重就轻,继续问道。

「请详细说一下,你送她上楼这一段。」

「当时小兰喝醉了,毕竟是女孩子,我担心她,便搀扶她上楼。进了门,我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就下楼了。」

虽然胡芳教授是接触白兰最近的人,但白兰的死亡时间是 10 点 30 左右,从 17 楼落下。

那或许是胡芳教授提前谋杀了白兰,然后用某种特殊的手法伪装成白兰坠楼的假象?

这不可能,因为尸检报告上面的死因是坠楼死亡,并且当时胡芳教授在十点半左右还给白兰打了电话。

那段电话虽然还没有查证,但她如果敢在这件事情上撒谎,那便证明她重大的作案嫌疑。

假设她没有撒谎,按她的证词,白兰应该是在接到她的电话后被其他人推下大楼,侧面证明了她有不在场证明。

陈晟突然脸色沉重,有些狡黠的盯着胡芳。「胡教授,当年叶青离的死你应该是知道的,那十年后你为什么还选择和白兰一起住同一个房间呢?」

胡芳摇摇头说「鬼魂之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身为一个研究生导师怎么可能相信这些?」

审讯时间历经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嫌疑人审理完毕了,但案件却更加扑朔迷离了。

现场监控没人进入,17 号门卡的保管者是胡芳教授。

能拿到门卡的只有上述几人,排除其他人用巧妙手法的这种可能性以外,真凶只能在她们四人中。

她们必定有一人在说谎,或者说,4 个人都在说谎!

但是四个人嫌疑人,全部都在案发时间段有完全不在场的证明。

死局!

我头疼不已,这还怎么往下面查啊。

但陈晟此时却心领神会的笑了。

「我想去现场看看。」

「现场?现在?已经快 10 点多了啊?」

「这不正好吗?去案发时间段还原一下案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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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盐选 | 青花之罪

知乎用户 警长不太冷​​ 发表

有一年抓了一个经济犯,案值很大。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曾是某市高考的文科状元,毕业于复旦大学商学院。讯问他的时候,确实感觉得到他的脑子特别好使,搞钱的法子都别出心裁。

其实我那会儿很不愿给人做笔录,因为每次做笔录都像是在给人写回忆录,姓名年龄籍贯求学经历社会工作经历家庭关系等等,我为他们感到心痛,替他们感到蚕忍,他们很多人还很年轻,本该可以与我谈笑风生,可现实是我坐在这头,他们坐在那头。

我很尊重有学识的人,更别说高考状元了,可是坏人就是坏人,有学识的人坏起来,破坏力也更强。

有一个案子我印象非常深刻,嫌疑人本身是个很有义气的性情中人,但创业失败,债务缠身,所以重新找了工作,结果为了偿还债务(来自于他身边同事的说法,后来我发现不全是这个原因),侵吞了单位几十万的业务款。我证据全部收集齐备之后没有直接去报案,而是决定去见一见他。没想到他答应了,并如约来到约定的地点。果然,他和同事描述的一样,是一条好汉(同事说他很罩小同事,平时吃饭也多是他买单),敢作敢当,问他什么他都如实相告,毫无隐瞒。我突然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心想也许他确实走投无路了。接下来,他又跟我说到家事,爸爸刚刚从医院出来,瘫痪了,没了说话机能(当晚见过一面,确实如此);弟弟刚做完胸腺手术(具体什么病记不清了。当晚见了一面,满嘴血泡,胸口有很大的新鲜疤痕);和老婆离婚了,房子都给了老婆孩子,自己扛了 200 万的债务,又借了高利贷……

我真的很为他心痛,最后给他的建议是让他和我一起去自首,争取一个减轻或从轻处罚的机会。他也答应了。

当晚,他弟弟一家带着他爸爸来求我们,希望我们能放他一马。他爸爸在轮椅上,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弟弟嘴唇上的血泡都破了,干燥的嘴唇上沾染了很多血…… 那场面,真的让人难受。可我有什么办法呢?自首就是我当时对他最好的帮助。当晚,他就被刑拘了。

他被取保之后,一直到审判之前,都和我有保持联系,寻求我的建议。我也一直在帮他说话,希望单位可以给他出具谅解书,但是单位要求他必须退赃之后才给他出具谅解书,而这已经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

他审判已经是一年多以后,审判之前我很生气,他的经济条件我太清楚了,虽然他已经断断续续退了十几万,但剩余的几十万他是绝对还不起的,可是单位一点也不让步。有一天半夜,他打电话跟我说,他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被判实刑,他就不活了。。

好在审判前,他还是想办法补齐了赃款(他弟媳同意他弟弟,卖了他弟弟家的房子),我第一时间给他办好了谅解书,寄到了法院。最后,他因为自首,退赃,取得谅解,得到了减轻处罚,判了个缓刑

说起来,这人与我就见过一面,包括他的家人,但他逢年过节偶尔会问候我。

我告诉他别多想,这世上有坏人办好事,也有好人办坏事,他就是后者。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还有机会东山再起。人都是有感情的,如果我们都能设身处地地多为别人想一想,也许犯罪的人就能少几个。

知乎用户 净输​ 发表

第一次谢邀 警校学员刚开始派出所实习, 令人触动的事情就是….. 连特么 98 年 99 年的小弟弟小妹妹都开始投身电信诈骗大业了,第二个月就开出了 7000 多,我一 97 年的大三,现在还要家里给生活费

知乎用户 人间蜉蝣客 发表

不是警察。听火葬场的朋友说的。

一男一女是邻居,男的 47 岁,女的 46。而且关系不算差。农村的那种,都比较熟悉,平时没事也聚在一起唠嗑打牌。

一天下午,女的赶集去城里。男的开面包车看见了。就停下拉她去城里。

车内拌嘴。

就把女的掐死了。掐死就掐死吧。关键是他掐死之后把女的头用车内的铁锹给铲掉了。

然后尸体埋在桃树林。

头带到城区一个驾校水沟丢掉了。

男的说,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想这么做。

就不想让女的尸首齐全。可怕!!!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匿了吧,真人真事,可能内容有些与提问不符, 但我还是觉得要讲出来心里才会舒服些,这件事已经藏在我心里 3 年了。

鄙人今年 20 岁,17 岁那年在派出所做辅警,却遇到了一件深深印在脑海里的事。

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凡的一天,大概早上 6.30 的时候接到一个警,一个男的报警说是有个流浪汉在他的包子店在门口扒路边的垃圾桶吃,我们出警就去了,赶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报警的那个人说这个流浪汉谁都不理,叫他也不说话,然后 A 就上场了(在这里简称 A 因为不想爆出来名字)问了一大堆如你料的话,你是谁啊,你家在哪啊,你怎么吃垃圾桶里面的东西啊等等,而那个流浪汉一句话都没回,估计应该是智力有问题,不过还知道找烟抽,之后这个 A 就跟报警的那个人说,应该是智力有问题 ,先带到所里吧,看一看送到救助站,如果他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我可能不会说出来,那流浪汉裤子都系不上,一起身裤子就掉了,满身的油渍,看起来头发也几个月没洗了,之后 A 也不嫌弃的把他带上了警车,我还傻傻的在那想,这世界真美好,还是好人多,结果!结果!在警车行驶的时候 A 打电话问所长怎么办,所长说你看着办吧,他挂电话后说的那句话我真的忘不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扔下去吧)人心险恶,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么丑恶的嘴脸,之后我就辞职了。

知乎用户 小县尉 0615​ 发表

外行领导内行

就酱

知乎用户 斯瑞瑞 发表

我不是警察,说一个我看到过比较触动的事吧。前不久有事去医院,看到两个年轻实习警察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罪犯做核酸检测,那个犯人的母亲也在,大概四五十岁,朴素的中年妇女形象。犯人坐在科室门口的长廊上,眼睛红肿,明显哭过,他的母亲用很恨其不争,哀其不幸,痛心的语气训斥他,但是也怕大庭广众给孩子难堪,所以声音说的很小声,边说边哭,不断的抽泣,言辞之间尽是对儿子以后前途的担忧,听他们谈话好像是儿子搞诈骗(好家伙,十八九岁就开始诈骗了),我就听着他母亲重复最多的话就是,干啥不好去犯罪,你以后怎么办啊。儿子却不以为然,依旧冲他妈妈发着脾气,叫他妈妈把他被警察扣留的物品收拾好,里面有钱。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带他来的两个年轻实习警察,可能还是警院的学生,同样大的年纪,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犯人,一个象征正义,一个象征罪恶,一个前途光明,一个留下污点。很难想象那个罪犯的母亲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是我的话,会想为啥面前的小警察不是我儿子,为啥我儿子去干犯罪的事情。对于这种十几岁就犯罪的人来说, 他们根本就没有形成良好的三观,三观还在混沌期,自大自私狂妄无畏是这种少年犯们的通病,对法律的无视,对家庭的不负责,对人情的淡漠使他们走向犯罪道路,成为社会的害群之马。

知乎用户 时家驹 发表

你所梦想的,所渴望的,所期待的,都是你所得不到的

知乎用户 知乎用户 TuytKg 发表

我朋友说天天看着同事们干的事比当初年少混社会时候那些混混们还恶毒,良心受到很大触动就不干了……

知乎用户 张筱筱 发表

评论里大多写的都是刑事案件,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然而作为一名派出所基层专勤民警工作中遇到的无赖才是让我快速成长的关键。

从今年五月开始,我们局就实行了窗口全年 365 天不休息的规定,可惜的是,并没有因为这个规定而增加窗口服务民警。所以硬撑到现在的自己有苦难言。

公民普遍维权意识的增长其实只给了无赖的更无尽的手段,然而这个社会有法律却惩治不了法律之外的道德沦丧和无赖之为。

举一个小栗子!刚参加工作的自己处理一个注销户口,死者是一位 30 多岁的女性,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死亡原因写的心源性猝死。当时她丈夫来到派出所申请注销户口,没有死者户口本,问及户口本时她丈夫说户口本在岳父手里,岳父现在在外地正在往回赶,但是尸体已经停放超过三天了,只有注销户口才能火化。他带来了与死者的结婚证,证明该人确实是死者丈夫。中国习俗死亡第三天要出殡,当时来的家人特别着急,人都有善心吧,当时我就为其办理了注销户口,心里想的是让死者安息。毕竟在我认识的社会道德习俗里,死者为大,其次他确实有医院的死亡证明,他确实是死者的直系亲属。就在这个男人刚走的两个小时后,这个死者的父亲携着一个妇女来到派出所,说这个所谓的女婿骗婚骗财把他女儿害死了,让我们不要为其注销户口,不能火化,他们要进行尸检。我说那你赶紧报案走司法程序吧,他已经办完手续了。不过直到第二天火化,这位所谓的父亲也没有报警,尸体正常的火化了。然后就是噩梦的开始,这位父亲带着这个中年妇女每天来我派出所窗口骂我一次,内容无非就是,你这个害人精,你害了我们全家,你这样的人不得好死,你出门就会被车撞死…… 还有很多更恶劣的词语就不说了。当时年龄还小,没什么心里建设,想想每天上班听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样人出门会被车撞死,除了哭完全不会做别的了。对方就咬住了没有户口本我们为什么可以注销户口这个事情,没玩到了的天天来派出所要说法。后来领导也算为了保护我,全权受理这个事件,没叫我参与,一是怕激化矛盾,二是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这件事情大概折腾了一个月,每天这俩人来了照常规先损我一会,然后上楼找领导谈判。直到后来不了了之。直到最后我才了解事情原委,跟这个父亲一起来的这个女的是这个父亲的姘头,也就是没登记搭伙过日子的人,也是这个死者和她丈夫的媒人,介绍人。这个死者在精神上是有残疾的,原来的监护人是死者母亲,死者母亲去世后,死者结婚后监护人变更为其丈夫。死者母亲死后给死者留一套房子,这个房子是遗嘱分配,跟这个父亲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这个姘头知道这套房子已经动迁,回迁房还没下来,就鼓动死者父亲回来抢房子,如果不给就控告死者丈夫谋杀。而在死者生前这个所谓的父亲根本没照顾过死者,生活上也没什么联系。就这样,二人以无赖的名义在这一个月无休止的折腾着我,我们领导,女孩的丈夫。好在女孩的丈夫态度很好,随叫随到,被姘头骂过也没还嘴,十分配合。最后无论走什么程序,这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是一点理也说不出来了,这件事才算作罢。

回想当初那段日子,上火忧愁不堪,一方面愧疚自己的不谨慎,想当然,给领导同事填了这么多麻烦,一方面觉得自己暂时没有分辨事情完整可能的能力,恨铁不成钢,更难以置信身为人父怎么能这样受人教唆,为了那点钱跟财产,让亲生女儿在天之灵也得不到安息。

看起来好像是家庭伦理剧的一种,连樊胜美哥哥一半没人性都不如,但是对于那时刚参加工作的我还是有很大触动。曾几何时,我没想过自己会惩恶扬善,伸张正义,但是总想着可以在这个岗位多换位思考,尽我所能诠释警察这个职业的意义。慢慢才知道,人的善意被灌满狠狠的恶意百口莫辩时,这个职业这个身份在这个社会上更能深刻体验。

愿各位永远不会被这种无赖的恶意侵袭。谢邀。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我也来写一个吧

警校大四 从大三结束实习到今年 11 月份

某天所里抓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其中有一对情侣,这三个人为什么被抓呢?因为这三个人是搞小贷的。在我们辖区里陆陆续续搞了几次事,出了多次警,所领导一研究,要打击打击,就出去抓人了。

于是这三个人就被整回来了,搞了通宵,一查嘿!还有吸毒的记录,得了,打个尿板吧!三个全中,师父掐指一算,算上这三个人头任务就够数了。这三个人在下面很跳,觉得自己没什么事,第二天就能走,骂骂咧咧的,感觉自己很牛逼. 不能拿他怎么样,早上给他们喊了碗面。杂七杂八手续办到下午才送拘留所(拘留所还有一块牌子叫啥来着,忘了,反正拘留强戒的都往这里送)

送三个人,人手不够,我和师父带两个,另外一个师父和一个协勤师傅带一个,全部都背铐,我和两个嫌疑人坐后面,我坐中间,师父让我一直把他们手铐抓到,女的穿得挺暴露,上车就睡觉(这 tm 还能睡着)都靠我身上了,我一直躲。

所里有个师傅说别看这些妹儿长得乖,一个个很脏,拷过嫌疑人的铐子他都是拿中间,在所里看到过好几个艾滋病的嫌疑人,没法关,能活一天算一天。

记得有一次带一个嫌疑人去医院体检,项目一项一项跑,人都不带铐的,师父说不用跟的太紧,这人没几天活头了,也知道自己关不进去,不会跑的。很瘦,一口一个警官警官的,说送他回家,摇了摇头让我们送他到大桥下自己下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去。

接着说抓到这叄人,男的倒也还冷静,给我们讲他吸毒的事,他家里人,说他自己成功戒过,balabala……

我和师傅应着,厉害厉害。

然后呢就说自己愿意拿钱。三个人 10w

md,手续都办好了,拿钱也没用,没办也没人敢拿…

癫癫癫,开了一个多小时,叫醒这个女的,办手续签字,女的拘留 15 天。他男朋友强戒一年(另一个车上的)还有一个也是一年。这女的男友当时就崩溃了

扑通就给我们跪下了,说自己不敢了,不敢了,能不能改成拘留。眼泪鼻涕一起飞

当然不能,给他们三个上了烟,这对情侣抱头痛哭,男的一直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两人马上要结婚了)女的也很投入,说我出去后会等你。看得我是相当感动,差点我都哭了。就没管他们让他们抱着吧。

让他们打电话给家里,让家人送衣服,在普通人看来都没什么吧。这男的打的时候拘留所的大兄弟直接骂了一句,这么脏,都来打我们还用不用了。

然后,一个个检查了就带进去了,然后就和拘留所的聊了聊,老师父讲,以后这事你遇到的多,怎么能让他们随便抱在一起,出事了你就完了,都是些烂人,不要可怜他们。。。。

写得很乱 ,凑活看,毒这东西真沾不得。

知乎用户 疯起撩人​ 发表

说一个发生在苏州的事,你能信?偷车偷到交警队…

3 月 16 号,沧浪区交警支队的人过来找老侯帮忙,说他们弄丢了辆三轮车,怎么找也找不到。

老侯一听就纳闷了,问:「这管车的事你们不是专业的吗?什么道路监控、车牌定位、年审登记,怎么找不到车还上咱们派出所来了?」

对方便说:「怪就怪在这里,我们交警队用尽了手段,可还是完全没点头绪。这辆三轮车就是上次整治时暂扣的,停在 CL-25 地块那个临时停车场里。整治你不是也参与了吗?CL-25 也属于观澜派出所的辖区,咱们领导一寻思,说老侯你破这种盗窃案有一手,想请你帮忙理络理络。」

老侯眯起了眼睛:「哦?那个临时停车场不就在交警支队旁边吗?就是说你们在眼皮子底下把暂扣的车给弄丢了。」

「可不是吗?要是真找不到了,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老侯听了,来了兴趣,说:「这三轮车要真是被人偷了,那可就有点意思了,行,我尽力帮你们捋捋。」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交警头几天在整治行动中总共暂扣了 71 辆载客三轮车,全都停在临时停车场里打算让车主来接受处罚,但后来区政府决定不予处罚,全部都退还给车主,这些三轮车陆陆续续被领走了大半。

有个叫作路大友的残疾人,也拿了暂扣通知书过来说要领车。

通知书上写明了车牌号是 CJ0219,但交警把停车场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这辆车。再把当时扣车时的照片翻出来一看,是 CJ0219 没错。

交警以为是跟其他掰掰车弄混了,可仔细一查台账,发现不对劲了。明明是暂扣了 71 辆车,全都停回了停车场,可现在却只有 70 辆。

这个停车场是用的政府 CL-25 征地地块废弃修理厂。算是个半露天场地,交警用来作为暂扣车辆的临时停车场。

白天有值班交警、辅警、保安等七八个人看照着,一下班就用链子锁把大铁门锁上了。交警因为担心有不法分子会翻围墙进来,还特地对它进行了改建,只要是露天的部分全都拉上了编制网。

要想从这里面弄台车出去,还能悄无声息不让任何人察觉到,简直比登天还难。

老侯还是像惯常那样,先到失窃的地点——交警支队临时停车场里面转悠了一番。

交警支队的临时停车场专门用来停放暂扣拖移回来的违章车辆,自然是戒备森严。进出都只得一口大铁门,门口有 4 个保安 24 小时两班轮换坐岗把守,还安装了 2 台无任何死角的高清摄像头。到了 6 点,大铁门就会用链子锁锁上。至于白天大铁门打开的时候,任何人进来坐岗的保安都要见到交警开具的取车文书,并且登记身份证。在停车场里面还有一个正式的值班交警,两个辅警带两个保安,见人就要过去盘问一番。

现在是下午,进出这里的人并没有几个,值班交警正带着辅警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还车事宜。

这时有个半截人坐在一个木制滑板车上进来了,说要取他的车。这个人老侯认识,叫作雷勇,下肢高位截瘫,他车里的油门跟刹车都是改造过的,用手来操控。

当时搞整治拦下他的三轮车时,执法队员喝令他下车,雷勇哭丧着脸说:「我下不了车,每天早上都是我家里人把我搬上车的。

最后两个辅警一人架一只胳膊才把他这个半截人给抬了下来,组长直接安排了辆警车送他回家。

联合整治组组长不好骂这个残疾人,只能冲着乘客怒吼:「这样的车你也敢坐?!」

等办理好了手续要取车时,交警正跟两个辅警商量着怎么把他给抱上车去,雷勇却完全不像当初被扣车时那么笨拙,直接把滑板车往后座一扔,人一翻身就上了车,突突突地打燃了火。老侯上去跟他打了个招呼,雷勇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我说,你以后开车可得注意点啊!」交警对雷勇说。他却用手一压特制的油门,加足了马力扬长而去了。

「这整治行动一开始搞得轰轰烈烈的,可到底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啊!」老侯看着雷勇远去的三轮车,心里这样想着。

残疾人代步三轮摩托车,当地俗称掰掰车,车主仗着自己缺胳膊断腿儿,载客做生意不说,开起车来还横冲直撞,闯红灯跟逆行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政府才下定决心要搞一次集中整治。

按照行动方案,对于在街上拦下来的掰掰车,如果核实是非残疾人在驾驶,或者是残疾人驾驶但是拉了其他人,就立即实施暂扣,由执法人员将掰掰车开往 CL-25。

5 天下来,区里头开掰掰车的残疾人坐不住了,他们集结了 120 多人,全部跑到区政府去信访。说他们除了开车拉客挣点钱之外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政府现在是要赶尽杀绝,不给残疾人留活路。

区领导被一群残疾人围着闹,只好开了专题会重新研究,最后决定:一是专项整治行动结束。二是对暂扣的 71 辆三轮摩托车的车主,在对其具行政警告书后归还摩托车,不处以经济处罚。

于是交警便开始张罗着组织停在临时停车场的 71 辆掰掰车的归还事宜。

残疾人们都陆陆续续来了,只要拿出暂扣通知书,用身份证登个记,再根据照片比对出自己的那辆车就能领走。

等到掰掰车都归还得差不多的时候,这个路大友也来了,可他这好端端的一辆掰掰车停进来,说不见就不见了。

路大友也不吵也不闹,只是跟交警说,他这辆掰掰车是上个星期才买的,出来跑业务没跑几次,要是真让弄丢了,想让交警照原价赔偿。

交警这边没法了,只好让他先登个记,说向上级请示,3 天过后再给他回复。路大友同意了。

在记录下了基本情况后,交警问他:「你这车买成多少钱?」

「10 万。」

「啥?这种三轮代步摩托车,最多也就三四万,哪能卖到 10 万?!」

「我这辆可是豪掰。」路大友还是不恼不怒地说。

豪掰,是当地人对于那种大号三轮车的俗称。比普通的三轮车大上一圈,前后都是两排座,做工皮实,用漆也讲究,要是不注意,没看清前面只一个轮子的话,大多数人都会把这种掰掰车认作是奥拓或者奇瑞 QQ 小轿车。也不知道豪掰是豪华掰掰车还是土豪掰掰车的简称,反正这个名词在沧浪区是传开了。

路大友说,他这辆车裸车 8 万,还配了真皮座椅,里面空调、导航、音响一应俱全,算下来正好 10 万块。

「你有购车发票吗?」

「有,我就揣在身上呢。」

路大友掏出了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发票,交警接过来一看,果然这车买成 10 万。

这 10 万块钱倒不算是个大数目,可交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没了一辆车,可真就是丢脸儿子给他爹开门——丢脸到家了。

交警支队打算先不向局里报这个事,要自己查清楚了就再好不过。因为老侯之前被抽调到了联合整治组,CL-25 地块又属于观澜派出所的辖区,所以交警这边私底下也邀请他共同来破案。

首先他们检查了整个临时停车场,确定了大铁门的链子锁没有被破坏过,天顶上的编制网也都完好无损,整个停车场也没有别的进出口,相当于是个大型的密室。

在大铁门门口有两个高清摄像头,监控录像显示,在开始归还掰掰车之前,所有的 71 辆车都是只进不出。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也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在大铁门附近出现过。

而且,路大友那辆车牌号 CJ0219 的豪掰在被暂扣进入临时停车场时的画面,在监控录像里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确如同路大友所说的,它比起其他掰掰车来要大得多,也要新得多。

照理说,这辆豪掰就算是安了一对翅膀,也没办法从临时停车场飞出去,可偏偏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路大友那边的情况老侯也摸清楚了,他是左手残疾,以前是开汽修厂的,家境还不错,出来开掰掰车也不是为了挣那几个钱。他这个人性格豪爽,喜欢跟那帮子开掰掰车的残疾人喝酒,听说最近出了一款跟小轿车相差无几的豪掰,他不假思索就买了辆。一来是偶尔开出来拉客打发打发时间,二来也算是在掰掰车友当中炫耀炫耀。他经常掏腰包请 10 来个残疾人朋友吃吃喝喝,平日里要是遇到什么事了,也喜欢替这帮子人出头,俨然有点当老大的派头。

老侯又想起来了个人,就是被扣了辆三轮车的辅警刘文。

那是在整治行动头一天早上 6 点,执法队员分成了 8 个小组,在沧浪区的各个主干道上设了卡点。

很快,老侯所在的位于老庙天桥的卡点过来了一辆掰掰车。两个辅警把车拦了下来,车里没坐乘客,但车主却是个熟人——叫刘文,也是个辅警,身上还穿着制服。

他显然还不知道区里在开展联合整治,对着辅警打招呼说:「嚯!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有啥大业务呢?」

老侯过去了,厉声问他:「这车不是残疾人才能开吗? 你怎么开上街了?」

那个刘文大大咧咧地说:「这车是我表叔的,我不是替他一大早出来拉客吗?」

「给我下来!」

刘文见到七八个穿着各色执法制服的人围了过来,才觉得不对劲,接连问:「这是怎么了?我也是公安局的。你们是在搞什么检查吗?」

见到两个辅警不说话,其他人脸色铁青,刘文才结结巴巴地说,他白天干辅警挣不了几个钱,所以才起早贪黑,利用工作的空闲出来跑三轮找点外快,等到 9 点钟,他就准时到听涛派出所报到,晚上也是下班了才接着跑,不会耽搁工作的。

刘文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直到有个交警朝他吼了句:「下车!」他才乖乖地下了车。

「请你出示你的残疾证。」

「我哪有残疾证啊?这车是我表叔的,他有。」

「你的车我们先暂扣了,下周到交巡警支队来接受处罚。」

「不是,我说,我也是公安局的,这不好说好商量吗?不让跑车,就不跑了呗。」

一个辅警已经钻进了掰掰车里,打火发动。另一个辅警对着掰掰车拍了张照片。交警开了张暂扣通知书递给了刘文:「请你签个字。」

「行行行,我签。」刘文没有再分辩,老老实实地在通知书上签了字。

本来交警支队想要把刘文开除了,但刘文背后有人是政府部门的,给他说了几句情,连行政警告书都没开就把掰掰车还给他了。

老侯找到了刘文,向他打听那帮残疾人的情况。

刘文对老侯说,他跟路大友也不算太熟,不过因为都是开掰掰车的,平时相互认识。在掰掰车被暂扣了过后,路大友向刘文打听过交警要怎么处罚的事情。后来刘文得知了政府已经研究决定只警告不罚款,便第一时间给路大友发了短信告知情况。

「侯所,我也就纳闷了,咱们那个停车场给封得铜墙铁壁似的,怎么会把路大友的车整丢了?」刘文不知从哪儿也得知了这桩「家丑」。

「你放心,这事我肯定把它给查清楚了,到时候是神归庙,是鬼归坟。」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路大友还问过我,要是交警把车弄丢了该怎么赔,我就随口答了句,照价赔呗。」

「行,我记住了。」老侯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又吩咐了刘文一句,「你可别跟他们瞎掺和在一起,当心饭碗不保。」

「我哪能啊,侯所!」

其他被暂扣的掰掰车陆陆续续地都被领走了。很快,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下了一辆掰掰车。这是辆半新不旧的舒适版「路富」车,车背后还挂了个备用轮胎。此前有另外的残疾人车主来找过交警,说这辆「路富」车的车主最近病了,想替他把车代领回去。但交警队规定了,要归还暂扣掰掰车必须要本人持身份证来办理,所以这辆车还孤零零地摆在停车场里。

此时交警答应路大友 3 天给他个说法的期限已经过去了 2 天了,豪掰失踪案算是有了一丁点的进展。

老侯从隔壁听涛派出所调到了一份简历,是那个半截人雷勇的。

雷勇,男,35 岁,曾经在沧浪区路友汽车修理厂干过 8 年汽修工,2018 年,汽修厂出了个安全事故,雷勇钻在车底下修一辆小轿车时千斤顶失灵,车身垮下来把他下半身压了个稀巴烂,雷勇高位截瘫成了个半身残废,2019 年起他开始依靠开掰掰车拉客为生。

也是说,雷勇跟路大友,两个人都在路友汽修厂工作过,一个是工人,一个是老板。

老侯点了根烟,又进到临时停车场里面转悠,在心里面反复想这几个问题:

为什么这七十几辆掰掰车,别的没弄丢,就是路大友那辆最新也最贵的豪掰给丢了?

篇幅有限,请老铁们移步下方专栏~ 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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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还没入警。

师兄毕业前吃饭,敬酒说,祝兄弟们活的长一点 。

知乎用户 大怪兽​ 发表

写一件有趣的事吧

是一件关于换手机铃声的事。

报道前一天,我们那儿发生了近二十几年最大的爆炸案,第二天早上报道的场景并非我想象中的庄严肃穆,而是随意,无比随意: 你们几个是来报道的新警吧,领导在开会,先带你们去城区派出所吧。于是我们就被一脸懵逼的先去到人事局再到了城区派出所,去到派出所,各位民警也在开关于爆炸案的会。会开完了,所长给我们分配了各自的师傅。还是随便,真随便。好吧,少说多听,按照分配跟着师傅直接去看他做材料。然后看了几遍,直接上手了。 这里有必要解释下,因为人手实在已经不够了,所以直接打下手了。 我记得那天我做材料做到头晕了,中午就没休息过,晚饭是到七点钟吃的盒饭,吃完饭接着又看师傅整理各种材料,并一直忙到次日凌晨 1:42 睡觉了,并且我是回去我住的酒店睡的,自费。

躺在床上就想: 这第一天报道还真是随便啊!

第二天领导总算想起了我们,让我们中午饭后可以去找自己的住处并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然而工作热情高啊,想表现啊,于是我把行李直接搬到派出所跟着师傅又开始做材料了,这天忙到 00:26 我吃了宵夜就去睡觉了,充实的一天。

重点来了,02:42 吧我记得,一名协警打电话叫我赶紧下来出警去了,等我们到现场我们的人就有比我们先到的,我看到一个人躺在血泊里,救护车迟迟不来,事先出警的民警看这样不行,用警车送到了医院。而我们则守护现场,一直到自报道的第三天的早上 10 点多,刑大的人把现场勘验全部做好了,我们也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往后的一个月里,我分别碰到有人跳河,有人喝敌敌畏,有人跳楼(案情不清晰),有人持刀砍杀,这几起都是凌晨发的事,其中有两起我参与把人送到医院,我的制服和手上都是血,人的还有温度的血。

再补充说一句,我们这儿的天气特别热,我看过排到过全国平均气温榜榜首。晚上人们爱出来活动,喝酒吃烤串是这儿最盛行的晚间活动。所以晚上的发案率挺高的。

好的,就这初报道的一个月里,我都住在派出所里,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事,而我的手机铃声也会经常响起,我一听到我的手机铃声,我就有阴影了,我只好换了个节奏没那么快的铃声不要让我们那么紧张。一直到现在,只要听到别人手机上也有这个铃声,我就莫名奇妙的紧张。可能和那段时间没睡好觉,即使睡觉,也天天做些杀人死人的梦有关吧。

后面怎么样了呢,后面我就自己找了外面的房子住,不用听到每天晚上警车拉门的声音了;手机铃声也换了,好了点;领导给我安排到了社区中队工作,先让我缓一缓。

可能答非所问了,不过对我而言真是心理变换最剧烈的一段时间了。拙笔甚至只表达了其中一二。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三观尽毁,不得不说真相是多么恶心,各类欲望催生各种罪恶,这行需要接触各类恶心人,各种贪婪、虚荣、傲慢、暴虐已集齐七宗罪了。开始说我所见过的罪犯 1. 强奸亲生女儿、二任妻子的养女。2. 十八岁生日前后策划抢劫二十起。3. 诱骗同学打工,绑架、强迫卖淫。4. 吸毒者的疯狂与蔑视。5. 矿二代与高利贷的对决。6. 一生流浪放荡不羁营养不良造成的侏儒神偷。7. 见 ta 朱楼起,见 ta 携美游,见 ta 行受贿。。。如果权力寻租可作为类推,鸡飞狗跳的闹剧想必会不少吧。(以上为真实所见,此文如有违法请私信)

知乎用户 平安燕归来​ 发表

有,怎么可能没有。从警这么多年,遇到的、看到的人和事颇多。可能是女性的缘故,无论是侦查办案、还是矛盾调解或者其他,让我感慨的还真不少,有时间我都说给大家听听。

今年三月份以来,我的主要精力在疫情防控工作上,具体负责外省市通过高铁来本地人员的转运分流工作。

这个接驳转运点 2020 年就开始存在了,作为分管领导的我,以前一个星期或更长时间去督导检查一次。本轮疫情防控以来,我基本每天都在那里,带领处理负责疑难问题,也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今天就说说十天前遇到的一个精神病患者。

中午十二点,接驳转运车从高铁站送来了一批从杭州出发到本地下的客人,在杭州以及沿线上车的带星号旅客全部转运到这个接驳转运点。这趟送来的一共有十几个客人。

其他客人都很正常,但在我们将旅客再次分流到各县(市、区)来接驳转运的中巴车上时,一个女子出现了意外。

女子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高、瘦、白,在旅客鱼贯般地从高铁接驳转运车上下来时,我第一眼就看到她,还多看了一眼,因为很漂亮,衣着也颇为时尚。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

这对男女目的地是 A 县城,应该上等候在这里的 A 县城的车,由 A 县城的接驳转运车带回 A 县城,再按照政策进行集中隔离,这样形成了一个闭环。

其他旅客都上车了,这个女子死活不肯上车,理由是等老公一起走。“什么老公?” 具体负责的民警和辅警队员搞不定时,我上去询问了。

她朝我撇了一眼,没有说话,但还是不肯上车。

折腾了有半小时,我把和她一起的男子叫到一边问情况。

男子面露难色,很艰难地说我女儿有精神病,我们是从省城看病回来,到这里,她可能又发病了。

回 A 县的接驳转运车只好先走了。女子一直站在接驳转运点的院子里,来回渡着步,自言自语地说着话。这样看上去,举止确实异常。

虽然还没到酷暑三伏天,但这几天温度已经很高了。我和执勤的民辅警陪着他们站在外面也已经两个小时了,真不想将我不怎么白的脸晒黑,我身上早就出汗了。

好不容易,我们几个和她父亲下了大力气将她劝到转运点宾馆大厅里。这力气下得真大,一半为了这女子,一半为了我自己,外面太晒人了。

我们想做做她工作,将她送回 A 县。

我问她为什么不上 A 县的车。她说老公没到呢?

你老公呢?

去帮我买吃的了。

你老公对你不错啊。

当然了。她突然格格地笑了起来,告诉我她老公怎么追她,对她如何用心。在她过生日那天,他偷偷在她家外面的树上挂满了霓虹灯和礼物,等到夜里 12 点的时候,打电话让她出来,接通电源,树上的灯全亮了,向她表达爱心。她说得眼睛里全是火花,神情激动。

我问:你老公给你买什么去了?

买爆米花,这电影我们早就想看了,一直到今天他才有时间。说到这时她拿出手机看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啊?电影快开始了,他怎么还没来,我要去找找他。”

说着,就要往外走,我一把拦住她。我可不想再在外面折腾了。

我说:“把你老公电话给我,我帮你联系一下。”

她立刻怒目圆瞪:“不行,你想干什么?你也想勾引他?”

我:……..

她父亲朝我使了个眼色,走过来对她说:“你说什么呢,这是警官,帮助我们的。”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只见她朝我嫣然一笑,脚步还在往外移动。

为了稳住她,我问她:“你老公有那么好吗?你连我都怀疑。你看我多大了?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 说着,我将防护面罩往上掀开一点,让她看清楚些。

这还真的将她注意力分散了,立刻停住了脚步,又开始说起她老公长的如何帅、为人如何豪爽,有好多女人喜欢她老公,想和她竞争。

我说不见得吧,人家都有自己的老公,还要你老公干什么?

我的问题换来了她的一阵嘲讽:你懂个 P 啊,我的老公我不知道吗?除了帅,还儒雅、大方、为人大气、仗义。和那些世俗的臭男人在一起,他就是个宝。我们和朋友们一起去吃饭、玩,掏钱最快的永远是他,他朋友可多了。

她又告诉我们,她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两个人才谈恋爱时,夏天他亲手熬绿豆汁给她喝、闹矛盾时站在她家楼下整整一宿、刚确定关系就将工资卡交到她手里,结婚后带她到三亚、青岛去旅游。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说着说着,她眼睛里有了泪花,她朝我看了看,又茫然地看向外面。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老公是否存在,疑惑地朝她父亲 —— 那个身材瘦小,差不多和他女儿差不多高的男子看了一眼,他父亲满脸苦涩地朝我轻轻摇了一下头。

就我们这细微的一个疑惑的眼神、一个轻轻的摇头,就被这女子捕捉到了。她立刻气愤起来:“你们说我老公什么坏话,你们为什么要说他坏话?我要去找他。”

我提高了嗓音,对我们一个民警说:“小张,你到电影院门口看一下,她老公有没有到呢,没到的话你在那里等一下。”

又被我哄骗了过去,她又开始絮叨她老公对她的好。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和她父亲商量,不行今天就先在接驳转运点的酒店住下,等明天 A 县的接驳转运车来再回去。

她父亲说,在省城已经治疗一段时间了,因为疫情,打算回来继续治疗。从省城出发时还好好的,没想到一到这接驳转运点又开始犯病。

可是当我们劝说女子到房间休息时,她死活不肯,一定要等老公买爆米花来找她,怎么劝也不肯进房间。

一直停留在大厅里也不是办法,接驳转运的旅客不停在这里进出,他们父女俩又没有穿二级防护服,感染的风险比较大。

我又扮演了双簧:“小张,你带我们到她老公必经的地方去等等看看。”

等我们将女子连哄带骗到大厅西侧的一个会议室时,天已经晚了,她父亲和我们一起吃了盒饭,女子不肯吃,理由是要等她老公回来一起吃。

由于她不停地说话,脸色已经很疲惫。后来实在累了,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尽管她父亲说他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但我们实在不放心,留了两个辅警队员陪着这父女俩。

夜里一点多钟,我不放心,又巡查到这个会议室,正遇到两个辅警队员和她父亲在会议室外面拼命拉着要跳栏杆的 “疯” 女子。

会议室下面有一个地下室,高出地面半截,外面用栏杆围着。女子夜里醒了,不见她老公,从门口跑出去就要从栏杆往下跳。

我见到她时,她已经是第三次要往下跳了,披头散发,又哭又闹,要找老公,这次说老公给她出去买鲜花了。

又折腾了一阵,女子父亲哄她吃了药,她渐渐安静下来,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陪着她父亲坐在旁边,看着她清秀的脸庞,这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流下了眼泪。

他对我们表示感谢,说他女儿三年前发现女婿出轨,撕扯、纠缠了半年后,两人离婚了。离婚后,女儿精神就渐渐不正常,时好时坏。

我听明白了,女子是因为情感受到打击,慢慢精神分裂,现在越来越严重。已经吃药一年多了,但吃药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嗜睡,不吃药,则整夜整夜地失眠,开始出现幻听幻觉,最长有过九天没有合眼。现在精神完全失常了。

她不发病时,和正常人无意,但发起病来,思维过于活跃,表现出来就是极端敏感、喜怒无常,能从浩瀚的宇宙窜到漫天漂浮的尘埃,有时被拖进深渊、有时又被送上天堂。

她的世界别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整个人就沉浸在自己虚无缥缈的世界里,在外人看来就是疯癫痴狂。

看着她,我想起了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同样三十出头的姑娘在大街上走着模特步,手叉腰、转身、摆 POSE,有模有样的。如果不是她赤身裸体,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病人。

我的内心充满了凄凉和悲哀。这个女子和裸体在街上走模特步的姑娘一样,她们已经疯了,精神失常了,但在她们思想最深处,活跃着的仍然是她们最最在乎的东西,一个是出轨的老公、一个自己心爱的事业。

她们或许都是在逃避,逃避着她无法接受的现实,这个女子无法接受老公的背叛,她活在老公追求她、爱护她、对她好的世界里;那个裸体走模特步的姑娘是为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在她疯癫时仍在走台步。

或许,这就是潜意识,或者叫自我保护。

我前面写过一篇题目为《精神病人对你实施暴力时,你能正当防卫吗?》的文章,文章从法律的角度分析,建议大家不能对精神病人正当防卫,我们只能做的是紧急避险,我们能做的是远离精神病人。

我说的远离,是指身体保持距离,不要给她或他伤害你的机会,而不是指心理的戒备或歧视。

精神病人,是把内心的幻觉没有任何遮掩地表现在现实生活中,让我们这些正常人一览无余,包括她们的内心和身体。而我们,有时候却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窥视着这个世界,就如在那个姑娘裸体走模特步视频的最后,姑娘爬上电线杆被高压电触死。这个视频让我想起鲁迅先生所写的沾血的馒头。而这些所谓的正常人,才是我们真正要防范和远离的。

我和两个辅警队员陪着父女俩一直到天亮,女子安静时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精神病患者。

A 县的接驳车要到中午才能到,但女子已经疲惫不堪,于是我派了一辆车,将父女俩送回 A 县,同时派了一名民警、一名辅警跟随,防止出现意外。

我们对女子说:“你老公已经到 A 县了,在 A 县宾馆等你呢,我们送你回去。”

我又叮嘱那个父亲:“我们已经和 A 县联系好了,会有专门人员在隔离酒店等你,协助你一起将女儿送进房间。隔离一结束,立刻送女儿来市里的精神病院来治疗。A 县负责转运的同志也答应了,他们派车送你们来。”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九八年时,协助抓到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老公死了,自己下岗带着个女儿生活,就帮人运毒,要判死刑肯定跑不掉了,我用熟人身份去探望妇女时,妇女已经半疯了,一直劝我娶她的女儿(我没见过的),说她女儿刚刚考上大学了,很漂亮的。

十九年过去,一直在想她女儿后来过得怎么样。

但是我当时的女友,当时的前女友,家庭都毁于毒品。所以并不后悔。

也很后悔吧。

知乎用户 陈友猫 发表

亲表哥,从警校出来到家里的地方分局…………

晚上出警抓毒贩,武装的严严实实的,说按倒毒贩的那一刻三四个人一起上还压不住,

那时候听他讲,我还上学心智单纯,问道:这人岂不是壮如牛?这么多人都制不服!

表哥也是憨厚的一笑:那个人干瘦干瘦的!你还小你不懂!

后来有了一些阅历也才明白,那是毒贩吸食毒品后的拼死一搏(也或许是毒品的作用)

………… 事情到这还没完…………

表哥一次休息时,逛超市,忽然觉得有人死盯着自己(或许是警察的直觉)

但依然在淡定的逛超市,没有理会,但突然他余光撇到了一个干瘦的人

表哥说他自己当时楞了一下,这个眼神他不会认错的,恶毒深邃充满的欲望。

当时自己穿的便衣,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在超市汇总稍微回旋绕了一下路线,

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就肯定了这个人就是那个毒贩,表哥说他自己也是心里一惊,毒贩那可是!人 tm 怎么出来的?!震惊之余他也快步离开了超市,没有直接回家,家里人还打电话问什么情况,他当时也没说,只是说局里有点儿事儿,今儿就先不回家了。

表哥当时就自己在局里,坐了一天,想了一天。

……………………………………………… 割一下……………………………………

这件事情距离今日应该有快十来年了,听表哥说这些年过来警局里有被双规的,有被革职的…

希望从警的各位大大出警同样能保护好自己…… 保护好家人……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诈骗,女的,40 多,涉案 6000 出个头,在一个工棚里抓的,没亲人,没住处,穷的只有拖鞋穿,移交时的衣服穿的是我们给她现买的。所谓诈骗,好像只是借钱没还。

做笔录,问她初中毕业后做了什么?

“没什么了”

20 多年,13 岁~ 40 岁,总结下来一句话

没什么了

人生真苦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强奸 贩毒 六个人团伙 一个警校实习生 一个屋子 三个被绑架的女孩 那实习生站在那,地上是三个人头,另外三个也死了,后来实习生被特警给抢走了,很难受,领导搞不过别人,要是那实习生给我们多好,一打六还只拿把砍刀给砍了三人头,那么厉害的家伙居然给特警了,诶,不过听说那小子心理比较阴暗,现在混的也不错

知乎用户 胸红柿炒蛋 发表

入行这些年,年年有人走,追悼会参加了几次,烈士陵园去了几回

知乎用户 喳喳喵​ 发表

我记得七八年前,我们辖区里有一个破败的村屋,听村干部说是一个老人的,身体不好有残疾,好多年前就没见到人了,应该是子女接去了香港养老。屋子门窗都坏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荒废了,因为这边很多人移居境外,老屋就不要了,所以也没人留意这个屋子,它就这样一直静静的敞开大门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

一个冬天,天气寒冷,有个拾荒男子无处可去,就跑进去避避寒,然后看见卧室床上还铺着棉被,虽然脏但是起码暖啊,于是伸手去扯,结果被子扯开,下面是一副森森白骨………………

是一具完整的白骨,无骨折或钝器伤,腿部有残疾,裹在两床棉被下,就是那个被大家以为去了香港享福的老人,死了数年无人知晓,遗物中,身份证还是一代。

这事真的让我特别震惊和心酸,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被遗忘在村里的老宅,在某个寒冷的夜晚,把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被下,孤独的死去。死后无人认尸,通过出入境部门联系到他孙女,但是对方也只是让我们处理就好,他们无异议。他年轻时在养家育子的时候,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后会是这样凄凉的结局吧,一辈子的操劳,到底为了什么……

虽然不排除自杀或者他杀,但是面对一具无损的白骨,法医也给不了其他答案,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在睡梦中走了,因为他身体本来就很差。村民都没发现,因为他性格内向,残疾很少出门,房屋独门独栋,和村民也是点头之交,存在感不强,大家偶尔想起他,也是觉得对哦好久没见他了。之前人口普查的时候有村干部去他的房屋看过,屋内摆设很简单无异常,然后卧室床上铺着被子,因为老人非常瘦小,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原因头也裹在被子里,不掀开被子完全不出被子下有人,就这样又错过了一个被人发现的机会。至于为啥他腐烂没有人闻到,没人知道,这么多年已经无从考证。

令人唏嘘的一生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虽然我不是警察,但我见过国家养的败类

本人现在是高二在校生

刚上高一快期中考试的时候,一个警察开三轮车撞了我,当时估计有三十秒才来扶我,因为他感觉我受的伤不是很重,只是单纯的被撞倒了而已,然后他拉我去医院

因为是个小镇尤其那里的医生真的不敢恭维,只开了二百多块钱的药,然后那个警察超级心疼,就明显不想给我买,我说那你不买我自己买,然后他扭扭捏捏说那算了,然后去买了

最后等他的时候,他那个妈还给我说 哎呀平时我们出门都不骑三轮车我们一直都是开车的,从来不骑,我……

本来我爸让我报警,因为爸妈在外地借个电话打的,最后我爸让学校的老师是一个亲戚过来,然后看起来就超级肿,有些血,最后那个老师说要不算了,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主要那时候我真的太傻了,没见过世面,而且快考试了,感觉好麻烦,所以就听了话,没报警,

那时候那个警察还不告诉我们他是干啥的,只说在哪工作,最后去了学校,上了有两节自习吧,最后就肿的看都不敢看,整个脚都是紫色的

这个看起来还轻一点,是在家休息了一天后拍的,我是住宿生宿舍在六楼,有个姐姐在高三,中午人家都回去我就不回去因为实在是超级麻烦,晚上我姐背我,最后实在没办法,在学校待了三天,脚越来越严重就请假回家了,

当时爷爷奶奶看到之后就很沉默,是真的生气,第二天早上爷爷就哭了,说真的爷爷八十岁了,爷爷一哭我心都疼,

过了一天,他是有和我父母交流的但是他耍无赖,还和我爸妈交流的时候起了冲突,骂我爸妈,据我所知,当时我妈是被气哭了

后来我爸打听到他是警察,还是个副所长,说实话当时知道之后我整个人都是颤抖的,我觉得他是个什么都行,只要不是警察,但是天不遂人愿,可能是必须经历,总要成长的嘛,不能总是相信大饼,不能看见光,就不知道有黑暗的存在

或许他觉得像我们这种农村里的人,是不懂什么叫报警,什么叫维权吧,爸爸很生气,就让一个亲戚带我去了县里的公安局,说来好笑,走在路上给那个人打电话,那个警察,他就说你去告啊你告啊我不怕,

那个工作人也员是真的不愿意管我们,当然也没闹,咱得有素质是不是,僵持了一下午,那个局长回来了,我滴神,这下我是真的不相信光了,

大家应该都知道,出车祸住院的话医保不报对不对,我住院了,然后写的是腰椎间盘,因为不报怎么行,然后那个警察就说我什么不要脸什么什么的,就是不相信我呗,但是我发誓家人,真的是治脚,也真的是我住院然后局长呢,给一个工作人员打电话的时候说,这是咱内部人,咱要好好给解决一下,最后局长好好的解决说:住院,让医保给报,意思就是不用那个所长管我了,我当时真的一整个给弄麻了,

最伤心的是啥,当时给那个警察打电话,他就说,我就不管,我你爱告告,好多我都记不清了,当时感觉原来不是所有的警察都会为人民服务,连好好说话都不会,

我姐有给他打过电话,我姐没骂呢他先骂了,没记错的话,我手机里还有录音

真的不敢听,我怕我又哭了,还有当时人家局长解决问题的时候,那咄咄逼人居高临下说话的视频我都有,从来不敢看,在我们这个落后贫穷充满愚昧地方,当上官不论大官小官基本后头都有人,所以人家才会那么骄傲吧,

也对人家可是警察啊,我爸妈再怎么着也是一个为了生活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拼尽全力努力赚钱的农民,爸爸妈妈如果在我身边的话,我应该不会流那么多眼泪吧,爸爸妈妈如果在我身边就好了

就说这么多吧,后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文笔也不好,可能也没人看,主要真的压心底太长时间了,虽然是去年十月份发生的事情,但是总感觉过了好久,可能是不敢回忆,也不想告诉别人,不能毁了别人心里那束光啊!

光灭了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先匿为敬,地标山东

十五年前曾经的联防队员

说事件吧

事件一

偷牛贼。接到一个村的村主任报案,说村民的牛被偷了,出警后看现场鼻子发酸。老两口住的茅草屋,连墙都没有。家里的电器大概除了一个收音机就是电灯泡了。1 头牛是家里唯一的财产,被人弄开栅栏门偷走了,老婆婆只想往河里走,老大爷就跟傻了一样,问什么都不说,就说自己怎么睡觉睡得那么沉。

所长说,三天时间,要么你们把偷牛贼抓回来,把牛带回来。就三天,三天后抓不到人我就自己拿钱给老人买头牛送去。到时候看你们的脸往哪放!

我记得那么清楚,因为话我没说完整,有些原话说出来不太好。

第二天晚上我们就抓着人了,但是牛已经被杀了卖掉了。3 个诸城人,大概也就 20 多岁,这三人被我们留在手里整整一个星期没往上交,也让我们把手里的功夫都练了一遍。

其中有个人第二天去厕所找了个玻璃碴吃,呵呵呵呵呵,真天真。

事件二

赌鬼

接报案,说有人要自杀。

案情如下,某男子原先开了个小工厂,日子过得风风光光,后来染上赌瘾,然后你们知道的,十赌九输,家里什么都没剩下。然后突发奇想让他老婆去卖。这事是个女人就不能同意啊。结果他不知道怎么把他老婆弄迷糊了之后让他几个债主给糟蹋了,没法描述看到的现场。那个可怜的女人什么都不穿,拉着我们问欠了多少钱,说她来还,来 * 她,她还完债就去死了,还了债就轻松了,她儿子不至于背着债生活了。

我现在想想都有点说不清楚的滋味。

男主我们没怎么为难他,毕竟孩子还小。

他那几个债主也在我们手里留了三五天。

挺好玩的,有一个债主大概七八年前出来后遇见过,在我们那边市场上混的挺社会。我陪朋友去市场买东西看见他欺负人呢。看见我就吓得各种老实。。。

知乎用户 启 SIR 发表

看了一些同行的答案,都是在讲犯罪份子的,犯罪份子永远也不会被抓绝,因为是从普通百姓中诞生的,他们遇到回答的事情或许能让普通人震惊,却远远不能让我们同行自己震惊,我写下一些让人震惊的事情,但是又删掉,负能量还是不传了吧!

知乎用户 王大宝 发表

你遇到过真正的绝望吗,我感觉我遇到过。

加班累到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猝死,那真的是绝望。

但是,该做的工作,照样不能拖。

有什么办法呢。

知乎用户 Oncity 发表

在基层接触警,就是把自己三观都毁了。说两事,晚巡逻接到分局喊支援,辖区某横街右拐主干道(主干道一分唯二两个区两个派出所)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水泥车拐弯碾压了电动车,一人当场死亡。赶到现场时路边围观群众很多,我就三人连同交警隔离人群赶上人行道,黑压压的人头都他妈看大戏尼,我车头特意堵路涯边把单车赶上去,来个中年电动车大叔我拦着说前面交通事故请他上人行道没听直接撞我身上过去,手壁都被瓜红我忍了。搜女死者物品的时候发现那卡是分局饭堂的,马上查果然是分局的,还是指挥中心的。事没玩,当时交通管治车走的慢,巧了主干道拐横街来个小碰,高潮来了。看戏的大爷一窝蜂的跑过去,脸笑的开心呀发现新大陆似得,本着快速处理现场的原则,看见两车碰大,赶紧撵走,人群才没剧集。我也不是新鸟了,但在那一刻看着人行道上凑热闹群众那表情眼神我打心底恐慌与厌恶,人性的丑陋。第二件事 平安夜早上干点活之后本来就休息的,中午那拍门声不对就知道大事了,辖区三甲某院医闹,就说后续吧现场把人控制分各所了解情况,都说是死者亲戚,死者男女年龄姓名啥都说不准,死者生前欠大笔费用至于怎么楼顶自由落体的我在这里不追究,好在分局支援快人多控制现场,不准乱成啥样,那头目看见形式不对自己先跑了要不早扣了他。傍晚压溜冰的去验身莫名其妙被所长叼一顿,饭没顾上吃。晚上某院提个人赶在 24 点前送上身算绩效,出门那会犯衣服没有,我脱自己的秋裤优衣库上内衣给他,去医院体检群众看到来句犯人也是人,表象啊大哥我他妈自己都脱给他暖了你咋不贡献一下那么有爱,得了医生来句有异常商量着是否加项目仔细检查一下,延迟时间一会算下不太耽误任务完成,也就捡吧。后来真耽误了,走大路赶不上只能开车走小路,然后停一工地夜色下小跑压人上山,事没玩交接时手链滑了,淘个消防的大剪刀剪的。终于回所了,医闹的审完大伙吃了宵夜还在,我看下那大锅粥没了,我生日也过了。很好,非常好。平日李群众说的做的好想无比正确理所当然,都没想过 jc 咋办,穿着衣服不是神灯,你开口想干嘛都得给你当孙子。我妈到得瑟了,看我坐着聊天蛮轻松地,没压力啊

知乎用户 李德宝 发表

我亲戚原来就是做警察的老一辈的警察他说过原来破的案子,一个流氓晚上闯进我们那里一户人家,正好男主人上夜班不在,然后把母女两个人都强奸了,好像小女孩不到 10 岁吧,然后那女的也疯了,像他说的,当了警察你就知道人到底能有多坏了。

知乎用户 慈悲为怀 发表

某单位副处长

用他的话可谓是穷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

家中的骄傲,左邻右舍教育晚辈的榜样

其前三十几年洋洋洒洒就是一部励志片

然后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因为吸毒,吸毒,吸毒(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一次降级,第二次,离婚,第三次开除。

强制戒毒前穷困潦倒,靠小贷度日

其领导怒其不争,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前妻以为他戒了,准备复婚,结果心灰意冷

其家人不明白什么是吸毒,最后解释明白是抽大烟,嚎啕大哭.

远离毒品 珍爱一生

知乎用户 凉特儿 发表

一个村里面卖风筝的大概四十多岁的人去给泰康人寿挂条幅,踩空突然掉下来,我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抬走,只剩下地上的一小摊血,旁边扔着两只手套和一个棉帽子

最后听说是开颅抢救无效死亡,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儿女都不大,都像是上学的样子,和保险公司协商,保险公司认为并不是自己的责任,是他自己挂条幅踩空掉下来的,就算赔钱也赔不到理想的数字

最后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他的家庭直接把棺材摆在了保险公司旁边的路上,上面摆放着供奉的食物等还上着香

而棺材就摆放在离我家不到 400 米的地方,每天晚上回家都能路过看见,那种感觉至今还记得

每天他的儿女穿着白衣服,在那里哭丧,群众有的盼望赶快把棺材弄走,不吉利。有的说死了都不能安心入土。最重要的是街道旁放棺材,当然每天有围观的人,既堵塞交通,又会造成不良影响

那警察又能做的了什么,是把棺材抬走? 或者弄个隔离带把棺材隔离开? 可能吗。只能和死者的家人协商,好不容易说动了死者的家人要移开棺材,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第二天我路过的时候,棺材直接被硬生生塞到了保险公司的门里面,基本挡住了出口,真是叫人苦笑不得

那几天,每天接到各种人的电话要处理棺材,有路过的行人,有居民楼的住户,有看热闹的,当然最后迎来了保险公司的电话,

我们兵分两路,一边帮助保险公司和死者的亲属协商,一边去死者的村里找到村长处理棺材以及死者的后事,最终棺材被抬走了,但那边的协商我却不得而知,也没心思去听

我只能说家境不富裕的人遇到这种事真的也是没办法,但是处理事情的手段要正当,要用正确的方法方式来做最好的选择。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不是我

是我爸. 爸爸是刑警

首先在这要向一部分人道歉,代表谁呢?代表我自己吧,很抱歉有的时候你们的案件不能及时处理,真的真的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中国的人口基数太大有的时候警力真的不足,但每一件接手的案件都是用心尽力去受理的,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这世上不是没有坏警察,但绝大部分都是尽心尽力的好警察,我爸是,和他和他在统一战线的千万战友也是,每次看到评论里对警察失去信心的时候我都很伤心,中国警察真的真的是尽其所能的。

小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爸爸每次接电话去出任务我都阳台看着他走一直到看不见他

后来慢慢长大我知道了更多但依旧什么不能做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他有可能一个月不回家,他回家可能要在楼道上层和下层检查,他怕他开门的时候被人报复,然后进屋一起杀了我和我妈,他会接到恐吓电话,我也会接到恐吓短信,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这个职业这份责任,我们也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大概都会有什么案子呢,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灭门. 强奸. 绑架. 撕票. 贩毒,二十年了我爸当了二十年的刑警了,在这二十年里我知道的只有一点点点. 我不知道他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不知道他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平安平安就好

最危险的一次是哪一次呢?我知道的是

那次一名老刑警遭到报复遇害枪支被取. 这位爷爷马上就退休了马上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他的孙子还不会叫爷爷,但是他牺牲了,那次全体警力出动大范围搜索,可能我爸点壮,就让他面对面碰上了嫌疑人,还这么巧嫌疑人认识他,(嫌疑人是有过前科的)枪对枪,最让人欣慰的大概是嫌疑人不知道新九四不用一枪接一枪上膛,(他上膛之后子弹卡膛了)回来我跟我妈接到电话我俩都快吓死了,是真的害怕,手抖的那种害怕,还好我爸没有伤到要害,我觉得假如不是我妈也是警察能理解我爸,可能他俩早就散伙了。

我从来不认为中国警察无作为

我的父亲是警察我为之骄傲

你们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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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简介:

  民国年,烽火乱相生,军帅各领占地为王。

  苏城被攻陷那日,乔绾像个货物,被献给西北三省的新主人。

  传闻中,季九爷冷血阴狠,克死三房夫人,是天煞孤星。

  季世延自垂花门下溜达出来,自墨镜余光里撩了一眼….

  春光明媚,少女眉目如画,身段娉婷,像朵飘零无依的菟丝花。

  季九爷舌尖顶了顶腮,招宠般抬了抬手,矜贵优雅。

  多年后,乔绾站在垂花门下,冲着院子里跪了一个正午的挺拔身影,娇慵唤道,“大帅,你过来。”

第 1 章 城破家亡

  炽夏七月,战火纷飞人心燥乱的苏城,格外闷热。

  黎明时分的偏巷深处,弥漫压抑与浓重的血腥气息,乔绾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母亲已经冰冷的身体。

  她身上白缎绣菊花的小衫和天青色长裙已经脏乱不堪,哭声低弱悲戚。

  守在旁边的军装老副将看的都心酸,他回头打量一眼巷口,蹲下身试图安抚她。

  “绾小姐,现在不是伤心欲绝的时候,城破了,咱们快趁乱逃出去才是正经!五姨太即便是还在,也定然不愿看你落在仇人手里受苦。”

  乔绾何尝不知她现在应该振作,只是相依为命的母亲就在前一刻死在她怀里,她如何能镇定下来。

  她忍了忍,侧了侧头,哽咽道,“吴叔叔,你们不必管我,且自顾逃命去吧。”

  带着我也是拖累,这句话她不说,大家也都明白。

  她难受的垂下头,轻轻贴住母亲冰冷的额头。

  看懂她的意思,几个老将纷纷对视一眼。

  吴副将咬了咬牙,“绾小姐,大帅府此时定然沦陷,大帅和两位少爷也生死未卜,我们本是拼着老命想为大帅保下唯一的骨血。”,他顿了顿,看了眼一尸两命的五姨太,沉郁道,“眼下我们已辜负大帅的一项嘱托,若是连保你平安这一项也不能完成,又哪有脸在九泉下追随大帅。”

  乔绾又痛又急,她自幼娇养性子温软,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咬着牙哭道,“大帅都到了九泉下了!你们还听什么军令,我本也不是顾家血脉,还管我做什么,你们走!”

  吴副将老脸铁青,猛地站起身,低声道了句,“绾小姐,对不住了!”

  不等乔绾抬头,他抬手一击敲在她颈窝,一把接住软绵绵倒下的身子,转身背在背上。

  “老吴,你…”

  几人脚步匆匆绕着僻巷往外走。

  “她虽说不是大帅的骨血,可到底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她,走吧。”

  “如今咱们自身难保,带着她未必就是对她好。”

  “… 世道乱,绾小姐生的这副模样,没了大帅府撑腰,落在哪儿怕都不好过。”

  “管不了那么多了,西北季军正在扫荡,顾家人定然都逃不了,救她离开苏城,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以后的日子,端看她的命了。”

  此时,五进大院的顾帅府内,湛蓝军装的季军翻天倒地的折腾,恨不能挖地三尺将值钱的宝贝和枪支弹药都捣鼓出来。

  唯一齐整的四方正堂,被季军围的铁桶一般。

  原本被战火侵袭的院子,眼下打扫规整的干干净净,像是万事俱备,正等着迎接它的新主人。

  嘈杂的寂静中,突然自院门外传来齐整的军靴‘嚯嚯’声,伴随着低低的笑闹交谈。

  一行人陆续跨进院门,为首的人靛蓝军装身长九尺,步伐稳健犹如闲庭却步,压低的军帽遮住了他眉眼,通身冷冽寡漠的气压十分逼人,唯有叼在唇角的烟,星火点点,为他添了三分烟火气。

  跟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两个少年,嘴里喋喋不休推推嚷嚷。

  “这仗打的酣畅,姓顾的老货不愧是雄霸西北十多年的地龙,折了咱们几万人才得了手。”

  “姓韩的,别得意太早,这份儿损失,传回宁安,瞧大帅怎么罚你,嘿嘿。”

  “去去去,老子攻破顾老匹夫的老巢,那是大功臣,大帅只有赏的!”

  “算不算功臣,得看九爷怎么报,若不是九爷枪法神准,你至少得卸条胳膊。”

  “嘿!你丫见不得爷好是不是,你这是嫉妒!”

  “我嫉妒你?你脸大了,老的是你枪火下,小的也没逃过老子的枪口。”

  这句话落,两个卫兵抬了紫藤围椅来,为首的冷冽男人稳稳落座,半人高的德国黑贝温顺的蹲在他腿边,大脑袋得了主人一把抚摸。

  拌嘴的两人收了话,韩兆上前半步,正了正脸色请示。

  “九爷,属下现在去往宁安拟电报?”

  九爷长腿一搭,似是而非的‘唔’了一声,修长指尖掐了烟。

  “不急。”

  韩兆眨了眨眼,不敢轻举妄动,用胳膊肘拐了旁边的赵滨一下。

  赵滨扫他一眼,眉眼精明的悄悄打量主子神色,见他似是慢悠悠打量着周围,搭在椅背上的手慢条斯理地轻轻打拍子。

  他笑嘻嘻开口,“九爷看上这宅子了?这好办,跟大帅提一句便是,苏城顾家这么难啃的骨头,让九爷给咀了,一座小宅院,大帅还能吝啬?”

  西北季大帅,祖上是旧朝勋贵将门,传闻上数十代都是赫赫大将,季家儿郎骨子里都是征伐,现今若论占地与军权,四方土皇帝谁敢惹季大帅。

  何况季九爷刚刚攻下顾家盘踞十多年的苏江浙三省,这消息传遍四方也就是三两天的事儿。

  宁安的季大帅收到电报,怕是得龙颜大悦四海升平。

  季世延睨了嬉皮笑脸的赵滨一眼,他倒没觉得这宅子多好,当然也谈不上多坏。

  他那位老父亲,上了年岁,军政看的越重,可惜姨太太多,儿子也多,防不胜防。

  宁安城里头那些人为得君宠,三天两头捣鼓事儿,烦的他闹心。若不是他孤身一人没个依仗,这次这六万军权也轮不到他手里。

  既然出来了,他就没想着再回去,且在此画地为牢,偏居一偶过几年消停日子。

  等那边风雨平息些,再回去也不迟。

  修长的食指顶了顶帽檐,季世延低垂的眉眼遮掩住眼底的浓墨,淡淡开口。

  “去宁安电,报喜讯,不讨封赏…”

  未等他说完,韩兆就瞪圆了眼,“不讨封赏?九爷你…”,疯了二字还没说出口,被赵滨一脚踩了回去。

  季世延顿了顿,抬眼扫赵滨,“你知道怎么说,去吧。”

  赵滨哽了哽,干咳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九爷,… 真不回宁安了?”

  军政大权的中心,一旦要出来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再进去了。

  季世延半垂下眼,长腿杵地缓缓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里,狭长丹凤眼毫无波澜目空一切。

  他静静站了片刻,半晌才抬腿往外走去,轻飘飘扔了一句。

  “舍得舍得,无舍何来得。”

  韩兆与赵滨对视一眼,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听懂,纷纷抬脚追了出去。

  这一夜,苏城易主,帅府易主。

  多日战乱后的平息,季军得来难得的安宁,整个苏城仿佛都在好好休养生息。

  乔绾,就是在这样的安宁与寂静里苏醒的。

  她醒的时候,尚且有些茫然,仿佛做了场噩梦,直到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才猛然惊醒,顿时毛骨悚然瑟瑟发抖的缩到了角落。

  那人似是等了许久,终于等她醒来,高兴地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绾绾,你可算醒了。”

  “… 二叔。”

第 2 章 初见

  国破家亡,痛失亲人。

  如果说眼下,有什么可以让乔绾暂时忘却哀恸悲伤,恐怕只有再见顾家二老爷所带来内心的恐惧,以及恶心。

  她母亲虽然沦落为顾大帅的姨太太,但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礼仪规矩刻在骨子里,这些年,母亲忍辱负重,不过也是为着顾大帅能善待她。

  乔绾虽不是顾家人,但在顾家,她自幼也是娇养大的。

  乔绾生的美,那是名动苏江浙三省的美,五姨太出身书香门第,教养出的乔绾,比顾家大夫人嫡出的小姐都更像个大家闺秀。

  求娶之人自她满十二岁便登破了大帅府的门栏,奈何五姨太从不点头,大帅也不好做主。

  五姨太对她没有旁的要求,只教她一点,宁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能做小。

  若是真有本事,最好以后拿捏住丈夫,不许他纳小。

  有人说这世上不会有只娶一女子的男人,但乔绾不以为意,她记得母亲的话,她的生父便至死都只有母亲一人。

  这个乱世的年代,清白二字早不值钱,但在乔绾这里,清白便等同于性命,甚至比性命更重。

  相比较之下,面对那位传闻中名声不太好的季九爷,反倒比面对顾二老爷要没那么惧怕。

  在乔绾看来,大不了痛快一死,好歹是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走。总比被羞辱恶心死要好。

  于是,顾二老爷提出拿她献给季九爷,换顾长靖一条生路,她一瞬都不犹豫便答应了顾二老爷的要求。

  “好,我换。”

  再然后,乔绾就跟着顾二老爷进了大帅府,被四个大兵围着,送进了以往顾大帅住的正院。

  站在烈日下晒了两刻钟,乔绾一言不发垂着眼,耳边听着顾二老爷对着大兵谄媚讨好的声音,微白的樱唇抿出一抹嘲讽。

  病急乱投医,顾二老爷救子心切,怕是早忘了怕死了。

  传闻季军治军严谨,攻伐狠辣,所过城池对敌军将领从来斩草除根。

  他凭什么以为传闻中阴狠冷情的季九爷,会放过姓顾的人。

  她来这里,就没想着活着出去。

  她不知道,此时屋内,‘阴狠冷情’的季九爷,正慢条斯理地蹲在地上喂狗。

  半人高的黑贝,季九爷蹲着的时候跟它持水平位。

  他没穿军装,事实上他向来不喜欢军装的拘束,平素穿的多是长衫直缀,清爽舒适。

  “这都聒噪一个点儿了,这老匹夫可真能扯皮。”

  韩兆斜在门框上,一边远远打量美人,一边嘿笑一声,回头冲赵滨扬了扬下巴。

  “唉,这名扬三省的美人儿,果然名不虚传,宁安城里,九成九的闺秀挑不出一两个能比肩。”,说着戏谑的看向站起身的季九爷,“九爷,您也清心寡欲好些年,不如就此顺水推舟收了吧。”

  赵滨闻言嗤之以鼻,拿着刷子一点一点给黑贝顺毛,一边怼他。

  “你怕是这几个月行军打仗憋坏了,胆子肥了敢拿九爷打趣。”

  韩兆撇了撇嘴,回头又看了眼院里,眼里浮现几分惋惜。

  “真美,红颜薄命,忒可惜…”

  那边季九爷见黑贝吃好了,顺手捡起梨花木雕花桌沿儿上的黑色墨镜,稳稳当当架在鼻梁上。

  赵滨见状收了刷子。

  便见自家主子捻了腕上的紫金佛珠,长腿徐徐往门外迈了出去。

  黑贝溜溜达达跟着出去。

  赵滨和韩兆也一左一右跟出去。

  下了台阶,季九爷驻足的垂花门内,身长玉立,一袭银白直缀,一手捻佛珠,一手摸狗头,戴着墨镜的眸子看不清什么神情,似是端端正正对着院子里的人。

  他没开口,身上压抑不住的冷厉如山侵袭,迫的人不敢直视。

  “九… 九… 九爷。”

  顾二老爷磕磕巴巴,哆哆嗦嗦就跪下了,摆足了求人的态度。

  “九爷饶命,… 我.. 我那兄长霸道惯了…,与我二房素来不和!如今九爷坐镇三省…,我只有心服口服的,求九爷饶了我小儿的命!”

  季九爷没开口,也没动,直直看着前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是死到临头再无畏惧,乔绾只觉被晒得头昏眼疼,于是半垂着头一声不吭,外人瞧着,纤细的身条倒是比顾二老爷不知有骨气多少。

  韩兆啧地一声,环臂戳了赵滨一下。

  赵滨眼皮子动了动,上前半步,眼角余光去打量自家主子,墨镜缝隙里,一动不动的视线被遮挡了八成,一时间他倒拿不准主意了。

  顾二老爷痛哭流涕的求饶还在继续。

  正犹豫着,突然间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递过来一串佛珠,赵滨一愣,连忙双手捧过。

  那只大手还没收走,赵滨眉梢跳了跳,连忙从腰间枪套里取了枪递上。

  季九爷接了枪,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慢条斯理地上了膛。

  韩兆眨眨眼,这是一个字都懒得施舍啊。

  赵滨咂舌,最后惋惜的看了眼那抹扶风弱柳般的身影,心下叹息,韩兆说的倒没错,可惜了。

  ‘嘭’地一声近在耳边,乔绾被晒的头晕,一时惊的脚下晃了晃。

  她愣愣看着,雪白的绣花鞋和梨花白裙摆上溅了血色点点。

  她甚至没看清顾二老爷的死态,他的尸体就被两个大兵拖走。

  乔绾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直响,娇美的眉目苍白麻木。

  韩兆和赵滨对视一眼,心下称奇。小美人柔柔弱弱,玉捏的一般,眼下不说哭叫,便是抖都不抖,这可真稀罕人。

  季九爷递回枪,修长的手接回佛珠,静静捻着,墨镜后狭长的丹凤眼一瞬不瞬盯着乔绾。

  梨花白的小衫,素白的长裙,乌发柔顺长及腰处,颈子白腻纤长,身段纤柔婀娜。

  两个瞬息,季九爷心里有了味道。

  这姑娘,干净的像在发光,美丽大方,的确赏心悦目。

  男人都喜欢美丽干净的姑娘,季九爷也是男人,只不过他喜欢的水平线可能比别人高些。

  于是季九爷迈开长腿,打算近前瞧瞧那张垂着的脸。

  似是被他惊动,乔绾猛地抬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隔着墨镜,季九爷对视眉眼昳丽的小脸,莫名感觉十分顺眼,他顿住脚步,捏着佛珠的手抬了抬。

  赵滨眼里,这动作像极了平素召唤黑贝的手势。

  腹诽归腹诽,赵滨嬉笑着看乔绾,语气格外温和。

  “小姐近前来。”

  乔绾抿唇,心中畏惧,身体却已经麻木听话的行动起来。

  看她举止,三人明白,原是怕的,这才正常。

  乔绾停在台阶下半米处,季九爷等了等,十分好性子的迈下台阶,出了垂花门,就了就她。

  下一瞬,乔绾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捏住了下巴,被迫昂头,她不由蹙眉。

  触手滑腻,雪肤玉骨,精致的每根眉毛都像是画上去的。

  季九爷难得十分满意,幽着嗓音低沉开口。

  “多大了。”

第 3 章 寄居篱下

  檀香混合着不知名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乔绾眼睑颤了颤,没有回答季九爷的话。

  季九爷等了会儿,突然觉得没意思,于是撒了手。

  乔绾就势退了两步,离他远远地。

  季九爷眯了眯眼,捻着佛珠问她。

  “顾老二送你来做什么,你心里明白。”

  乔绾抿唇,她知道自己容貌引人,但却没想到阴狠冷情的季九爷也看皮相,她本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美人脸色苍白,属实瞧着可怜,对自己看中的东西,季九爷向来多两分耐心。

  “顾家落在我这儿的,没剩下能喘气儿的,你换不了死人了,你怎么想的。”

  这是给她两条路,活着,或者死。

  活着做伺候人的玩意儿,乔绾的选择毫不犹豫。

  “九爷要杀便杀。”

  呔!柔声娇语的,还外柔内刚宁死不屈,还挺有骨气!

  赵滨都忍不住给她鼓掌了,只是他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的气场冷了三分,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上前劝解。

  季九爷看中的东西,除非他亲自点头弃了,否则谁敢逆他?

  想死,九爷不许。

  “顾小姐,咱们有话…”

  “我不姓顾。”

  赵滨一噎,被美人呛了一嘴,磕磕巴巴道,“顾小姐何必赌气,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九爷把着三省,顾小姐得眼,日后在苏江浙还是名动三省的名媛,日子一如既往,一点儿不亏,这买卖十分划算。”

  他家主子冰清玉洁多年,好容易入个眼的,怎么着他都得鞠躬尽瘁给弄到手。

  死都不怕了,乔绾眼下倒是十分镇定,她淡淡扫了赵滨一眼,失笑一声,和风细雨的怼他。

  “兵爷觉得,做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一点儿都不亏?”

  说着她眼角余光扫着季九爷,似冷嘲。

  “多谢九爷抬爱,九爷玉树临风,英才伟岸,若是真正的顾小姐,怕是愿意邀宠讨怜。乔绾并非顾家人,知道礼义廉耻。”

  季九爷长身玉立,听了这番话,墨镜后的凤眸泛起几分兴味。

  赵滨这次真的抚掌称赞了,他一脸惊奇。

  “哎呀呀!都说苏城人杰地灵,今日见了乔小姐,才让我大开眼界。原来名动三省的美人,并不是顾大帅的闺女呀!”

  赵滨嘿嘿一笑,扭头去看自家主子,一脸真心诚意。

  “九爷,那就更好办了,我这就让人给您洗干净送进去。”

  他说着就要招呼人来,乔绾咬着唇瓣,月眸瞪他。

  “你!”

  美人恼羞成怒,像只亮了爪子的奶猫。

  季九爷莫名心情好,尾指勾了勾眉尾,声线清凉。

  “赵滨。”

  “唉!”,赵滨响亮的应了一声,换了张和熙的笑脸,“乔小姐能好好说话了?”

  乔绾粉白的唇紧抿,撇开眼没理他。

  正此时,方才出了院子的韩兆奔了回来,打量乔绾一眼,低声跟季九爷回话。

  “乔绾,年芳十六,顾家继女,顾家五姨太进门时带进来的,九爷,她生父是…”

  隐隐约约的话语传到耳边,提到‘生父’二字,乔绾不自主偏头看去。

  季九爷却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便抬了抬手,示意韩兆停下。

  他捻着佛珠,与乔绾一高一低对视着,看着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心下动了动。

  “既然不是顾家人,暂且待着。”

  见乔绾黛眉蹙着,一脸防备,季九爷薄唇抿了抿,声调也淡了。

  “爷不喜强来的女人,你听话,爷养着,若要闹,也知你怕什么。”

  意思是,我知道千百种法子治你,你最好听我的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当然,不强迫你清白。

  不知为何,乔绾看着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下莫名松了几分。

  乔绾又在大帅府住了下来,住的,还是她之前的院子。

  季九爷不亏待她,也不限制她外出,只是总有人跟着。

  她也不避着,她出门,不过是为了寻回母亲的尸身,想替她寻个僻静处安葬。

  可惜,等她去的时候,母亲的尸身早已不知所踪。

  抱着几分侥幸,她还是想试试,万一,母亲的尸身是被他派人收走了呢?

  可惜事与愿违,许是新旧政权交接,事务繁琐,乔绾听闻季九爷自那日离开,就没回来过。

  乔绾等啊等,等到第十日夜里,总算等到赵滨过来。

  赵滨风尘仆仆,湛蓝军装上还蒙着一层灰,站在芳梨院的垂花门下单手叉腰,看着奔出来的小梨花儿龇牙一乐。

  “我一回来就听闻乔小姐日守夜盼,可是十分想念九爷?”

  乔绾本是脚步匆匆迎出来,被他这句不正经的话逗得小脸一热,想到自己有所求,只得忍下恼羞成怒,当做没听到他的调侃。

  “赵军爷,可是九爷回来了?我能不能见见他?”

  赵滨挠了挠头,眼睛咕噜噜一转,一脸犹豫。

  “乔小姐有什么话不如我代为传达?九爷多日奔波劳碌,歇着呢。”

  乔绾如何听不出他的推脱,她想,季九爷是做大事的,她母亲的遗体,对他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确是给他添麻烦了,她也不太好意思当面求人。

  “是…,我想给母亲收殓,可我寻不到她的..”

  赵滨点点头,一脸平静的‘嗨’了一声。

  “我当什么事儿,这事儿是我疏忽,本该亲自跟乔小姐交代一声。五姨太,九爷已派人运回浙省,现今,怕是已经与乔先生合葬了。”

  乔绾愣住,心下有了几分猜测,迟疑的看着他,“你是说…”

  赵滨‘嗯’了一声,“顾家的种当然跟顾家的人葬在一处,据我所知五姨太也并非自愿入的顾家。”,他指了指夏日炎炎的天气,“这种情况,不火化,怎么运回浙省,我等可断然没有一丝对五姨太不敬之意。”

  乔绾脸白了白,想着母亲的遗体被人剖腹,又被火化。

  虽知他们心意是好的,可她心口依旧又痛又闷,一阵恶心感袭上心头,乔绾眼前一黑。

  伺候的丫鬟明秋没能反应过来,赵滨眼疾手快猛地上前一步将人拖住。

  “还愣着!让人叫大夫去!”

  不到一刻钟,季九爷得了消息赶来。

  芳梨院,乱成了一锅粥。

  一身天青直缀的男人长身玉立,跨入闺房的门还需低头,他一进屋,众人便纷纷屏住了气息。

  “九爷。”

  季九爷捻着佛珠,慢条斯理地走到拔步床边,撩开薄纱垂帘的缝隙打量一眼,床上人穿着粉白旗袍,衬的雪肤玉骨,眉眼昳丽,只是脸色过分苍白。

  季九爷撩了垂帘,转身看向站在桌边的赵滨。

  “怎么回事。”

  赵滨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扯了扯老大夫的袖子。

  “小姐是多日忧思,寝食不安,近日天气闷热,受了些刺激,并无大碍,睡一觉休息好便可,老夫再开两贴养神的药。”

  季九爷摆摆手,淡淡扫了赵滨一眼,转身坐在了榻边绣凳上。

  –

  作者有话说:

第 4 章 为奴为婢

  明秋领了老大夫出去,赵滨自发的到门外守着,还体贴的将门关上。

  屋子里静下来,床头矮柜上的小熏炉燃着清宁的安神香。

  季九爷隔着薄纱垂帘看里头的人,漆黑的凤眼一动不动,捻着佛珠的手停住,重新撩开帘子。

  隔了些日子再看,季九爷发觉这姑娘仿佛更好看,只是瘦了些,还得养养。

  等了会儿不见她醒,他自个儿也觉得没意思,起身走了。

  乔绾这一睡,直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来已经黄昏。

  她盯着帐顶发了会儿呆,撑着胳膊坐起身。

  “醒了。”

  低沉悠缓的声腔,顿时定住她的举动。

  季九爷撇了眼拔步床,搁下手里的银箸,慢条斯理下令。

  “过来。”

  乔绾再不能装傻,缓缓呼了口气,她磨磨蹭蹭的掀开薄纱,穿上绣花鞋,挪到桌边。

  八宝桌上摆满珍馐,季九爷嘴挑。

  瞧她一脸不情愿,季九爷淡淡垂下眼。

  “不饿?”

  乔绾抿唇,扫了眼桌面,实事求是点头。

  “饿。”

  季九爷眼皮子掀了掀,似笑非笑。

  “那还抻着。”

  乔绾咬唇,她想说自己没抻着,可好像自己是有点儿放不开。

  想了想,理智战胜欲望,她正了脸色,抚了抚旗袍,顺势跪了下来。

  季九爷本是举了筷子要夹菜,见状手顿在半空,斜睨她,瞳孔黑的渗人。

  乔绾绷紧下巴,低声细语。

  “九爷虽屠戮顾家,可我并非顾家人,大帅养我八年,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说我薄情寡义也罢,我不为他报仇,断然不恨九爷。”

  季九爷凤眸漆黑,静静看着她,搁下银箸,持了帕子擦嘴角。

  “接着说。”

  乔绾攥紧纤瘦的拳头,脸色发白垂着眼。

  “我与母亲相依为命,九爷替我葬母,是为一恩,善待乔绾,是为二恩。乔绾孤身一人,身无长处,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九爷,报答九爷恩情。唯有一点…,请九爷,不干涉我嫁娶。”

  季九爷修长眉峰挑了挑,似笑非笑打量她,说什么为奴为婢,还要保着清白做条件。

  说要报答他恩情,分明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东西。

  跟他耍心眼儿,季九爷心下嗤笑一声,他看起来像是个慈悲善良的人?

  他面上懒得拆穿她,摆了摆手懒声开口。

  “起吧,动不动跪着的毛病,改改。”

  乔绾跪着没动,执拗的看着他。

  季九爷气笑,觉得她这番举动简直幼稚,小姑娘纤弱如柳,身量只到他胸口,他真想做什么,一只手就能拿的她无力反抗。

  劳什子承诺,他季世延,哪里像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眼下他乐意逗着她玩儿,便也顺着她,淡淡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她坐过来。

  乔绾站起身,犹豫着走到他身后站住。

  季九爷瞧这架势,是要伺候自己用膳,一时间失笑出声。

  “让你坐,还得三催四请,哪家为奴为婢这么有主意?主人家的令,可以不听?”

  乔绾抿唇,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季九爷不耐烦了,抬手扯了她往身边拽。

  乔绾猝不及防,脚下不知踩了什么,一个踉跄侧倒下去。

  这回好,正坐在九爷怀里。

  季九爷下意识揽了她一把,大掌堪堪握住她腰侧,触手纤细,温香软玉,不由自主捏了两把。

  乔绾只觉得脸上发烫,手忙脚乱的扶着桌子站起身,连忙坐在一旁凳子上,垂着头不敢看人。

  “抱歉…”

  季九爷慢吞吞收回手,指尖捻了捻,不动神色地打量她一样。

  半晌,他故作淡漠的开口

  “别家的规矩爷不管,在我这儿,不管你是奴还是别的,只一点,听话。”

  叫你怎么做,立刻就做。

  乔绾听明白,也铭记于心,细弱应了一声。

  这顿饭,季九爷用的慢条斯理,乔绾吃的极不自在,就连最开始那份饥饿感也遗忘了。

  季九爷走的时候,乔绾亲自送到垂花门下,温顺乖巧一派听话懂事的姿态。

  季九爷下了台阶,扭头打量她。

  粉白绣梨花的旗袍,身段展露无疑,冰肌玉骨站在垂花门帘里,瞧着温良谦恭落落大方。

  赏心悦目极了。

  季九爷很满意,淡淡勾了勾唇,这才转身走了。

  晌午乔绾沐浴过,披了身丝绸睡裙,倚在窗边贵妃椅上,一边晾头发,一边若有所思。

  想自己的过去,想自己的现在,以及考虑自己的未来。

  她想的入神,韩兆带着几个老妈子进了院门也没看见。

  韩兆站在院子里隔着窗子欣赏了两眼,笑盈盈提了声儿。

  “绾小姐。”

  乔绾回神,看见明秋迎下台阶,不由坐直了身子打算起来。

  韩兆连忙抬手,笑盈盈解释,“您不用出来,就坐着听便是,这几个婆子是找来听您使唤的,绾小姐有个事儿,也有跑腿的人。九爷说了,小姐不必觉得住着不自在,全跟过去一样。”

  他说要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乔绾愣了半晌,默默垂下眼。

  跟过去怎么能一样…

  夜里九爷没过来,乔绾便自行用膳。

  赵滨来的时候,她正准备熄灯,他就站在门外传话。

  “九爷回了,使小姐过去伺候。”

  这么晚了,还唤她,等她从芳梨院过去,不得子夜了?说不是诚心的谁能信。

  然而乔绾没脾气,眉头都没蹙一下,裹了件长褂就开了门。

  赵滨嘿嘿一笑,一边给她提灯一边毫无诚意的道歉。

  “不晓得您歇了,劳累您跑一趟,爷应酬喝多了,咱们笨手笨脚的,怕伺候不妥帖。”

  乔绾心里有气,不清不淡的扫了他一眼。

  伺候不好,大帅府有的是奴婢,犯得着来唤她,她又能比他们多会伺候人。

  到了正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廊檐下的贡纱灯孤伶伶飘摇着,乔绾怔了怔。

  她想起以往顾大帅住着这院子时的喧嚣,再看眼前,门檐下只站着韩兆,还有他腿边一条大黑狗。

  一人一狗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

  乔绾一时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韩兆开了门。

  赵滨引她进去,站在门外小声解释,“九爷喜静,不爱屋子里留人,今晚就有劳绾小姐了,我使人守在门口,您只管吩咐。”

  乔绾满脸一言难尽,没等她说什么,赵滨关了门,两人脚步匆匆离开了。

  乔绾站在屋里左右为难,打量了一眼里屋,最终认命的抬脚。

  –

  作者有话说:

第 5 章 酒意浓淡

  然而,她以为醉的不省人事的季九爷,此时正倚在窗边软塌上,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他似是刚沐浴过,穿着天青色的内衫,单腿屈卧,手里拿了本书,瞧着随性洒脱。

  乔绾杵在月洞门框边,顿时一脸局促。

  “九爷…”

  “嗯。”

  季九爷也没想着深更半夜,赵滨给她引了过来,心里笑骂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的招了招手。

  乔绾捏着手挪过去,小心打量他脸色,离得近了才闻到皂角和淡淡的酒气。

  “赵滨说,九爷喝醉了。”

  季九爷‘嗯’了一声,随手扔了书,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然后安静的凝着她。

  乔绾看明白,连忙摇摇头。

  “您,您有事吩咐就是,我站着…”

  季九爷眉梢一挑,鼻音悠转,“嗯,不听话。”

  语气不重,乔绾却听的背脊一凉,手脚比脑子反应快,一屁股坐了过去。

  季九爷满意了,身子一歪躺了下去。

  乔绾整个人僵住,有一瞬屏住了呼吸。

  枕着温香软玉,清淡梨香萦绕,季九爷惬意的合上眼,修长指尖点了点眉心。

  “捏。”

  乔绾喉间咽了咽,忍着面颊上的滚烫和闹心的羞耻,抬手替他捏头。

  纤纤素手柔软清凉,季九爷十分受用,长腿伸直了,搭在小腹上的手慢悠悠捻着佛珠。

  捏了会儿,似是觉得太静了有些昏昏欲睡,季九爷懒洋洋跟她搭话。

  “几月里生的。”

  乔绾缓过神来,低头扫了他一眼,男人生的修眉长眸,鼻梁高挺,薄薄的唇,面相有些凉薄,却难掩英俊与矜贵。

  乔绾移开视线,细声回话。

  “二月里。”

  “唔,快了。”

  快了?现在刚入了八月,还得半年呢。

  乔绾腹诽着,没接话。

  “我听人说,乔家在旧朝时是封侯拜相了的,前朝皇后,也姓乔。”

  旧朝都亡了多久了,还念叨这些做什么,乔绾一脸复杂,垂头撇他一眼,敷衍的应了一声。

  “你嫡亲祖父,因着是前帝师,才在灭朝时累及满门,姓顾的掳你们进门,也并非全是坏事。”

  这一点乔绾明白,只是这事儿突然被季九爷念叨起,她不信是一时兴起。

  她低头定定瞧着他,清丽的眉眼冷漠,声调也凉沁沁的,“九爷是什么意思。”

  季九爷睁开眼,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眼底溢出三分笑意,瞧着有些邪性。

  “瞧你,不经逗。”

  乔绾黛眉轻蹙,盯着他没吭声。

  瞧她一副再说下去就翻脸的模样,季九爷也不愿意把人逗恼,收敛了笑意,握着佛珠的手点了点她,语气透出几分无奈。

  “怎么就不愿意跟着爷。”

  那手差点刮在乔绾鼻头,她条件性的向后躲了躲,暗自翻了个白眼。

  “九爷喝醉了。”

  季九爷失笑,“爷什么酒量,少糊弄爷,说说吧。”,他坐起身从榻上起来,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茶。

  乔绾端坐在矮榻上,一时间不愿意跟他继续聊。

  说什么?

  说我不愿意没名没份,说的好像她跟他要名分一样。

  说她不是那样随便的女子,说她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这话说给季九爷听,怕是会让他笑自己幼稚吧,他这样胸怀的男人,儿女情长在他眼里,的确挺像个笑话。

  乔绾黯然地垂下头,她也有尊严的好吗?

  季九爷等不到她开口,不由回头。

  姑娘坐在贡纱灯旁,穿着水光粉的睡裙,一头乌发铺了半身,泼墨一般,衬着人如玉雕琢,柔美娇媚,是十分诱人的姿态。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不动念,除非季九爷不是个正常男人。

  于是,他漆黑的眸子泛了丝丝暗芒,踱步过去,掀袍挨着她坐下。

  有意无意的,天青色的袍摆压在水粉缎子上,季九爷瞧着,心里有根弦,就像被人狠狠勾了一下。

  乔绾无精打采的晃着小腿出神,见他坐过来,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季九爷发现,往日里他都是懒得开口的那个,可几次跟乔绾相处,都是自己主动逗着她说话,偏还觉得十分乐意。

  他这么想着,挑着眉笑了笑,睨着乔绾主动开口。

  “小小年纪,别总憋着心思,不爱说话的年轻姑娘,可就没那么可爱了。”

  乔绾怔了怔,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季九爷挑眉,歪着身子靠在矮几上,换了个话题。

  “宁安那边儿,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你怕是要跟着我在这边儿住不短的日子。尽快将心思整理好,留你作伴儿,日子才没那么难熬。”

  乔绾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波动,她问了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九爷… 与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收留我?”

  季九爷像听了什么笑话,突然就眼里溢了笑,睨着她笑骂一声,“明知故问。”

  男人养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女人又貌美如花,能是为着什么?

  乔绾脸红透了,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九爷!您早些歇着吧,我回了。”

  季九爷抬手,一把将人拉回来,笑盈盈哄了一句,“恼什么?没惯你这么大脾气,坐着。”

  乔绾愤愤地,扭过身去整了整衣裳。

  季九爷收了笑,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贱骨头,认命的收敛了些,随口解释。

  “你便当作,留你做个伴儿吧。”

  “九爷身边得力的人可多,哪里缺我一个。”

  “不是糙汉子,就是畜生,爷还从没养过娇花,养养新鲜,赏心悦目,逢年过节不至于回屋太冷清。”

  最后这声,似是带着几分孤冷和无奈。

  乔绾听的心软,回头去看他,看见的就是低头捻着佛珠的英俊侧脸。

  “九爷…,在宁安没成家吗?”

  快三十的男人,又是这样的风姿与能力,不可能没几个姨太太。

  季九爷斜睨她一眼,笑的随意,“成过,散了。”

  “散了?”

  这两个字,乔绾有些茫然。

  “嗯,死了。”

  乔绾一怔,顿时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更软了。

  季九爷瞧她这副神态,心下好笑,小姑娘要知道那几个都是死在他手里的,不知道会不会吓着。

  显然眼下氛围尚可,季九爷聪明的由着她误会,没打算解释。

  “孩子呢?”

  季九爷眨了眨眼,勾唇摇了摇头。

  乔绾顿时觉得季九爷可怜透了。

  她语气软了几分,“我以为九爷大权在握,身边自有臂膀,应是什么都不缺的,没成想…”

  男人凤眸微微一动,抬手弹了弹她饱满的额头。

  “跟着爷,听话,爷不亏待你。”

  乔绾心里那点恻隐瞬间荡然无存,一把挥开他的手。

  季九爷闷笑,撩了她头发在手里,“猫性子,一逗就奶凶。”

  乔绾脸色发窘,红着脸无语的斜他一眼。

  这一眼,勾的季九爷眼眸一暗,修长大手插进她发丝里,把着玉肩一把将她裹在了怀里。

  –

  作者有话说:

第 6 章 当街调戏

  突来的袭击,乔绾怔怔的来不及反应。

  等她回过神来,抬手就开始推打他。

  揽着她肩的力道不算小,像把钳子紧紧扣着她,捏着她下巴的手像是包裹了她半张脸,根本无从抗拒。

  见她急红了眼,眼看要哭出来,季九爷见好就收,这才松了她。

  姑娘像受惊的兔子,一跃蹦到地上,逃的远远的,素白小手捂着嘴,红着眼圈瞪他。

  舌尖顶了顶腮,满嘴软香回味无穷。

  季九爷心情好的笑弯了眼,恶人先告状,“看你日后还敢勾爷,下不为例。”

  一副今儿放过她的语气。

  乔绾羞愤极了,恨不能上去踹他两脚,到底没敢真骂他厚颜无耻,扭头就往外奔。

  卧在门外的大黑贝也忘了怕了,逃也似的跑回了芳梨院。

  接连几日,每每想起被九爷控着强吻,乔绾都羞愤遇死。

  好在季九爷不曾再来逗她,渐渐倒也放开了。

  乔绾自我安慰,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自己管不住别人,管住自己就是。

  让他占些便宜,全当做抵消他养她一场的恩情,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不妨碍她以后嫁娶过日子,全且忍了。

  她不傻,乱世里她一人孤苦无依,背靠大树总是好乘凉的,讨好季九爷,利大于弊。

  于是,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赵滨来传话的时候,乔绾早调整好了心态。

  傍晚时分,季九爷踏着夕阳进了院门,就见梦里扰了他几夜的姑娘,倚门而望,穿着梨花白的半袖小衫,露出半截藕臂,烟青色长裙,像是画出来的,精致的眉眼温顺柔美,讨人怜爱极了。

  季九爷被取悦,这副姿态,怕是多半想通了些,男人心情顿时大好,到了近前十分自然去牵她的手。

  乔绾僵了僵,到底没抗拒,由他牵着往里走。

  季九爷狭长的眼底带了几分笑意,垂头扫她一眼,掌心的素手绵软细腻,捏着十分舒适。

  两人跨进门,明秋飞快的扫了一眼,连忙带着闲杂人等退出了,还将门掩上。

  没了外人,季九爷更放得开。

  将佛珠套在腕上,掀袍落座,牵着小姑娘到跟前,虚揽了她纤细的腰肢,似笑非笑打量她。

  “今儿这么听话,倒是更讨人喜欢了,可是有什么图谋?”

  乔绾忍着不自在,扭了扭离开他怀里,径自坐在一旁,低声驳他。

  “九爷一日不拿我逗乐子,我能更听话。”

  “不经夸。”

  季九爷闷笑一声,自个儿卷了袖管。

  “净手。”

  乔绾依言去净了帕子,过来认认真真给他擦干净了。

  这顿饭,乔绾有意温顺,又是布菜又是斟酒,给季九爷伺候的十分受用。

  到了月上中梢,季九爷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牵着她溜溜达达出了院子。

  乔绾一路没吭声,等到了前庭,见了赵滨和韩兆领着一队亲军在等,这才回过味儿来。

  “九爷要带我去哪?”

  接连半月没出门,今夜赶上中秋夜,苏江浙一带素有不夜城的名号,今夜总会格外热闹。

  乔绾心里有些期待,眸子在灯光下都亮晶晶的。

  佳人愉悦,季九爷也高兴。

  “闲来无事,陪你逛逛,喜欢什么就买,爷不差钱。”

  男人一身月白长褂,挺拔英俊,身边牵着梨花似的小佳人,画面十分和谐。

  跟在后头,赵滨对着韩兆一通挤眉弄眼,被韩兆嫌弃的推了一把。

  “九爷坐镇西南三省的头一个节日,今年的中秋夜会只会更热闹,太太瞧个高兴吧。”

  乔绾一顿,回头瞪了赵滨一眼,“乱称呼什么?谁是你们太太!”

  说着就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脸不高兴。

  季九爷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顺手搭住她肩,状似安抚的拍了拍,回头淡淡叮嘱。

  “照着以前的叫。”

  赵滨挠挠头,顺口应了。

  “是我嘴碎,绾小姐别气,难得心情好,您就别跟我计较了。”

  乔绾没吭声,想着怎么把季九爷的手甩开。

  那边揽着她的人已经侧过头来,声线低沉。

  “做爷的太太,这么不乐意,还以为你今儿想通了,白叫爷高兴。”

  乔绾绷着脸,“谁要做你的太太,我日后是要做正经夫人的。”

  “正经夫人。”

  季九爷笑念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捏着她肩头,“嗯,还挺有志气。”

  “这么滴吧,在三省,让他们都喊你夫人,日后回了宁安,爷要有命活着,扶你坐稳了大夫人的位子,给你明媒正娶抬进来,可行?”

  乔绾听的脸热,羞恼的撇了他一眼。

  “九爷今儿不拿我逗乐子成不成?”

  “你瞧,那日跪着要承诺,今儿爷说了,你又不信。”

  季九爷笑盈盈的,掂着佛珠的手刮了刮她鼻头。

  乔绾受不了,抬手推他,气的脸红。

  “少拿哄姑娘那套哄我,当我几岁,这么好骗。”

  “爷怎么骗你了?”

  乔绾懒得跟他扯皮,冷笑一声呛了一句。

  “等九爷什么时候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了,再来唤我夫人吧,少给我画大饼。你们男人,惦记的时候,恨不能月亮都给摘,哄到了手,隔两天就丢了。”

  “他们能跟爷一样?”

  季九爷掐住她白嫩的腮帮子,笑的咬牙切齿。

  “打听打听,爷跟谁说过软和话,也就是你,不识好歹的小东西。”

  乔绾疼的‘唔唔’两声,双手扒拉着捂住自己的脸,红着眼圈瞪他。

  “疼~,都掐红了。”

  软糯娇气,勾的季九爷深吸了口气,骨子里的劣性翻腾,也不管当街,将人搂住狠狠揉了两把,咬着耳朵笑骂。

  “娇气,这就疼了,爷能让你更疼…”

  “你放开!”

  两人当街打情骂俏的,好在有一圈儿兵围着,旁人只敢偷摸撩两眼。

  自然,也有大着胆子凑上来的。

  “九爷!可是凑巧!”

  正乔绾被欺负的要哭,季九爷顺势收手,抬眼看向来人。

  为首的黑白大褂身形臃肿,四十岁上下,正是苏城丝绸商会会长曹岳,身后跟着的都是些商贾。

  前些日刚得了孝敬,季九爷今日心情好,也就看着他们走过来,自己低头哄姑娘。

  “规整规整,别在外人跟前下爷面子。”

  乔绾气的眼圈通红,扭过身去理了理衣裳和头发。

  她一边调节情绪,一边听着一行人寒暄,等跟着季九爷被让进旁边的酒楼里,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

  在场的无不是人精,这西南三省名扬的美人,当街被季九爷搂着调弄,当即就明白过来什么。

  拍马屁拍在点子上,待乔绾十分热情。

  –

  作者有话说:

第 7 章 碧玺佛珠

  乔绾不爱掺合,瞧着这些谄媚讨好地脸,莫名觉得反感。

  “九爷忙,我自个儿下去逛逛。”

  季九爷握着她手不撒,“说了今儿陪你,你不愿意呆,爷陪你走就是。”

  说着做势站起身,曹岳一行连忙起身劝留。

  “这凳子还没坐热乎,绾小姐再坐坐,有件好玩意儿原是要献给九爷,今儿巧了遇上,我使人去取,一会儿就来。”

  毕竟说是要献给季九爷,乔绾侧头看他,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自己也不好非闹着走,坏他好事,只能端正坐着等。

  外间里吹拉弹唱,里屋推杯换盏,有人要给季九爷敬酒。

  “不了,今儿不饮。”

  众人见他始终一手捻佛珠,一手揉捏素手,一时间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绾小姐可是名动三省的绝代美人,多少人趋之若鹜,还是九爷最有艳福,英雄配美人,当真是一段佳话。”

  这话乔绾听的不耐烦,季九爷却十分有兴趣。

  “看来惦记绾绾的人不在少数。”

  他这声‘绾绾’唤的乔绾有片刻失神,许久没人这么叫她。

  “哈哈哈,一家好女百家求嘛。”

  “唔。” 季九爷也笑,声腔悠悠,“爷倒真想瞧瞧,都有谁胆子这么肥。”

  这话,谁也不敢接,大家哼哼哈哈就这么笑了过去。

  玩笑话,听季九爷宠过谁?眼下就这姑娘独一份,想在三省混下去,谁敢沾她。

  乔绾孤坐着无趣,低了头扭帕子玩儿。

  季九爷一心要陪她,旁人说话也不听了,胳膊搭在乔绾椅背上,倾身握她手。

  两人一个躲,一个抓,外人瞧着有些腻歪。

  正尴尬的时候,赵滨掀了珠帘跨进门,军靴‘嚯嚯’作响,到了季九爷身边低声一句。

  “秦家来人了。”

  苏城秦家,原顾大帅把着苏江浙三省那会儿,也是苏城二把交椅,在座的没人不晓得。

  一时间众人都没敢说话。

  也不知秦家有什么门道,季九爷来了,多少人绞尽脑汁谄媚巴结,偏偏还是没争过姓秦的,又让他们抱了季九爷大腿,这二把头的位置坐的稳当当。

  季九爷捏着乔绾腕子把玩,狭长凤眼漫不经心。

  “谁来了。”

  “秦书杰。”

  因着这个名字,乔绾下意识看了赵滨一眼,神情有些别扭。

  季九爷看在眼里,凤眼眯了眯,语气波澜不惊,“他回来的倒是快,事儿办妥了没。”

  赵滨扫了一圈在座的人,轻微点了点头。

  心里挂念着正事,季九爷拉着乔绾站起身就要走,这会儿门外传来通禀。

  “老爷,取来了。”

  是曹府的大管事。

  曹岳连忙快步出去,亲自捧了个紫木雕花的方盒子进来,双手递给季九爷,胖脸笑的一颤一颤。

  “九爷别忙走,耽误这么一点儿时间,您且赏一眼。”

  季九爷凤眸笑意和煦,一手捻着佛珠一手牵着乔绾,视线落在紫木方盒子上。

  赵滨上前去,单手将盒子掀开。

  明黄的锦缎内衬,里头置了件水头翠绿的把物,是串佛珠。

  乔绾随意打量一眼,顿时明白了。

  季九爷常年佛珠不离手,初一十五焚香斋戒,传言他是个极信佛的,这串碧玺佛珠水头幽碧,瞧着是老物件,放到市面上,怕是有市无价。

  曹岳倒是费了心思的。

  乔绾瞧着,季九爷冷淡的眉眼果然浮现几分兴趣,他看了乔绾一眼,松开她手,单手挑起那佛珠,借着灯芒打量起来。

  曹岳始终笑盈盈,见他似乎是中意的,连忙开口解释。

  “这串佛珠可有来头,远的且不说,那是前朝在的时候,宫里留出来的物件儿,听说是皇后贴身之物,后来送了嫡出要出嫁的格格。我找了好些识货的人瞧,绝对错不了。”

  乔绾听得心下不耐,动不动拿前朝说事儿,季九爷像是个差两样古董的人吗?

  季九爷打量半晌,见乔绾一脸兴趣缺缺,不由笑了。

  “你不识得?”

  乔绾听他是在问自己,樱唇微抿,耐着性子软声道,“我不懂把量古董,自然不识货。”

  季九爷似笑非笑摇了摇头,提着碧玺佛珠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这是好东西,爷上回见它,还是二十多年前,在昌平。”

  乔绾一怔,昌平,是旧朝国都,季九爷年幼的时候,竟然进过宫。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莫非传言季家是叛国起家,旧朝分崩瓦解与季家拖不了干系,这事儿是真的?

  乔绾面无波动,清澈的月眸眨了眨,模样灵动狡黠。

  季九爷一眼就看出,这姑娘定然没意会他的意思,脑子里怕是不知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顺手将碧玺佛珠放回盒子里,看了赵滨一眼。

  赵滨意会,上前将盒子盖上,接了过来。

  曹岳见状自然高兴,也不废话,连忙让开路,“九爷是做大事儿的,您忙着,我送您。”

  一行人从酒楼里出来,乔绾跟在季九爷身后,跨过门栏下意识抬眼。

  台阶下停着辆漆黑的四轮洋车,车旁站着一高大健壮的青年,他与旁人不一样,穿的是黑白条纹的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便知是留过洋的。

  青年浓眉大眼,鹰钩鼻,总是脸上带笑,给人如沐春风的朝气感。

  乔绾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下一刻,手被季九爷牵在了掌心。

  “九爷。”

  秦书杰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了眼乔绾,笑着跟九爷打招呼。

  季九爷点了点头,似笑非笑,“走吧,回去再说。”

  秦书杰应声,当先拉开车座,“九爷坐我的车。”

  季九爷也不推辞,牵着乔绾先后上车。

  车子发动,在街道上行驶的有些缓慢,身后军队齐整的脚步声透过车窗传进来,车子里却十分寂静。

  乔绾侧着脸看车外,秦书杰目不斜视开车。

  季九爷捻着佛珠,眸光在两人身上略略停顿,无声扯了扯唇。

  到了大帅府,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季九爷牵着乔绾,凤眸带笑,“让赵滨送你回去,我晚些时候过来。”

  晚些时候,这字眼十分暧昧。

  乔绾脸热了热,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裙摆婀娜莲步婆娑,是十分优雅美丽的姿态。

  季九爷站在原地目送她,秦书杰始终垂着眼,中规中矩。

  半晌,见季九爷抬了步子,才举步跟在身后。

  八月十五的月光皎洁,将深深庭院映的犹如白昼,一行人静默无言,秦书杰垂着眼陷入情绪里,脑海里只剩方才纤美娉婷的身影。

  冷不丁地,季九爷突然开口,带着笑意与几分懒散。

  “秦家和顾家有过往,你可是跟绾绾相熟。”

  秦书杰下意识就要应,话到嘴边狠狠咬住了舌头,疼的他一声闷哼,顿时背脊发凉。

  “嗯?”

  月色下,季九爷驻足,缓缓侧身睨着他,笑意清凉和润,这样的他,瞧着七分凉漠三分煞气。

  秦书杰心里抑制不住生出几分忌惮。

  –

  作者有话说:

第 8 章 醋意

  “是见过几面的,不过不熟。”

  这个回答,也算是实话。

  的确不熟,乔绾与他见面不少,却没说过几句话,只是顾大帅中意秦家,他又曾费心在五姨太面前表现。

  若是没有后来季军攻阀,苏城易主,给耽搁了定亲。

  眼下乔绾,怕是早嫁给他了。

  这事儿隐秘,顾家人死绝了,秦家人不会乱说,季九爷便是查,也无需畏惧。

  心里几番云涌,秦书杰站姿稳当,面上波澜不惊。

  季九爷盯了他一会儿,下意识捏着一颗佛珠摸搓,开始与他闲话。

  “听说英国女人热情开放,你在英国呆了几年,许是露水姻缘不少。”

  秦书杰淡淡一笑,也没否认。

  “骨子里记着老祖宗的传统,玩玩儿可以,成家立室,还得是咱们这儿的大家闺秀。”

  男人都一样,外头的女人越花哨越好玩儿,家里的,必须得举止得体德容兼备。

  季九爷笑看他一眼,转身接着往书房走,语调随意了些。

  “你到底还年轻,血气方刚。”

  秦书杰心下松了口气,语气也松快,带着刻意的亲近。

  “我怎能跟九爷比,九爷正当壮年,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如此风姿地位,年少时风流韵事定然不少。”

  季九爷笑着摇摇头,“十几岁便开始明争暗斗,哪有功夫惦念儿女情长,不过是眼下难得在此处歇个闲,偏叫我遇上这妖精。”

  见第一面便勾的他冒火,偏又吊着他,亲近不得,不是妖精是什么。

  跟在他身后的秦书杰脸色微黯,状若无事,接着话。

  “绾小姐姿容绝丽,是少见的美人,九爷上心,人之常情。”

  说起乔绾,有意无意的,季九爷显露出十二分的上心。

  “你不知道,这姑娘骨子刚,稍微一欺负就得哄好些日。爷原以为你们怕是自小相识,想跟你打听两句,看来也指望不上。”

  秦书杰干涩一笑,勉强开口。

  “路漫漫,也有让九爷头疼的人。”

  “啧。”,季九爷笑叹一声,进了书房落座,“要么说是个妖精,不提这些,坐,谈正事。”

  秦书杰正了正脸色,连忙转移话题。

  “幸不辱命,那批货我已安排在港口仓库,眼下韩总军已派人守着。”

  “可遇上什么麻烦没。”

  “经过淮河下游,遇上渡口盘查,虽是有些小差错,不过九爷派的人得力,倒是没惊动他。”

  季九爷颔首,握着佛珠敲了敲桌面,“这趟你辛苦,我记着你的功。”

  秦书杰明朗一笑,“能帮九爷做些小事,也是我秦家分内之事,日后三省里,还要依仗九爷呢。”

  季九爷笑的邪气,微微点头,“这不是小事,事能成,你记头功。有爷在这儿,保你秦家。”

  “多谢九爷。”

  “这批货今夜我就运走,不给你添麻烦,日后不会太频繁。宁安那边,你少不得还得打掩护。”

  “我知道,九爷放心。”

  “老七找过你了。”

  谈着正事,冷不丁来这一句,惊得秦书杰心口一跳,诧异的扫了季九爷一眼。

  他刻意隐瞒了,想来是做了傻事,身边有季九爷的人,什么能瞒过他。

  犹豫了一下,他斟酌着开口。

  “七爷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像是对货里夹了东西十分明白,不过…,倒是拖我劝解您几句,瞧着并不打算兴师动众。”,秦书杰顿了顿,语声迟疑,“会不会是九爷身边…”

  季九爷嗤笑一声,冲他摆了摆手,“他是狐狸心,很多事不用人说,只是他没想分杯羹,倒是叫我意外。”

  宁安城这两个月动静不大不小,老七这是有意试探他。

  他领着十万大军离得远,十万不大不小,也是块肉。只是既然出来了,就做足了不想回去的模样,结盟是不能够的。

  “无事,你照常运作,全当没见过他。”

  “那若是下次在宁安,七爷又…”

  “不会,你照做就是。”

  “… 是。”

  “不早了,风尘仆仆的,回去歇着吧。”

  目送秦书杰离开,季九爷在围椅上靠了会儿,看了眼桌案上的钟表,十点三刻。

  “赵滨。”

  门应声而开,赵滨推门进来,几步走到身边,嬉皮笑脸的。

  “打听清楚了,爷要不要听。”

  季九爷瞧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骂,“让你打听什么了?”

  赵滨嘿嘿一笑,挑着眉梢戏谑,“这还用您亲自吩咐,当我是韩兆那木头,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季九爷搓着手淡淡勾唇,他身边这两个左臂右膀,赵滨心思敏锐头脑精明,韩兆是带兵打仗的好手。

  有赵滨在,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

  “说说吧。”

  赵滨顿时打开话匣子,一会儿也忍不了,一脸八卦的损相。

  “早看这小子一脸风流相,留洋的时候就在外头胡搞,回国了还偷摸养个外室,这不算,惦记绾小姐好些年,是顾家的常客。一边跟顾家的闺女模棱两可,一边讨好五姨太,差那么一点事儿就成了。”,说到这儿,赵滨见自家爷眉梢眼角有些凉,连忙笑嘻嘻的吹捧,“要么说还是咱九爷大格局,该谁的就是谁的,一枪杆子缴了苏城三省,这才没让那小子得逞,花落谁家,她都是有正主的不是。”

  季九爷心里那点不悦被他捧的磨平了,笑撇了他一眼,站起身往外走。

  见他没说话,赵滨亦步亦趋,探头打量。

  “九爷,就这么算了?”

  季九爷慢条斯理捻着佛珠,眉梢轻挑,“绾绾什么反应。”

  “绾小姐倒没什么反应,过往也不怎么跟姓秦的来往。”

  “今儿她神情不对。”

  赵滨心下纳罕,这不是新鲜么,您季九爷还何曾这么瞧过别人脸色?

  “许是见着险些成了亲的人,如今在您跟前卑躬屈膝的,觉得不自在?”

  季九爷眉心蹙了蹙,声线沉了沉,“日后少叫他在绾绾眼前晃悠。”

  “唉,属下记下了。”

  进了正院的门儿,季九爷站在院子里顿了顿,又扭头问他。

  “她睡下没有?”

  赵滨眨眨眼,“我就给您叫过来?”

  季九爷薄唇微抿,将佛珠套在手腕上,半晌摇了摇头,“芳梨院离得太远了。”

  赵滨闻闲知雅,“明儿一早我让人把您后罩房收拾出来。”

  季九爷扫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台阶,进屋前又低低嘱咐一句。

  “别做的太明显。”

  赵滨心下窃笑,闷着声应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9 章 着迷

  翌日,乔绾起床就听明秋进来传话,说小厨房灶台常年失修,今儿早上突然塌了。

  乔绾月眸眨了眨,水光清润单纯,看的明秋心虚,垂着眼不敢抬头。

  乔绾以为她怕自己责骂,甚至语气还柔和了几分。

  “没关系,我不饿,随便取些点心来。”

  明秋连忙应声,“赵总军使人买好了,我这就给小姐端来。”

  她说完转身就要出去,乔绾唤住她。

  “等等。”

  明秋转身看她,心口跳的厉害。

  乔绾声线轻轻柔柔的,“赵滨来过?”

  明秋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可不来过,灶台还是他亲自带人砸的。

  乔绾月眸眨了眨,“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带了话?”

  一大早过来,该是给季九爷传话的吧。

  明秋‘啊’了一声,一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

  “小姐,赵总军说,九爷要出门办事,三五日不回府,大厨房离得远,府里人又少,何况天气热,饭菜送过来怕是味道也不太好。总军说他去回九爷,看先给您换个院子住。”

  乔绾听完觉得有些兴师动众了,不由好笑。

  “九爷不在,赵滨和韩兆也跟着去,府里就住我一人,还值当为个小厨房换个院子?你让人去回赵总军,就说不用请示九爷了,我就吃大厨房送的饭菜就是,左右不过三五天灶台也就修好了。”

  明秋听了支支吾吾的,小声道,“方才赵总军派人来传话了,说九爷的意思,他不在的时候,让您先住主院的后罩房,等小厨房修葺好了,再搬回来。”

  乔绾:“……”

  九爷的话一言九鼎,府里没人敢质疑。

  于是,乔绾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着屋子里连带明秋六个人翻箱倒柜的收拾,这架势,像是她要搬出去似的。

  她忍了忍,扬声道,“明秋,拿几身换洗衣裳便是,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

  过个三五天还是要回来的,不嫌麻烦吗?

  明秋抱着小包袱,哒哒哒跑到她跟前,瞪着杏眼一本正经。

  “虽说是暂时的,可主院毕竟离芳梨院远,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来回一趟多不方便,该带的都不能少。”

  乔绾眉梢抽了抽,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再开口。

  毕竟收拾东西的不是她,来回跑腿取东西的也不会是她。

  于是,五个婆子来回跑了两三趟,总算是将东西都运送到了主院。

  乔绾带着明秋晃悠到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

  本以为出门办事的季九爷早走了,谁知跨进垂花门,抬眼就见韩兆和赵滨一左一右守在堂屋门口的廊檐下。

  两人皆军装革带,一副要远行办事的模样。

  这时,堂屋帘子一掀,高大的身影自里头走出来,越过门框的时候还低了低头。

  乔绾站在垂花门内侧的台阶下,看着那人站直腰身抬起头来,不由愣了愣。

  她是头一次见季九爷穿军装。

  笔挺的湛蓝军装十分熨帖,皮带扎在腰身上,脚踩军靴,这身打扮更衬的他身姿挺拔双腿欣长,整个人平添三分威戾。

  乔绾在帅府长大,见过穿军装的男人并不算少,但她不得不承认,季九爷是她见过穿军装最好看的人。

  季九爷没戴军帽,嘴角叼着烟,不捻佛珠的手正在慢条斯理戴白手套。

  他抬眼见着乔绾,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扬声唤她。

  “过来。”

  乔绾应声而动,因着太阳大,她步子迈的快了些。

  季九爷眼里,穿着浅蓝绣梨花旗袍的小姑娘,因着旗袍裹腿,走的又快,袍摆甩起来露出洁白的小腿和足背,阳光一打白的刺眼。

  小跟鞋踩在青石地板上,‘嘎达嘎哒’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像踩在季九爷心尖儿上。

  “九爷。”

  上了廊檐,乔绾素手交握唤了他一声。

  姑娘声腔柔糯,季九爷听的心头一咯噔,好半天喘了口气,视线从她旗袍下段移开,落在她脸上。

  白玉雕的,水墨画的一张小脸蛋,泛着微红。

  三月桃花明媚,亮的人心头晃悠悠。

  季九爷戴手套的手顿了顿,凤眼微眯。

  他手痒痒,心更痒痒。

  这才一个晚上没见,这妖精就在他心里作乱。

  季九爷突然就不想走了,这再三五日见不着她,季九爷不能忍。

  于是,扫了左右一眼,慢条斯理伸出手牵了乔绾手腕,掀了帘子就给人带进去了。

  屋里穿出细碎的一声惊呼。

  赵滨眼皮子一跳。

  见韩兆要说什么,他连忙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韩兆和明秋,一左一右被他推出了院子。

  有夏风悄悄掠过。

  院子里,垂花门下的紫藤花在寂静里飘飘摇摇的。

  半掩的窗子缝里,溢出细细碎碎的争咛,给炎热的夏日填了几分躁动。

  “放开,你先放开我。”

  “别动。”

  “你,别… 九爷!不成…”

  “慌什么,又不听话?”

  “… 您有正事儿,您快走吧。”

  “嗯,不差这一时片刻。”

  季九爷声腔暗哑,歪头吐了嘴里烟头,舌尖在嘴里绕了半圈。

  高大的身子微微前倾,将姑娘压在桌沿上,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低头就嗅到她发顶的桂花头油香气,丝丝缕缕缠进了他心里。

  乔绾小腹硌的疼,连忙推他揽在腰间的手臂。

  手臂硬的像石头,乔绾的力道软弱的可怜。

  她只能吸着凉气低头示弱,细声求他。

  “九爷,我疼…”

  季九爷听着,喉间滚了滚,胳膊一松,修长大手下移附在她柔软的小腹上,替她隔开桌沿。

  低沉在她耳边调笑。

  “又勾爷,忘了上次你喊疼,爷怎么罚你了?”

  乔绾快气哭了,她想骂他无耻下流。

  可眼下两人相贴的亲昵,脑海里又昨晚在街上她被掐疼,不过抱怨一句,就被他当街又搂又抱占尽便宜。

  她就是气的要炸了,也不敢忤逆他了。

  “说话。”,季九爷一手搂着她,倾身下腰,一手顺着旗袍侧开往里滑,语调邪肆无忌,“还疼不疼。”

  乔绾半趴在桌面上,被他欺负的羞耻恼怒,整个人都泛了红。

  她不敢骂,恼怒便只成委屈无助。

  她哽咽着自暴自弃,心里自我安慰,他一会儿就走,摸两下而已,不能真把自己怎么着。

  于是她故作镇定,尽量温顺下来不去刺激他。

  “九爷说不疼就不疼!”

  这委屈赌气的语气,季九爷闷笑,侧头狠狠亲了她一口。

  手下又摸又捏。

  乔绾忍不住挪腿躲闪,心里下了决心,日后再也不穿旗袍了!

  “爷再看看就走,你站着别动。”

  乔绾绷着脸,扶住桌沿站直了,努力平息怒火,也没回头。

  自然也没看到,季九爷屈尊降贵,蹲下身子去。

  然后猝不及防,乔绾只觉得小腿温热发痒。

  她低头看去,脑子里‘嗡’的一声。

  –

  作者有话说:

第 10 章 夜半惊魂

  季九爷走了,留下乔绾一个人在屋里。

  明秋每每进屋伺候,都见她窝在拔步床上,玉容微红,一副不敢见人的姿态。

  明秋不敢打听,只得识相的不打扰她。

  乔绾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一闭上眼就是季九爷单膝跪地,垂首吻她小腿的画面。

  她每每想起觉得整个人都发烫,右侧小腿那处格外烫。

  虽然穿的长裙,旁人是瞧不见的,但乔绾总觉得说不出的羞耻和别扭。

  隔了三天,再瞧不见丁点儿痕迹,这才肯出门。

  天气转凉,今日难得阳光明媚清风舒爽。

  乔绾让人搬了躺椅放在院子里的紫藤架下,一边剥松子,一边看话本子。

  明秋端了切好的香瓜搁在石桌上,无聊的叹了口气。

  “九爷走了三日了,也不知哪天回来。”

  乔绾手一顿,眼尾扫了她一眼,故意逗她。

  “怎么,你想九爷了。”

  明秋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

  “奴婢才没有。”

  乔绾轻笑,继续逗她。

  “那你想谁了?赵滨?韩…”

  “哎呀!绾小姐!”,明秋红着脸大叫。

  “谁都不想,那你着什么急?”

  明秋气鼓鼓,杏眼儿滴溜溜一转,小声驳她,“奴婢这不是怕您想九爷么。”

  乔绾差点没咬到舌头,捡了颗松子丢过去。

  “你胆子肥了,敢开我的玩笑。”

  “奴婢哪敢呀,是小姐先逗奴婢的。”

  乔绾轻轻白了她一眼,心道,他可别回。

  明秋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乔绾捧了块儿香瓜,一边啃一边问她。

  “小厨房修葺好了没?”

  明秋眨眨眼,实话实说,一点儿不含糊。

  “塌的严重,灶台今儿能砌好,奴婢问过工人了,说是得晾三日才能用。”

  还得三日?

  乔绾黛眉蹙了蹙,再磨蹭那人可就回来了,她才不要跟他住一个院子,那狗男人还不得生吃了她。

  乔绾当即拍了拍手,义正言辞的叮嘱明秋。

  “不用等晾好了,九爷说回来就回来了,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借住,明天就搬回去。”

  明秋听了垂下眼,含糊着应了一声,转身找事情做去了。

  心里忍不住的腹诽。

  她是不相信赵总军无缘无故地,会带人去砸芳梨院的小厨房,多半是得了九爷吩咐。

  明秋想,灶台修好修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九爷让不让您走啊。

  到了傍晚用膳的时候,乔绾还叮嘱明秋明天一早就收拾东西。

  子夜时,整个大帅府都静了下来。

  府门前街道上突然传来马蹄声,离得近了,门房听见‘嚯嚯’地军靴声,整齐划一,两个门房对视一眼,连忙将府门打开。

  当先进来的,是辆夜月下漆黑反光的大头四轮洋车。

  车子后头,两排齐整的大兵,中间护了三辆马车。

  赵滨坐在副驾驶,车子一停,连忙开门下来,将左侧后车门拉开。

  一条修长笔直的腿先踩了地,紧接着车身微晃。

  似是刚在车上眯了一觉,季九爷睡眼惺忪,军装上衣和内里衬衣都解了三颗扣子,隐隐可见白皙的胸膛。

  慵懒矜贵,又透着三分邪性。

  韩兆已经指挥着亲兵将马车里的箱子一一抬出来。

  赵滨小声请示着。

  “用不用使人唤绾小姐?”

  季九爷单手叉腰晃了晃脖子,闻言睨了他一眼,凤眸光泽莫名,悠着声儿道。

  “这会儿,当是睡着呢?”

  赵滨眨眨眼,嘿笑一声摸了摸鼻尖。

  “九爷累了,您回去吧,这儿有我和韩兆呢。”

  季九爷薄唇扯了扯,一言不发,迈着步子走了。

  赵滨打眼瞧着他龙行虎步似的,不由‘啧啧’两声。

  韩兆正走过来,顺着他视线探了探头,感慨一声。

  “谁说咱九爷是万年铁树来着?”

  赵滨听了翻了个白眼,这话是他说的。

  “那谁能知道,有朝一日,这样一人,能真稀罕什么姑娘。古人曰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韩兆听的牙疼,不耐烦的踢了踢他脚跟,催他赶紧干活,谁不想早点儿歇着。

  这厢,季九爷回自己院子,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着后罩房里走。

  明秋侧卧在外间躺椅上,门一‘吱呀’她就醒了,连忙爬起来行礼。

  “九爷,您…”

  季九爷摆了摆手,视线已经穿过月洞门框的帘子缝隙。

  明秋识相的低着头溜了出去。

  虽是存着要捉弄小姑娘的心思,可这会儿就站在香闺里,季九爷心里痒痒,也不刻意放轻步子了,径直就往里闯。

  军靴踩在木质地板上,乔绾第一时间被惊醒了。

  她睡的有些懵,条件反射性的坐起身。

  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那人伸了手轻轻拉开床帏。

  乔绾毛骨悚然,一声惊呼响彻屋子。

  男人探身,一把捂住她小嘴,猛的将人压在床褥里,歪头就啃她脖颈。

  乔绾瞪大了眼,吓得肝胆俱裂,拼命挣扎。

  “唔唔… 唔…”

  季九爷猝不及防被小手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顿时激的他又气又笑,一把控住她胳膊,磨着牙训她。

  “个小野猫,胆子肥了,敢打你爷!欠收拾。”

  熟悉的笑语,熟悉的味道。

  乔绾停下挣扎,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心里那股惧怕却悄然消散。

  见她安静下来,季九爷动了动腰,视线习惯了黑暗,借着可怜的光线打量她,呢喃笑语

  。

  “哭什么?连你爷都认不出来了?”

  乔绾摇了摇头,突然委屈极了,真的唔唔哭了起来。

  这下季九爷心疼坏了,连忙翻身坐起,将人整个抱在怀里,顺着她脊背安抚。

  “真吓着了?”

  “平日瞧着浑身刺儿,就这点胆量?”

  乔绾哭的更厉害了,放开声‘哇哇’的。

  “行了,收了泪珠子!”

  季九爷眉心蹙成疙瘩,粗糙的给她抹了把眼泪,低声训斥。

  “爷给你打了脸,还没罚你,你倒来了劲儿,不许哭了!”

  男人的手上有茧子,刮的乔绾脸皮疼,听他接连训自己,顿时气怒了,抬手狠狠推了他一下,哽咽着瞪他。

  “九爷先吓我的,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讲理!”

  怀里的姑娘穿的单薄,抱起来又软又香,眼下哭了会儿,虽看不清漂亮的脸蛋,但这把娇软微哑的嗓音,属实有些媚态了。

  季九爷顿时笑了,低头与她脸贴着脸,抱着她轻轻晃悠。

  “爷就不讲理,爷欺负你,爷乐意。”

  乔绾气的浑身哆嗦,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的狗男人。

  她吸了吸鼻子,咬着牙一扭头,报复性的将眼泪鼻涕都蹭在他胸口。

  季九爷愣了愣,半晌垂头看了一眼,被乔绾可爱的行为逗乐,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狠狠揉了乔绾两把。

  –

  作者有话说:

第 11 章 便是毁了

  半夜三更,主院灯火通明,又是要热水,又是传膳。

  乔绾任性了一把,总算也回过味儿来,认命的伺候季九爷更衣,等他沐浴好,又认命的陪着他用膳。

  见她坐在桌边,困的一晃悠一晃悠,季九爷又被逗乐。

  抬手推了推她。

  “去屋里睡。”

  乔绾揉了揉眼,也不推辞,敷衍的行了个礼,转身就回了后罩房。

  等季九爷用完膳,明秋带着人收拾了,一脸踌躇不定,不知自己是留还是走。

  季九爷淡淡扫她一眼。

  “不用人伺候,出去吧。”

  明秋缩了缩脖子,连忙低着头退了出来。

  季九爷径直穿过耳房,冲着后罩房走去。

  这次特意放轻了脚步,许是困的厉害,季九爷坐到床边,乔绾都没醒来。

  他倾身打量乔绾,借着屋间落地灯微弱的光,小姑娘睡颜乖巧柔美,眼角微扬,带出几分媚态。

  他看了半晌,想她方才哭的厉害,顿时也失了占些便宜的心思。

  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替她掩了掩薄被,随后退了出去,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寝。

  这一觉乔绾睡的沉,凌晨屋外下了雷雨,她硬是没能醒来。

  一早还有些茫然,坐在床边缓了片刻,才缓过味儿来。

  “明秋!”

  门‘吱呀’一声,明秋端着盆水进来伺候。

  “小姐醒了。”

  “几时了?”

  “差一刻十点,您定是昨夜折腾累了,九爷来看了您两次也不见醒,这会儿在前头见客人呢。”

  乔绾眨眨眼,想起昨夜自己又被他吓又被他欺负,顿时不太想理他,就没接话。

  打定了主意今儿绝不去见他,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有底线的。

  然而她刚刚梳洗完,赵滨就像是踏着点儿来的。

  “绾小姐可起了?九爷唤您过去一块儿用膳呢。”

  乔绾咬着唇站起身,走到外间,隔着帘子看他。

  “告诉他,我头疼,就不过去了。”

  赵滨闻言,不由摸了摸鼻梁,讪讪然走了。

  到了前头,低着头在季九爷耳边如是说了。

  就见季九爷面无表情的眉梢带出几分笑意,睨了赵滨一眼,笑骂一声。

  “平素不见你这么怂。这点儿小事,还用爷教你。”

  赵滨干笑一声,心道,我知道你给人昨儿欺负成什么模样了,我哪知道怎么哄您的女人才对。

  赵滨只得认命的又跑了一趟。

  然而这次,乔绾都吃上了。

  季九爷得了回话,笑意温润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秦书杰坐在他右手,因着上次替季九爷办了趟差事,听说季九爷因此捞了不少好处,今儿这宴是他办的。

  一是为着表示对秦家的重视。

  二么,是给秦书杰保媒,保的还是季九爷手下得力大将的嫡女。

  这亲事门当户对,任谁看都是欢欢喜喜。

  眼下气氛好,秦家家主秦道远有意讨好九爷,连忙说话活跃一番。

  “阿绾是个好的,早听闻九爷疼她,可到底年幼,有些小脾气也在情理。”

  季九爷薄唇抿了抿,凤眼带笑,语气有些纵容。

  “我养着的这个,脾气格外大,稍一欺负便使性子。罢了,不去管她,吃吧。”

  一旁的副将嘿笑打趣,“九爷不去哄哄?女人得哄,不然得抻您好些日子。”

  季九爷闷笑一声。

  “惯的她,且晾着,回头再哄。”

  这话听着,像是有些头疼,落在外人眼里,是稀罕极了乔绾的模样。

  秦书杰垂着眼,默默抿了杯酒水。

  季九爷早算到乔绾定不会来,到这里,瞧了秦书杰一眼,摆摆手开了宴。

  有些事儿点到即止,聪明人知道怎么做。

  宴后,赵滨在花厅支了麻将桌,一行人借着酒意搓起来。

  陆续有人进府来报事儿,见热闹纷纷留下观牌。

  季九爷素日里虽秉性淡漠寡言,但相较于季家另外几个,当属御下最宽和的,不涉及大事儿的时候,他手下的人行事都较随意。

  加之这两日季九爷心情好,今儿又饮了酒又赢了钱,倒也没训斥他们,甚至使人在厅里又支了几台桌子。

  一整个晌午,花厅里‘噼里啪啦’,吆五喝六的声儿就没断过。

  乔绾溜达到园子外,驻足停留了会儿,揉了揉耳朵扭头回去了。

  直到傍晚,她坐在主院用膳,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唱曲儿声,总算忍不住了。

  隔了银箸喊明秋进来。

  “这是做什么?吃喝嫖赌都搬到家里来了?”

  过往顾大帅掌着三省的时候,这宅子里虽然姨太太多,可规矩也多,从没让家里头这么乌烟瘴气,乔绾是真受不了。

  季九爷点了头的,明秋一个丫鬟能说什么?她无辜的眨眨眼,只能试图安抚乔绾。

  “许是那些兵爷起哄,九爷赢了钱难得高兴,不过是唱个曲儿,小姐别多想。”

  “我想什么了?”

  乔绾没好气,又不能怎么着,只能推了凳子,饭也不吃了,转身进了后罩屋。

  明秋看了看没怎么动的桌面,一路追进去。

  “您好歹垫补些,半夜饿了,等九爷回来,该说奴婢伺候不好了。”

  乔绾知道季九爷身边这些人,多多少少对她和季九爷的关系有些误会,有些事儿她解释多了,反倒腻味了,也懒得再说。

  “我不饿,撤了吧。”

  明秋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她,半晌欲言又止。

  “小姐,奴婢有些话,说了您可别不爱听。”

  乔绾心烦意乱的翻着书,闻言看了她一眼。

  “左右闲着,你想说就聊聊。”

  明秋叹了口气,一脸的语重心长。

  “您现在是仗着年轻貌美,九爷又上心,所以总使性子。说句长远的,九爷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日后巴上来的只多不少,您总得学着放下身段来,不然哪天九爷真不耐哄您了,您可怎么办好?”

  乔绾听的一脸复杂,莫名其妙的撇她一眼。

  “他上心是他的事儿,不上心了我也无所谓的,早晚我是要嫁人的,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呆一辈子?”

  她早说过,她是要做正经夫人的,未来的丈夫,也不能纳姨太太。

  季九爷这样位高权重又英姿俊朗的,绝对不是她的选择。

  明秋是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一时间惊愕的看着她。

  “九爷还能让您嫁了旁的男人?您可醒醒吧我的绾小姐。”

  乔绾月眸怔了怔,一时间心里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见她不说话,明秋哭笑不得。

  “别说在三省,九爷只手遮天,他不点头,谁敢多看您一眼。便是日后回了宁安…,您快把这些念头都憋了吧,九爷的东西,别说是个大活人,便是个物件儿,那也是毁了也不能便宜旁人的。”

  乔绾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天真了。

  那男人对她的意图从来不加遮掩,她既然仗着他放纵,当真有恃无恐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12 章 她又美又辣

  夜里又摆了一席,闹到凌晨,季九爷这才回了主院。

  他沐浴过,径直穿过耳房内廊,推门进了后罩房。

  意外的,屋里点了盏贡纱灯,乔绾没睡。

  她卧在窗边榻上,膝上盖了薄毯,见他进来,连忙掀了毯子要下榻。

  季九爷长腿大开大合,两步到榻边坐下,给她按了回去。

  他凤眸漆黑明亮,盯着她打量了会儿,语调温和带笑。

  “这么晚还不睡,等爷呢?”

  乔绾早习惯了他一开口就没正经,她坐在这儿琢磨了几个小时的心思,多少琢磨出点儿什么。

  心里有了主意,心态自然也不一样了。

  于是垂下睫毛,遮了遮眼里的情绪,再看九爷时,神态已如常了。

  “这么晚,又是吃喝又是嫖赌,九爷您不累?还有心思来逗我乐子。”

  季九爷如今是挺爱听她跟自己拌嘴,一时间歪在榻上笑了笑,伸手撩了她头发。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说些乖话,爷反倒觉得奇怪了。”

  乔绾歪了歪头,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

  “不然您下回提前说,您想听什么,我说给您听就是。不爱听还过来做什么?”

  季九爷也不恼,神情惬意地看她任性,始终带着笑,一副纵容的姿态。

  “爷说不爱听了?”

  乔绾就忍不住轻轻白了他一眼。

  季九爷是真爱看她这眼神,千娇百媚似的,于是倾身凑近了。

  乔绾一脸防备,往后挪了挪,季九爷顺势压过去。

  “不过有一句,爷不爱听。”

  “什么?”

  “吃喝赌爷不差。”,伸手捏住她白嫩的小脸,季九爷闷笑一声,狠狠亲了她一口,哑声道,“嫖,爷只嫖你一个。”

  乔绾虽然脸红了,却没恼,也没瞪他,只睁着一双清澈的月眸直勾勾瞧着他。

  季九爷眉梢一挑,凤眸暗了暗,盯了眼她樱红唇瓣,痞坏痞坏的慢悠悠往前凑,慢条斯理地笑她。

  “你要喜欢,爷可嘴下不留情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乔绾脖子都红了,素手下意识握住他衣袖。

  季九爷垂了垂眼,见她故作镇定依旧一动不动,心下纳罕,稍稍后退一些,仔细打量她。

  姑娘沐浴过,穿的单薄,出水芙蓉似的,又娇又媚。

  他打量着,心里动了念,脑子里却存了疑惑。

  “你今儿…,喝酒了?”

  这么乖,这副任君采撷的姿态,倒叫他不习惯,一时间下不去手。

  乔绾咬了咬唇,心下总算印证了什么。

  季九爷,就是看中她又美又辣,说到底,男人骨子里都有些贱。

  她不说话,等了等,见他撒了手,似是要站起身。

  乔绾心下一动,一把拽住他衣袖。

  季九爷起身的动作一顿,看着挂在袖子上那只素白玉手,又心生不舍,顺势一把握住了,似笑非笑睨着她。

  “怎么,还舍不得爷走了?那你一会儿可别悔,再跟昨儿似的打爷,可不会纵着你了。”

  乔绾悟过来,他愿意逗弄她,是想看她恼羞成怒,想看她娇态百出。

  于是跪在榻上使劲拽他,昂着下巴质问。

  “九爷是不是拿我当个宠物,就像你养阿福似的,高兴了逗逗乐,不高兴了撂在一边!”

  阿福是那条德国大黑贝。

  这语气才对味儿,季九爷重新坐下,双手握着她肩,凤眸笑的发亮。

  “爷疼你都来不及,你怎么还把自己跟个畜生去比,没良心。”

  “九爷昨儿那么欺负我…”

  乔绾低了低头,扭开脸,“就这么算了?”

  这是算后帐啊,季九爷早想到这事儿还没完,眼下也不惊讶,顺着她哄。

  “要不爷给你欺负回来?”

  “少哄骗我!”

  “那你想怎么着?不然明儿让人陪你出门子逛逛,花花银子高兴高兴。”

  “我才没那么肤浅。”

  季九爷歪在榻上,虚揽了她不盈一握得腰肢,笑的满脸纵容。

  “你这脑袋瓜,又在转什么主意要坑爷。”

  乔绾一把推开他的手,小脸严肃板正。

  “你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你人都是爷养的,爷想动哪就动哪。”

  季九爷嗤笑,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压住。

  乔绾使劲推他,板着脸生气。

  “您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哪句?”

  “我说了的,我是要做正经夫人的,您这么对我,以后还有谁会娶我!九爷还说不是拿我当个物件。”

  “贫丫头!”,季九爷失笑,点了点她眉心,嗓音悠悠的。

  “爷也说了,日后回了宁安,爷有命活着,抬你做正经夫人,是你自个儿不信。”

  乔绾愤愤地,谁能信这鬼话?她气的怼他。

  “您要真想娶,天高皇帝远,您早娶了,还回宁安…”

  季九爷‘嗬’了一声,给她抱着坐直了,脸贴着脸笑她。

  “这是暗示爷呢?怎么,爷要娶,你就跟爷?”

  乔绾抿着嘴没说话。

  季九爷心下悟了,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她。

  冰肌玉骨,眉目如画,是个绝代千娇的小美人。

  连头发丝儿都生的合他眼缘,他是真喜欢,快三十年了,头一回这么稀罕个女人。

  小姑娘被他撩的动了心思,他忽然心肠就软了,也舍不得让她失望。

  默了片刻,季九爷揽着她拍了拍,语气比过往都要柔和。

  “你还年轻,路还长着,有些话爷不能给你说太满,若是回头哪天爷不在了,岂不是走的也不踏实?”

  这话说的,好像大限将至一样。

  乔绾听的心下不是滋味,低着头细声道。

  “您总说若是能活着,您的处境就这么危险?险到您家都不敢成?”

  家?

  季九爷心尖儿绕了一圈这字眼,再看怀里的姑娘,心肠又软了三分。

  “处在这位置,很多事儿都不是定数。爷说的每个字儿都算数,你放心,真有那一天,爷提前给你安排好了,让你无忧无虑后半辈子。”

  乔绾心下动容,兴许季九爷待她,是有几分真情谊的吧?

  她抬头盯着他瞧,话也软和了,声音柔软细腻。

  “九爷,真有那一天,我嫁了别人,您也管不了了。”

  季九爷想了想,到底意难平,突然发了狠给她推到榻上压住,磨着牙笑。

  “你提醒爷了,趁着没到那一步,爷还能管着你,以防后患,爷得先讨些利息,不然太吃亏了。”

  他发狠似的耍流氓。

  乔绾也不急不慌了,只咯咯笑起来,一边手忙脚乱的压裙角,一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

  “九爷占了便宜,我可记着你说的话,日后在宁安,您要敢八抬大轿抬别的女人,我可不依了。”

  千娇百媚的绝色,给他蹂躏的裙子头发都乱了。

  季九爷喘着粗气,忍不住爆了句粗。

  “谁敢惦记爷的八抬大轿,爷给你递枪杆子,你毙了她,爷给你收拾摊子。”

  乔绾笑的更开怀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13 章 若是不穿,想来更好看

  夜里闹腾的晚了,季九爷顺势歇在后罩房。

  乔绾晌午才睡醒,趴在床榻上回味了一下。

  身上没一点儿不舒服的。

  那人虽是瞧着为所欲为,但真做的与说的一般,说给她留后路,就真不动真格的。

  乔绾心里像是溢满了什么,抱着被子无声笑了笑。

  她起身穿了衣裳,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脖颈有几处密密麻麻的红紫,顿时脸热。

  连忙拿了粉扑盖了盖。

  乔绾用了早膳,从后罩房出来。

  昨夜又下了雨,秋雨一场凉一场,隔着洞窗,她看见季九爷披了青色大褂,在院子里逗狗。

  半人高的黑贝,后腿站直了立起来,比乔绾都要高,在季九爷手底下,温顺的不像话。

  她跨出门去,站在台阶上。

  季九爷第一时间回过头来,手里的肉饼一松,转身就走了回来。

  “醒了。”

  他凤眸带笑,心情好的出奇,反手摘了肩头的大褂,给乔绾兜住,然后顺手握住她肩头将人搂在怀里。

  当着外人,乔绾到底面皮薄,瞬间红了脸。

  “我不冷。”

  “爷看你冷。”

  乔绾:“…..”

  这股甜腻劲儿,给赵滨和韩兆看的牙根酸。

  偏季九爷回头又叮嘱了一句。

  “午后找最好的裁缝来,给你们夫人做秋冬的衣裳。”

  赵滨应了一声,眼瞅着季九爷搂着佳人进了屋,歪头去跟韩兆咬耳朵。

  “你瞧见没?”

  韩兆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

  赵滨‘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瞪他。

  “你瞧见绾小姐什么反应没?”

  韩兆摇了摇头。

  “左右没不高兴呗,女人,谁做新衣裳会不高兴。”

  赵滨对他这情商实在是一言难尽,顿时翻了个白眼。

  “上次我喊声‘太太’,绾小姐老大不高兴,九爷让喊‘夫人’,她也不乐意。今儿就不一样,九爷说‘你们夫人’,咱们夫人那是一点儿没抗拒,温顺着呢,这说明什么?”

  韩兆眨眨眼,回过味儿来,嘿笑一声。

  “这是成事儿了?”

  赵滨应和着抚了下掌,小声嘀咕,一脸地跃跃欲试。

  “难得出来躲几年清闲,也不能白浪费时间,九爷开了窍,若是咱这位小夫人肚子争气,等回了宁安,回头小少爷都能扛枪杆子了,也算是办了件大事儿。”

  季九爷在宁安,那是出了名的万年铁树,从不沾女人的。

  就是季大帅本人,后宅里姨太太能凑四五桌麻将,他对自己这个九儿子这一点上,就颇有微词。

  好在那几位虽是房里没问题,但挣扎下来,孙子辈里到今日,也就四房一个安然健在。

  季大帅上了年岁,儿子多,孙子却少的可怜,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更是看顾的眼珠子似的,惯成个混世魔王,在宁安城那是人烦狗厌,算是养废了。

  赵滨跟韩兆跟着季九爷,自然什么都为他谋划,季九爷快三十岁了,后宅空旷膝下无子,他自己不急,他们都看不过眼了。

  眼下就盼着两人蜜里调油,早日开枝散叶,若是生养个健康聪慧的小少爷,他日回了宁安城,那也能在季大帅跟前得不少脸。

  四房一脉,不就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赵滨一合计,还是得帮着九爷哄夫人高兴,于是捅了捅韩兆。

  “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门,你候着,我亲自去找裁缝。”

  韩兆点点头。

  “你自己约莫着时辰,江左督察那边儿再两个小时就到了,九爷耽搁不了多久。”

  “知道了。”

  屋里头,乔绾在伺候季九爷更衣。

  经过昨夜,两人间有些什么变化,季九爷搂抱揉捏,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他比乔绾高出一个半头,乔绾垫着脚给季九爷系长褂上的盘扣,被他扰的整个人都羞红了,受不了的推他一把,眼睑轻掀。

  “能不能不…”

  季九爷眉梢一挑,慢条斯理地给她堵了回去,“不能够。”

  这男人耍起流氓来,乔绾是见识过的,顿时没好气,嗔了他一句。

  “您出不出门了呀?”

  娇声细语的,季九爷欣赏着她清凌凌的月眸,凤眸暗了暗。

  “没良心不是,爷一走可好些日,摸两把也不让?”

  嘴里笑骂着,手上可一点儿不含糊,一路沿着丹霞色小衫的边沿游走进去。

  乔绾涨红了脸,垫着脚扭了扭腰,强忍着没推他,只得转移话题。

  “您这次去几日?”

  “没谱,你想让爷去几日?”

  “我想让九爷别走,您就不去了 ?”

  季九爷被逗乐,笑了两声,一把掐起她细腰将人举起来。

  乔绾被放在桌沿上,男人一只手就掀了裙摆,好歹屋里没人,她才勉强镇定,只是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您放我下去。”

  季九爷抿唇摇了摇头,捏着她柔若无骨的细白小腿把玩儿,整个人挤在她身前。

  “要不,你跟爷一块去?”

  这妖精,他还真想别在腰带上。

  乔绾月眸眨了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副软糯天真的模样,再对上那双清澈无辜的水月眸,季九爷心弦狠狠一勾,顿时笑骂。

  “小妖精,成日里就勾爷!”

  骂完又扭头冲着门外,“来人,给你们夫人收拾行装。”

  乔绾一听,这是来真的!连忙抱住他胳膊,急声道,“不用进来!”

  季九爷挑眉睨着她,“想去也是你,不去也是你,你也学着逗爷来了?”

  乔绾抿着嘴笑,抱着他结实的手臂晃了晃,软声道,“我不去,九爷办正事儿,带个女人人家怎么瞧?不能让他们背后议论您。”

  季九爷薄唇勾了勾,捏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儿。

  “爷的女人这么懂事儿,带着也不妨碍,谁敢说?”

  一副谁多嘴,爷就毙了他的霸道相。

  乔绾被他这声‘爷的女人’逗红了脸,嗔怪道。

  “您要做霸主,我还不做祸水呢。一会儿裁缝来了,我要挑款式,挑料子。”

  “女人!”,季九爷嗤笑一声,“为几件儿衣裳就不要爷了,出息!”

  “衣裳穿了不是给您看的?”

  这话,季九爷听了受用,眼下屋里没人,他低笑一声,一把将人按在桌面上。

  乔绾吓得一声惊呼,紧接着就被压住。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边脖颈里。

  “衣裳穿了爷瞧着好看,若是不穿,想来更好看些,爷先看看…”

  “九爷!您别…”

  院子里,韩兆揉了揉耳朵,冲着大黑贝摆了摆手,一人一狗静悄悄退出了院子。

  –

  作者有话说:

第 14 章 季六爷

  两刻钟后,季九爷从院子里出来,嘴角叼着支没点燃的烟,一边走一边系盘扣。

  韩兆连忙从裤兜掏出火机,点了烟,扫了眼院儿里,也不见乔绾出来送。

  赵滨正带着裁缝一路小跑回来,到了跟前嬉皮笑脸的看季九爷。

  “裁缝来了,我领进去见夫人。”

  也不知是刚调戏了美人,还是因着赵滨这声‘夫人’,季九爷心情舒坦,面上是一丝冷色都瞧不见,整个人容光焕发笑意盈盈。

  他扫了眼战战兢兢地裁缝,淡淡下令。

  “多做几身儿旗袍,夫人挑的布料,都来一身儿。”

  他还是爱看她穿旗袍。

  这是大买卖,裁缝听了笑眯了眼,连连点头哈腰。

  季九爷这才带着人走了。

  屋里,季九爷走前将乔绾抱回了自己的寝卧,她躺在拔步床上,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脸上的娇媚羞恼渐渐消匿。

  乔绾黛眉轻轻蹙起,心里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说季九爷疼她,喜欢她,是真的。

  但是定然没有一个男人,是以如此随意的方式对待自己想明媒正娶的妻子的。

  说到底,季九爷对她的喜欢,还有说的那些所谓承诺,想来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是一时兴起。

  这不是乔绾真正想要的。

  乔绾虽然十六岁,但她并不是个真正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她有心机,也有头脑。

  一旦想通了什么,也会想方设法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像眼前,她知道自己只能跟着季九爷,日后想要嫁人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要得到季九爷的心,辅佐他夺得军政大权,最重要的,他成大帅的那日,她做唯一的大帅夫人。

  明秋在外传话,说裁缝到了,乔绾这才收回思绪。

  裙衫被扯的不像样子,是不能再穿了,她这副模样也不好意思叫人瞧见。

  “在外等等。”

  她应了一声,然后自己回了后罩房去换衣裳。

  季九爷这趟走的时间久,从乔绾以为的三五日就归,直等到第八日上还没有消息。

  他走的那天,她刚量的身量订的秋冬衣裳,衣裳都做好送来了,他人还没回来。

  乔绾从最初的心平气和,到微微焦躁。

  虽说是小别胜新婚的意味,但有权有势英俊可靠的男人,无论去了哪都不缺女人,把握不住季九爷的行踪,这让她有点被动,乔绾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站在镜子前,穿着新作的旗袍,旗袍是丁香色缎面,绣着茉莉花簇,衬的整个人娴雅大方,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款我没选。”

  乔绾虽喜欢,可她记得这料子她做的是小褂,她不信大帅府的生意,掌柜能弄错。

  掌柜的是三十多岁的大娘子,闻言笑的和气,解释道。

  “是九爷吩咐的,绾夫人选的料子,要都做身旗袍。”

  印证了心里的猜测,乔绾没说什么,再次看了眼镜子里的倩影,纤细白皙的长腿从旗袍开叉处探出来。

  于是她明白了,季九爷喜欢她穿旗袍,还很喜欢她的腿。

  乔绾温婉一笑,谢过掌柜娘子,让人送她出去。

  正这会儿,明秋进来,乔绾见她一脸不安,不由心里一咯噔。

  “可是九爷出事儿了?”

  明秋连忙摇摇头,欲言又止的搓着手。

  “夫人,六爷来了。”

  ‘夫人’二字从季九爷嘴里叫了出来,所有人也都跟着叫。

  乔绾月眸眨了眨,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明秋是从宁安跟过来的,她说六爷,定然是季家的季六爷。

  这不声不响地,正巧季九爷不在,府里没个人,她又住的主院,不出去迎一下,好像不太合适。

  可出去迎了,也不和规矩。

  她不是季九爷妻妾,在宁安城那些人眼里,怕是只算个季九爷消遣的玩物。

  几个瞬息,乔绾有了决定。

  “你去安排吧,我出去也不合适,就不见客了。”

  明秋也是因为这个犹豫,只是还有一层担心。

  “夫人,六爷和九爷素来最不对付的,九爷不在,他若问起来… 奴婢不知怎么应付。”

  乔绾一脸莫名地看着她的反应,随即猛的反应过来。

  来的是死对头,怕就是正想抓季九爷的把柄。

  可眼下她也不知道,季九爷这趟办的事儿,是不是需得瞒着宁安。

  不管怎么着,来者不善,不能给他诟病季九爷的机会。

  乔绾蹙眉,低声问明秋。

  “九爷这趟,有没带走的人吗?他得力的,亲卫里的。”

  明秋想了想,连忙点头。

  “佟参军在的,您的意思是…”

  “你派个腿脚快的,去给我叫过来。另外跟他打听,九爷什么时候能回,使人给他送个信儿去,季六爷突然造访,就怕牵扯到大帅。”

  明秋是没读过书的,想法也简单,眼下有人指挥,她连忙就要去办。

  乔绾连忙叫住她,想了想又交代。

  “让佟参军亲自来见我,别让人看见,安排亲兵在街上巡逻,制造混乱,对外就说有顾家旧部,行刺九爷。”

  “啊?”

  明秋傻眼。

  乔绾叹了口气,“快去,你安排了人去传话,就快回来,领我去见季六爷。”

  乔绾在屋里坐立不安,思索着下一步对策,等明秋返回来,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

  佟参军来的很快,上次季九爷给他的嫡女保媒,季九爷刻意在秦书杰面前表现的重视乔绾,故而乔绾在佟参军印象里的分量,还是重的。

  这次涉及到季九爷的事,众人更是一条心,操作起来很顺利。

  乔绾带着明秋赶到会客厅的时候,就见门外站了一溜面生的季军。

  她跨进门,正座上坐着穿深灰西装的青年,大马金刀稳稳当当。

  那人听见动静抬起头,乔绾看见一张与季九爷三分相像的脸,同样的修眉凤眸,只是这位季六爷瞧着面相温润些。

  明秋被拦在门外,乔绾故作镇定上前行礼,大大方方唤了声‘六爷’。

  季六爷也在打量她,少女二八年华,冰肌玉骨,仪容举止优雅大气,眉梢眼角七分清丽三分娇媚,是个绝色。

  宁安城里,季六爷红粉知己遍布,各式各样的美人他都沾过,但眼前这位姑娘,显然比他养过的那些,都要美。

  他来了兴致,打量乔绾的视线透出几分惊艳来。

  “你是…”

  乔绾咬唇,像是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垂下眼轻柔开口。

  “九爷今日不便见客,多有怠慢请六爷见谅,乔绾让人安排了住所,六爷长途跋涉,先歇着吧。”

  相比起美人,季六爷自然更看重季九爷,他正了正脸色。

  “老九出什么事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15 章 作戏

  “没什么事。”

  乔绾镇定一笑,模样乖巧。

G164RCK">  “九爷眼下在外见客,不在府中,乔绾已经使人去知会了,六爷先回住处整顿,等歇一晚,明日自然就能与九爷会面了。”

  季六爷闻言没有接话,垂下眼抿了口茶,再看乔绾时,眉眼也就带了三分戾气。

  “怎么?使个女人来,三言两语就要打发我,他季老九如今领着兵,在这儿做土皇帝,就不把兄弟们放在眼里了?大帅若是知道…”

  “六爷何出此言?”

  乔绾脸色白了白,连忙打断他,像是怕他真捅到大帅跟前去,细声解释着。

  “这可真是误会,九爷是真不在府里,我何必诓骗您?”

  “不在府里!”

  季六爷冷笑一声,‘哐’的一声砸了茶盏。

  乔绾吓得一声低呼,眼圈瞬间就红了。

  季六爷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她跟前,一字一句笑问。

  “你说,他不坐镇苏城帅府,他人哪儿去了?”

  乔绾吓得连连后退,捂着帕子‘唔唔’哭了起来。

  美人梨花带雨,季六爷面色软了软,觉得自己是吓过了。

  见她哭的不能自已,一时间问不出什么,他扭头看向门外的亲军。

  “去,问问他们,季老九人在哪。”

  那亲军还没动,院子廊道上大步匆匆奔进来一人。

  季六爷瞧着是季世延的参军佟骁,顿时挑了挑眉。

  佟骁脸色阴沉,也没看人,张口就问。

  “九爷怎么样了?伤…”

  “佟参军!”,乔绾急唤一声打断他,也顾不得擦眼泪了。

  “九爷可知道六爷来了吗?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佟骁愣了愣,似是突然发现季六爷在,嘴里的话磕磕巴巴的。

  “六爷,绾夫人…,九爷他… 他他走不开。”

  季六爷左右扫了两人一眼,差点被这拙劣的演技给逗乐,他不等乔绾开口,慢条斯理地道。

  “他走不开?得,我亲自去见他。”,说着他故意往外走。

  乔绾面色一白,顾不得许多,连忙一把抓住他手臂。

  “六爷!”

  季六爷顿住,视线落在胳膊上,素白绵软的一双小手,紧紧抓着他手腕,看的人心痒痒。

  他视线上移,眉目如画的一张娇颜,正红着眼眶眼巴巴望着他,欲言又止的小模样,可人怜极了。

  一想到这样的小美人是季老九的女人,他心里顿时更不悦。

  “六爷您别急着去,九爷许是喝多了,等明日…”

  “够了。”

  季六爷眉头一拧,轻轻挣开她的手,眉眼凌厉的盯着乔绾。

  “真把爷当傻子了?你多大岁数,爷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他看向佟骁。

  “说!老九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他人在哪。”

  乔绾吓得脸惨白,战战兢兢退了两步,咬着唇看向佟骁。

  佟骁浓眉紧蹙,脸色也沉了沉,看着季六爷时眼神带了几分防备和怀疑。

  “六爷今日刚到,怎么就知道九爷出事儿了。”

  这话,算是承认了季老九的确出事儿了。

  季六爷搓了搓手,暗地给门外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口中与佟骁周旋着。

  “苏城有多大?他季老九是这儿的土皇帝,他的事儿,能瞒过多少双眼睛。”

  佟骁紧盯着他没说话。

  乔绾站在一旁,一脸的紧张。

  氛围有些紧张,季六爷与佟骁对视了片刻,察觉佟骁对他带着几分防备和警惕,心中多少有了几分猜测。

  少顷,他去打探消息的亲卫赶回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乔绾握紧了拳,与佟骁对视一眼,她像是放弃了伪装,一脸凄楚无助。

  季六爷听完回话面色剧变,从惊愕,诧异,怀疑,过渡到焦急。

  他看向佟骁,神情和语气都变得肃厉。

  “这么大的事,你们竟敢瞒着我!老九现在怎么样?带我去看看他。”

  说着就急迫的要走,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

  佟骁却错了一步挡住他去路,虎目深沉毫不畏惧的看着季六爷。

  “六爷留步,九爷如今不方便见客。”

  季六爷气笑了,他是不相信季老九会这么轻易被伤,不亲眼看看怎么能放心。

  “我今日偏要见他,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能耐,既然能伤老九,他伤势如何,我要亲眼看过,才能放心。谁今日拦我,就是跟爷的枪杆子过不去!”

  一排亲卫齐齐举枪上膛,对着佟骁。

  佟骁面无表情毫不畏惧,盯着季六爷一字一句道。

  “九爷伤势轻重尚且不知,六爷今日就在九爷府上举枪,传了出去,怕是也不好听。”

  季六爷和季九爷素来不对付,这在宁安城人尽皆知,他在季九爷府上捣乱,自然也是有恃无恐地,也不会怕佟骁三言两语的威胁。

  季六爷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老九不会管教下属,做哥哥的今儿就帮他教教,目无尊卑的东西。”

  佟骁不为所动,依旧挡着他去路。

  眼见闹的不可开交,乔绾急步上前,似是也不伪装了,一把拉开佟骁,与季六爷面对面站着。

  季六爷眼睑低垂睨着她。

  方才哭的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小姑娘,现今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月眸看他,昂着小下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骄纵样。

  “六爷想做什么?这儿是苏城,在三省,季九爷说了算,您要在这府上动刀动枪的,可别怪我们冒犯了!”

  季六爷眉头高挑,看着明明害怕,还挺着小身板张牙舞爪的小姑娘,顿时有些好整以暇。

  他背着手微微倾身,逗弄似的笑语。

  “你们能怎么冒犯爷?”

  佟骁欲要说什么,被乔绾伸出纤细的胳膊拦住,乔绾神情镇定看着季六爷。

  “六爷也知道情况,我们不让您靠近九爷,您心里明白是为着什么,聪明人不说暗话,您带的人就这么多,苏城可驻扎着十万大军呢,九爷遇刺,整个苏城戒严,帅府当然也不例外,您真要动枪,可要掂量清楚了。”

  “你威胁爷。”

  季六爷冷笑,颇有些有恃无恐。

  “乔绾不敢,也不会威胁六爷。”,乔绾温浅一笑,模样乖巧,“只是分析一下形势,况且,六爷此番来,可是受了大帅的指令?”

  季六爷没说话,乔绾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六爷来,九爷可是从未收到消息的,您隐瞒行踪,怕是也有不能言说的缘由。”

  “大帅原就不喜欢兄弟闫墙,您和九爷过往就不睦,这趟为何偏指派您过来,偏您一来,九爷就出事儿,我们并不想怀疑六爷,一切不过是为九爷着想。说句大逆不道的,咱们不得不防着您,这事儿若不是您做的,您该想想背后推动一切的人,而不是着急看九爷如何。”

  季六爷听得脸色阴沉,一时间垂下眼看不清神色。

  乔绾月眸动了动,接着道。

  “若您不是得了大帅令,是私下来的,那您要动手…,我们只能冒犯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16 章 她决定,她这次绝不好哄

  一番戏真真假假,到底是将季六爷暂时稳住。

  接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催促季九爷尽快返程。

  主院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铁桶一般,乔绾足不出户,焦虑的一整夜都没睡。

  第二日正午,熬的头痛欲裂,卧在窗边贵妃榻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一声惊雷将她惊醒。

  乔绾掀了褥子坐起身,喊了声‘明秋’。

  明秋推门进来,端着洗漱的东西。

  “夫人醒了,您洗漱过,奴婢让厨房传膳来。”

  “九爷有消息了吗?”

  “方才赵总军回来了,说九爷在路上呢。”

  乔绾松了口气,连忙问她。

  “九爷可有带话回来。”

  明秋抿着嘴笑,小声回她话。

  “赵总军说,九爷本就在返程的路上了,听说六爷突然来,指了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应付。赵总军听佟参军说了经过,直呼夫人机灵,说咱们应付的好,接下来六爷那边,就交给他了。”

  乔绾大大松了口气,坐在桌边抚着心口。

  赵滨这话应征了她之前的防备,九爷的行踪,果然是不能让宁安那边知道的。

  还好有惊无险,自己没有办坏事,帮倒忙。

  这样她就放心了。

  季六爷交给赵滨应付,乔绾彻底撒了手,紧张的情绪一松懈,她又饿又困,早早吃了饭,倒头就睡了。

  以至于季九爷回来,她还睡的人事不知。

  凌晨三点钟,季九爷的车从后门开进院里,赵滨等在院里,小跑过去开了门。

  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赵滨打眼一瞧,自家爷冷冰冰的眉眼,凤眸沉的渗人,这是很不悦的神情。

  由此可见,九爷有多厌烦六爷。

  “他人呢。”

  赵滨被这冰渣语气冻得一哆嗦,连忙回话。

  “绾夫人给安排在秋风院了,属下回来已经去看过,听六爷语气,似乎是防着咱们栽赃他,也不愿多跟属下说什么,今儿一午后都没离开秋风院。”

  季九爷眉眼清冷,抬脚往主院儿走。

  “绾绾见过他了。”

  赵滨亦步亦趋跟着,闻言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啊,六爷来的突然,府里没个做主的人,还是夫人聪慧,知道给九爷隐瞒行踪,和着佟骁演了出戏,倒真把六爷给唬住了。”

  “戏?”

  季九爷眉梢一挑,似乎十分感兴趣。

  赵滨这才详详细细的将经过叙述了一番。

  季九爷听完,眉眼舒展唇角微扬,淡淡赞了一句。

  “她是个有心思有主见的,从没见过季老六,就知道防着他。这次换了别人,怕是要坏事,记她一大功。”

  赵滨点点头,啧了一声。

  “要么说,平日里只瞧着夫人骄贵任性,今日才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小小年纪,敢在六爷枪杆子下叫板,真是好风骨好胆量。”

  季九爷听了闷笑出声,“她是胆子大,不然不敢在进府那天随爷‘要杀要剐’。”

  赵滨也想起来那天,顿时也笑了,“还是您慧眼识珠。”

  “少拍马屁!”

  眼见进主院,季九爷摆了摆手,“你回去吧,明儿安排着,我见老六一面。”

  赵滨迟疑的看他一眼,“那,您这‘伤’…”

  季九爷慢条斯理抚了抚心口,“找个有经验的老大夫来,做要做的真,老六不是好糊弄的。”

  赵滨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季九爷推了门自己进去,见明秋惊醒,摆了个手势给她。

  明秋轻手轻脚退到门边,出门时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夫人昨儿一宿没睡。”

  季九爷扫了她一眼,径直往后罩房走去。

  屋里黑着灯,乔绾从不喜欢点灯睡觉。

  季九爷摸到榻边,撩开床帏,为了看清她,特地将床帏挂起半扇,他倾身将人困在臂弯里,凑近了打量。

  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晰嗅到她身上的梨花香,似乎是换了梨花头油,香味比他走前要浓些。

  小姑娘许是乏的厉害,换了之前,他一进屋怕是就惊醒了。

  看了一会儿,季九爷觉得心情十分安定。

  轻轻吻了小姑娘唇瓣一下,然后喟叹一声,满足的起身退了出来。

  乔绾睡的沉,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就隐约听到外头人声嘈杂,掀开床帏细听一会儿,确实是主院的声音。

  想到可能是季九爷回来了,乔绾连忙下床,踩了绣花鞋就往外走。

  明秋守在门外,见她出来连忙提醒。

  “九爷回来了!”

  乔绾‘嗯’了一声,抬脚就要去前头。

  明秋见她穿着睡裙,连忙拦住她,“夫人,您洗漱好再去前头吧,人多。”

  让九爷瞧见,怕是会不高兴,这话明秋不用说,乔绾也反应过来了。

  她转身回了屋,一边走一边低声问。

  “都谁来了?为何这么喧闹。”

  “之前说的是九爷伤的重,眼下九爷回来,就安排着见六爷一面,怕拖得久,六爷那边儿起疑心。”

  乔绾点点头,九爷现在见客,她倒是没那么着急了。

  方才是睡迷糊了,他都回来了,她更没什么可急的。

  乔绾稳稳当当地收拾了自己,特地穿了身天水碧绸子素面旗袍,脸上也多上了层粉,瞧着憔悴些。

  这才带着明秋出了后罩房,穿过内廊往前头主屋去。

  韩兆站在主院后廊拐角,似是专门等着她。

  “夫人。”

  “韩总军,客人都走了吗?”

  “六爷还在,九爷叮嘱了属下在这儿等一等,约莫您该过来了,今儿前头不安生,等晌午后九爷再去看您。”

  乔绾眨了眨眼,莹唇微抿,略微疑惑的看着他。

  “九爷不见我?”

  韩兆挠了挠头,“九爷说,午后去看您。”

  乔绾垂下眼帘,温婉笑道,“我知道了,谢过你。”

  然后带着明秋重新回了后罩房。

  一进屋,乔绾便坐在贵妃椅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许是看出她情绪低落,明秋小声安慰着。

  “昨夜里九爷三点多进的门,径直到屋里瞧了夫人,呆了有两刻钟才出来的。”

  乔绾闻言抬头看她,一脸意外。

  “夫人没醒?”

  乔绾抿唇,心里略略好受了些。

  不过一想到自己处心积虑为他着想,担惊受怕睡不踏实,他居然还将她拒之门外,她还是心里气不过。

  她决定,她这次绝不好哄。

  心里赌着气,乔绾昂了昂下巴,吩咐明秋传膳,饭后将门从里锁上,然后拿了本书靠在贵妃椅上,气定神闲地等着。

第 17 章 对爷又打又挠的

  午后三点两刻钟,乔绾等的有些困乏了,才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了一下,门外的人顿了顿,似乎不死心,又用力推了两下。

  乔绾黛眉一挑,没有出声。

  被拒之门外的季九爷,默默看着上了内栓的门,险些笑出声来,他低笑扬声。

  “多大了?还闹这种小孩子把戏。”

  乔绾听了不由翻了门一眼,‘啪’地将书摔在窗户上。

  动静不小,种种行为表达了屋里人的不悦。

  季九爷低沉闷笑,负着手慢悠悠晃到窗子外,看着压了个缝隙的窗边儿,十分识相也没伸手去拉。

  只微微弯了腰,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爷又做了什么,惹你这么不高兴?”

  乔绾低低‘哼’了一声,“不敢。”

  “有你不敢做的事儿?开开门,有脾气冲爷撒,爷任你打任你骂。”

  “您借我豹子胆,我也不敢跟九爷动手。”

  “你还用借胆?”,季九爷笑了,“对爷又打又挠的不是你?”

  三句没五句就开始不正经,乔绾都渐渐习惯了,脸都没红,轻飘飘嘲讽一句。

  “九爷说是谁就是谁,您出趟门这么久,谁知道到底是谁。”

  这话带了醋意,季九爷听了心里还挺受用。

  于是眉眼笑意更柔和了,单手叉腰斜斜靠在窗户边,轻轻敲了敲窗户。

  “你看你,走的时候爷就说带着你,是你自个儿不要去,眼下又疑心爷,什么都让你给沾了。”

  乔绾抿了抿嘴,他肯低声下气的哄她,她心里多少已经有谱了,眼下故意僵着声罢了。

  “您就会念叨我不是,我不跟着您,难道不是为了不给您添乱?再说了,这要不是我留在府里,这次的事儿能这么轻易解决?”

  “是。”

  季九爷连忙应和,“你做的好,爷记你头功。”

  乔绾无声笑了,月眸弯了弯,一脸傲娇的问他。

  “头功能得什么奖励?”

  还要求论功行赏,季九爷被逗乐了。

  “你想要什么,爷都应。”

  乔绾站起身,一把推开窗户,歪头探看他,一双月眸浅笑盈盈,娇媚横生。

  “真的?”

  季九爷猛地对视上这样的小姑娘,脑子里还没反应,手已经下意识伸了出去,把住窗户边儿就要拉开,准备狠狠亲她一口。

  乔绾眼疾手快,双手把住窗户抵抗,瞪着月眸一脸控诉。

  “您还没说呢!”

  季九爷心里笑骂了一声,只能悻悻收回手。

  “你爷说话一言九鼎。”

  乔绾嗔了他一眼,抿着嘴笑。

  “那… 您回去吧。”

  季九爷眉梢一斜,视线还沉浸在她眉眼里,像是没听清她说什么。

  “什么?”

  “我说。”,乔绾收了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您可以回去了。”

  季九爷凤眸微眯,终于听明白了,手指摸搓着手腕儿上的紫金佛珠,声线慢条斯理地。

  “回哪?”

  乔绾黛眉一挑,有恃无恐,“回您屋里吧,我今儿不想陪您。”

  说完当着季九爷的面,‘啪’的一声将窗户关上,甚至在里头上了栓。

  季九爷凤眸眨了眨,半晌垂下眼睑,捻着佛珠,清清淡淡地下令。

  “给爷把门打开。”

  这声音听着就跟刚才不一样了,乔绾心里揪了揪,咬着唇反驳。

  “九爷刚才还说自己一言九鼎的。”

  季九爷不理会,转身就往门的方向走。

  “爷数到三,你不开,今儿这门保不住了。”

  “九爷说话不算话!不是真君子!”

  乔绾有些气急败坏,跑到门边用背顶住门。

  季九爷恍若未闻,挑着眉梢慢悠悠道了句。

  “谁跟你说爷是君子?一。”

  乔绾太气了,却又不得不低头,她知道季九爷不是逗她,说这门保不住,是真会被他给卸了。

  “你起开,一会儿爷踹门不收力,伤了你可别哭,二。”

  “九爷!您踹着我,可别心疼!”

  乔绾跺脚,破罐子破摔的喊了一声。

  季九爷绷不住了,终于笑出声,他单手叉腰,笑的止不住。

  “你说的对,你可是爷的心肝儿宝贝,爷哪舍得让你疼。”

  乔绾反应过来,自己是又被他给逗弄了,顿时恼羞成怒。

  她猛地转过身,气的自己踹了门板一下。

  “季世延!”

  多少年了,季九爷许久没听见过别人喊他大名,今儿从他的小姑娘嘴里喊出来,又娇又软的,听的他耳朵都酥了。

  他好心情地应了一声,甚至还故意逗她。

  “绾宝贝再叫一声,你说让爷干什么爷就干什么,你要月亮,爷让人给你摘下来。”

  乔绾气的都哆嗦了。

  宝贝都喊上了,这狗男人不止死皮赖脸,一副流氓骨头,嘴也是占便宜没够!

  她再也忍不了,一把拉开门,抬脚就踢了他。

  眼看把人激了出来,季九爷灵活的退了一步,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抱住,推着进了门,顺脚把门带上。

  “你放开!”

  “不放。”

  “你!无耻!混蛋!”

  “嗯,爷无耻,爷混蛋。”

  温香软玉在怀,季九爷得偿所愿,丝毫不计较小姑娘牙尖嘴利。

  半揽半抱地,将人带到榻上,倾身按倒了。

  到了这一步,乔绾眼眶终于红了,也不挣扎了,就抿着嘴一脸委屈的看他。

  季九爷眼瞧着,心也软了,舍不得再欺负。

  语气又软和下来,好声好气哄她。

  “甭哭,有话好好说。”

  乔绾哽咽着,“是您不跟我好好说的…”

  季九爷被这哭腔软糯的音儿酥了骨头,顿时投降。

  “爷的错,爷不该逗你。”

  “您冷落我,拿我逗乐子,还气我,您只会欺负我。”

  “…,爷什么时候冷落你了?”

  “您还说!”

  乔绾哭叫一声,一把推开他,坐在床边抽噎起来。

  季九爷头疼,跟着坐起身,看她哭的难过,凤眸黑沉下来,耐着性子将人抱住哄。

  “就你一个,爷怎么舍得冷落?你是怪爷走的时间长了?下次带着你。”

  “我才不去!”

  “你不去,那爷出门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天天让人给你来回送信。”

  乔绾等的也是这句话,目的达成,她见好就收。

  她收了收眼泪,侧过头看他。

  “谁跟你说这个了!”

  “还有别的?”,季九爷声线低磁,自己想了想,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爷没冷落你,你想差了,以后不许多疑,有话直跟爷说,再闹这么几次,爷可真恼了。”

  乔绾抿唇,不高兴的撇开头。

  季九爷拍了拍她后背。

  “行了,这事儿过了,不许再闹。”

第 18 章 九爷,我不想嫁人了

  偶尔使性子那叫情趣,但要把握好度。

  季九爷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他能陪着闹一会儿,已经是很看重她。

  他说不许闹了,那就是不想再玩儿,乔绾也温顺下来,及时收敛。

  这个时候她刚哭过,突然乖巧,只会更惹他心软。

  季九爷抱了她耳鬓厮磨,又说了些软话。

  看乔绾眼里有了光泽,这才跟着笑。

  “没走多少天,一回来你就闹腾。”

  “您又说我,明明是您起的头。”

  “你说说。”

  “您让韩兆拦着我,我一大早巴巴去见您,还给挡了回来,您也知道您走了多少天。”

  季九爷回过味儿来,‘嘶’了一声,又气又乐。

  “这点子小事儿,值当你给爷关在门外?”

  “这不是小事儿!”

  季九爷看她一脸认真,一时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认真盯着她瞧。

HBnkM">  乔绾躺在他怀里,被他看的不自在,垂着眼扭开头。

  季九爷默了半晌,漆黑的凤眸渐渐带了笑,低声跟她耳语。

  “绾绾,你这是惦记爷的很。”

  乔绾脸红了,嘴硬道,“我是怕外头那些妖精惦记您的八抬大轿。”

  季九爷笑声愉悦,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

  “她们不敢,八抬大轿是你的,谁要惦记,爷第一个不乐意。”

  “… 九爷。”

  羞归羞,乔绾也知道眼下气氛好,该说的不该做的都得说出来。

  “嗯?”

  “我收回我原先说的话。”

  “什么话?”

  “… 我不想嫁人了。”

  季九爷凤眸眯了眯,睨着她没吭声。

  乔绾靠在他胸膛上,细声呢喃。

  “那天六爷来,我心里是怕的,可经过这一场,我也看清楚了,我跟着您几年,日后不管是三省还是宁安,谁还敢给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季九爷薄唇勾了勾,捏着她玉藕似的雪臂没吭声。

  乔绾等不到回应,于是抬头去看他,只看到男人冷硬的下巴。

  “九爷。”

  “嗯。”

  乔绾顿时不高兴,坐起身来直直盯着他。

  季九爷撩她一眼,这姑娘一身小姐脾气,三言两语说翻脸就翻脸,却又好哄,生气的时候也软绵绵的,是很好逗的。

  不过这次,他可不是在逗她,她的话他听着有些不悦。

  季九爷跟着坐起身,单腿屈膝,一手把着佛珠手串。

  “爷以为上次走之前,你就想明白了的,和着是爷自作多情了。”

  和着这姑娘之前一面哄着他,一面又没歇了要找别的男人的心思。

  什么大家闺秀,他算是看出来了,就是只小狐狸。

  乔绾心里一咯噔,脸上的不悦也收敛了,低着头小声解释。

  “之前那是…”

  “寄人篱下,能力有限,无可奈何。”

  季九爷给她接了词儿,突然觉得再呆下去自己可能会更不悦,眼下心里十分乏味,他也不想多说,转身下了榻。

  乔绾眼巴巴瞧着,这是一言不合就要走。

  这哪成,这狗男人被她伤了自尊,这要不和好,就这么走了,且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于是她光着脚追下去,双手抱住他胳膊,软声撒娇。

  “九爷别走。”

  季九爷侧着头睨她,小姑娘的旗袍盘口解开三个,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锁骨,发髻也凌乱了,昂着头眼巴巴望着他。

  一副被蹂躏过,要讨说法的可怜相。

  看的他心痒痒的厉害。

  她没认错,只会撒娇耍赖,可只这一点,他就硬不下心来。

  可他俩之间,他一败再败,这次姑娘先低头,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季九爷沉凝了一瞬,冷着脸开口。

  “还惦记别人的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乔绾连忙摇头,抱着他胳膊晃了晃,“不惦记了。”

  “不把爷放在眼里。”

  “放在眼里,都放在心里了。”

  心绪被抚平,季九爷怕绷不住,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撒娇没用,真知道该怎么做才成。”

  “我知道。”,乔绾乖巧温顺的不像话,“九爷待我好,我听话,就跟着您,没别的心思。”

  他对她无非一个要求,说什么都要听话。

  无关痛痒的小事,季九爷也乐意纵着她。

  季九爷吸了口气,顺了顺心里的不爽利,捻着佛珠重新坐回床边,一副大马金刀的姿态。

  乔绾十分有眼力见,顺着台阶下,蹲下身子给他系长褂上的盘扣。

  季九爷垂眼扫她,面无表情冷声道。

  “天黑了,迫不及待送爷走。”

  乔绾指尖一顿,撅着嘴嗔了他一眼,赌气的给他把盘扣都解开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骄纵样。

  “您别走,我这就让明秋把九爷的东西全都收拾到后罩房来。”

  季九爷眉眼没动,真的提了声喊。

  “明秋!”

  乔绾吓了一跳,没成想他要来真的,一时神情有些慌。

  面对实在的福利,季九爷不打算就这么算了,顺势逼着她往前走。

  “九爷。”

  明秋飞快的扫了一眼,见两人衣衫不整,顿时垂着头不敢再多看。

  季九爷冷声下令,“给你们夫人收拾一下,都搬到主卧。”

  乔绾咬唇,对着他一脸冷硬和不悦,也不敢现在驳他。

  明秋茫然的看了乔绾一眼,现在天都黑了。于是迟疑地询问季九爷。

  “现在,立刻搬吗?”

  季九爷冷冷看着她,没吭声。

  明秋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动起手来。

  季九爷就站起身往外走,衣裳凌乱着,也不打理了。

  “过来。”

  乔绾知是喊她,只得匆匆系了扣子,规整了一下,小跑着追上他。

  到了前头堂屋里,早摆了膳,季九爷不爱人伺候,往日屋里总是没人守着。

  眼下明秋带着几个婆子搬运东西,也是静悄悄地来去。

  季九爷脱了长褂,只穿了身素白亵衣,端坐在桌前,垂着眼慢条斯理地用膳。

  乔绾坐在他右手边,一边心不在焉的吃,一边细心为他添菜。

  这顿饭吃完,夜里八点半。

  乔绾正要主动伺候绷着脸的季九爷歇息,门外却传来赵滨的声音。

  季九爷推了她的手,径直站起身,冷着脸扫了她一眼。

  “你先睡。”

  乔绾目送他出去,在原地站了会儿,考虑到自己如果回后罩房,势必会惹得季九爷更不悦。

  她老老实实爬上了塌。

  –

  作者有话说:

第 19 章 九爷不再娶,是因为忘不了她

  主院就这么大,主卧与堂厅只隔着一道内廊和一扇月洞门框。

  前头只有季九爷和赵滨在说话,乔绾安静的卷在薄被里,将他们的话隐隐约约听了个七七八八。

  那点儿抻着的小心翼翼,渐渐就被抛在了脑后。

  她不由自主地静心听着。

  “这些钱从长兴赌坊过了一遍,保准查不出别的痕迹,九爷,查理德那边等着回信,催了两遍了。”

  “明天一早你亲自去拨款,这批货比前头两批多,路上要谨慎,一旦出事,这几个月的准备就前功尽弃了。”

  “九爷放心,韩兆亲自去,有秦家兜着,至少安稳了三两成。”

  “嗯,这事儿先这么定。宁安那边儿有什么消息没有,季老六悄默声的过来,可是大帅的指令?”

  “据得到的消息,四房和七房挣得热闹,六爷这趟说是替七爷接亲去的,像是特意绕了苏城来,白家在的南城属川省边界,跟浙省毗邻,六爷绕过来,是不是想借九爷的力,保这趟差事万无一失?”

  六爷和七爷一母同胞,兄弟关系好到女人可以互送,他替季七爷接亲,娶得是大帅心腹白参军的闺女。

  这门亲事,给季七爷添了极大的助力。

  “季老七到底还是要娶白家的人。”

  季九爷低声念着,乔绾从这句话里听出森森寒意。

  赵滨也没出声。

  静了片刻,季九爷低沉的声音响起,似是透着几分疲惫。

  “你去吧。”

  赵滨离开后,季九爷在堂厅呆了有一刻钟,一个人不声不响地,乔绾等了会儿,自己爬下床走出去。

  穿过内廊,她站在月洞门框边,看见季九爷安静坐着,微低着头,慢悠悠摸搓着那串紫金佛珠。

  落地灯的光泽晕黄,映衬他平素冷冽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和。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乔绾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敢打扰他。

  似是又过了一刻钟,季九爷才抬起头来。

  他侧头看乔绾,梨花儿娇嫩般的小姑娘,穿着粉白的丝绸睡裙,站在月洞门框下,影壁上的灯芒笼在她身上,是十分温柔婉约的姿态。

  他薄唇勾了勾,低哑唤她。

  “绾绾过来。”

  乔绾月眸微动,徐步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眉眼看。

  季九爷浅笑,拉住她手腕,将人扯进了怀里。

  “看什么呢?”

  “我看九爷。”,乔绾细声道,模样温顺乖巧,“我能不能抱抱九爷?”

  季九爷微怔,盯着她看了两眼,抬手替她掩了耳边鬓发,浅笑温声。

  “爷不生气了,你别怕。你乖巧听话的时候,爷再大的气也熄了火,逗你的。”

  他还在说之前的事。

  乔绾眼睑颤了颤,伸出胳膊抱住他脖颈,学着他之前的动作,轻轻将脸贴在他脸上。

  “九爷,你别伤心了。”

  季九爷似乎僵了僵,脸上的笑也消弭了。

  乔绾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心思敏感,察觉出他的异样,她当作不知,继续温声软语的哄他。

  “我不知道九爷方才在想什么,只是瞧着心疼,就想抱抱九爷。”

  季九爷凤眸眨了眨,突然就笑了,他倒没想到,小姑娘是这么细腻敏感的。

  他也没吭声,就任她抱着。

  乔绾没听到回应,只觉得他还在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

  她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

  “九爷,您真的信佛吗?”

  季九爷薄唇扯了扯,真的信佛吗?

  从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因为明白人不会问,不明白的,更不会问。

  “你觉得呢?”

  他问乔绾,他想看看他的小姑娘究竟有多聪慧多敏感。

  “您佛珠不离手,初一十五斋戒,房里还有很多佛经,我在您书房里也见过您手摘的往生咒。”

  乔绾关注了他日常的举止,这点浅显的在意,季九爷十分受用。

  他侧头吻乔绾鬓发,带着几分疼爱与奖励的意味。

  “你觉得爷信佛。”

  乔绾后退了些,看着他一脸认真道,“您真的信佛,就不会攻伐三省,您杀那么多人, 怎么会信佛。”

  季九爷薄唇抿着笑,与她对视着没说话。

  于是,乔绾捧着他左手,去看他手腕上的紫金佛珠,然后小声说。

  “上次曹岳送的那串碧玺佛珠是无价之宝,九爷收了,却从不去把玩儿,唯独这串,您从不离手。”

  小姑娘的心思细腻到这个地步,季九爷既意外又惊喜。

  这阵子,倒是真让他刮目相看了。

  他定定瞧着乔绾,凤眸里光泽幽暗,任她捧着自个儿的手。

  然后,乔绾睫毛掀起,目光温顺地看着他。

  “九爷,这串紫金佛珠,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您的吧?”

  季九爷心口颤了颤,他吸了口气,修长的手一把握住乔绾后颈,将她裹进了怀里,力道大的勒的乔绾喘不过气来。

  乔绾连忙解释,“我只是瞎猜的,没有要探听什么的意思,九爷不想说就…”

  “是她留给我的。”

  季九爷声线暗哑,徐徐打断她。

  乔绾愣了愣,随即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这个‘她’,可有太多种可能了。

  她抿着嘴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小声问他。

  “她对九爷一定很重要。”

  才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季九爷眼底带了几分笑,“嗯,她对我很重要。”

  乔绾听了不自主的咬住唇,心里别扭又难受,指尖轻轻扣着他的领口。

  “这么多年了,九爷不再娶,是不是因为忘不了她。”

  这句话说完,乔绾眼眶都热了,那她现在算什么?

  听出她情绪不对,季九爷是怕了她哭,连忙将人松开,轻轻捏着她脸颊,不再逗她了。

  “我倒刚知道,你是个爱醋的。佛珠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别动不动就胡思乱想,爷忘不了别的女人,能许给你明媒正娶?”

  乔绾眨了眨眼,浅浅抿出一抹笑,带出几分得意的娇态。

  季九爷也笑,重新将她抱住。

  “不说话了,就让爷抱一会儿。”

  乔绾真的不说话,任他抱着没动。

  两刻钟后,乔绾眼皮子开始打架,然后她真的睡着了。

  怀里的人突然松了力道,没骨头似的,季九爷微微侧头,就看到乔绾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能在他怀里这么毫无防备,想来是对他很信赖的。

  男人心口柔软,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当当一步步抱进了屋。

  乔绾一沾床就翻了个身,抱着薄被蹭了蹭。

  娇憨的姿态,看的季九爷发笑,他轻手轻脚上了榻,将人抱了满怀,然后缓缓合上眼。

  –

  作者有话说:

第 20 章 最要紧的事儿是

  翌日,乔绾睡到快正午才苏醒。

  季九爷正靠在床头看书,见她醒了,随手扔了书,倾身去吻她,嗓音带着温和笑意。

  “我是养了头小猪?成日里起这么晚。”

  乔绾脸红了红,她是爱睡懒觉的。

  顾大帅在的时候,她作为大帅府的继女,似是没什么存在感。

  大帅不在府里,府里女人多,不是闲的打牌,就是闲的吵架,她懒得出去凑热闹,每天都是吃吃喝喝看书睡觉。

  因此也算博览群书,但也养成了爱睡懒觉的毛病。

  她故作镇定,努力挽回面子。

  “九爷不知道吗?睡觉美容养颜。”

  季九爷听她扯,闷笑一声,捧着她小脸狠狠亲了两口。

  “好,日后你最要紧的事儿就是美容养颜,爷爱看。”

  男人,有几个不喜欢美人的。

  乔绾没什么大出息大本事,只是她生的美,就占尽了便宜,瞧,像季九爷这般的人物,不也是因为她美,才对她动了心思。

  爱慕始于颜值,忠于内涵。

  乔绾觉得,她最要紧的事儿,是抓紧了季九爷的心。

  所以,季九爷喜欢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

  两人磨蹭着起来,乔绾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看赵滨带来的老大夫给季九爷‘包扎伤口’。

  ‘伤在胸口’,包完以后乔绾凑近了打量,还真像那么回事,她都不敢下手摸了。

  季九爷卧在床上百无聊赖,抓着乔绾给她讲佛经。

  乔绾满脸一言难尽,忍了又忍,还是问他。

  “九爷不信佛,怎么还对佛经这么有感悟。”

  这种东西,除了参禅打坐的,和上了岁数的老妇人,谁会真的有耐心去看。

  季九爷既然不信,还总看它做什么。

  季九爷闻言淡淡勾唇,拍了拍手里的《妙法莲华经》。

  “经书是好东西,能修身养性,你年纪轻,有些时候很是浮躁,闲暇了少看话本子,可以多翻翻佛经,看着看着,自然就明白其中奥妙。”

  当然,修身养性是一回事,信仰又是一回事。

  乔绾无语,夺过那本经书翻了翻,没看两页头就开始晕,顺手就扔在了床尾。

  “我还是不看了,看多了,我怕年纪轻轻看破红尘。”

  说完一脸复杂的打量季九爷。

  季九爷被她逗笑,靠在软枕上直勾勾盯着她,修长的手顺着她旗袍开衩的位置滑进去,慢慢捏着。

  “你放心,有你在,爷就是看破了,也得跌进来。”

  乔绾面颊发热,一把拍开他的手,正要骂一句‘流氓’。

  门外传来赵滨的声音。

  “九爷,六爷来了。”

  乔绾看向季九爷,见他点头,她站起身整了整衣裳,抬步离开。

  跨出门,就见季六爷正上台阶,她侧了侧步站住,浅笑垂目唤了声。

  “六爷。”

  季六爷有两日没见着她,不由多盯了两眼。

  二八芳华的小姑娘,眉眼如画雪肤玉骨,穿了身嫩芽黄绣迎春花的旗袍,娉婷玉立站在朱门廊檐下,温婉动人清丽又娇美。

  这样的姑娘,放在哪儿,都是男人视线的焦点。

  季六爷顿住脚步,温声开口。

  “你姓乔,婉约的婉?”

  乔绾垂着眼清浅回道,“乔绾,取自‘青云教绾头上髻,明月与作耳边珰’。”

  这首诗,季六爷听过,只是眼下放在乔绾身上,觉得格外贴切,他缓缓赞了一声。

  “好名字。”

  他看的时间久了,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乔绾始终垂着眼不曾看他。

  赵滨咳嗽一声,上前将她挡住,笑着道,“六爷进吧,九爷等着呢。”

  季六爷收回视线,淡淡扫了赵滨一眼,嗤笑一声跨进门。

  他一进去,乔绾转身就走,连个表情都吝啬。

  这次来,季六爷说明了来意,为表对白家姑娘的重视,他需得季九爷助他将接亲队伍扩大,这也是大帅的意思。

  既然是大帅的意思,季九爷自然不会推脱,毕竟不管内里大家关系到底怎么样,面儿上还是不能太明显。

  敲定了去白家接亲的事,季六爷坐着喝了杯茶,也不走。

  季九爷耐心等着,手下慢慢捻着佛珠,也没催他。

  静了半晌,季六爷搁下茶盏,语气温润。

  “老九,经过了这次,顾家算是斩草除根了吧。”

  他说的是季九爷被‘刺杀’这事儿。

  “干净了。”

  季九爷淡声回他,眉眼冷冽。

  季六爷‘嗯’了一声,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我听说,那个乔绾,是顾老头的继女。”

  他提到乔绾,季九爷目光微暗,侧头盯着他,缓声道,“绾绾如今是我屋里的人,就不劳六哥费心,我会管好自己的女人。”

  季六爷温润的神色不见波动,仿佛听不出季九爷语气里的凉薄与警告。

  “这姑娘是个外柔内刚的,你可要管教好了,性子太娇纵,以后带回宁安,会惹祸上身。”

  季九爷面无表情,“绾绾还小,不太懂事,我自会慢慢教她。”

  对着他这张冷冽的脸,再听他这副冰渣似的语气,季六爷就算再动心思,也开不了口了。

  坐了会儿没意思,便起身离开。

  他一走,季九爷的眉眼就蒙了层阴暗,垂眼静静看着手里的佛珠,许久没动一下。

  赵滨进来,瞧见自家爷这副模样,顿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开口。

  “九爷,接亲的事儿…”

  “你去安排,这种琐碎也来问我。”

  这语气,又冷又不耐烦。

  赵滨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那白家姑娘接回来,可是要在府里安排住所…”

  “你脑子被驴踢了?”

  季九爷冷笑,侧头睨着他,“直接送他们滚回宁安,还接到帅府来恶心爷?”

  赵滨:“……”

  赵滨默默退了出来,站在门外擦了擦冷汗,脚步匆匆奔去园子里找乔绾。

  乔绾正领着明秋要出门逛逛,从季九爷上次走到现在,她已经快一个月没出门了。

  被赵滨拦在帅府门口,她很是无奈。

  “方才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赵滨一脸苦笑,“谁知道六爷又说了什么刺激了九爷,九爷向来烦他。”

  乔绾一边往回走,一边一脸八卦的跟他打听。

  “宁安城到底有几位爷?”

  赵滨伸出一只手比划了比划。

  季九爷排行第九,也不是最年幼的,可一共就活着四位,其余的都怎么没的,乔绾不用问,多多少少也心里有数。

  “九爷最不对付的,就是六爷吗?”

  上次她偷听季九爷和赵滨说话,提起那位跟六爷一母同胞的七爷,九爷也没多厌恶。

  赵滨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

  “那是不死不休的厌恶。”

  –

  作者有话说:

第 21 章 九爷让我上天吗

  “你跟我说说。”

  乔绾站在主院不远的廊道下,小声催促赵滨。

  赵滨一脸犹豫,这些事儿,事关主子的私怨,按理儿他是不该嚼舌根的。

  可眼前人是乔绾,就又不一样了。

  “夫人觉得,九爷对您可好?”

  乔绾月眸眨了眨,一脸自然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九爷虽是瞧着冷眉冷眼不近人情,可他实则对身边人都上心的,要说多看重军政大权,倒也并没有,只是有些东西你不去争,自然有人逼着你去争。”

  “我问你九爷和六爷的恩怨,你跟我扯这些做什么。”,乔绾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我这是为了让您知道,九爷若是厌恶一个人,必然是此人先做令人厌恶之事。例如六爷…”

  赵滨单手挡住唇,乔绾见状,不由自主上前半步凑过耳朵去。

  “六爷最是表里不一,外表有多斯文,骨子就有多败类,四姨娘是窑子出身,姨太太里最没下线的就是她,六爷耳濡目染,沾了许多坏习性,宁安城里,没有他不敢碰的女人,还有一点是九爷最厌恶的,他这个人,眼睛里没有世俗礼法,但凡看中了,就是亲妹妹也敢下手…”

  乔绾惊的吸了口气,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

  赵滨的话还在继续,“因着他,大帅打死了三个姨太太,就连九爷一母同胞的妹妹…”

  “绾绾。”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冽的男音。

  乔绾和赵滨都吓得一激灵,乔绾转过身,就见季九爷站在主院的垂花门里,一脸面无表情地瞧着他们。

  “还不过来。”

  乔绾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迎上去,自动自发挽住他臂弯。

  “您怎么出来了?”

  季九爷没回她,眸色不辨喜怒的看着赵滨,还反过来问她,“你们方才在聊什么。”

  赵滨飞快的扫了乔绾一眼,盯着自家主子冰碴似的气场威压,硬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反观乔绾,反倒比他镇定多了。

  “在聊六爷呀。”

  赵滨整个人都僵了,一脸麻木的看着乔绾。

  季九爷显然眉眼阴暗下来,定定瞧着她。

  小姑娘一脸的天真自然,丝毫没察觉到危险似的,挂在他胳膊上,小嘴继续巴拉巴拉。

  “九爷,六爷他盯着我的时候眼神奇怪,他要是瞧上我,您会不会就把我送人了?”

  赵滨唇角抽了抽,默默擦了把冷汗。

  季九爷眼神莫测,冷着脸看她。

  “爷在你眼里那么窝囊?”

  “嗯?”

  “自己的女人都能送人,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你把爷跟畜生相提并论,皮痒痒了?”

  赵滨咂舌,忍不住腹诽,这不是骂季六爷畜生不如么。

  乔绾月眸笑弯,抱着季九爷胳膊晃了晃。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九爷舍不得我。”

  季九爷被她这副厚脸皮相逗乐,眉眼总算没那么冷,牵住她的手转身进了院儿。

  “你哪来的自信。”

  “九爷给的!”

  “… 倒是越发嘴滑了。”

  “九爷惯的。”

  “你怎么不上天。”

  “九爷让我上天吗?”

  季九爷终于绷不住,薄唇微翘闷笑出声。

  赵滨远远瞧着两人相携进屋,顿时舒了口气,总算是也有个人,能让季九爷熄火,甚好甚好。

  进了屋,季九爷牵着她坐在正对门的软榻上,沉凝了一下,捏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低沉叮嘱。

  “以后避着他些,他是个不讲规矩的。”

  乔绾知道他说的是季六爷,想来季九爷也知道了季六爷瞧上她的心思。

  乔绾点点头,乖巧的不像话。

  “我除了在九爷身边,哪都不去。”

  她这么乖巧,季九爷心软的厉害,轻轻捏了捏她雪白的面颊。

  “忍几天,他呆不了两天就走。等他走了,爷带你玩儿两天。”

  乔绾眯着眼笑,“那我忍得了,九爷放心吧。”

  不涉及占乔绾便宜类似无原则的事情时,季九爷向来一言九鼎,他说季六爷一走,就带乔绾出门玩儿两天,也不是随口说说。

  几乎是季六爷前脚离开,季九爷就带着乔绾也出了大帅府。

  坐在四轮洋车上,乔绾心情好的不得了,长到这么大,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苏省边界的霖城,那是她外祖家。

  她很少有这种出门的机会,而且季九爷让明秋给她收拾了许多行李。

  她有些跃跃欲试,“九爷,咱们去哪儿?要住些日吗?”

  她高兴,季九爷心情也不错,捻着佛珠凤眸带笑。

  “去江省。”

  乔绾月眸一亮,“路过霖城。”

  仿佛知道她想什么,季九爷修眉斜挑,慢条斯理道。

  “看你表现。”

  乔绾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连忙挪过去,讨好给季九爷捏肩捶腿。

  坐在副驾驶的赵滨偷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一脸惬意高冷,莫名瞧着有些幼稚好笑。

  这趟提早出来三五日,不就是为了给乔绾腾出几日时间么。

  苏江浙三省,浙省最大,囊括十二城,其次是苏省,江省占地面积最小。

  苏省从南到北,一共八城,苏城作为中心,到最北边的霖城,开车只需四个小时。

  他们正午出的门,临近傍晚就抵达霖城。

  这个时候,四轮洋车是身份与权势的象征,为了不引人注目,季九爷让人将车停在霖城官道外的林子里,自己陪着乔绾步行进城。

  回头看了眼引入人群的赵滨和两个亲兵,乔绾不由往季九爷身边靠了靠。

  “九爷,咱们这样,您不会有危险吧?”

  把着三省最大的土皇帝,就这么一己之力带着个弱女子出现在大街上,乔绾怎么想都有点儿提心吊胆。

  季九爷穿了身银灰直缀长袍,高挺的鼻梁架着黑墨镜,一手牵乔绾,一手捻佛珠,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鹤立鸡群,偏偏他自己毫不在意,神情举止好不悠闲。

  乔绾看的无奈。

  “怕什么,不信爷御下能力?”

  乔绾月眸眨了眨,抿着嘴小声恭维,“九爷治下自然是严的,可您这不是刚接手三省没多久吗?”

  小姑娘担心他,季九爷心里受用,淡淡安抚她。

  “另外两省还需费些心思,这苏省内,没有危险之地。”

  “九爷就这么自信?”

  她可记得顾大帅把着三省十几个年头,依旧有些硬骨头很不服管教,就是顾大帅也很头疼。

  季九爷没解释,只薄唇抿出抹笑,歪头透过墨镜看她。

  “霖城最大的财主就是万家,他们在这里势力遍布,有绾绾在,爷有何畏惧。”

  万家正是乔绾的外祖家。

  乔绾无言以对,悄悄翻了个白眼。

  –

  作者有话说:

第 22 章 什么年代,少来这套

  说是乔绾仅剩不多的亲人,其实在她的记忆里,她只来过霖城万家两次而已。

  这趟来的突然,又是物是人非。

  乔绾站在堂厅里慢悠悠踱步,心情还有些揣揣不安。

  她回头看季九爷,那人气定神闲地坐在正位喝茶,瞧着比她,更像个实实在在的亲戚。

  莫名的,乔绾心里有些郁闷了。

  正这时,门外廊坊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母亲慢点儿,慢点儿。”

  “绾绾,绾绾在哪儿呢。”

  “在里头,就到了。”

  苍老的声音,是见过她两次,却十分疼爱她的外祖母。

  乔绾下意识往门外迎了两步。

  紧接着,四五个人陆陆续续露了面。

  乔绾视线一瞬就定在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身上,她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不敢上前。

  “绾绾,绾绾…”

  老太太手微微发抖,像是眼睛也看不清了,乔绾就站在她三步远的距离,她却茫然四顾,像是看不见她。

  “外祖母。”

  乔绾鼻头发酸,上前去搀扶她。

  老太太一把握住她手腕,哆哆嗦嗦顺着乔绾胳膊摸到她面颊,哽咽着哭起来。

  “绾绾… 你来了,你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我好,我很好。”

  乔绾也想跟着哭了,忍不住抱住老太太,红着眼眶唤她。

  “外祖母,没有人欺负我,您别担心了。”

  “好,好,那就好。”

  祖孙两个抱在一起,一时别人也插不上话。

  旁边万家家主万韬叹了口气,看向端端正正坐在正位的人。

  季九爷眉眼冷冽面无表情,视线静静凝视乔绾,手里捻着佛珠,一副旁观者的姿态。

  万韬神情严肃,上前主动见礼。

  “九爷,未曾远迎,失礼了。”

  季九爷收回视线,淡淡扫了他一眼。

  “不必见外。”

  万韬眉心蹙起,回头扫了乔绾一眼,压低声对季九爷道,“还请九爷为了绾绾着想,至少在万府,别做出有损她清誉之事。”

  季九爷凤眸一顿,抬眼盯着他看,冷着脸没答他。

  万韬看出他略有不悦,只是对视时,却丝毫没有退缩。

  默了片刻,季九爷捻着佛珠徐徐道,“什么年代了,少来这套。”

  万韬微愕,抑制不住面皮抽搐了两下。

  季九爷没理他,淡声唤乔绾过来。

  乔绾擦了擦眼泪,温顺的走到他身边。

  当着万家所有人的面,季九爷大大方方牵住她手,看着她时,凤眸也柔和几分。

  “要住两日,还是跟爷走?”

  乔绾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看外祖母的方向,视线掠过舅舅舅母和两位表哥。

  再看季九爷,她细声询问。

  “九爷要走了?去办正事?”

  季九爷原是这么打算的,或许回来的时候接她,只是因着万韬的态度,他不太想将小姑娘留在这儿。

  心里几个打算,季九爷面上毫无波澜。

  “不便住在这里,你若是想住两日,爷在兵府司等你两日,若是… 想多住几日,就让明秋留下陪你,等办完事回来接你。”

  乔绾咬着唇一脸犹豫。

  “绾绾,你难得回来,多住几日也好,跟着九爷,怕会耽误他正事。”

  万韬连忙开口。

  乔绾闻言,月眸眼巴巴瞧着季九爷。

  她是不信季九爷愿意让她在这儿住几日的,否则他不会说在兵府司等她,他会说‘你塌实住着,爷办完事回来接你’。

  说实话,她也只是舍不下外祖母,其他人,倒也没有多深的感情。

  想了想,乔绾下了决定。

  “您等我两日,行吗?”

  季九爷凤眸带笑,站起身揉了揉她发顶,神情举止带出几分疼爱的意味。

  “送送爷。”

  万韬心下呕血,只是到了这会儿也知道如何行事,连忙开口挽留。

  “九爷,天不早了,您不如留下用膳。”

  用膳可以,留宿是不行的。

  乔绾没听出什么别的意思,只是顺势挽住季九爷臂弯,软声留他。

  “您用过膳再回兵府司吧。”

  她也不留他住,总之是兵府司比万府要安全。

  想着今晚不能抱她入睡,季九爷心里隐隐不舒服,墨镜后的凤眸幽光烁烁,捻着佛珠‘嗯’了一声。

  抛去乔绾的事不提,季九爷现今是苏江浙三省的土皇帝,万韬是个人精,也明白得讨好他。

  这顿饭用的还算满意。

  饭后,万韬指挥两个儿子亲自送季九爷回兵府司。

  “不急,绾绾夜里住哪?”

  一副要去参观的姿态。

  万韬脸一僵,万夫人连忙道,“老太太想念绾绾,绾绾跟老太太住吧。”

  老太太跟着应声,握着乔绾的手慈爱道,“你跟外祖母住,外祖母跟你说说话。”

  乔绾自然答应。

  季九爷默了片刻,站起身来看了乔绾一眼,抬腿往外走。

  万睿和万逸也跟着起身,万睿先行一步给季九爷领路。

  乔绾想起季九爷走前看她那眼,樱唇抿了抿,一路小跑追出去,到了身边主动牵他手。

  “我送九爷到门外。”

  季九爷没说话,面无波澜将她手握住,徐徐前行。

  没了万韬在,万睿和万逸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在大他们几岁,能执政带兵的季九爷面前,总是有些发怵,一路上也没吭声。

  走到庭院里,季九爷忽然顿住脚,回头看那两兄弟。

  万睿和万逸被他冷冰冰的视线盯的绷直了背脊,万睿勉强一笑,开口问他。

  “九爷怎么不走了?”

  “回避一下,我有话交代绾绾。”,季九爷直言。

  万睿一脸为难,这要是让他爹知道,会拿鸡毛掸子抽他。

  季九爷凤眸微眯,“用不了一刻钟。”

  他语气冷的厉害,万睿不敢说话了,万逸识时务的上前拽住自己大哥,两人退回了廊道拐角去。

  总算有一个机灵的,季九爷脸色好看了些,垂头看身边的姑娘。

  乔绾穿了身丁香色绣桂花瓣的旗袍,温婉优雅的姿态,昂着头看他时,月眸里映着明月的光泽,模样温顺乖巧。

  季九爷心口柔软,沉了许久的不悦就这么散了。

  乔绾抱住他手臂,贴着他小声细语,“九爷舍不得我。”

  季九爷眸光暗了暗,揽住她腰身,带着人往庭院西侧的竹林后去,竹林占地不大,后头有座合季九爷心意的假山。

  两人走到假山后,季九爷将人按进假山门洞里,附身吻过去。

  此处幽僻,季九爷又憋了一肚子火,再想着一会儿就得放她走,手脚难免重了些。

  乔绾生怕被两个表哥听见,只能咬着唇尽量顺着他,悄声祈求。

  “您轻点…”

  –

  作者有话说:

第 23 章 迟早给爷憋坏

  深秋的夜有些凉,旗袍上头三颗纽扣和下头五六颗都被解开。

  锁骨处湿漉漉的,乔绾冷,就往他怀里缩。

  季九爷喘息声有些重,见状解了长褂将她裹住。

  “抱着爷。”

  乔绾脑子还有些迷,‘嗯’了一声,腿窝突然被凌空架起,吓得她低叫一声,紧紧抱住他脖颈。

  “您做什么…”

  “你说呢,妖精。”

  男人喘息着咬她耳垂和脖颈,腰身使劲抵着她压在假山上。

  旗袍解的开,隔着薄薄的衣料,乔绾又疼又麻,简直要气疯了。

  乔绾连忙捂住嘴巴,声音都颤了。

  “您别… 有人。”

  “允许你咬爷肩膀。”,季九爷闷笑。

  “九爷!您再过分,我可恼了!”

  乔绾恼羞成怒,使劲掐了他胳膊挣扎。

  季九爷歪头堵住她唇,狠狠揉磨了两把,最终还是依着她停了下来。

  乔绾被放下来,腿软的显些没坐在地上,好在被他紧紧揽着。

  两人靠在一起安静了会儿,似乎是抑制了邪火,季九爷蹲下身给她将盘扣系好。

  乔绾自己系好脖颈处,垂眼就看见男人挺拔略弯的后背,往日里顶天立地的,这会儿这副姿态对着她,倒是看得她心都软了。

  “九爷…”,她软声喊他。

  季九爷站起身,接过长衫套上,似笑非笑睨着她。

  “怎么,后悔了?不如一会儿跟爷回去。”

  乔绾本来有些愧疚,被他这副流氓相整的没好气了,轻轻白了他一眼,掂着脚给他系盘扣。

  “出门在外,当着万家人,您给我留几分面子成吗?”

  “爷还不给你面子?真不给你面子,方才就不停了,今晚你也留不下。”,季九爷笑,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脸颊,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这么憋,迟早给爷憋坏,到时看你哭不哭。”

  乔绾脸红透了,推了他一下,不满的嘀咕。

  “是您说回宁安后才娶的,又来怪我。”

  季九爷顺势抓住她手,将人带进怀里,呼吸喷在她耳边。

  “要么说书香门第有什么好,循规蹈矩为难自己,什么年代了,山河都四分五裂了,你跟你那舅舅一根筋,满脑子旧传统,只会磨着爷。”

  乔绾翻了个白眼,“您来真的,谁能抵抗您,是您说给我留着后路,这会儿又都怪我,矛不矛盾。”

  季九爷闷笑,磨着牙揉了她两把。

  “爷是怕你真急了,恼了,心疼你,你还不领情。”

  乔绾红着脸红着耳朵,连忙转移话题,推着他往外走。

  “您方才说一刻钟,这都过了多久了,您快走吧。”

  季九爷笑骂了一声,“没良心。”

  送走了他,乔绾转身往回走,待客厅里,老太太和万韬夫妇都在,像是专门等她。

  乔绾预料到,关于季九爷的事,总是要被盘问一场的。

  见她坐下,万韬沉凝着先开了口。

  “之前季军攻克苏省,霖城全乱了,后来他把着三省,新旧政府交接,如今管着霖城的薛启军,是季九爷的心腹,他到霖城后亲自登门,带来你母亲的消息,还把之前抄家掠夺的东西全送了过来,只多不少,我就猜到事必有因。”

  他说到这儿,一脸复杂的看着乔绾,有些不太方便说下去,于是看了妻子一眼。

  万夫人抿了抿唇,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绾绾,你跟着季九爷,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若是被迫的,我们将银契还给他,你舅舅…”

  “九爷对我很好。”

  乔绾温婉开口,轻轻打断万夫人的话,她看向当家作主的万韬。

  “舅舅,顾大帅在的时候,母亲留在大帅府是不得已,我知道因着这事儿您心里过不去。可我不一样,九爷也不是顾大帅,我没受委屈,是自愿的。”

  万韬闻言,心口酸涩难受,他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妹。

  乔绾是十分像她母亲的,从模样到性情。

  她的母亲万舒眉,为了家族嫁到乔家是不情愿的,好在丈夫是个温润细腻的,待她好,除却两人子嗣艰难,夫妻俩也过了几年举案齐眉的好日子。

  后来旧朝没了,那会儿乔绾刚两岁,为了不连累妻女,乔岳阳写了休书,然后乔家就没了。

  万舒眉回来没多久,就被当时把着三省的顾大帅看中,强掠入府。

  她跟着顾大帅,一直就没情愿,只是为了家人不得不顺从。

  妹妹万舒眉为万家受尽委屈,到了乔绾这儿,万韬是实在看不了她再委屈自己的。

  乔绾这番话,几分真假万韬看不出,但它作为长辈,得对乔绾的终身大事上心。

  调整好情绪,万韬再看向乔绾,语重心长道。

  “你也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舅舅只问你一句,你自愿跟着九爷,可是为着喜欢他的?”

  喜欢?

  乔绾微怔,她一开始跟着季九爷,是知道季九爷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后来她就盘算着要做他唯一的大夫人。

  喜欢他,大约是喜欢的吧,不然,她不会谋划着让他只喜欢她,以后再不会喜欢别人。

  于是,乔绾点了点头。

  万韬就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皱眉。

  “那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季九爷许过你什么没?例如什么时候下聘,何时成婚。”

  乔绾尴尬的咳了一声,“舅舅,眼下不光战事乱,宁安城也不清静,季大帅年事已高,几房之间都不和睦,九爷哪有心思成家。”

  “那怎么行!”

  老太太第一个不干了,拍着桌子就喊话。

  “成婚于他来说,眼下不过是点个头的事儿,难道要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他,那跟姨太太外室有什么分别,不行!”

  万夫人也蹙着眉,“绾绾,你年纪轻,别被他三言两语哄骗了,说是旧朝没了,可咱们万府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季家就更别提了,该走的流程一项也不能落,他真有心,就不能这么委屈你。”

  乔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她说,九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兄弟争权里头胜出,若是败了,那就是死路。

  这话要说了,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更不能让她跟着九爷了。

  到时候再给季九爷惹恼了,大家谁也不好过。

  想了想,她只能道。

  “九爷尊重我,我虽是跟着九爷,但他不曾碰过我。”

  万家人听此,顿时脸色更复杂了,这话说了,谁能信。

  万韬觉得,他明天是得亲自跟季九爷好好谈谈,有些话,还得他去跟季九爷讨。

  自己这外甥女,是太年轻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24 章 他更担心季九爷看中了乔绾

  乔绾当然不知道万韬去找季九爷。

  她在万家住的两日,万家人都待她亲切关怀,是真正有了家人的感觉。

  兵府司是驻扎军营,薛启军管着的这支有一万五千人,包括霖城在内的五城,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万韬到兵府司的时候,薛启军正巧在,亲自迎出来,带着他去见季九爷。

  府司大院里,放眼望去三步一岗,满眼是兵,平白添了几分威慑,万韬记得上次他来还不这样。

  像是看出他的拘束,薛启军明朗一笑,好心解释一句。

  “九爷眼下住在这儿,谨慎些没有坏处。万先生不用拘束,都是自家人。”

  万韬闻言,僵硬的扯了扯唇。

  在别人的地盘上,到底没敢抬杠。

  什么自家人,八杆子没一撇呢。

  他不说话,薛启军是个热情的,自己也不觉得尴尬,一路上嘴就没停。

  走了一刻钟,穿过园子,一汪喷泉的对面是栋三层楼房。

  薛启军笑道,“到了。”

  赵滨在台阶上等着,见两人过来,往前迎了两步,笑意盈盈当先开口。

  “万爷来了,这边儿请,您难得来一次,晌午留个饭。”

  万韬淡淡一笑,“不必客气,我跟九爷说两句话就走。”

  赵滨跟薛启军对视一眼,‘嗨’了一声,“别介,我都吩咐下去了,您一定留饭。”

  “真不用,我还有生意上的事…”

  “您看看,这会儿了咱就不谈别的生意了,九爷叮嘱的事儿,您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今儿咱们跟九爷谈生意,喝两杯,一定留下喝两杯。”

  万韬就纳闷了,这两个人真是季九爷的手下?怎么这么能絮叨。

  不过他听出了旁的要点。

  “九爷,要跟我谈生意?”

  赵滨一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万韬若有所思,三人一路进了厅堂。

  宽敞的厅堂里无人,正中间倒是摆了张宽大的梨花木长桌,桌上烹茶用具一应俱全,东侧还有六层高的古董架,里头满满的各式茶叶。

  这些是薛启军的,他爱好烹茶,品茶,收藏茶。

  薛启军自动自发开始捣鼓茶具。

  万韬坐下,打量了一圈不见季九爷。

  像是知道他想什么,赵滨先笑着解释。

  “今儿是十五,九爷在佛堂呢,到晌午用膳才会出来,心诚则灵,天大事儿也得往后推。”

  季九爷信佛,这是人尽皆知的。

  万韬沉凝了一瞬,“是我来的不巧,要不我明日…”

  “来都来了。”

  赵滨打断他,“咱们喝会儿茶,谈谈别的,时间自然过的快。”

  万韬做生意也有快二十年,自然也有自己的算计。

  他顺势坐回去,看了两人一眼,想着怎么开口。

  薛启军认真泡茶,赵滨一脸热切,嘴也没个闲。

  “万爷如今生意做的大了。”

  万韬含笑应付着,“尚可养家糊口,这点生意不敢拿到九爷眼前晾。”

  “您这话,自家人说的多见外,再说了,咱们现今在这儿,就冲绾小姐面子,万爷生意上有什么事儿,只管跟老薛开口。”

  他还知道当着万韬的面不唤乔绾一声‘夫人’。

  万韬沉稳一笑,“你们都是做大事的,生意上的事儿我都能应付,不给你们添麻烦,真需请薛副官帮忙,自然也不会让薛副官白帮忙。”

  “应该的。”

  薛启军连忙接话,起身亲自将茶盏放到万韬手边,笑意明朗亲切。

  “您有事就说话,万家是绾小姐的娘家,绾小姐的事,就是九爷的事。”

  提到娘家,万韬看了两人一眼,顺势问出口。

  “我昨天听绾绾说,九爷近两年没有要娶妻的打算。”

  这是说到正事上了,薛启军毕竟没有赵滨清楚内幕,故而抿着茶没开口,只看了赵滨一眼。

  赵滨左右看了看,像是怕隔墙有耳,一副慎重的神情,倾身跟万韬耳语。

  “您是绾小姐亲人,我也不瞒您,这成家是大事儿,九爷是真喜欢绾小姐,私下里都让我们喊夫人。只是现在大事当前,宁安城正乱成一锅粥,九爷不娶,是为绾小姐好。”

  万韬不以为意,只觉得这是在推辞。

  “九爷是成大事儿的,他的境况我们定然没你们明白,只是有些话我还得说清楚,绾绾年纪小,很多事不懂,我们万家祖上世代书香,现在是从了商,可老祖宗的规矩还在。没有三书六礼,绾绾不能再跟着季九爷。”

  谈起乔绾的终身大事,万韬长辈姿态端的正,一点儿不含糊也不客套。

  赵滨挠了挠眉梢,耐心解释。

  “哪家姑娘都愿三书六礼,这咱们都懂,九爷心里门儿清,您要是纠结这个,九爷话早撂给绾小姐,明日上门提亲是使得的,虽是仓促了些,但该走的流程该备的礼数,咱们绝对不含糊。”

  万韬脸色好看了些,笑了一句,“赵总军您倒是能做主。”

  “嗨!这还是九爷点过头,否则这般大事,我哪敢乱应。您放心就是,九爷对绾小姐,那心是诚的。”

  万韬点点头,知道这是季九爷算到他会来,提前叮嘱过的。

  “那定了亲,喜日…”

  “您看,这还是我前头说的话,眼下这时机,不是九爷不愿娶妻,不娶妻,那是真的为了绾小姐好。”

  赵滨说到这儿,见万韬蹙了眉,连忙拽了拽他胳膊,两人靠近了才小声说。

  “宁安城里,大帅如今六十四。”,他比划了个手势,“十三房姨太太,原是十五位少爷,现今算上九爷,只剩四房。”

  这些数字,震惊了万韬,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滨。

  “都… 都折在里头了?”

  赵滨摇摇头。

  “五位没养成,六个都折在里头,眼下孙子辈只四房得一个。争权夺势这种事儿,从旧朝开始,都是血雨腥风。九爷不愿争,迫不得已不得不争,过去娶过三次亲,现在… 您也看见了。”

  万韬面色沉重,眼下他不担心季九爷不给乔绾名分了,他更担心季九爷看中了乔绾。

  赵滨叹了口气,话接着说,“所以说,您也明白九爷的心意了?眼下是在苏城帅府,九爷可以只手遮天,宠着绾小姐那是应该,可娶亲要上报大帅,大动干戈惊动了那些人,有些时候九爷也做不到事事尽为。”

  万韬心情沉重,他真想说自家高攀不起,可这话他说了,今天怕是不能好好离开了。

  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

  作者有话说:

第 25 章 她嫁我,这些是聘礼,嫁别人,这些是嫁妆

  几人喝茶聊天,万韬心绪乱成一锅粥。

  快到晌午的时候,季九爷和韩兆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三人先后起身见礼。

  “九爷。”

  许是为着斋戒参佛方便,季九爷今日穿了身天丝白的短褂和长裤,一边下楼一边捻着佛珠,视线淡淡落在万韬身上。

  “坐吧。”

  他落了座,万韬也跟着坐下,另外三人齐整整站了一排。

  赵滨笑着当先开口,“方才属下跟万爷都说清楚了,万爷的意思,咱们明日上门提亲?东西都是现成的。”

  万韬一怔,连忙道,“不急,这事儿不急,再等等吧,九爷办正事儿要紧。”

  季九爷神色淡泊,声线也淡。

  “在霖城,这就是正事儿。”

  他本意没想着闹这一出,不过小姑娘在意万家人,万家人的态度又不令他满意,所以他得先下手。

  万韬瞧着他脸色,总算是意识到,今儿不是他找上门来讨说法,而是季九爷等他入瓮呢。

  季九爷没给他再多说的机会,对于乔绾的事儿上,他也没打算听任何人左右。

  于是直截了当的下令。

  “生辰字帖,媒人,定礼,都齐全了,定了亲,正午仙鹤楼爷做东,能去的都去。”

  说着话,季九爷看了韩兆一眼。

  韩兆上前一步,将捧着的紫木雕花匣子放在桌上,然后掀开来,里头的一叠子纸一一摆在桌上。

  万韬一眼眼看过去,看的眼皮子都抖了,颇有几分心惊肉跳的感觉。

  “九爷,您这是…”

  韩兆代为回话,“这些是九爷在三省的所有家当,宁安城的眼下不能动,苏省和浙省的指望着它们发军饷,需得养活下头十万人的一家老小。剩下这份唯一能拿出来的,是江省所有的宅子地契,已经都改了绾小姐的名字。另外这些,是有关霖城郊外那三座矿洞,这是九爷,给万家的。”

  别的东西已经够万韬心惊肉跳,最后那三份白纸黑字盖着红章的矿洞属据,给万韬看的险些憋过气去。

  霖城是苏省不大不小的一个城,它最惹人眼红的,就是郊外那三座矿洞。

  因为开采的不是普通矿石,而是金矿。

  那就是三座天然的金库。

  现今虽是都孝敬宁安城的季大帅,但要说季九爷把着三省,手指缝里漏一漏,那都是真金白银。

  万家若是替季九爷管了矿洞,季九爷这是明目张胆的给他们送钱。

  万韬再也坐不住了,颤巍巍站起身,看着季九爷半晌说不出话。

  季九爷见他如此,像是意料之中的,他长腿交叠,淡淡看着万韬,说的每个字在万韬听来都是重若千金。

  “你面前这些,都是准备留给绾绾的,若是有那一天,她嫁爷,这些全是聘礼,若是没能够嫁到爷院儿里,这些都留给她做嫁妆。”

  “九爷…”

  万韬被震撼了,便是万家祖祖辈辈,也没能攒下这么些家产。

  这些… 以后都是绾绾的?

  季九爷垂下眼,慢慢捻着佛珠。

  “眼下万事都没个定数,爷能许她的,能为她打算的,一样都不会落,爷在的一日,就让她快乐一日。若是突然哪天不在了,她手里有这些,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动她的。”

  “你们那些礼数规矩,真要讲究,爷给。”

  “说什么都行,爷只一个要求,除非我死了,否则绾绾,哪也去不了,谁也别惦记。”

  这是表态,也是警告。

  季九爷要乔绾,他活着一天,乔绾就得守着他一天,谁要动心思想把她带走,得掂量掂量脑袋够不够硬。

  他话说的直白,一点儿不客气。

  可万韬听了,既不畏惧,也不恼火。

  季九爷做出这副态度,无非也是变相的安他心。

  他这样的人,能把全部身家都打算留给乔绾,说明乔绾在他心里,不止是个暖床的玩物。

  傍晚开饭的时候,乔绾才知道舅舅去了兵府司。

  人喝多了,这会儿还没睡醒,让使人去接。

  万睿和万逸自然是都要去的。

  乔绾放下碗筷追出饭厅。

  “表哥,我跟你们一同去吧。”

  “天色不早了,你就别去了。”

  万逸是个机灵的,笑眯眯婉拒了。

  乔绾抿唇,坚持下了台阶,一言不发往外走。

  万逸笑脸僵了僵,万睿也忍不住头疼,哥俩追着她离开。

  “绾绾,你怎么不明白我们的苦心呢?”

  “你们无非是阻止九爷见我,他说了两日后来接我,今日就是第二日。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们还能拦的住他带我走?”

  “那你等过了今晚不行?成不成的,咱态度得摆出来,女孩子,你端着些没坏处。”

  “端什么端?”,乔绾气笑,“我就是要将他盯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们这不是在拦他,是在拦我。”

  万睿听的脸皮直抽抽,好歹是个娇养的小姐,说的话怎么能这么离经叛道。

  他们最终还是拦不住乔绾的。

  三人到了兵府司,赵滨早早等在门口,一见乔绾下了马车,顿时就笑的见牙不见眼,小跑着过去扶她。

  “夫人您怎么来了。”

  万睿和万逸对他这声称呼,满脸的一言难尽。

  “我舅舅呢?”

  赵滨摸了摸鼻尖儿,“万爷今儿跟九爷相谈甚欢,晌午贪杯喝的多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万睿:“……”

  他就想知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能让本来是来讨说法的父亲,高兴的跟季九爷相谈甚欢,还喝高了。

  万逸倒是面不改色,客客气气的道,“劳烦赵总军给带个路。”

  “应该的,夫人,两位少爷,这边儿请。”

  几人一路到了主楼,万睿和万逸跟着赵滨上楼去看醉的不省人事的万韬。

  乔绾第一次来,也不知季九爷在哪,只能坐在大堂里等。

  等到万睿兄弟两个架着万韬下了楼,也没等到季九爷。

  乔绾站起身跟着往外走,不死心的拽了赵滨一把。

  “九爷呢?”

  她不信那男人不知道他来了。

  赵滨咳了一声,回身往二楼的东侧方向看了一眼。

  乔绾跟着看过去,空荡荡的走廊,看不到人。

  “今儿十五。”

  十五,九爷斋戒参佛的日子。

  乔绾了然,心里却还是不舒服。

  “今儿下午陪万爷聊了许久,已是破例,您晚上留下还是回去?”

  乔绾抿唇,垂着眼道,“我还是回万府了,你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赵滨应了声,一路送他们上车。

  返回佛堂外,他跟韩兆一左一右守着 ,低声聊天。

  “夫人果然来了,我赢了,记得欠我五块大洋。”,赵滨美滋滋。

  “德性!”

  –

  作者有话说:

第 26 章 九爷千斤重诺一往情深

  “我看绾夫人不是省油的灯。”

  “那也是九爷先应的人家,就咱九爷这身价地位,能给他做大夫人,谁傻啦吧几会拒绝。先头许是因着心如死灰,这时候九爷趁虚而入,又是哄又是捧,千金重诺一往情深,搁哪个小姑娘能不动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女人嘛,就那么回事,谁对她好她就能掏心掏肺。”

  “对,九爷就是对她好,这么些年能找出第二个来?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心肠能有多硬。所以,你就别多虑了啊。”

  天已经黑透了,佛堂里静悄悄的,门外两人压低了声,也没能逃过季九爷的耳朵。

  坐北朝南的供桌上供奉着尊白玉佛像,季九爷在的地方,季九爷管的地方,哪里都少不了这尊佛。

  每逢初一十五,他会闭门谢客,斋戒参禅。

  这个习惯维持了快十五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佛的信徒,宁安城里甚至有人唤他‘九佛爷’。

  男人盘腿坐在佛像前的蒲团上,静静捻着佛珠。

  听着门外两人的絮叨,闭合的眼帘微掀,视线落在慈眉善目的菩萨身上。

  他对乔绾一往情深?

  他是喜欢那姑娘,这些年什么样的姑娘他都遇上过,只这一个,一眼就瞧中了。

  许是一个人呆的久了,遇见个喜欢的人,就想着留住她,让她陪着他。

  可他扪心自问,若是有一天让她为了乔绾放弃军政大权,放弃性命,他可能也做不到那么果断。

  这些日子他大约也摸清楚了,那姑娘的确不像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她的小心机小聪明是挺稀罕人的。

  一开始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人,哪有那么突然就想通了,会不明不白跟着自己。

  说是替她留着清白,可两人都同榻而眠了,他说的那些,怕是也不能都做到,哪里就是个千斤重诺的人。

  他季世延的女人,就是他死了,别人也别想染指。

  乔绾肯低头逢迎,为的不过是图他一心一意。

  他愿意纵着,为的是她只图他一心一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季九爷无声笑了笑,快三十岁了,跟个小他十岁的小姑娘计较儿女情长,想来也挺好笑的。

  乔绾翻来覆去一整夜,翌日早上,是被突然的枪鸣声给惊醒的。

  连续三声,怕是不光她,就是整个霖城都被惊着了。

  她猛地坐起身,第一时间想到是九爷出事了。

  “明秋,明秋!”

  她的声音惊慌,明秋匆匆推门进来,就见乔绾披散着长发只穿着睡裙,光着脚正往外跑,她连忙拦住她。

  “夫人别慌,您收拾…”

  “收拾什么!为什么突然有枪声?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兵府司出事了!”

  乔绾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素白的小脸满是不安。

  明秋矮她半个头,捧着鞋子追在身后。

  “奴婢去,奴婢去问,您先穿鞋呀。”

  乔绾转回身,蹙着眉将鞋蹬上,回头接着往前头跑。

  明秋竟然追不上她。

  “夫人换身衣裳…”

  乔绾充耳不闻。

  主仆俩一前一后抵达前院,入目就见满院子半人高的红木箱子,还有沾蓝军装的季军。

  乔绾顿住脚步,三十多抬箱子上都绑着红绸缎,喜气洋洋的气氛,硬是让她紧张不起来了。

  赵滨和韩兆一左一右站在堂厅门口,见到廊道拐角的人,顿时眼皮一跳。

  赵滨大喝一声,“列队!立正!低头看脚,不许乱看!”

  院子里的兵齐整整立正低头,军靴‘咔咔’两声,将乔绾惊醒,她站在原地,到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了。

  季九爷从前堂出来,跨过门槛,就见到他两日没见的小姑娘,穿了件半袖水粉的天蚕丝睡裙,乌发披散犹如泼墨,冰肌玉骨素面朝天,站在朱木红廊下,美的像幅画。

  季九爷凤眸眯了眯,长腿轻抬向她走去。

  乔绾眼里,季九爷少见一身军装,革带军靴,他的眉眼偏冷俊,军装衬的整个人修挺如松。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修眉微蹙,低沉训话。

  “像什么样子。”

  乔绾月眸眨了眨,欲言又止,话还没开口,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带路。”

  明秋‘啊’了一声,低着头匆匆往前走,拉开了些距离。

  乔绾被他抱着怀里,昂着头眼也不眨,直勾勾盯着他看,月眸里光泽水盈。

  季九爷低头扫她一眼,薄唇微勾。

  “两日不见,就不认识爷了。”

  深秋的早晨气候凉,小姑娘的胳膊腿又滑又凉。

  他手动了动,紧了紧怀抱,让她贴着自己,低沉问她。

  “傻不傻,不知道穿件儿衣裳。”

  乔绾靠在他肩头,抿着嘴笑了,小声说,“九爷抱着我,我不冷的。”

  她脑子里都是那些绑着红绸缎的红木箱子,心口砰砰砰地跳的厉害。

  “想让爷抱你,就乖乖呆在屋里,穿成这样满院子溜达,想让爷开杀戒?”

  季九爷语气虽带着笑,听着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乔绾抱紧了他脖颈,无声偷笑,又细声解释。

  “我听到枪声,以为兵府司出事了,还不是担心您。”

  季九爷被取悦了,小姑娘慌的什么也不顾,就是因着担心他出事。

  他闷笑一声,“你放心,爷命硬,你是没机会守寡的。”

  “呸!”,乔绾拍了他胳膊一下,“不许胡说。”

  季九爷心情好,随口‘嗯’了一声。

  他腿长,走的也快,几句话功夫就进了院子。

  乔绾是住在老太太院子里的,老太太喜静,院子里伺候的人并不多,这会儿还早,要不是之前的枪鸣声,这会儿怕是整个院子都没醒呢。

  之前乔绾跑出去,伺候老太太的丫鬟婆子都瞧见了,自然惊动了老太太。

  这会儿她被抱着回来,几个丫鬟婆子都愣住了,想拦季九爷,又被他一身军装和冷冽威压吓得不敢上前。

  明秋上前拉住管事婆子到一边说好话。

  “章姑姑,就别惊动老太太了,九爷今儿来下聘,送小姐回屋就走。”

  章姑姑也是老人了,自然跟个人精似的。

  乔绾是表小姐,季九爷是来下聘的,季九爷她惹不起,老爷没拦着说明也是惹不起默许了。

  她含笑点了点头,下去吩咐几个婆子丫鬟,这事儿不许声张。

  自己进屋伺候老太太起床。

  几人说话的功夫,季九爷已经把乔绾抱回了屋,反脚勾住了门。

  –

  作者有话说:

第 27 章 对着好看的人过一辈子

  没了外人,两人都不拘着了。

  季九爷先将人压着开了头,乔绾也没矜持。

  这会儿她全忘了昨天晚上白跑一趟的不悦,满脑子被那些红木箱子塞满,比过去每次都要热情。

  季九爷深吸一口气,掐着她细腰闷笑一声,“今儿这日子,你要勾的爷跟你滚在榻上?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乔绾脸红透了,抱着他脖颈的手松了松,月眸水盈盈望着季九爷,像凝视着她的天。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像是怕自己想错了。

  “九爷,是来提亲的?”

  季九爷凤眸带笑,揉了揉她白嫩嫩的面颊,故意逗她,“爷要是来娶亲,你就跟着走了?”

  这也算得了回答,乔绾眸子弯成月牙,跟着季九爷久了,话也说的没羞没臊。

  “要真是来娶亲的,您要带八抬大轿来,谁也拦不住我坐上去。”

  季九爷大笑,抱着她揉了两把。

  “三十六抬礼数你就跟着走了,你这丫头眼皮子也忒浅了。”

  “九爷的三十六抬箱子,别人怎么能比?”,乔绾黛眉挑了挑,歪头靠在他胸膛上,“要是九爷的八抬大轿,就是没有这三十六抬箱子,我也跟着走。”

  “越说越没边儿了。”,季九爷心里受用的很,脸上笑意温和,将小姑娘整个抱在怀里,“娶你,三百六十抬都少。”

  乔绾也被逗得笑出声。

  这话要是万韬听见了,可得感慨一声,可不是么,季九爷都准备把整个三省给乔绾当嫁妆了。

  两人在屋里磨磨蹭蹭地,等出来已经是晌午。

  乔绾先带着季九爷去正屋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今年快八十岁了,耳聋眼盲,季九爷不说话,她都不知道还有个人在。

  知道他过来,老太太拉着乔绾问季九爷的模样。

  乔绾看了眼稳稳当当坐在围椅里的军装男人,心口又甜又骄傲。

  “九爷长得高,站直了能擦住门檐,修眉凤眼,鼻梁也高,是极好看的。”

  季九爷听着小姑娘的描述,薄唇忍不住勾了勾。被小他十岁的乔绾夸一声‘极好看’,怎么听都觉得莫名好笑。

  老太太听了也跟着笑,“你这丫头正年轻,只知道看皮相,长相能当饭吃吗?”

  乔绾被取笑,脸红了红,咬着唇看了季九爷一眼,嘴硬道,“好看是秀色可餐,对着好看的人过一辈子,总比不好看的要好。”

  老太太和章婆子听了都笑起来。

  季九爷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凤眸里也是笑着,‘一辈子’三个字在他心头绕了一圈。

  “外祖母。”

  乔绾说不下去了,上前挽着老太太撒娇。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谈谈正事。”

  老太太收了笑,拍了拍乔绾的手,语气也温沉下来。

  “季九爷跟我们不一样,你是成大事儿的人,万家眼下也不是过去的世家大门了,我老婆子快八十岁,大半辈子经历的多,说的话有些不中听,但都是诚心实意的,你耐着性子听听。”

  很少有人以这种长辈的身份,用语重心长的语气,像是要叮嘱他什么话。

  季九爷听着,脸色也略温和,应和了一声,“老太太是绾绾的外祖母,所言定然都是为她好的,您只管说就是。”

  他今儿亲自来提亲,没想着只走走过场。

  老太太点点头,沉凝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眼下江山四分五裂了,掌权的人多,注定是个乱世,西边八省是季大帅管辖着,东边那两位若是不联合起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战况,眼下九爷最大的敌人,反倒是自家兄弟。”

  快八十岁足不出户的老太太,对时局分析的如此清楚,季九爷面无表情听着,凤眸沉了沉。

  “上回你送绾绾回来,我就使人打听清楚了,季大帅现今四个儿子,只有九爷你领了十万军出来单过,其他三个还被季大帅圈在宁安城里,八省军政你管着三个,这很明显,弊大于利。”

  季九爷捻着佛珠垂下眼。

  乔绾听了半晌,心绪跟着沉了沉,她看了看季九爷脸色,拽了拽老太太衣袖。

  “外祖母,咱们不谈这些好不好?”

  老太太不理她,接着往下说,“老太爷在的时候,万家规矩多,我是后宅妇人,不管外事的,我不管,不代表我不懂。今儿提这些,是因着九爷来提亲,绾绾自己愿意,我们不能不答应。只是绾绾许给九爷,就跟九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季九爷,绾绾的母亲没了,我老婆子哭瞎了眼,绾绾若是跟着你,也是命运多煎,我没本事左右你,我只要你一句话。”

  “你坐不上大帅的位置一日,哪怕你回宁安,绾绾也不能离开三省。”

  这有一半的意思跟季九爷相同,他若是不成大帅,就不娶乔绾。

  “外祖母…”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季九爷淡淡打断乔绾,他看了乔绾一眼,跟老太太下了承诺。

  “您放心,我活着,总有一日娶她做大帅夫人,我死了,也没人动的了她。”

  乔绾闻言一脸复杂,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老太太沉默着,半晌叹了口气,扶着乔绾站起身,先一步结束了这个话题。

  “走吧,前头他们还等着呢。”

  该说的,昨天季九爷已经跟万韬都说过了,今儿说是提亲,流程礼数走的也十分顺畅。

  中午季九爷包了仙鹤楼,不光请了万家人,也请了兵府司上下一百多号人,热热闹闹颇有几分与天同庆的意味。

  外人只当是万家和兵府司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生意。

  在霖城呆了三日已经是极限。

  到了傍晚,乔绾是跟着季九爷回了兵府司,预备翌日一早启程去江省。

  她在苏城帅府跟季九爷同居一院,下头人都喊声夫人,出门在外,也就没特意给她准备屋子。

  回到屋里,乔绾憋了一个下午的情绪总算发了出来。

  她垂着眼给季九爷解扣子,伺候他将军装脱下来,语气不是很好的问他。

  “九爷今日答应外祖母,是决定了,日后您回宁安,真的不带我?”

  季九爷低头看着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面颊,语气温和。

  “你待在这儿安全,到了宁安,爷恐怕护你不周全。”

  乔绾黛眉紧蹙,一脸不服气。

  季九爷牵了她手,淡淡打断她要说的话。

  “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今儿高兴,不使性子。乏了,去收拾歇息,明天要赶路。”

  他面无表情地,乔绾只得作罢,转身去了。

  季九爷眼角余光看着她赌气的背影,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说:

第 28 章 你不甘心,爷给你选择的权力

  第二日黎明,众人启程离开霖城。

  乔绾一宿没睡好,靠在车上晃晃悠悠打盹儿。

  季九爷本是在看佛经,见状眼角余光扫了她两眼。

  小姑娘一晚上不高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事儿他不能依着她,全当看不见。

  这会儿瞧她卷缩在车座角落里,鹌鹑一样小小一团,心也软了,自己也绷不住了。

  季九爷合上书,倾身过去,修长的手穿过她肩膀,将人小心翼翼挪过来,轻手轻脚放平了。

  乔绾困的厉害,迷迷糊糊顺着力道躺下,自动自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么枕着季九爷大腿睡熟了。

  男人垂眼看她,凤眸柔和,轻轻顺了顺她凌乱的乌发。

  赵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憋了一路的那口气总算喘顺了。

  这两位祖宗冷战起来,那方圆十里草木皆兵,吓死他了。

  乔绾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车停了,车上只剩她自己。

  她坐起身揉了揉脸颊,将盖在身上的长衫折起来,然后打开车门下去。

  一下车,乔绾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了。

  车子停的地方是个山涧,空气清凉湿润。

  山隘葱绿,猿鸣不绝于耳,对面的半山腰开了大片的金黄菊花,像条金色的纽带。

  眼前的一切像是到了世外桃源。

  乔绾微微张着嘴,四下打量了一番,视线顿在车头。

  季九爷穿了身藏蓝长衫,长腿交叠靠坐在车头,鼻梁上架副墨镜,正在抽烟。

  烟雾缭绕里,他似乎侧过头来,看见她从车上下来,就站直了身子,修长的手夹住烟蒂。

  “过来。”

  乔绾还记得自己在跟他置气,于是垂下眼绷着脸,慢慢走到他身边站住。

  季九爷瞧她这副模样,是还在执着。

  这姑娘犟起来,是真犟,他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冷着她也舍不得。

  季九爷有些头疼,扔了烟在河里,转身往前走。

  “跟着。”

  乔绾亦步亦趋,她虽然好奇赵滨和司机去哪儿了,可硬是抻着没说话,一路走一路看风景。

  车停的位置是河道边,跟着季九爷走了几步,乔绾就发现了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一栋白墙绿瓦的大宅院,就伫立在这美丽的山水间,像是世外高人的隐居处。

  进了宅院,一路走进三跨门,乔绾看见了赵滨。

  不只是赵滨,还有十个穿了黑衣武服的男女。

  “九爷。”

  他们像是专门等着九爷来。

  季九爷回身看乔绾,眉眼淡漠的问她,“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乔绾月眸眨了眨,默默扫了几人一眼,抿着嘴没吭声。

  这些人身形矫健,面无表情,一身装扮便知是习武之人。

  类似的人她不是没见过,过去顾大帅身边专门负责护卫和杀人的,大约都是这样的。

  看她反应,季九爷就知道她明白。

  他抬手摘了墨镜,向乔绾走了一步。

  “你从里面挑两个,一男一女。”

  乔绾再绷不住了,一脸诧异看着季九爷。

  “挑两个?给我?”

  季九爷静静与她对视。

  “这种地方本来不该带你来,但你既然不甘心爷的安排,那就给你选择的权力。”

  “想跟在爷身边同进同退,就不能做累赘。”

  “从今天开始,让你学什么,你就学什么,若是不能吃苦,以后就乖乖听爷的安排。”

  乔绾心绪起伏跌宕,她怔怔看着季九爷,素手缓缓握紧了。

  她明白了,季九爷让她挑的人,既是用来保护她,也是用来教导她。

  他在告诉她,她太弱了,想跟他叫板,想左右他的决定,想脱离他的规划和安排,现在她还不够格。

  “怎么?”,季九爷勾了勾唇,捻着佛珠笑问,“怕了?”

  怕了,就听话。

  乔绾深吸口气,看着那一行十人,昂着下巴道。

  “九爷还没告诉我,他们的长处都是什么,要我学,总得先捡合适的学。”

  她向来有骨气的,季九爷一直知道,他猜到小姑娘一定会愿意学,不管是出于赌气还是什么,一旦开始了,她就不会轻易喊放弃。

  就冲她这股韧劲儿,季九爷才下了决定。

  他招了招手,一行十人纷纷自报姓名和看家本事。

  赵滨在旁补充了一句,“夫人,他们在报的都是自己最精通的,九爷手下的,在苏省地界内,他们十个的本事排在最前,实际上九爷教养他们下了大功夫,每个人都涉猎广泛,只是凭天赋而定,各有长处。”

  乔绾听了眼都没眨,抬手指了两个人。

  “东风,听楼。”

  一男一女应声出列。

  东风最擅长的是拳脚功夫和暗器。

  听楼则擅长窃取和调香。

  季九爷闻言没说话,默默将墨镜架到鼻梁上,转身往外走。

  乔绾侧头看他渐行渐远,不由气的磨了磨牙

  赵滨上前两步小声安慰她。

  “夫人,九爷特地带您来,让您选人学东西,也是为着您好。”

  乔绾忍下心里的气,“我知道,真做个花瓶,怎么配跟他回宁安,跟那些人斗,我或许帮不了他多少忙,但总不会拖他后腿的。”

  东风和听楼对视一眼,默默站在一旁。

  赵滨看她想的明白,心里也松了松。

  “那您还气什么,您明知道九爷是为着您好。”

  乔绾抿唇没吭声,她气的不过是他瞧不起她,觉得她会连累他。

  这男人心里什么都明白,眼下带她来,给她选择的权力,是放了态度和尊重的。

  按理她是不该再气,可她想想他方才的语气和举止,总还是心里气不过。

  乔绾也没搭理赵滨,扭头就往外走去。

  赵滨领着东风和听楼跟上去,一路上叮嘱两人。

  “九爷把你们指给夫人使唤,要精心办事尽心伺候,不能有丁点差错,以后以夫人的安危和命令为重。”

  “是,赵总军。”

  重新上了车,乔绾还是没理季九爷。

  东风和听楼自然跟明秋坐一辆车,也不用她去费心。

  走了一段儿路,季九爷还是没等到乔绾低头,他不由透过墨镜,用余光扫了她两眼。

  赵滨坐在副驾驶时刻观察着,此时见季九爷似乎撇了他一眼,赵滨当即开口。

  “九爷,前头就进江省了,咱们先寻个住处整顿?大家都饿了。”

  季九爷‘嗯’了一声,扭头问乔绾,“饿不饿。”

  睡了几个小时,午饭也错过去,应是饿的。

  乔绾暗自翻个白眼,没好气道,“不饿。”

  季九爷心下好笑,修长的手伸过去握住她手腕。

  “你不饿,爷饿。”

  “哎!”,赵滨响亮的应了一声,又从后视镜里看着乔绾道,“前头不远进了城,有一家特色面馆,三十多年的老字号了,夫人尝尝,那手艺绝了。”

  “话多。”

  季九爷淡淡斥了一句,倾身将乔绾揽住,语气温和。

  “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乔绾懒得理他,看着窗外就是不吭声。

  –

  作者有话说:

第 29 章 爷盼着你一直貌美如花

  “气性大,容易老。”

  季九爷摘了墨镜,挨着乔绾,低声说道。

  乔绾黛眉一挑,轻飘飘撇了他一眼,“老?我今年十六,能老过你?”

  嘿!这是抬杠。

  会抬杠了,说明肯低头了。

  季九爷凤眸带出两分笑意,顺着她往下说,好声好气地哄着。

  “老你是追不上爷了,爷盼着你一直貌美如花。”

  乔绾抿着嘴,继续看车窗外。

  “一直貌美如花好,等九爷老掉牙了,我还能凭着这张脸,指望别人养着我当花瓶。”

  季九爷磨着牙笑,手下一用力将人带进怀里压在腿上,掐着乔绾脸颊,一脸的一本正经。

  “貌美如花是好,养着当花瓶也是爷养,别人谁敢,爷先毙了他。”

  乔绾拍开他的手,月眸瞪的圆溜溜,话也没好气。

  “听九爷的意思,说到底我就是个花瓶对吧!”

  “什么脾气。”

  季九爷叹了一声,很是无奈。

  “你自个儿说自己是花瓶,爷不过是应和一句,你就急,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

  乔绾闻言更气了,推开他的手坐起身,张嘴就要驳他。

  季九爷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后颈往前拉,垂眼吻了下去。

  准备喋喋不休的小姑娘,被他硬抱着强吻,挣扎了两下,总算是平静下来。

  前头的赵滨抬手呼啦了一把脸,麻木的扭头看向车窗外,只觉得心里凉嗖嗖。

  忍不住腹诽,过分了啊,不带这么显摆的。

  过了一会儿,季九爷后退了些,轻轻贴着她脸,修长的大手一下下抚着乔绾的头和后背,满满的安抚意味。

  他凤眸温暖,语气爷柔和下来,像在哄心爱的孩子。

  “心里真不明白爷对你多好?使这种小性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乔绾靠在他怀里没动,闷声说,“长不大!”

  季九爷失笑,轻轻拍了拍她脊背。

  “无妨,不想长大就不长大,任性可以,爷能纵着。但要是懈怠懒散,不思进取,爷可真会生气。”

  “九爷这是不知足。”,乔绾鼓了鼓腮帮子,顶嘴道,“您认识我的时候,也没闲我不思进取。这会儿又是老师又是功课,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吧。”

  “胡说。”

  季九爷训了一句,松开怀里的人,垂着眼与她对视。

  “爷当然愿意娇养着你,可你不甘做娇花,在三省,你想怎么任性,爷都能给你兜底。真想去宁安,爷自顾不暇,会护你不周全,你不学些看家本事,爷怎么放心带你去。”

  “这条路不好走,你要在路边等着爷接你,就要做好爷一去不回的打算。真想陪着走到底,自己的脚步得跟紧了。”

  乔绾不是想不明白这些道理,说到底,最后还是季九爷先妥协。

  她不过是抻着,想让他来哄。

  这会儿得偿所愿,自然也就顺坡下了。

  于是,她垂着眼,主动靠近季九爷怀里。

  “九爷什么时候回宁安?我还有多少时间追你?”

  她态度软和下来,季九爷心里绷着的弦也就松了,他勾了勾唇,沉声与她分析。

  “四房和七房斗的正凶,老四不能看老七娶白家姑娘,老六能不能顺利给白家姑娘接回宁安,还是个未知数。宁安城定不下来,爷就不会回去。”

  乔绾静静听着,没说话。

  赵滨却突然回过头,“之前七爷试探过秦书杰,六爷这次特地跑了苏城一趟,怕也是因着七爷提过。九爷,如果白家姑娘在咱们派得人护卫下出了事儿…”

  季九爷凤眸幽深,捻着佛珠垂下眼,声线清淡凉薄。

  “真在爷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儿,大帅盘问起来,爷不得不回趟宁安。老七正是拿准了爷现在不愿回去,才故意在大帅跟前提,将咱们扯进来。”

  “得护着白家姑娘,安稳送回宁安城。”

  乔绾听了半晌,想到一个问题,“那季七爷娶亲,九爷不回宁安?”

  季九爷扯了扯唇角,摇了摇头没吭声。

  乔绾顿时有些担忧,“您不回去,不会有人给大帅上眼药吧。”

  赵滨先嗤笑一声,“白家姑娘能安稳送回宁安城,那是咱们出了力,能不能成七夫人,那得看四爷的手脚是不是利索了。这亲事,一日不办,一日就不是定数。”

  乔绾听明白了,白家姑娘若是出些‘意外’,自然就没这回事了,九爷说不定还会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

  她突然觉得手脚冰凉,眼睑低垂没吭声。

  季九爷侧头看她,第一时间察觉了她的反应,没去安慰她,反而笑着开口。

  “这就怕了?弱肉强食的年代,人命如草芥,看惯生死,也是你要学的一课。”

  乔绾抿了抿唇,不愿被他看扁,故而抬头看他,转移了话题。

  “我之前听你们谈话,白参军是大帅的左膀右臂,到了宁安城,想在大帅和白参军眼皮子底下动手,也不是容易的事。”

  季九爷笑的云淡风轻,“的确不容易,得看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他这话说一半留一半,乔绾心里好奇,到底没再多问。

  眼下这些都不是她能操心和插手的事,她唯一要紧的事,是逼着自己成长。

  留给她的时间,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一两年。

  学到多少,全凭她自己了。

  乔绾虽然娇生惯养,但她性子柔韧倔强,认准的事儿就会一头扎到底。

  抵达江省住所的第二日,季九爷整日不见人。

  乔绾也逼着自己每日早起,很快投入了训练。

  东风拳脚功夫了得,但乔绾知道自己只能学些皮毛防身,所以重点放在暗器上。

  听楼的窃取功夫炉火纯青,但也许身手敏捷,所以乔绾的重点先放在了调香上。

  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身手敏捷,都需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锻炼是起步。

  于是,乔绾给自己每日的行程安排的满当当,上午晨跑活动筋骨学习基本功,午觉醒来,就跟着听楼调香。

  一连七八日,倒也有些进展。

  这夜季九爷回来,进屋见她又睡的踏踏实实,扭头又走出来,招了东风和听楼问话。

  “夫人娇贵,属下担心力度大伤了她,所以一直循序渐进,这几日瞧着,底子是结实些,拳脚上还得天长日久的再看。不过暗器上,倒是进展十分快。”

  季九爷点点头,又看了听楼一眼。

  听楼连忙回话,“夫人对调香很有天赋,像是有人教导过,学起来得心应手,十分顺利。”

  季九爷凤眸带笑,“她能得你们认可,也算是不错,可有喊过累?”

  东风和听楼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季九爷挑了挑眉,摆手让两人下去,自己转身回了屋。

  –

  作者有话说:

第 30 章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让他这么喜欢?

  季九爷洗漱过,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乔绾。

  他这几日早出晚归,忙着应酬江省各地的军政人物,处理暗里那些不能见人的生意。

  小姑娘也忙的脚不占地,每天晚上他回来,看见的就是她睡的不知人事的模样。

  白日里定是累坏了,晚上才会睡的这般沉。

  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说不心疼是假的。

  季九爷叹了口气,坐到床尾,给她轻轻揉捏腿脚,嘴里失笑了声。

  “爷真没想到,你这丫头能这么倔强。”

  “性子这么要强,日后可是要吃亏的。”

  “乖乖听话不好?每日吃吃喝喝逛逛街,快快乐乐的。”

  “非得拗着劲儿为难自己。”

  乔绾眼睫颤了颤,闭合的眼睑微微睁开,看着床帐轻声道,“我这不是为难自己,九爷说的,弱肉强食。”

  季九爷手一顿,缓了缓继续给她捏腿,低沉笑语。

  “醒了?胳膊腿疼吗?”

  乔绾抿唇,抱着被子点了点头,垂眼去看他,嘴里接着道。

  “九爷,你知道吗,我娘从没快乐过。”

  季九爷抬头看着她,安静的没说话。

  乔绾视线落在他替自己捏的那条腿上,语气平缓。

  “我小时侯也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如果我能强大些,我能保护她,她就不用委屈自己给人做姨太太,委屈自己承受不愿承受的痛苦。她恨极了顾大帅,可她无能为力,她几次想死,却又舍不下我…”

  “一个连死都不能的人,可悲又可怜。”

  “旧朝都没了,她还教我女训女德,礼仪规矩,她要我博览群书,要我大方得体,她又说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能为人姨太太。传统又渴望自由,矛盾不矛盾?”

  “可她的教导是有效的,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会跟着我一辈子。”

  季九爷听到这儿,换了她另一条腿接着捏。

  乔绾撑着胳膊坐起身,定定看着他。

  “九爷,我不想成为她,我遇上九爷,九爷给我选择的权力,我当然愿意让自己更强大些,为了九爷,更是为了我自己。”

  季九爷眼睑掀起,静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穿着桂色的小兜,几乎半裸着坐在他对面,乌黑的发像光滑的绸缎,披散在肩头,遮挡了几分若隐若现的春光。

  她素白的小脸清丽可人,看着他时月眸既明亮又温柔。

  姿态是十分动人的,话也十分动人。

  季九爷就觉得自己定是着了魔,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让他这么喜欢?

  他没再犹豫,倾身上前一把将人按在榻上,狂风暴雨般吻了下去。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乔绾从他的热切和失控里,就能感受到他高涨的情绪。

  所以这男人,果然是经不住她诱惑的。

  她象征性的挣扎着,最后还是忍着浑身发麻,颤着声跟他说话。

  “九爷,我话还没说完…”

  “你说,听着呢。”

  季九爷的声线低沉暗哑,透着隐隐的躁动和克制,手下的力度也失了控。

  湿热喷在她脖颈和胸膛前,乔绾难受的打了个颤,又疼又麻的哼了两声。

  “靠山靠水都不如靠自己,您眼下派人教我些本事,多半是为着我好… 我都知道的,啊… 疼!”

  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幽幽绕在鼻尖。

  季九爷闷笑一声,松开嘴,舌头在嘴里转了半圈,撑在她身上细细打量她。

  “绾绾,你是故意勾爷的?”

  乔绾一肚子的话,只用了不到三成,突然前功尽弃,她一时间有些懵。

  季九爷真笑出声了,小姑娘到底脸皮薄,往日里厮磨两下都会脸红,这会儿脖子都红了,三月桃花似的娇媚,配上一脸的懵懂惊谔,表情十分诙谐。

  两个瞬息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被季九爷这份不解风情给浇灭了。

  乔绾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她慢吞吞将薄被扯过来盖住自己,一边强作镇定的问季九爷。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季九爷许久没笑的这么开怀,只觉得乔绾简直是个宝贝,他忍着笑将小姑娘抱进怀里。

  “倒也不是很明显,起码最开始煽情的部分,是真打动了爷。”

  乔绾蹙着眉看他,一脸的严肃认真。

  “那是哪儿有了破绽?”

  季九爷凤眸幽亮,一只手探进薄被里,顺着往下摸索。

  乔绾猝不及防,连忙缩起身子推他,恼羞成怒了。

  “九爷!说正经事儿呢!”

  季九爷抽出手,轻轻捏住她绯红的面颊,声腔悠悠婉转。

  “穿的这么不正经,意图也不正经,还跟爷做不正经的事儿,眼下义正严辞跟爷说正经的?假不假?”

  乔绾瞪着眼看他,理直气壮的很。

  “您让我学习,我得要验收成果,不试试怎么知道学的如何?”

  “听楼的媚术和调香搭应起来炉火纯青,她从八岁开始练,勉强拿下赵滨。你就练了不到十日,就敢拿来爷面前班门弄斧?”

  季九爷笑话她不自量力,又将手伸到她鼻尖扇了扇风。

  “闻到没?”

  乔绾鼻翼动了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她一脸呆萌,季九爷不由嗤笑。

  “爷看你最近几天香味儿闻多,迷了鼻子,这么浓的香味儿,糊弄三教九流绰绰有余,但凡有点脑子的,能察觉不出异常?”

  乔绾顿时一脸沮丧,扭头趴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头。

  季九爷单腿屈膝,瞧着她这副鹌鹑样,又好笑又心疼,到底不忍再打击她。

  他正了正脸色,伸手去扒拉被子,声线温润柔和。

  “绾宝贝,你刚刚入门,进步已经很大,假以时日定能超越听楼。”

  乔绾蒙着被子哼哼,“少安慰我,我才不会伤心,我只会越挫越勇。”

  季九爷‘嗯’了一声,用力把被子拉开,给人翻过来躺好,捧着她小脸跟她四目相对。

  “爷还有句话,你记清楚了。”

  乔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乖巧看着他。

  “你不必学媚术,你真想要,直说就是。”

  乔绾听完又眨了眨眼,然后脸像着了火,用力推了他一把。

  “谁要了!”

  季九爷喷笑,倾身压住人滚了一圈。

  “真学了媚术,也只能用在爷身上,要往别人身上使,爷打断你的腿!”

  “呸!就会耍流氓…”

  “就耍流氓,你不服气也得忍着。”

  “九爷!”

  “小点儿声,让人听见。”

  “唔…”

  屋外蹲在树上守夜的东风一脸麻木,揉了揉耳朵,默默躲远了些。

  –

  作者有话说:

第 31 章 起点高,成就高

  习惯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一旦养成了,身体也会随之改变节奏。

  乔绾天刚蒙蒙亮就睁开了眼,轻手轻脚爬起身,收拾齐整了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瞬,季九爷睁开眼,薄唇勾了勾没去管她,径自睡了。

  乔绾在院子里跟听楼碰面,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并排着慢跑出院子。

  固定的路线是绕着院子外围跑五圈。

  往日里乔绾为稳定呼吸,是不说话的,今儿她破天荒开了口。

  “听楼,我昨天没说完一半话,就被九爷识破了。”

  她没好意思说,连三成都没说完,就被九爷笑话了。

  听楼是个高挑纤瘦的姑娘,比乔绾虚长三岁,她有洋人血统,本就眉眼生的艳丽,加之修习的又是魅惑人的手段,整个人都瞧着媚骨横生。

  她性情思想也比一般女子要开放,且是个爱玩儿的。

  乔绾跟她相处,只半日功夫两人就觉得秉性脾气十分相投,比在一起呆了几个月的明秋还熟捻。

  听她嘀咕,听楼忍不住清脆的笑出声,她前后看了看,凑到乔绾耳边。

  “昨日我说了,让夫人用我的香,您偏不听。”

  乔绾面颊微红,轻轻白了她一眼。

  “香不是重点!重点是九爷,他也太难办了吧。”

  听楼笑的抑制不住,“九爷是何等人,宁安城的水深着呢,他自幼耳濡目染,后又有心锻炼,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乔绾月眸动了动,原地慢踏步,静静看着她一脸好奇。

  “连你也不行?”

  听楼的手段她那天见识过了,自己一个女人都被撩的心慌,九爷这都能忍,那还是正常男人?

  听楼干咳了一声,似乎觉得有点尴尬,声音蚊蝇似的喏喏。

  “我是没敢在九爷面前招摇,倒是赵总军… 那年他拿皮带抽我了。”

  这是什么八卦消息?

  乔绾惊谔的瞪大了眼,傻傻看着听楼,脑子里塞了各种脑补得不堪入目的画面,她咽了咽口水,呢喃低语。

  “你… 你跟赵滨…”

  “哎哟!”

  听楼叫了一声连连摆手,哭笑不得的解释,“暗人都要经过训练,考核,排级,定位。这些事九爷是不管的,赵总军抓得严,有次考核他不给我过,我一时气不过就…,结果被他中途察觉,气的抽了皮带。”

  乔绾唇角抽了抽,她也不敢想这个‘中途’是到哪一步的中途,于是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扭头跑了。

  听楼追上去,跟她细碎低语。

  “我给您分析分析,哪个环节出了错?”

  乔绾当然不能说是自己香调的不对,只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道。

  “是九爷定力太强大。”

  听楼听了‘啧啧’两声,“也有好处。”

  乔绾斜睨她一眼,等着听她说出好处是什么。

  “遇上这样的对手,您才能知道自己还需多大的进步呀?起点高,成就高。”

  乔绾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心态总算扭正了。

  这会儿两人绕着宅院外跑了两圈,正到正门处,明秋像是等了一会儿,见到乔绾,她捧着披风抛下台阶,给她裹上。

  “夫人回去吧,咱们收拾要启程了。”

  “这就回苏城了?”

  “嗯,九爷昨夜就吩咐了。”

  乔绾点点头,上台阶进了院子。

  这趟出来有小半个月,回去的路开的隔外顺畅。

  第二日正午时分,抵达苏城。

  洋车开进大帅府,停在前院,季九爷先下了车,乔绾跟着下,她一站稳,就看见了站在廊道台阶上,盯着他们笑的温润如玉的人。

  那人一身灰白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留着短须,是许久不见的季六爷。

  一回来就看见最厌烦的人,季九爷冷着脸,侧头吩咐乔绾。

  “先回去。”

  乔绾看了看他脸色,温顺地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没成想季六爷开口,唤住的她。

  “我听说老九带着乔小姐出门游玩儿,这去了好几日啊,去哪了?乔小姐玩儿的还开心?”

  乔绾顿住脚,用余光看了看季九爷,缓声道。

  “去了趟霖城,在外祖母家住了几日。”

  季六爷温笑颌首,接着要说什么,被季九爷冷声打断。

  “你怎么还没回宁安。”

  他们都不在帅府,居然让季老六又住了进来,这可不是他预想的事。

  季六爷笑了笑,不再看乔绾。

  “长途跋涉,白小姐身体吃不消,正巧在此整顿几日,昨天刚到。”

  季九爷没看他,而是盯着乔绾,淡淡下令。

  “回去等爷。”

  “是。”

  乔绾温顺的应了声,脚下不停,带着明秋和听楼一路脚步匆匆往正院儿走。

  季六爷扫了三人离开的身影一眼,接着跟季九爷说话。

  “老七喜日近了,你不如跟我一路回宁安,总是要参加喜宴的,大帅也不会说什么。”

  季九爷垂着眼帘,慢条斯理捻佛珠,抬腿上了台阶,语气淡漠疏离。

  “手头有些政务,眼下走不开,明日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宁安。”

  季六爷看着他擦肩而过,冷着脸不看自己,甚至这语气是下令,而不是商量。

  他顿时觉得没好气。

  “老九,你就不想见见白芍?她可是对你念念不忘。”

  季九爷脚步不停,仿佛是听不见他说话,径直走了。

  季六爷站在原地,顿时气笑。

  乔绾回到屋里,沐浴过换了衣裳,才觉得整个人松了口气。

  季九爷没回来,她饿的心慌,就自己传了膳先吃。

  正吃到一半,明秋和听楼先后跨进门,两人神色严谨,一左一右将她夹住。

  明秋小声道,“夫人,六爷带回来的白家姑娘,住了芳梨院。”

  乔绾闻言一愣,嘴里的鸡腿忘了咀嚼,瞪着眼看她,满眼都是不解和诧异。

  芳梨院是她和她娘住了许多年的院子,说没感情是假的,怎么不声不响就住了别人?

  看她这副模样,听楼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桌面。

  “您还不明白?这是挑衅!是下马威!”

  乔绾黛眉轻蹙,将嘴里的肉咽下去,一脸茫然看着听楼。

  “白姑娘是七爷的未婚妻,她挑衅我?不至于吧。”,乔绾觉得这说不通,想了想问道,“难道是因为七爷?”

  听楼白眼翻得万种风情,“我的夫人,你能不能再迟钝点儿,你见过季老七吗?要因为也是因为九爷,九爷!”

  因为季九爷?

  乔绾眸光一凛,推开碗筷站起身,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这白家姑娘,跟九爷是旧识?”

  明秋一脸复杂,“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32 章 被偏爱的总有恃无恐

  一个小时后。

  知道了前尘往事,乔绾绷着脸换了身衣裳,半干的头发随便用根紫色蕾丝扎起,然后气势汹汹的离开后罩房。

  季九爷正在书房跟赵滨几个谈话,就听到廊道上传来一阵匆乱的脚步声。

  他侧头看窗外,看见乔绾主仆三个,拉拉扯扯往书房来。

  离得近了,他听清三人的争执。

  “夫人跟九爷闹什么?闹也该去芳梨院啊。”

  “你是不是傻?这种时候怎么能先沉不住气?”,听楼嫌弃的驳了明秋一句,然后伸手拽乔绾,“但是也不该主动质问九爷,您听我的,先回去。”

  “都起开!”

  乔绾一把挥开两人,哒哒哒冲进了书房。

  季九爷直直盯着她,修眉斜斜高挑,等着她开口。

  赵滨和韩兆并肩站着,齐齐往旁边让了让,与佟骁隔开距离。

  乔绾扫了几人一眼,最后看向季九爷,黛眉紧蹙一脸严肃。

  “九爷,帅府这么多院子,姓白的为何偏住我的芳梨院,我不许!”

  一句‘姓白的’,可听出乔绾的敌意,还有这语气蛮横的,简直像个霸王。

  季九爷面无表情,捻着佛珠没吭声。

  赵滨摸了摸鼻尖,头一次没有第一个开口,而是给佟骁使了个眼色。

  作为‘看家人’的佟骁,没看住乔绾的院子,这会儿被她当面提出来,多少有些愧疚尴尬。

  他犹豫了一下,干咳一声做解释。

  “夫人,芳梨院空着也是空着,何况,咱们要紧的事儿是送走这尊大佛,这两日白小姐就走了。”

  乔绾扫了他一眼,抿着嘴一脸不高兴,重新看向季九爷,语气又委屈又娇蛮。

  “空着也是我的,她不经过我的同意住我的院子,今天都第二天了,您让她出来!”

  季九爷有些头疼,无奈的看着她,“一晚也忍不了?”

  “忍不了,您让她出来,现在,立刻!”

  季九爷凤眸沉了沉,淡淡扫了杵在门边的听楼和明秋一眼。

  小姑娘这么大反应,定是听人说了什么。

  他倒不为乔绾的蛮不讲理不悦,事情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因为一个不知道会活到哪天的外人,再跟乔绾去置气。

  他浅叹口气,淡淡吩咐赵滨。

  “去,给夫人把芳梨院腾出来,日后除了夫人,不许任何人再住。”

  乔绾气焰熄了些,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她回头无措的看向听楼和明秋,一脸的疑问。

  就这么简单?

  明秋垂下头,听楼干咳一声,左顾右盼的用手扇风。

  赵滨应了声,麻利地去了。

  乔绾一路过来,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也想好了怎么应付季九爷。

  可她火气发的不小,季九爷却轻飘飘的,她这会儿反倒有些束手束脚。

  自己是来讨公道的,眼下这成什么了?成娇蛮任性不讲理了?

  看她杵在那儿,一脸的茫然,季九爷心下好笑,站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来。

  “还有别的事?”

  乔绾月眸眨了眨,迟疑的摇了摇头,直勾勾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些什么。

  “没事都回去吧。”

  季九爷淡淡扫了她一眼,牵住她手,带着人往外走。

  旁边几人谁也不敢往跟前凑,齐齐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相携离开。

  听楼撇了佟骁一眼,小声问他,“佟参军,您怎么给姓白的安排住芳梨院?”

  佟骁撇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白小姐点名要住的,我说了芳梨院不便住人,是绾夫人住的院子,可季老六在旁边拆台,像是生怕事儿闹不大似的。我总不能让人给白小姐扔出来吧。”

  “这白芍,不是盏省油的灯。”,韩兆板着脸,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绾夫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形容脾气性格不好搞的人,都是这句话,另外几人都听腻了。

  明秋翻了个白眼,搓着手兴致勃勃的。

  “我原先怕绾夫人跟九爷闹,九爷怕是会不悦,没成想九爷这么疼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白芍留。”

  听楼闻言嗤笑一声,万种风情的撩了撩鬓发,嗓音媚态悠悠。

  “知道这叫什么?”

  明秋摇摇头,杏眸睁的圆溜溜看着她。

  听楼环着臂走开,笑意盈盈扔了句,“这叫,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绾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女人呐。”

  明秋一脸恍悟,像是学到了大道理,追着她身后离开。

  佟骁摇了摇头,临走前叮嘱韩兆,“这月十六,别忘了来吃喜酒啊。”

  韩兆‘嗯’了一声,视线莫测盯着院子门口的方向。

  佟骁顺着他视线看,只看见听楼和明秋消失的背影,于是挠了挠头,转身也走了。

  深秋的夜色明亮皎洁,乔绾跟季九爷牵着手慢慢踱步,她看了季九爷一眼又一眼。

  季九爷当没发现,闲庭却步似的往前走。

  乔绾终于憋不住,摇了摇他手,声音绵软。

  “九爷。”

  “嗯。”

  这语气平和淡漠的,听不出喜怒。

  乔绾撅了撅嘴,小声说,“这么晚了,让赵滨给客人搬院子,的确… 不是太好哈?”

  季九爷薄唇勾了勾,慢条斯理撩她一眼,“怎么?要不就不搬了。”

  “那不行!”

  乔绾想也不想就摇头,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连忙主动抱住他手臂,干脆垂着头不说话了。

  季九爷看她挂在自己手臂上,一副心虚的模样,与刚才在书房时的理直气壮简直两样。

  男人失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发顶。

  “你那点心思,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么在意过去那点子事儿?”

  乔绾抿着嘴一脸不开心。

  季九爷笑叹了一声,声线沉柔。

  “真计较,爷还成了三次亲,你得计较多少?眼下很好,放开眼界,心胸宽广些,为个外人跟爷闹,不至于。”

  “那不一样,跟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说到这儿,她咬了咬舌头,飞快的撇了季九爷一眼。

  见他神色如常,也不像是不悦,她才接着说下去,却是换了种方式。

  “我十六岁,只喜欢九爷一个。”

  季九爷凤眸带笑,牵着她进了院子,“爷娶三房夫人,也只喜欢你一个。”

  乔绾垂着眼偷笑,随即又正了正脸色,“我不管过去怎么样,白芍不懂礼数,她先挑衅我,就是对九爷没死心,我怎么能让着她?”

  季九爷心情好的附和,“不能让,咱不让。”

  “九爷向着我,九爷真好。”

  “不向着你,还向着外人?你是宝贝,在三省有爷一天,谁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话说到这份上,乔绾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她心情好的都要飘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33 章 爷只跟你感情好

  乔绾心情好,伺候季九爷也尽心。

  闹到半夜,第二日自然起的晚,奈何偏有人要打扰。

  天刚蒙蒙亮,乔绾听见外头有说话声,她揉了揉眼准备起来,以为是听楼来喊她晨练。

  起到一半,被季九爷搂回去抱住。

  “不必理她,在睡一会儿。”

  乔绾推了推他。

  “九爷不能做我成长路上的绊脚石,我得坚持晨练,才有…”

  她说到一半,突然发觉不对,静着声听了一会儿。

  “九爷和夫人真没起身,说不准何时起,您在这儿等着也无济于事,还是快启程吧。”

  “你给我通禀一声,九爷自然就见我了。”

  “白小姐说的容易,主子歇息,哪有下人打扰的,那奴婢惹恼了主子如何是好。”

  “明秋,你敢这么跟我们小姐说话,你…”

  “各司其职,白小姐请多担待,您请回吧。”

  “好,我就在这儿等他。”

  乔绾越听心气越不顺,黛眉蹙成了疙瘩。

  她看着闭着眼像是睡熟了的季九爷,没好气的推了推他。

  “都在院子吵起来了,您还当听不见,也太刻意了吧!”

  季九爷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将她抱住,轻轻顺着她脊背。

  “让她站着,惹你生气是一罪,不知所谓是二罪,扰爷清梦是三罪,罚她站,还太轻了。”

  乔绾一肚子火被他三言两语浇灭了。

  她忍不住抿嘴笑,干脆也不当回事儿了,抬起眼看着季九爷下巴,跟他闲聊起来。

  “九爷,我没见过她,她好看吗?”

  季九爷薄唇勾了勾,闭着眼吻她眉心。

  “谁能有你好看,绾绾最好看。”

  乔绾眼睛都笑弯了,嘴里还不依不饶地追问。

  “那您跟我说说,你们青梅竹马,当初感情一定很好,她眼巴巴等着您,您眼下真的一点旧情都没了?”

  “听谁胡说八道,爷只跟你感情好,上过爷床的就你一个。”

  “九爷骗人,这话说了谁信!”

  “难不成要爷给你发誓?”

  季九爷声线慵懒,透出几分无奈,终于舍得睁开了眼,低头看她。

  乔绾偷笑,“九爷信佛,发誓会灵验的哟。”

  “狐狸丫头!别贫了,眼下难得睡懒觉,还不快睡。”

  季九爷笑骂一声。

  “您跟我说了我就睡~”

  乔绾抱着他脖颈软声撒娇。

  季九爷凤眸眯起来,修长的手顺着她小衣往里滑,低沉的嗓音带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又勾爷是不是?一会儿你可别哭。”

  乔绾不肯示弱,红着脸倨傲道,“您不嫌难受,我怕什么。”

  季九爷冷笑一声,心里有气,表情颇有几分凶狠,磨着牙将她压倒。

  一大清早,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有点儿动静渐渐就听的十分清楚了。

  明秋做出习以为常的姿态,悄悄打量院子里的人。

  深秋的清晨有些寒雾,穿玫红旗袍的女子娉婷婉约立在院子中央,雾气里她明艳的眉眼看不清晰。

  明秋只看见她捏着帕子垂下头,少顷身子开始抑制不住发抖。

  “九哥…”

  她低语了一声。

  就在明秋绷紧了脊背,以为她要发脾气喧闹时,她突然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白芍的背影娉婷袅娜,步姿幽雅宜人,看不出分毫的失态。

  她的丫鬟狠狠瞪了明秋一眼,也跟着离开。

  主仆俩跨出门,听楼从廊道拐角走出来,与明秋并肩站着,啧了一声叹息。

  “这女人也是个人间绝色,夫人真见了,怕会头发丝都警惕的竖起来。”

  明秋蹙着眉看她一眼,“你没见过她,她原先不这样。”

  “哪样?优雅?妖媚?”

  明秋圆脸紧绷,神情若有所思,半晌摇了摇头。

  “她变化可真大,九爷该见见她的。”

  “喂,你这话别当着夫人的面儿说。”

  明秋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是说白芍,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过去不认识她,这个女人很令人毛骨悚然,回头我得跟九爷禀报一声,得派人查查她。”

  听楼上下打量她,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小明秋,你这话,跟赵总军的语气真像。”

  明秋脸一僵,不雅的白了她一眼。

  “你瞧不起谁呢?我能留在九爷身边伺候多年,总归是有道理的。” 说完,她愤愤的转身走了。

  听楼纵了纵肩,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然后低声问东风。

  “你看出她有什么不同没?”

  东风冷着脸扫她一眼,“我从未见过白芍。”

  听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说明秋。”

  东风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听楼单手叉腰,“能不能有些默契,还不知道要一起共事多久呢。”

  东风抿唇,“尽量。”

  这天儿聊不下去了,听楼扭头去了另一个角落。

  快到正午,乔绾和季九爷才起身传膳。

  赵滨过来通禀的时候,季九爷刚搁了银箸起身擦手。

  “再等两日?”,季九爷回身看他,眉眼淡漠,“等什么?派人送走。”

  赵滨挑了挑眉,谨慎的示意,“怎么送?动粗… 不太好看吧?”

  季九爷扔了帕子,垂着眼默了默,然后负手扭头看向乔绾。

  乔绾正捧着小盏喝牛乳,突然被他盯着,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九爷… 看我做什么?”

  “你不是瞧不上她?”

  乔绾:“……”

  “爷也瞧不上,他两个都厌,你去。”

  乔绾嘟嘴,“我能有什么办法?”

  季九爷慢条斯理地将佛珠从腕上取下来,掂在手里捻着,语气云淡风轻。

  “随你怎么闹,将人撵走就成。”

  乔绾月眸亮了亮,转瞬又蹙眉。

  “我不闹,多掉面子啊。”

  “绾夫人。”,赵滨拍着手叫了一声,怂恿道,“多好的机会啊?九爷给您兜着,您开心就好,放开手去就是了。这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最后一句,他挤眉弄眼的,一番暗示。

  乔绾默默咬了口蟹黄包,陷入了沉思。

  吃完饭后,她拍桌起身,看了眼倚在榻上翻经书的季九爷,然后喊了明秋和听楼进来。

  乔绾坐在梳妆镜前,另外两人一边嘀咕一边手下也没停。

  收拾妥当,乔绾换了身烟霞色的旗袍,踩双小跟鞋,站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

  明秋和听楼齐齐拍手。

  等她从里屋出来,季九爷随意抬眼一打量,顿时停住了视线。

  赵滨也不由瞪了瞪眼。

  他心里瞬间有了预感,绾夫人这不是要闹事,这简直是要打仗啊!

  –

  作者有话说:

第 34 章 九爷撑腰,夫人开心怎么怼就怎么怼

  乔绾的底子好,冰肌玉骨素面清绝,身段也是纤柔婀娜的。

  她认真打扮起来,自然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以至于认识她这么久,抱着睡了这么久,季九爷还会生出一种惊鸿一瞥的惊艳感。

  小姑娘黛眉月眸,精描细绘过一般,一笔一画都像是比例好了生的,一头长发绾在脑后,完美的五官完全暴露。

  穿了件烟霞色的旗袍,旗袍竖领,丝毫遮挡不住她纤长玉白的天鹅颈

  顺着曲线优美的身段一路看下去,纤长玉腿随着走动在旗袍下若隐若现。

  季九爷缓缓合上佛经,凤眸幽幽盯着乔绾,他莫名心生不悦。

  “让你去找茬的,不是去选美。”

  看他态度,乔绾就明白自己这副打扮对了。

  她素手轻抬抚了抚鬓发,冲季九爷抛了个媚眼儿,“您是男人,不懂这些,您瞧好就是了。”

  然后不等季九爷反应,踩着小跟鞋步态优雅的跨出了门。

  明秋和听楼一左一右跟在其后。

  赵滨看着三个女人的背影,心生不安的看季九爷。

  “九爷,这… 不会闹出大事儿吧?”

  季九爷修眉蹙着,“你去,带几个人跟着,别让人伤了她。”

  明明狐假虎威去找茬的人是绾夫人好吗?

  赵滨心里腹诽了一句,还没应声,又听季九爷补充了一句。

  “白芍从不吃亏,你精心些。”

  赵滨脸色正了正,想起过去那些事儿,沉声应了匆匆追出去。

  芳梨院原是离主院不近的,昨夜赵滨带着人去给白芍搬院子,因着天色晚,也就近选了离芳梨院最近的兰亭院。

  这走过去少说得一刻钟,一路上听楼和明秋两个嘴就没停。

  “我觉得您应该穿那身梨花白的旗袍,您气质偏清暖,这个色还是太艳了。”

  “你不懂。”,听楼反驳,“女人不能固步自封,我觉得这身很好,清甜娇媚,一看就是正得宠的。”

  “不管怎么说,气势上要先碾压她。”,乔绾昂着精致的小下巴,“你们别说些没用的,不如说说一会儿我怎么怼她。”

  “有九爷撑腰,夫人开心怎么怼就怎么怼啊。”

  “随机应变,我看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一会儿见机行事,但是先说好了,夫人您不能动粗。”

  “我怎么会动粗呢?”,乔绾黛眉蹙了蹙,撇了听楼一眼,“有失体面的事我可不做。”

  “那就好,您如果打伤她,她就有机会留下来了,千万别动手。”

  “对,打蛇打七寸,您抓住要点,要点是九爷。”

  一提季九爷,乔绾瞬间斗志满满,月眸都透出几分凛冽。

  她的男人,谁也不能惦记。

  抵达兰亭院外,乔绾调整了神态情绪,仪态万千走了进去。

  凑巧的,住在院子里的客人,正巧在院子里看书,她旁边坐着的是季六爷。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白芍侧头静静盯着她,明艳的眉眼看不出丝毫波澜,若不是抓着书的手略略收紧,乔绾真以为她多沉得住气。

  她缓步近前,视线也在打量白芍。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仪容举止透着大方得体,一看便知生来高贵。

  乔绾心里的杀伤力,飙升了两个度。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季六爷对乔绾的到来十分新鲜,见她今日打扮的比素日都要精心,温润的眼底略过一丝幽暗。

  他撇了白芍一眼,温笑着当先开口,“乔小姐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乔绾温柔一笑,收回视线看了眼季六爷。

  “六爷和白小姐才是稀客,前些日九爷陪我省亲,我任性要多住几日,也是怠慢了二位。昨日我听九爷说,六爷和白小姐要离开了,特地来看看。”

  她女主人姿态端的正,眉眼柔顺看向白芍。

  “白小姐住的可还习惯?吃用上,下头的人可有怠慢?”

  白芍一双丹凤眼静静看着乔绾,少顷温婉一笑,朱红唇勾起来,嗓音轻细柔媚。

  “多谢关心,一切都好。”

  乔绾闻言松了口气,清丽的眉眼温柔乖巧,“那就好,我今日来,一是替九爷跟二位辞行,赵滨说列车已经都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启程。二嘛,先恭祝白小姐和七爷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乔绾的神情真心诚意,她只看着白芍,自然也看到她上扬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抿了抿。

  季六爷意外的挑了挑眉,看戏似的,一脸笑意摸了摸眉梢。

  “昨晚挪院子歇的晚,今日我有些不舒服,预备调整一下过两日再走。”,白芍含笑淡淡道,随即看着乔绾,“九哥呢?多年不见,我得亲自跟他辞行,好叙叙旧。”

  九哥…

  乔绾心里回味了一番这个称谓,心下冷笑,面上却不见波澜,依旧温暖乖巧。

  “九爷很忙的,他如今管辖三省,政务上很是繁忙,起身就出府,深夜才归的。”,乔绾歪头打量她,“白小姐身体不适?需要传大夫吗?”

  白芍摇了摇头,“不必,只是没睡好,多谢。”

  “您客气了,我看还是让大夫来给您看看。”

  乔绾说着,不容质疑的看了眼明秋,明秋自是连忙下去派人传大夫来。

  乔绾再看向白芍,笑道,“别耽误了行程,听九爷说,喜日已经订好了,白小姐若是在苏城生病耽搁,七爷怕是会怪九爷的。”

  “乔小姐。”,白芍看不惯她这副女主人的嘴脸,像是可以代季九爷决定一切的样子,“七哥和九哥一项感情和睦,你不要乱说惹人误会。”

  乔绾一脸惊讶,随即失笑道,“瞧您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嗯,无妨,你毕竟不曾在宁安城长大,也不了解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这是带了火药气息了,乔绾听罢,好整以暇的歪了歪头。

  “过去的情谊许是不能感同身受了,不过以后的,说不定可以。”,乔绾笑意温婉亲切,“白小姐与七爷天作之合,九爷说不定多久自然也是要回宁安城的,我从没去过宁安,都是听九爷说的,到那时咱们还能再见,以后是我要劳烦七夫人多些。”

  白芍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丹凤眼直直盯着乔绾,眼神近乎倨傲。

  “乔小姐这话,我可不敢接。季家的门槛,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看吧。”

  乔绾闻言唇角翘了翘,一点不生气,慢慢环住纤细的手臂,姿态比她还要倨傲。

  “白小姐说的对,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

  作者有话说:

第 35 章 九爷说我年纪小不用太着急

  季六爷坐在一旁,左右扫了眼两个相对而立,火药味儿十足的女人。

  他也不头疼,徐徐靠在摇椅上,甚至点了根烟抽起来,一副看戏的模样。

  “乔小姐。”

  白芍温婉含笑,丹凤眼微微眯起,“你这趟来,九哥可知道?我瞧你,倒不像是来慰问我们,今日我身体不适,恕我失礼,就不送你了。”

  乔绾见她转身要走,似乎是不屑于跟自己多说话的姿态,顿时更不悦了。

  “白小姐身体不适,这还得怪昨儿夜里折腾的缘故,这事儿我给白小姐道歉,不过是个院子而已,我不该那么小气,昨夜里九爷已经说过我了。”

  白芍顿住脚,转回身看乔绾,面上笑意带了几分讽刺。

  “你到底来干嘛的?”

  “我说了,九爷走不开,吩咐我代他来送送二位。”

  乔绾也不客气了,她笑盈盈看向坐在一旁看戏的季六爷,“六爷的行礼收拾好了吗?”

  季六爷吸了口烟,眯着眼没说话。

  乔绾也不尴尬,接着道,“无妨,想来也没多少东西,使两个婆子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让大夫跟着上列车,保证白小姐一路不会不舒坦。”

  季六爷站起身,单手插兜看着她,“季老九让你来撵我们。”

  “您说的什么话!”,乔绾环臂笑了,“九爷怎么会撵您呢?六爷跟九爷是亲兄弟,那情谊自幼就是深厚的。”

  说完,她收了笑脸,黛眉轻挑看向白芍,眼神里的挑剔不加遮掩。

  “是我,来撵白小姐走。”

  “你撵我?”,白芍一脸难以置信,随即失笑出声,上下打量乔绾一眼,“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什么是天高地厚吧?凭你,也敢跟我叫嚣。”

  “尊卑有别…”,乔绾一字一句念了这四字,然后淡淡笑着抚了抚鬓发,“白小姐怕是搞错了什么,在三省,九爷是少帅,他最大,您跟我谈什么尊卑有别,还是日后到了宁安城再拿这套来压我吧。”

  白芍脸色阴沉,死死盯着她,“少一口一个九爷,你算个什么东西,拿九哥压我,我跟他好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低三下四呢。”

  “您说话可得给自己留几分脸面。”,乔绾掩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模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九爷都懒得见您一面,您就别再提了吧,您要总这么放不下,七爷夹在里头多难看呐?”

  “你…”

  白芍气的再也绷不住脸。

  季六爷听不下去了,这小姑娘瞧着温温顺顺的,怎么怼起人来这么嘴下不留情。

  “乔小姐,说话归说话,别扯别人,总提老七做什么。”

  乔绾一脸无辜,“您可公道些,这茬是我先提的吗?”,说着她又看向白芍,眉眼挑剔不耐。

  “白小姐,您比我大许多岁,人情世故应该比我懂呀,您都许了七爷了,还说什么跟九爷好,这不是不把七爷放在眼里。”

  “您的事儿我也管不着,我自然盼着您跟七爷和和美美的,但九爷的名声不能给您坏了,不然日后,咱们在宁安城遇上了,该怎么做一家人呐?”

  “你小小年纪,脸皮倒是真的厚。”,白芍气笑了,“九哥新鲜你一阵儿,还真以为仗着几分姿色,就能进季家的门?你知道宁安城多的是大家闺秀,谁能入得了大帅的眼,你,凭什么做的了九夫人。”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乔绾笑的乖巧天真,“我入不入得了大帅的眼还未知,自然,我也不甚在乎,入得了九爷的眼就是了。”

  她站的累了,徐步上前,坐在白芍之前坐的绣凳上。

  “九爷虽说是要回宁安城的,可到了那日还不定什么样呢,总归在苏城的几年,只我一个守着他。”,说着,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得个一儿半女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大帅是很喜欢孩子的,尤其是自己家的,您说是不是,六爷?”

  季六爷瞄了白芍一眼,没接话。

  她这句话,不知是哪里戳到了白芍,她明艳的眉眼瞬时阴郁下来,视线盯着乔绾小腹,久久没有出声。

  乔绾等不到她反击,暗自与听楼对视一眼。

  听楼眨了眨眼,示意她继续。

  “啊,说到孩子。”,乔绾一脸真诚看着白芍,“九爷说我年纪小,不用太着急。我看倒是白小姐,您喜事近了,您和七爷都不小了,想来应该很快就会开枝散叶,我提前恭喜您。”

  “说够了吗?”

  白芍脸色苍白神情阴郁,撇开眼不看她,语气也冷冰冰的。

  “说够了就离开。”

  “您还没走,我怎么能离开?九爷嘱咐了,我得亲自送你们上列车,赵滨都准备好了,车在前院儿候着呢。”

  季六爷眼见白芍脸色实在难看,眼看整个人都要发抖了,一时也脸色严肃下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们午后就走。”

  乔绾想了想,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那行吧,我就不耽搁二位收拾行装了。”

  说完她扫了眼白芍,志得意满的往外走,走到院子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跟季六爷笑语。

  “对了,我先说好,六爷您可别介意,我今儿不是针对您。”

  这话季六爷听了哭笑不得,合着谁不知道她是针对白芍,特意来添堵的?

  他看着穿烟霞色旗袍的小美人,站在月洞门下巧笑倩兮一脸娇媚冲着自己笑,心里又气又无奈。

  这也真是有老九惯着,才能这般任性妄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季六爷揉了揉眉心,冲乔绾摆手。

  “赶紧走吧。”

  乔绾抿嘴笑了笑,最后也没看白芍一眼,扭头甩着帕子走了。

  离开兰亭院有一段距离,乔绾瞬间松了口气,一边走的飞快一边用帕子扇着风。

  “怎么样?”

  听楼竖了竖大拇指,凤眼儿笑的媚态横生。

  “满分。不过这白芍也可以,居然这么能忍,换了是我,怕是要动手了。”

  乔绾听着一脸惋惜,“我是等着她动手的,若是我挂点儿彩回去,九爷会不会撕了她?”

  听楼听完翻了个白眼。

  “您想什么呢,她要动手,属下顶多帮着您多踹她两脚。九爷怎么会打女人呢?”

  “还有,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招,您以后也不能用啊。”

  “知道了。”

  –

  作者有话说:

第 36 章 逼着爷娶的,都是死路一条

  季六爷和白芍是下午两点离开的。

  赵滨亲自带了人去送,这一去来回也得五六日。

  他们走的时候,季九爷在书房处理政务,乔绾在院子里拿着肉饼逗阿福。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怕这条大黑贝,甚至比季九爷还要疼它。

  韩兆拿了电报进院子,先给乔绾行了礼,就要往书房走。

  乔绾喊住他,“哪里的电报?”

  韩兆看了看手里的几张纸,面无表情道,“是南城白家的消息。”

  乔绾就对白芍感兴趣,敌人的消息,知道的越多越好。

  她摸了摸阿福的狗头,先行一步进了书房。

  韩兆跟着进门,将几张纸放在书桌上。

  “九爷,南城的消息。”

  季九爷搁下钢笔,翻开看了,乔绾站在她身后跟着看。

  看到第二页上,乔绾就不由长大了嘴,飞快的扫了季九爷一眼。

  直到季九爷将消息看完,靠在椅背上不发一言,乔绾才抿了抿唇问出口。

  “白芍这样… 七爷为何还娶她?”

  季九爷垂着眼捻佛珠,表情淡漠,“自古以来世家大族,成亲,几个不是为了势力。”

  乔绾黛眉蹙了蹙,“她要说也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季九爷不愿多评价,牵了她手将人抱在怀里,细细打量她。

  韩兆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你记着,以后在哪见了可怜人,都不能因为心存怜悯而动恻隐之心,宁安城里,谁心软,谁就输了,输就等于死。”

  乔绾认真听了,忍着心里的不适点了点头,然后她盯着季九爷看,小声问他。

  “九爷以后,也会为了争权夺势,娶别的女人吗?”

  季九爷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女人真正惦记的永远是这些。

  他捧着乔绾的小脸,一字一句跟她说话。

  “你记好了,宁安城里,没人敢逼爷娶谁。”

  乔绾眨巴眨巴眼,疑惑的问他,“大帅也不行?”

  “大帅也不行。”,季九爷凤眸沉黑,“因为逼着爷娶的,最后都是死路一条。”

  乔绾一脸诧异,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小脸顿时变得苍白。

  季九爷笑,“怕了?”

  乔绾磕巴了一下,“那… 那几位夫人,是九爷…”

  季九爷笑的云淡风轻,修眉斜挑认了。

  乔绾月眸登时瞪圆了,亏她之前还觉得季九爷可怜,合着…. 是她想太多。

  季九爷拍了拍她小脸,将人抱在怀里,顺着纤细的脊背,幽着声哄她。

  “别怕,你是爷自己挑的,爷舍不得动你。”

  “九爷…”,乔绾咽了咽口水,“要是哪天,您也不喜欢我了…”

  “瞎说什么,爷一往情深。”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绾绾又乖又美又聪慧,以后生的孩子定然十分讨人喜欢,爷怎么舍得孩子没娘?”

  他说到孩子,语气带着几分调笑。

  乔绾听出来了,她想起今儿上午在兰亭院拿这个刺激白芍,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不说话,季九爷也不愿意拿这事儿多调笑,他揉了揉乔绾的发顶,语气温和沉稳。

  “这两年不考虑孩子,现在,还不能要。”

  乔绾明白,他的境况安定不下来,孩子只会成为被人攻击的软肋,这多半也是季九爷不肯娶她,更不肯动她的主要原因。

  乔绾有些心疼他,回身抱住他,学着他的动作轻轻拍他的背。

  “我会一直陪着九爷的。”

  季九爷笑,“好,记着你说的话。”

  “嗯,记着的。”

  两人抱了一会儿,季九爷松开她,“他们走了,我们也该忙别的,后日秦家办喜事,你去替爷挑个贺礼。”

  乔绾歪了歪头,想起这个秦家喜事,可能是秦书杰。

  “是秦书杰跟佟参军的嫡女?我听说还是九爷给保的媒。”

  季九爷凤眸漆黑,盯着她小脸看了两眼,点了点头。

  “日后回宁安,预备将佟骁留在这儿,他就这一个女儿,在这儿安家,他守着,也能放心。”

  “可为什么是秦书杰?”

  乔绾的神色有些别扭。

  季九爷薄唇微勾,“怎么,为什么不能是秦书杰?秦家是苏省的大户,财力雄厚,能为爷所用最好不过。秦书杰留过洋,是有才学的,相貌也勉强端正,佟骁是满意这个女婿的。你觉得这门亲事不妥?”

  乔绾斜眼打量他,面对的就是季九爷温笑柔和的神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九爷用‘勉强端正’四个字来评价秦书杰,她总听出几分不屑的意味。

  出于本能,乔绾黛眉轻蹙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我是觉得佟参军的眼光可能有问题,秦书杰此人表里不一,瞧着是个谦谦君子,但暗地里的风流韵事不算少,佟家姑娘日后怕是不会太顺当。”

  乔绾对秦书杰的评价,还算令季九爷满意。

  他垂着眼笑了笑,修长的指间绕着乔绾的发丝,声线也慢条斯理。

  “当谁都跟爷一般洁身自好呢?佟骁自己就有三房姨太太,他还能要求女婿只娶一个夫人? 左右日后他管着三省军政,秦书杰不敢太过分,佟家姑娘吃不了亏。”

  别人的家事,说两句就罢了,乔绾也不太纠结。

  她更关注的是季九爷的事儿。

  这会儿她月眸清亮盯着季九爷,玉臂轻抬挽住他脖颈,声音绵软清甜。

  “九爷说自己洁身自好…”

  季九爷凤眸微眯,睨着她没吭声。

  “您身体倒也没问题。”,乔绾说的有些脸红,垂着眼不敢看他,附在他耳边悄声嘀咕,“您过去,有过几个女人?”

  季九爷神情淡漠,揽着她细腰的手,下意识的揉捏了一下,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所以双手用力准备将她推出怀里。

  乔绾察觉,紧紧挂在他怀里不肯出来,软声撒娇。

  “九爷~”

  “下来。”

  “不下。”

  “… 今儿晨起没哭够?想继续?”

  季九爷冷笑,声线低沉威胁她。

  乔绾脸颊绯红,还是紧紧贴着他,咬着唇低声诱哄。

  “您告诉我嘛,您告诉我… 我就答应您。”

  “嗯?”

  季九爷修眉斜挑,凤眸幽深睨着她。

  乔绾整个人都抖了,趴在他耳边悄声细语。

  “您告诉我您有过几个女人,我就答应您…”

  季九爷回过味儿来,也不推她了,起身将人按在书桌上,声线低沉磁性。

  “答应爷什么?”

  乔绾不肯说,垂着眼眼帘轻颤,素白小手在他胸膛前打圈圈,然后欲言又止羞怯不安的撩了他一眼。

  季九爷闷笑出声,倾身埋在她肩窝啄吻,大手钳住她素手带到腰下。

  乔绾疯了,“您没说呢!”

  “没有。”

  “一个没有?”

  “嗯。”

  “那也不能… 书房…”

  “无人。”

第 37 章 送子观音送了你,你可要努力

  秦家是苏省首富。

  过去顾氏把着三省时,秦府就是帅府的常客。

  眼下季九爷坐镇三省,秦府依旧是商贾之首,秦书杰是苏省有名的第一贵公子,如今娶的又是季九爷亲信佟参军的嫡女。

  这是商政联姻强强联手,三省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贺喜,秦府门前可谓车水马龙。

  帅府的车到了街口,早有秦府的家丁在指挥腾路,倒也一路畅通。

  韩兆下车,先与迎出来的秦远道和秦书杰道了声喜,然后躬身拉开后车门。

  季九爷穿了身碧湖色的长褂,衬的整个人冷冽中多了几分朝气,高挺的鼻梁架副墨镜,看不清神色,下了车,一手捻着佛珠,另一只手跟秦远道握手。

  视线看向一旁大红衣袍的秦书杰,语声和气带笑。

  “恭喜书杰,预祝你们夫妻举案齐眉,早日开枝散叶。”

  “多谢九爷。”,秦书杰笑意明朗真诚。

  “九爷百忙抽空,秦府蓬荜生辉,您快里头请。”,秦远道也笑的见牙不见眼。

  季九爷失笑,一边侧身向车里递过去手,一边嘴里调侃。

  “亲事是爷保的媒,别人不来,爷都得来。”

  众人闻言跟着笑,周围围过来的宾客一通恭维秦家父子。

  眼尖的人就瞧见,车里还有人,一只素白玉手搁在了季九爷掌心,季九爷轻轻回握,扭头回去看车里。

  视线里,先伸出一条雪白纤细的腿,玉足踩着双精致的牛皮小跟鞋,紧接着穿青黛色绣桂花簇旗袍的姑娘弯腰下了车。

  姑娘站直了靠到季九爷身边,肤白如雪眉眼如画,精致的像是玉雕美人。

  乔绾抽出手,挽住季九爷臂弯,姿态温顺乖巧。

  外人眼里,像株菟丝花依附着万年青松,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似的。

  众人都在打量她,一时间气氛有些静。

  季九爷墨镜后的凤眸幽亮含笑,轻轻拍了拍乔绾的手,声线柔和。

  “怎么不给你秦伯伯道喜。”

  乔绾眼下有些难得的拘谨,她虽是跟了季九爷,可今日是头一次当众跟着季九爷现身,这是在三省所有上层人前表明自己的身份,日后她名字前就盖了季九爷的章,所以她有些拘束别扭。

  她闻言看了季九爷一眼,温顺笑着跟秦远道和秦书杰道喜。

  “恭喜秦伯伯,秦少爷。”

  “绾绾特地给你带了贺礼。”,季九爷笑看秦书杰。

  韩兆闻言从一旁的大兵手里接过檀木盒子,上前两步,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朗声笑道。

  “绾夫人亲自挑的,这送子观音开了光,灵验。”

  他这句‘绾夫人’,像是特地加重了语气的,在场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秦书杰瞧着那尊白玉观音像,只觉得莫名讽刺,一时间笑的有些不自然。

  旁人却是不明白细里的,又是一波恭维。

  季九爷温笑道,“我是信菩萨的,心诚则灵,书杰,这尊送子观音送了你,你可要努力了。”

  秦远道笑的脸都皱起来,他觉得自己很多年没这么高兴了。

  “借九爷吉言。咱们别站着了,九爷和夫人快里边儿请。”

  季九爷点点头,带着乔绾拾阶而上,在众人的拥簇下进了秦府。

  秦家财大气粗,唯一的嫡子娶亲,保媒的季九爷又出席,今日像是卯足了劲要表现,要多盛大有多盛大,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拜堂时,季九爷被请到正位,乔绾站在季九爷身后,新娘子盖着盖头,也看不清什么模样。

  季九爷侧头跟她低语,“真好奇,一会儿去新房瞧瞧。”

  乔绾抿嘴笑摇了摇头,在他耳边细语道,“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看秦书杰笑意有几分真,想来也是个美人。”

  季九爷拍了拍她手,闷笑道,“猜对了一半。”

  乔绾月眸眨了眨,视线透出几分疑问。

  季九爷正要解释,被秦远道打断了。

  “九爷,咱们去席位吧,马上开宴了。”

  原是两人说悄悄话的功夫,新娘子已经被新郎官牵着往外走了。

  季九爷点点头,站起身牵着乔绾,跟在秦远道旁边出了前堂。

  一路上遇上的人纷纷见礼,然后队伍慢慢扩大,人多了就热闹,有人笑着打趣。

  “今儿这喜宴可谓贵客满座,三省内再没有比秦老爷家办的更热闹了啊。”

  “我方才瞧前头搭了戏台子,可是请了笙晓楼的名角?”

  “趁着这机会,九爷也赏脸,大家难得齐聚一堂,热闹热闹是应该的。”,秦远道笑着接话,又问季九爷,“九爷喜欢听什么戏,我让人去点。”

  季九爷含笑摇头,“我不好这个,你们随意。”

  秦远道笑意收了收,试探着问道,“九爷一会儿就走?”

  季九爷勾了勾唇,回身扫了一眼,反问他,“霖城万家还没到?”

  霖城万家?

  众人纷纷愣了愣,面面四顾,都有些不解。

  乔绾闻言也看向秦远道。

  秦远道之前与顾氏来往甚密,如今又跟季九爷走的近,自然明白里头门道。

  他看了眼乔绾,笑的慈和,“送了请帖的,前两日我派了人亲自去请,许是在半路耽搁了。”

  季九爷来,乔绾当然要来,对于万家,秦远道也更看重些。

  季九爷点点头,又安抚乔绾,“应是来的,上次跟你舅舅说过。”

  “韩兆,你多带些人去迎一迎。”

  韩兆应了声,转身离开。

  乔绾垂着眼没吭声,挽着季九爷的胳膊往他身边靠了靠。

  季九爷从没跟她说过舅舅会来,他特地提一句,当着这么些人,是有意在三省抬举万家,她不会傻到去拆台。

  不出意外,今日过后,万家的生意在三省内会畅通无阻。

  众人入了席,这事儿暂时揭过。

  宴席上觥筹交错,季九爷给面子,也饮了两杯,乔绾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心不在焉的。

  饭吃到一半,韩兆行色匆匆回来了。

  他素日里惯板着脸,很少喜怒形于色,这会儿乔绾看着,不由心都提了起来。

  “九爷…”

  韩兆掩着手在季九爷耳边低语了一阵。

  季九爷垂着眼搁下筷子,看了乔绾一眼,站起身淡淡道。

  “今儿就到这儿,先走了。”,说着拍了拍秦远道的肩,“改日爷做东。”

  乔绾站起身,跟在他身边要离开。

  秦远道也追上来,“我送九爷。”

  “不必,你忙去。”

  季九爷扔下一句话,不等秦远道多说,带着韩兆和乔绾快步走了,身后跟着八个挂枪的大兵。

  这眼瞧着是出什么事儿了,众人就纷纷交头接耳。

  –

  作者有话说:

第 38 章 有你在,爷舍不得死

  从秦府出来,季九爷摘了墨镜扔给韩兆,拉开车门将乔绾送进去,然后将车门关上。

  “你先回府等着。”

  乔绾扒着车窗,见他冷峻的眉眼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伸手拽住季九爷袍袖,一脸担忧。

  “九爷,是不是我舅舅出事了?”

  季九爷低头看她,小姑娘漂亮的脸蛋儿都白了,瞧着可怜兮兮。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发顶,“想什么呢,你舅舅没来。”

  乔绾闻言一愣,“可您之前说…”

  “跟万家没关系,他们好好呆在霖城呢。你先回府,爷办完事儿回去再跟你细说。”

  季九爷说完抽回衣袖,拍了拍乔绾的面颊,转身健步如飞的走了。

  韩兆带着两队兵紧跟在后。

  乔绾怔怔看着,路边有兵牵着马迎上前,季九爷翻身上马,领着两队人快速离开。

  听楼坐上车,轻轻推了乔绾一把。

  “夫人别担心了,九爷说不是万家人,自然就不是。”

  乔绾收回视线,心烦意乱的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慢慢发动,开出街口时才加速。

  乔绾忽然想到什么,猛的看向听楼。

  “秦远道说派人亲自去请我舅舅,九爷说我舅舅他们在霖城,方才他提一句,明显是拿万家当掩护,让人以为万家人在半路出事了。”

  听楼丹凤眼眨了眨,长腿一搭,摆了摆手打断她。

  “您就别猜了,晚些时候九爷回来,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乔绾没再说,只是神情一直谨慎严肃。

  联想方才季九爷带着的兵马,分明就是全副武装。

  他这是… 要开杀戒吧。

  乔绾觉得有些凉,抱着胳膊摸了摸,不愿再多想。

  回到帅府,她一路回了主院,关上门,一整个午后都有些坐立不安。

  季九爷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

  乔绾得到消息匆匆迎出到后门,第一眼见到季九爷和韩兆,两人灰头土脸,像是刚逃难回来。

  他们身后,两队兵马同样衣衫褴褛,陆陆续续挤了一院子。

  乔绾跑上前扶住季九爷,紧盯着他打量了一圈。

  “这是怎么了?您受伤了?”

  季九爷单手揽了她抱在怀里,虽然形容狼狈,但眉梢眼角带着几分畅快。

  “回去再说。”

  乔绾看他神情,心下松了松,没再吭声,扶着他回了主院。

  深更半夜,主院灯火通明。

  乔绾让明秋去吩咐小厨房,多做些吃的送来,自己跟着进了里屋,伺候季九爷沐浴。

  前厅里,韩兆并几个副官埋头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几天。

  里屋耳房,季九爷泡在浴桶里长长舒了口气。

  乔绾卷着袖管,搬了绣凳放在浴桶旁,手里拿巾帕给他擦背。

  这会儿发现他身上有几处细小的擦伤,好歹不严重,总算是放了心。

  “您做什么去了?闹的这么惊险。”

  “杀人放火。”,季九爷语声带笑,侧头看着她。

  乔绾嗔了他一眼,“人杀成没有?”

  “差不多。”

  他回了一句,似乎带了几分惋惜,不过眉眼里的笑十分分明。

  乔绾就知道,他办的事儿成了,不由也跟着心里高兴。

  “下次别亲自去了,枪火不长眼,真伤了您,我怎么办呀?”

  “不怕。”

  季九爷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扯过来吻,含糊道,“有你在,爷舍不得死。”

  乔绾被迫站起身,扶着浴桶有些站不稳,扭头挣扎开,抹了抹一脸的水,无奈道。

  “还是先说说您这趟到底做什么去了,还得拿万家做幌子,您不说,我心里总不安生。”

  “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

  季九爷笑了她一句,靠回浴桶,自己接了帕子开始擦洗。

  “接了赵滨的信儿,列车到苏省边界,过隧道时遇上塌方,混乱中有人潜入车厢,伤了季老六。”

  “是季四爷的人?”

  乔绾之前想到会是列车出了问题,没想到被她猜中了。

  季九爷看她一眼,眼神里带出几分诧异和赞赏。

  “小脑袋瓜反应挺快。”

  乔绾唇角弯了弯,有些小得意。

  “九爷要做什么,也得是借别人的手,有四爷开头,您后面推波助澜才能不显山露水呀。”

  “结果呢?季六爷和白芍现今如何了?”

  季九爷将帕子扔在水里,撑着浴桶边沿站起身,长腿一跨从浴桶里迈出来。

  乔绾连忙起身拿了浴巾来给他,自己又将屏风上的长褂取下来。

  “本来一切顺理成章,俩人都得留在那截列车里,可惜… 白树舶来的及时,就是大帅身边的白参军。”

  乔绾踮脚给他系盘扣,闻言浓睫掀起看着他,“有惊无险?那您有什么可高兴的?”

  季九爷闷笑一声,抬手刮了刮乔绾精巧的鼻头。

  “季老六中了枪,伤在胸口,就算不死也要掉半条命,白树舶护着白芍,挨了枪子,当场就折了。”

  乔绾月眸睁大,幽亮幽亮的看着季九爷。

  “白参军没了,白芍是嫡女,得带孝,她嫁不了七爷了。”

  季九爷挑着眉梢摇了摇头,“暂时嫁不了。”

  乔绾给他系好最后一颗盘扣,不解道,“九爷不是说,七爷娶白芍,是为了白家的兵权,白参军没了,他手下的兵权自然有别人接手,川省的兵权要易主,七爷还会娶白芍?”

  季九爷凤眸清凉,淡淡道,“他素来待白芍不同。”

  乔绾诧异了。

  季九爷不愿提这两个人,牵着她转身往外走,一边提示道,“这不是重点,接着说。”

  乔绾月眸眨了眨,低着头静静想着。

  季九爷也不打断她,耐心等着。

  他有心调教小姑娘,很多事自然只会引导,不会说太明白。

  什么时候她能从一件事的表象直接看透本质,也就算是能独立主事了。

  两人一路进了前堂,一桌子大兵纷纷起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

  “九爷!”

  “坐,接着吃。”

  季九爷笑意和熙,掀袍随意落座,也不讲究,拿起银箸跟他们一桌而食。

  乔绾扫了眼一桌子满脸灰尘的副官,再看季九爷少见的一脸笑意,大家推杯换盏好不亲昵,像是自家兄弟。

  她突然福至心灵,像是明白了什么。

  心里砰砰砰跳的厉害,看着季九爷的侧脸,只觉得英俊逼人,像是迷了她的眼。

第 39 章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

  送走了韩兆等人,已经是凌晨五点钟。

  乔绾陪着季九爷躺下,窝在他怀里直勾勾盯着他,小声询问。

  “九爷,白参军手里,有多少兵马呀?”

  季九爷睁开眼,垂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乔绾抑制不住月眸笑弯,“那… 川省跟浙省比邻,大帅会不会将川沪两省也给您管。”

  季九爷笑出声,翻身给她压住,一边慢条斯理地解衣带,一边低沉笑道。

  “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乔绾挽住他脖颈,模样又乖又软。

  季九爷低头亲她,“川沪的兵马,大帅会自己管,但是政务,多半会交给爷代理。还有一种可能,会空降一个代理政务的人。”

  “谁的可能性最大?”

  季九爷顿了顿,凤眸微暗,“本来是季老七最有可能接管川沪,但这次的事,季老六办差不利,白参军的死大帅定然会迁怒,季老六九死一生,大帅狠不下心责罚,所以倒霉的会是季老七,至于老四… 稍微透些消息就能让大帅对他起疑。”

  乔绾月眸幽亮,“所以,他们三个焦头烂额,最有可能的,还是您。”

  季九爷勾了勾唇,收回思绪,专心欺负她。

  乔绾难受的躲了躲,颤着声推他。

  “白参军没了,毕竟是在苏省出的事…,大帅如此看重,您是不是要回宁安奔丧?大帅不会也迁怒您,护卫不周吧?”

  “常年不见的儿子,总比每日在眼皮子底下的,再见要亲昵。何况这趟… 赵滨受了伤,他带的人也有死伤,大帅最多训斥几句,不会对爷怎么样。”

  “那… 您去多久?”

  季九爷呼吸有些重,在她锁骨轻轻厮磨,哑声安抚。

  “爷尽快回返,你乖乖等爷。”

  “九爷~”,乔绾不高兴,“我舍不得您。”

  “撒娇没用,不能带你。”

  乔绾撅着嘴踢了他一脚。

  季九爷闷笑一声,将她整个裹在怀里。

  “爷不在的时候,你跟着东风和听楼好好学本事,等爷回来,要考教你。”

  “你都不管我了,还要给我安排功课,没天理!”

  “少贫嘴,你早日学成了防身的本事,爷再回宁安,才能放心带着你。”

  “… 哦,知道了。”

  不出所料,宁安城的电报是第四日傍晚收到的,季九爷当天夜里就启程了。

  他是十月廿一走的,过了五日,苏城下了第一场雪。

  天气冷了,乔绾依旧每天天不亮就起身,穿身薄袄,跟着东风在院子里练习打拳。

  坚持锻炼的成效显著,她体质明显变好了,冬天里在雪地里打拳,出的一身汗,一点儿都不畏寒。

  只是姑娘家到底体格纤细力量有限,东风教她的是太极拳,结合西洋有名的柔道,走的都是柔能克刚的巧劲儿路子。

  乔绾练了两日,就很是得心应手。

  上午练三个小时拳脚,下午乔绾就窝在屋里跟着听楼学调香。

  季九爷走的半个月,乔绾已经开始学习窃取。

  她是个聪慧的姑娘,用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总能让人另眼相看,她的进步飞快,另东风和听楼都很欣慰。

  短短一个月,到了深冬,乔绾像换了一个人。

  十一月廿八,佟骁一大早进帅府,捎来了宁安的电报。

  乔绾看着电报上的列车时间,季九爷坐十一月廿六的列车,今日也就到了。

  她叮嘱佟骁备车,要亲自去车站接人。

  临近腊月,返乡的人多,车站人潮稠密。

  乔绾带着几个人等在站台边,天细细密密下起了雪。

  绿皮列车徐徐开进来,缓缓停稳,车厢门陆续打开,陆续有人提着箱子出来。

  乔绾垫着脚看,身后的听楼拍了拍她的肩,“夫人,在第一节车厢。”

  乔绾扭头,就看见人潮拥挤时,唯有第一节车厢十分安静,先是列队下来两排扛枪的季军。

  她眼眸带笑,转身就往那边儿快速走去。

  季九爷是最后下车的,他刚站稳,抬眼就看见他的小姑娘,一路小跑着冲他奔过来。

  细雪如鹅毛,她戴了顶深紫色的翻沿儿西洋帽,穿着梨花白的旗袍,外头裹了件长及小腿的灰白大衣,大衣领子是整张白狐狸皮,衬的整个人矜贵雍容。

  如果不是笑颜如花,不是张着双臂向他讨抱抱,还真是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季九爷对着她明媚的笑脸,心肝儿痒的厉害。

  长腿大开大合迎上去,一把掐住乔绾的腰身,将人整个举起来转了两圈。

  乔绾撑着他肩头,低头对着他笑,笑声清脆娇软。

  “九爷,我可想你了!”

  “真的?”,季九爷朗笑出声。

  “比真金还真!我都瘦了。”

  “嗯,回去爷再亲自掂量掂量。”

  季九爷将她放下来,乔绾踮着脚不肯撒手,牢牢挂在他脖子上。

  “九爷也瘦了。”

  “爷想你想的。”

  乔绾又笑,紧紧抱着他晃了晃。

  季九爷心情愉悦,轻轻拍了拍她脊背,语气纵容,“先松开,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乔绾抿着嘴‘嗯’了一声,松开手挽住他臂弯,两人相携着往外走,四周被季军包围着,十分引人注目。

  上了车,乔绾迫不及待的揪着季九爷衣袖,眼里都在发光。

  “这趟九爷走这么久,一定是心想事成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季九爷身心放松,眼下不怎么想谈事,所以拍了拍乔绾的手。

  “波折了些,不过总算得偿所愿,不说这些,让爷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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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我来说一下吧,可能文不对题,凑活着看。

那一年我还是一名 capf 内卫,当时中队和看守所联合规定只允许周一周五亲属探视。有一天,不是探视日,当天我是看守所自卫哨哨兵 (大门哨兵),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到大门口,也没带身份证之类的证件,要来看她爸爸。第一,不是探视日,第二她爸爸好像正在侦查阶段,所以就不能放她进来,那天下着雨,就这一个小姑娘,在大门口跪着,我就站在岗哨里看着她,也许这就叫冷血吧。。。

知乎用户 舒回 发表

在派出所实习期间遇到了一个案子

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我们错了但是法律告诉我,我没错就该这么干!!!心里一直都很不是滋味。

2018 年 4 月初我们派出所抓了一个吸毒人员,检测发现,近三个月有吸毒。正常流程走下来也就行政处罚个几天,然后就可以了。但是在公安大平台里面一查,这个人有多次的吸毒史,也多次被北京公安处理过。按照规定,他要进行去戒毒所强制戒毒。这一切看似都很正常。

但是我去笼子里面的给他签字的时候,他颤抖着问我他会被如何处置,我没有说什么。之后这个男子便对着我哭:我是东北人,去北京工作了好多年,没日没夜地工作才爬到现在的位置。我只是想趁着清明节来苏州旅游的,我后天回去的车票都买好了,如果我现在在苏州出事了,我回去以后工作肯定完了,我拼了这么多年啊……

说实话,当时我很同情他,但也只是单纯的同情,北漂过的都知道能在北京有一小块立足之地是多么不容易。

后来,他还是不出意外地被送去了苏州戒毒所,强制戒毒两年。

我不知道两年之后他回去之后会是怎样的物是人非。我在大厅感叹同情了他几句,然后就有同事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谁让他吸毒的,活该!!!

当时觉得真的挺心寒的。

后来我看这个人的治安材料,看到抓获经过时,才发现他其实也没有干什么,只是入住我们辖区的旅馆时,大平台跳出了有个有吸毒前科的人入住了,然后我们这边的人把他带回来,验尿,然后直接传唤了。

也许那个人他也没有想到来苏州玩一趟,会是他失去一切的开始。

或许是他咎由自取,但是我是真的很同情他

知乎用户 奔跑的棉花糖 发表

16 年办理的一起杀人骗保案,同案犯三人,主犯原来在老家有些资产也很能干,因为婚姻破裂在外漂泊,结识一魅力女性为之癫狂,为了追求对方也为了改变自己生活境遇,和一个刚刚认识也是家庭破裂的女子结婚,婚后便开始伙同另外两人想尽各种办法预谋杀人以骗取保险,先后尝试坠楼车祸煤气…… 没有成功,最后一次尝试终于将死者杀害,还记得每次案件有了重大突破性进展专案组所在地都会下起瓢泼大雨,可能是死者在天之灵有所感知。

案件办理过程惊心动魄,不方便多说,有兴趣的可以去一线查看相关内容,作为案件侦破的亲身经历者,人性的丑恶不想多说,见太多了,知乎上有人说警察半人半鬼,我赞同这个说法,公考之前是白衣天使,当了警察经常会说,当医生体会的是幸福和美好,当警察破案与否都体会的是阴暗和丑陋,这就是警察容易苍老的原因所在,警察永远都是一个游走在黑白世界的角色,很多时候体会到,正常的成长经历,正常的家庭对于一个人多么重要。

知乎用户 Real 崔梦佳 发表

真他妈的是,人要是无耻起来简直(划掉,用不着简直)就是毫无下限,看似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其实无耻的不能想象。

知乎用户 郝马虎 发表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知乎用户 没胡子大叔 发表

一个正当壮年的男子,盗窃吸毒,带孩子作案,抓捕抓现行的时候小孩也在,一路上抱着小孩回来的时候,小孩子嗷嗷大哭。因为离婚小孩无人照顾,我们帮他在联系到其他家人前暂时照顾小孩,一个 3-4 岁左右的小孩子坐在小凳子上,口口声声要说以后我要杀掉你们 Jc,你们抓我的爸爸。重复了很多很多次。其实当时我觉得可悲的不是这个当爸的,毕竟他的人生就这样了,已经没什么未来了,我觉得可悲的是这个小孩子在还不懂世事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爹坑了,以后的路,这个小孩就要比其他的孩子走的更艰难。

对了,人性的丑恶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却能在一些人眼里都简化成非对即错,这也是让我感到有一些触动的。

知乎用户 法医小蜀黍 发表

之前有一个强奸致孕的案子,小姑娘未成年被他姑父强奸致孕,自己都不知道,后来她妈妈发现了才到医院流产,后将胚胎送 DNA 做亲子鉴定确定强奸致孕

知乎用户 来碗羊肉粉加蛋​ 发表

去年,有两个未成年少女跑到了派出所去报警,语气也没有特别紧张害怕那种,说自己被卖到了我们这里,被逼着做了不正当的事情。两个女生一个染了黄头发,一个瘦瘦小小,穿着成熟,这拐卖妇女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值班民警问了一句:" 你多大了?”

黄发的女生说 14 岁了,民警一听,这是未成年,可能疑似被强迫卖 y,事情就大了,马上联系了我们治安大队移交处理,经查,这个黄头发女生竟然是 08 年出生的,那么当时她才 12 岁,另外一个女生 15 岁。我们大队长立即说要彻查这个案子,于是把这两个女生交给我来照顾。在聊天中,这两个女生的经历让我有些触动又无奈。

这两个女生是亲戚关系,因为家中重男轻女,两人便去广东打工,但在工厂里能力不足,不到一个月就被辞退,没多久又受到一个女生诱骗,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被没收了身份证,要求去接客。这是她们第一次接客,在这里学会了抽烟。虽然在这里工作了半个月,却没人给她们工资,于是她们就去派出所报警,报警原因不是因为被迫卖 y,而是自己的工资怎么没给她。后来拿到了工资那个会所也不要她们了,她俩又被人骗到了我们这里。

让她们天天接待客人,她跟我说真的很痛,但是她又有些嫉妒,自己亲戚比她挣得更多,就拉着她一起逃走了。在路上流浪东躲西藏,又遇到了一个烧烤店的老板,给她开了个房,但是其实也只是想欲行不轨。后来她付不出房费,那个招待所的老板就说,那你在我这里做小姐吧。于是还是没逃过这一环,再到后来又逃走了,来了派出所。

她们两个轻描淡写的说着,我很震惊,同为女性,我很同情,我很想去帮她做什么。我给她们带了衣服,有时还陪着她们去四处散步,因为是受害人还要做一些安抚工作。我通过对方公安局联系到当地派出所,又联系当地的村干部,才找到了他们的父母。但是一听到要他们过来接人,要路费的时候都犹豫了,还说那就让她们在我们这里打工吧,我有些生气,这是你们的女儿啊,要回去读书,其中还有个小学都没毕业。

我问她们,你想回去么?她们都摇头。我说那你要读书吗?她也不肯,我说那你要做什么?

她告诉我说她想去东莞,想去会所上班。我惊呆了,我说那不是好地方啊,她说:“我就想去那里就好了,我报警是因为我不想在宾馆里这样卖 Y,我想起会所,过那种我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那种生活。” 我说你可以先回家读书的。她一脸不在意,还在问我能不能把她送去东莞。

我劝了她很久,我尝试给她灌输要读书,要凭自己努力才能获得幸福,但是说了好几天,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 “何不食肉糜” 的感觉。

后来我们送她们回了自己的老家,那是一个从高铁站开车过去都要 9 个多小时的地方,黄毛女生手机上有许多 “男朋友”,时不时会发信息让他们给她打 10 块钱交话费,我有些难过,身为警察我只能帮她们重获身体上的自由,但是心里,她们已经依赖上了那种来快钱的方式。我交代她们以后要去正经地方上班,她们答应的漫不经心。

又过了很久,我们对一个农贸市场边的出租房扫黄,抓了几个 50 多岁的卖淫女,那个屋子里厕所与床是相通的,被子已经黑到辨别不出原本颜色,里面的味道让人不住地干呕。我看到那个女人一半白一半黄的头发,浑身恶臭的味道,娴熟地抽着烟,跟我们说接一次客才 20 元,我突然就想起那时候我救助的两个女孩,这个世界对越苦的人便是越残忍,有些人会努力向上挣脱泥泞,但是有些人根本没人去教她们去如何挣脱。

我还有着她们的微信,她回家之前给我发了一句,姐姐,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警察。我有些泪目还有些羞愧,对不起,我没有真正的救你出来。

知乎用户 outline 发表

写两件事情吧。

(一)

我是一名交通警察,以前在单位干过一段时间的宣传,就是拍照、写宣传材料的那种。有一天,一起交通事故挺严重的,单位通知我到现场拍一些照片,以备将来使用。

我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过后,光线非常暗淡,死者的家属(应该是妻子)正在抱着死者的尸体痛哭,我当时非常想拍一张照片,但我最终忍住了这种冲动,因为那时我如果按下快门,闪光灯必然会闪,而我认为,这对死者的妻子是非常不人道的。

所以,我们要珍爱生命,时刻注意交通安全。

(二)

很多年以前,交通事故死亡赔偿金一般是通过交警作为第三方转交的。我的那个同事就负责赔偿金和押金的管理。

一天,一个比较年轻的女子,大约 30 多岁吧,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来领取事故赔偿金。我的同事按照约定的金额将现金取出后放在桌子上,小女孩非常好奇的用手去摸了摸那些现金,她妈妈看到后拍了小姑娘的手一巴掌 —- 然后,小女孩的妈妈就哭泣起来,抱着她的女儿说:这些钱是你爸爸的命。

我不知道,小女孩能否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知乎用户 烽火狼烟 发表

一个惯偷,某少数民族,他把一个中学的电动车基本上偷了一遍… 提押的时候和我们聊天,他们一个村子的人都靠偷来生活,一个月保底收入 6w…… 那种得意的神情,我深深的被震撼了。

知乎用户 石头珑纹 发表

我不是警察,我只说点看法。先对各位还秉持信念的新老警察致敬,在对各种被操蛋原因和理由伤害过的警察致敬。

立法者对你们真的不公平,公民中配得上这二字的人少之又少。

再次向你们致敬。

知乎用户 知乎用户 DwzzTK 发表

派出所有师弟来实习,我做为师哥就告诉他们一句话:保护好自己,做好三观尽毁的思想准备!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都讲出来你会对这个世界失望的。

知乎用户 知乎用户 IKl65s 发表

我不是警察 我甚至对立腐败司法 挺膈应这个行业 这里有好多胆怯的人 普通而渺小

但我也有个别(极少)还是有善心 注意安全 我觉得保持善心 就没问题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其实没有回答的必要,当你是看客的时候你总能被我们的故事感动,当你是当事人的时候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充满恶意的。

我的职业准则从来不是对得起群众和组织,我只要对得起每个月卡里的那个数字和身上的这身衣服就好。

知乎用户 超子 发表

上刑场执行任务时候,气氛很严肃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见了太多人性的丑恶,

渐渐变得什么都可以理解,

也什么都无法相信。

我相信大部分亲身体会的回答,

应该都是心寒吧。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陪坏人的时间比陪家人长!

越到节假日越是忙!

好脾气都给了工作坏脾气都留在了家!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从警已经二十多年了,部门也换过好几个,看到听到的、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不少。说一件印象比较深的吧:一天晚上值班,忽然接到报警说有人打架,到现场一看原来是两个捡垃圾的人为抢地盘打起来了,其中一个额头被划了个口子,血像自来水一样飙出来。来不及等救护车,赶忙警车送就近医院,医生一看直接进手术室抢救。等了几个小时,医生出来说还好送的及时,出血量太大,再晚五分钟就危险了。问医生伤势有多严重(大概构成什么伤势,轻伤还是重伤,关系到另一方怎么处理),没想到医生说最多只能算轻微伤,额头上那个位置正好有根血管,血止住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曾经办过一桩连环强奸幼女案,记忆最深刻的是去其中一户受害人家,上门调查时候,女儿父亲在门口突然猛然下跪嚎啕大哭,求我们不要在给他伤口撒盐了,他认命了,永远也忘不掉那场面….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死刑就死刑,为啥还要死缓… 感觉不少有人捞的,一缓就完了,死缓改无期,在监狱里表现再好最后改几十年,再有人去走动保它们,最后只判十几年就出来了,出来了,有的还干这个… 尤其是这种性质的,真不愿意看他们死缓。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新更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答案突然被一下子这么多人又给顶出来了,我更一下吧,我承认当时说这个的时候主观意识太强,缺乏中立性,但是当时的心情是因为觉得替我朋友的父亲有点不值。不过现在想想,既然法院能判他实刑,那肯定是证据链充足才可以判的。所以。我道歉!并不是想去污蔑什么!

原来的答案我不删,算是给自己留个警醒!!!!

不是来诋毁什么警察,但是这件事是真实发生在我弟弟朋友身上的真事。骗人死全家的!去年我弟弟朋友的爸爸在外面喝酒,可能喝醉了,跟饭店老板起了争执,老板报警,副所长带着小辅警出警,拷上朋友爸回所里。可能朋友爸喝了点酒,有点不清醒,言语上冲撞了副所长,期间朋友爸要求上厕所,副所长在后面推着他去厕所,朋友爸让他把铐子摘了,副所长不给摘,并推了朋友爸一把,朋友爸就回手挡了一下,不过碰到了副所长的脸,挂到了眼睛,当时副所长一言不发,并没有说什么,但是第二天却把朋友爸送到了看守所,并以袭警罪处理。找了好多关系,副所长说让朋友父亲自己看着办。最后朋友爸被判了一年。普通老百姓的悲哀。这件事可能我说的不够详细,但是这件事我朋友父亲确实有错。但是副所长如果不是小人记仇。绝对不会有后面的事。我打字累。但是。。。。。匿了吧!

知乎用户 涂橙 发表

心里浮现了第一次通宵值班时候看因为和丈夫一起实施多起诈骗被连夜带回的哺乳期妈妈,在喂奶时候用手抚摸孩子额头温暖的表情,可是因为自己的无知贪欲在给多个家庭带来伤害的同时也给自己的孩子未来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孩子以后还能记得妈妈夏夜妈妈轻抚她额头的汗珠吗?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一次上访吧,上访的群众把一个年迈的老人家抬到县局门口,就放在地上。他们就在旁边大吵大嚷,老人何辜。

我工作半年多,上报的上访信息也有很多了。有那种心平气和好好讲道理,要一个说法的;更多的是堵门、连哭带吵的;

之前有个小孩因为跟同伴玩闹把鞋子掉河里,他去河里捡,出事了,家人到政府闹事要赔偿。。。。。。唉。。。

知乎用户 Chen 发表

看到了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的黑暗面

知乎用户 东小羊 发表

反面案例见的太多对社会产生不信任感,今天接到电话一未成年人伙同他人强迫女生出卖身体,女生不从,各种威逼利诱多次后,报警被抓,然后准备送所,体检出 HIV,办案的警察懵了,接着懵掉的是团伙的成员和被胁迫的女生,估计现在一群人都没缓过来!

去年年底到现在,我们这未成年人案件发生率中强奸和帮助网络信息犯罪活动罪加起来占了三分之二,严重暴力案件又占剩下的一半,发案年龄越来越小,吓得我这都不敢要孩子了,生怕一个教育不到位就辱没门庭,看来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最后说一下,对未成年人普法很重要很紧急,言传身教尤其重要!!!随年龄增大他们接触信息量指数增加,同时缺少对事件后果预知,当成年人对他们的指导存在滞后性时,真的很危险!叛逆期尤其!他们身边的小伙伴儿如果出现一个游走在边缘的人物,整个小团体很大概率会滑向深渊!家长一定要注意摆正位置摆正心态用正确的方式看好自家的小青年!

知乎用户 顾顾 发表

那年缉毒从 y 市一路追到 d 市,老捷达狂踩 180 追霸道,霸道毒驾连闯 2 个岗被我们超车别了一下,最后我们被撞飞,霸道从高速口逃往一个小县城。经查牌照为假牌,小县城监控设施落后,嫌犯至今未获,最后的结果是警车报废处理,领导震怒。车上人员无伤亡。转载自一个回答。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写个有用的,家人失踪 24 小时内可以报警称家里人吵架,该人有轻生念头并可能服毒自杀,警方会立即出动全部警力帮忙找人

知乎用户 知乎用户 b6D0z9​ 发表

坐标新疆边境型城市,事业编,大学学会计,毕业后在家没事,2016 年,家里一直在招人,就报考了。一直到现在,交警。去年冬天夜检夜查抓获一起酒驾,车上一家人,有一个 6 岁的孩子,抓获时驾驶员很淡定,现场吹气超标带去医院血检,血检过后问我们这个怎么处理,有什么后果。由于达到了醉酒驾驶标准,就给他解释相应后果,解释完之后,驾驶员在医院急诊大厅跪下了,求我们放过他,孩子也一直在哭,说不能拘留。拘留一家人就没饭吃了,一直在哭,中队长见的多了,让他别哭,站起来。孩子说叔叔,能不能让我爸爸不要哭了,让他回家好不好。我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孩子怎么说,只能抱着哄。看着孩子那么小,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触犯了法律,就要收到惩罚,没办法,按程序办事。带到大队进行强制醒酒。做笔录时,还在一直哭。

知乎用户 阿布​ 发表

触动太多了,正是因为太多,时间长了就麻木了

知乎用户 ReyBaby 发表

(不想去整理标点符号,勿喷) 2020 年 6 月,刚刚从警校出来,接到报警,辖区一个城中村里有人聚众吸毒。记得是凌晨 3 点多,我从警校出来的第一个大警情,说实话接到报警很兴奋,两分钟穿好衣服,带好装备就在楼下等着师傅,师傅边下楼边系扣子,点点头说走吧,看起来很淡定,也确实见很多了。我在路上就开始幻想现场会是什么样子,下车的那一刻我已经没有了兴奋,相反开始紧张,到地方之后找到报警人,离着老远给我们指了一下在二楼第三个房间,我们一行四个人呢,摸上了二楼,在上楼梯的时候一个台阶我的腿要在台阶上抖上好几下,没错我害怕了,师傅看见我这样冲我笑笑,告诉我没事,别紧张,第一次嘛,两个师兄也是会心一笑。

我们四个人分散在门的两边,透过门看见微弱的黄色灯泡里的光隐隐约约看见有长头发,我没敢多看,就站在师兄后面。师傅让我们检查装备,我已经分不清楚,单警腰带上哪是警棍哪是手电筒了。

门被踹开,我看见的是一片狼藉,屋内一个沙发,一个茶几,两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没穿衣服,地上都是脉动瓶子,插着吸管。现场很乱,我们四个人嘴里大声喊着,别动,趴在地上。女的当时就裹着身子在沙发下蹲着,两个男的很亢奋,力气也很大,师傅和师兄摁住一个黄头发的小崽崽,我抽出警棍就往另一个男的身上扑,两个人摁一个都够呛,看见师傅那边上完铐子,就来拉女的胳膊,我师兄蹲在地上扔给我师傅手铐,三个人都被带上车。

回去的路上才发现手上有痛觉,低头一看右手掌掉了一块皮,具体什么时候掉的也不知道,怎么掉的也不知道。到所里之后把三个人丢到办案区,师傅拉着我就往外走,带我去医院抽血,我还在沉浸在行动里面没回过神,我就问师傅干嘛,师傅问我啥时候破的,我说不知道,怎么破的,也是不知道。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不怕感染艾滋嘛,上车之后下开始后怕,回想警校课堂上老师讲过吸毒人员很容易感染艾滋,因为他们会共用一个针头,万幸自己没事。

回到单位师傅就让我上楼睡,说白天下来换班看人,我说不用,年轻能熬,师兄在整理他们的身份信息,我凑过去喵了一眼,女孩才十六岁,黄头发的是他男朋友,初中刚刚毕业,想想挺难受的,自己的妹妹也才十五六岁,如果这是自己的妹妹得多难过。白天看人的时候我坐在他们对面,自己就在想,可能就是人生的不同吧,我穿着警服坐在他们对面,他们带着手铐坐在里面,可能一个小小决定真的能改变你的一生,感慨挺大的。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最令人触动的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想想真的恐怖,很多事情见多了我竟然感觉稀松平常,这很可怕。

知乎用户 盛世美颜 1 发表

实习的时候,晚上处警,连续两个,都和父亲有关。

第一个是家庭纠纷,小夫妻俩之间没有矛盾,男方的父母嫌弃儿媳,调解的民警说这是替儿嫌妻,不多说,就一个事,当时很多人围观,我们去了问怎么回事,父亲问儿子说你俩有没有事,儿子说没啥事,父亲直接一个巴掌打上去,儿子 26,一声不吭。我直接上头了,当然控制住了,一边是媳妇,一边是父母,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另一个是一个男的四十来岁,喝多了吃饭不给钱,联系家人来付钱接走,其妻子骑电动车带着 14 岁的女儿来了,其妻见面就打,被我们拦着,我看她女儿,感觉很心疼,最后女孩骑着电动车走了,我本想安慰安慰她,可没机会,只能说一句慢点骑。

知乎用户 土哥​ 发表

我不是警察,但我想说的是,警察,尤其是一线的民警应该提高薪金和福利。国家给的起。人民乐意。

知乎用户 尘埃 发表

就上个月 开庭审理了一件中学老师强制 注意是强制猥亵案件 1 身份 老师 主教政治 受害人 学生 17 岁

案发 下晚自习 细节我就不讲了

最气人的是 犯罪嫌疑人说他不懂法 不知道他做的这些行为是犯罪 并且说是学生主动勾引他 为这事气好几天 这种人很是老师队伍里的败类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那天是母亲陪着女儿来报的警,当时我正在处理别的事情,没有过问。母亲年龄 50 多岁,个子矮小,嘴歪眼斜,女儿身材样貌都是偏上的,放在人群中也是漂亮的一位。

后来我知道,女儿来报警是因为父亲从七岁就开始对她进行猥亵,年龄大了就开始强奸,不管任何场合,只要他俩独处,父亲就伸出毒爪,在车里,在家里,甚至有人看到过。女儿有了男朋友,父亲百般刁难,非要独自霸占,父亲还把乙肝传染给了女儿。

事情经历了将近二十年,女儿来报警的原因是父亲又要对九岁的二女儿下手了,已经开始猥亵了。母亲和女儿不得已才找到我们。我们按照程序,立案办手续,第二天我们就把禽兽抓了回来,我当时气的真想揍他,对着他的第一句就是畜牲!

其实这件事情辖区内很多人都已经知晓,女儿因为变态的父亲心理也发生了扭曲,我也听说女儿的一些故事。

知乎用户 Faith 发表

不知道为什么,看回答看的我好想哭……

知乎用户 An 春凉 发表

……

知乎用户 风飞沙 发表

无法用语言表达

知乎用户 星鸦​ 发表

@野猪林的爱人

我想解释下,我在你的回答里评论不是说你的态度,是因为评论区里的某些人的回答,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看完了你的回答,我对你说的是表示赞成的,但是评论的某些人我没办法一一说给他们就只好在评论里发了。如果让你误解我很抱歉,我是想回复给你的,但你已经设置了我不能回复你,所以开个回答给你道歉。因为没有别的渠道给你说了,或者是我太笨不懂。很抱歉我的回答给你不好的感觉,但并不是针对你的回答,只是针对你回答的评论区里的某些人,可能方式有些糟糕,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谅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跟一个西南某省省会的刑警大队长吃饭,他告诉我从警这么多年的感受:心凉血热!

知乎用户 机智廖​ 发表

“今晚的街灯真美”冲上微博热搜,一时间,人们都非常关注这个 “街灯” 的所作所为,听说他只要往警察局的官网里说了这句话,不出三天,临市必会有一场爆炸案和化学药品中毒案,但偏偏没有人谴责他草芥人命,因为那些人都该死,那些人无一例外,是一些强奸犯和家暴男,或者是些恶霸,也无一例外是一些报道过的新闻事件。

现在全市已经涌现了大批 “街灯” 的狂热粉丝,组织游行不让警方抓捕 “街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对此头疼不已,说白了,出于道德层面,他也并不想管这件事,只是处于法律层面,“街灯” 又必须伏法归案,省里已经派人下来帮忙破案了。

省公安厅的君程,和大学的教授林十,一个负责抓人,一个负责检验,只是林十来的时候,有点奇怪,他笑着问大家真的觉得 “街灯” 该死吗?市公安局的人是回答不出这问题了,一个个吞吞吐吐的,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有君程一脸不屑,他杀了人,犯了罪,而犯罪就是犯罪,任何理由都不足以美化。话没错,只是用在了 “街灯” 身上。

两个星期后,两个人逐渐熟络,办公室里,林十拿着案件记录,跟君程说,其实他办不了这个案子,他和那些市民一样,崇拜这个 “街灯”,因为他第一个杀的人是他的妹夫,一个婚内强奸犯,他的妹妹因为他,孕期流产,死在手术台上,而他过失杀人,才判了六年,君程愣了愣,没有说话。

昏暗的地下室,桌上摆了不少实验用品,试管里的液体还在不停冒泡,一个人带着防毒面具,观察着反应变化,不远处有台电脑,电脑正跳着代码,他就是那个令市民疯狂崇拜的 “街灯”,实验结束,“街灯” 又走到电脑前,敲下 “今晚的街灯真美” 发给市公安局,他身后的墙壁上,是剪下来的报纸新闻,有八张图片已经被画上了 “win” 的字样。

君程正在审讯室里审讯林十,林十的动机很明确,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只能 “帮” 法律审判他们,难道他妹妹和他的外甥就应该死在手术台上,而凶手就应该逍遥法外吗?

林十已经认罪,证据已经确凿,地下室的东西,上面全是他的指纹,君程想为他辩解,都没有办法,只是他最后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觉得 “街灯” 该死吗?这次君程的回答却是法律能够认准你所做的,审判你,也能因为他人所做的,而去审判他人,林十无奈的笑了笑,摇头:“君先生,如果法律不足以审判他人,而道德将他们处于死刑呢?我是 “街灯”,但我会是最后一个“街灯” 吗?”

一个月后,官网再次收到一封邮件,内容是熟悉的 “今晚的街灯真美。”

知乎用户 花仙果 yu 发表

每次看到那种强奸幼女,被强奸,被奸杀的案子。就很感谢生在了中国,这个重男轻女在慢慢改善的国家。很感谢生在了我的家庭,爸爸妈妈和弟弟都把我保护的很好。很心疼那些被害者,因为即使现在社会开放了很多很多,但是说没有影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希望每个孩子都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

希望每个女生都碰见的都是好人。

希望每个人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知乎用户 功夫键盘 发表

不知道各位答主有没有看到,那被偷电脑的学生,绝望无助的在警局门口痛哭?眼看着自己在网上找到的贩卖自己电脑的商贩,带着你去现场找到人了!最后一起带到警局了!都还只能认栽时!那对公平与正义的失望的眼神?你触动不触动?

知乎用户 bzydzh 发表

你们好,知乎好警察

知乎用户 Wonderwang 发表

来来来啦啦啦了啊咧咧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啦啦啦啦来来来来啦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啊来吧略略略略略略来来回回溜了溜了来了来来去去去去去啦啦啦略略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啊咧咧来来来了来了略略略啦啦啦啦吧唧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来了?噜噜啦啦噜啦啦来了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来了啦啦

知乎用户 EnTaroZeratul 发表

从东海岸坐飞机回老家的卡尔约翰逊,刚下出租车就被警察逮住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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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用户 灯光很刺眼 发表

哦!s

知乎用户 天高云淡 发表

肖万,我的肖万

知乎用户 Kinki.Z​ 发表

之所以为人和其他活物不同(没有高低区分,只是不同)那就是我们不仅会出于本能保护孩子,也能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血气方刚什么时候变成自我否定的词了?你做的没有不对,有时候有些人只能以暴制暴才会怕,因为变态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只有切肤之痛才最简单直接。

愿答主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知乎用户 不要凶指责任何人 发表

从古至今我真的一直觉得婚内强奸也是犯罪,也要判刑。有 1 种言论自由是无论在何时何地任何曾经离过婚现在还没结婚的女人都能把她自己过去的冤枉委屈痛苦的故事经历和她前夫怎么伤害她怎么性侵她和她怎么拒绝口交和其它任何东西发给任何 1 个人,也能发在微信朋友圈,真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的,无论你们看到什么你们真的一定要认真的耐心看懂看完,再长再多的信息也要看懂看完,无论你们看到什么信息你们看完之后千万别责怪她发坏了,无论你们看到什么你们绝对不能删掉对方不能屏蔽对方也不能把对方拉入黑名单。

知乎用户 匿名用户 发表

有个女的报假警说她家房子进贼了。

我们出警结果发现是她丈夫搂着两个女的在睡觉。

结果可想而知,双方打了起来,甚至我的脸也被一个女的挠伤了。

折腾到二半夜。实在是不想提这件事。

知乎用户 囡囡财税 发表

没见过呢,反正很危险做这一行

知乎用户 无聊小白 发表

这世界上的惨事,都不用做 JC 就能看到听到。

你们就盯着身边的个案看,觉得惨,强了,轮了,砍了,杀了。

来来,看看世界上其他地方。

这是饥荒,知道大肚子的原因么?吃土,对,吃土。

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发布了一篇《2020 年全球粮食危机报告》,报告数据显示,因为疫情冲击,全世界每天有 8.21 亿人在挨饿,将有 2.5 亿人遭受严重饥饿

什么叫严重饥饿 ? 每天 1800 大卡是国际公认的人体必需能量. 3.5 个巨无霸就超过 2000 大卡。6 个甜甜圈也超过 2000 大卡。 严重饥饿 就是只有 30% 能量供应。合着一个巨无霸。 合着穷国的人都不算人?

下图为 2019 年世界上发生的战争,图中有颜色的国家都正在发生战争。颜色越深说明 2019 年死亡人数越多。根据统计,2019 年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战争分别是阿富汗战争、毒品战争、也门内战、叙利亚内战。四场战争 2019 年死亡人数均超过 10,000 人。据统计,世界上目前正在发生战争或小规模冲突的国家有 阿富汗、 巴基斯坦、 印度、 缅甸、 泰国、 菲律宾、 印度尼西亚、 伊朗、 伊拉克、 叙利亚、 以色列、 沙特阿拉伯、 也门、 土耳其、 亚美尼亚、 阿塞拜疆、 俄罗斯、 乌克兰、 英国、 埃及、 利比亚、 马里、 布基纳法索、 尼日利亚、 乍得、 尼日利亚、 喀麦隆、 中非、 南苏丹、 索马里、 刚果 (金)、 肯尼亚、 安哥拉、 莫桑比克、 墨西哥、 委内瑞拉、 哥伦比亚、 厄瓜多尔、 秘鲁、 巴拉圭

睡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睁开眼,上面的严重粮食短缺,和这个比算啥? 乱战之地,道德更不不存在?强?轮?抢?杀? 你吃着地上掉的面包渣,旁边废墟里正好有几个大汉在强,在轮,你根本不想知道,也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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