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报道 | 救援发生在人民和人民之间

by T  china, at 17 February 2020, tags : 志愿者 医院 患者 床位 求助 现在 社区 没有

这是系列报道的最后一篇。从 2 月 4 日至今,在为期两周的时间内,我们尽力了。这种「尽力」自有一种局限性:无论是体量、时效,抑或视野,甚至报道体例,都不足以为我们的力不从心开脱。但我们又持有一丝欣慰:这种带有《T》中文版烙印的切入角度是有意义的。至于这种意义是什么,只有两个字,记录。记录就是意义,记录就是职责,记录就是我们的正义。如果这 12 篇报道能在任何一个层面让你感受到一点人间的真情,那我们便不枉此行。是的,正如庚子鼠年到来时我们在微博所言,「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永远想望而且有时还能得到,那就是人间的真情」—— 愿各位都有能力去体会和散播这样的真情。

2 月 4 日,武汉市开始建设方舱医院,收治「新冠肺炎」轻症患者。两天之后,白岩松就此对话呼吸与危重症医学专家王辰院士时,王辰表示:(方舱医院里)要多一些人文关怀,多一些病友之间的互助,共克时艰。

病人互助、普通人互助,远隔万里的人、前往疫区中心援助的人 …… 在面对这场疫情时,官方渠道之外,民众也是可信赖的力量。救援发生在人民和人民之间。

疫情最重的武汉市,有「武心援」「隔离观察」「文泽尔」和「cnov2020」这样的志愿者团队,他们制作患者援助手册,本地互助。网络上,同样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帮助遭受厄运的人们。

在新浪微博的患者求助话题中,@糖呗张丁文 的名字经常被提起。有时他的名字和「人民日报」「央视新闻」等媒体一起出现,有时和自己的志愿者队友 @老陶在路上 并列。他是能够带来希望的人之一。

也有人不明白为什么他总能帮患者找到医院的床位,张丁文说:其实做这些很简单,任何人想做都能做,就看他 / 她有没有这种心。 

这是一篇自述。微博志愿者 @糖呗张丁文 讲述了他和同伴在这场疫情的力所能及。

现在我每天在微博上会收到一两万个 @。昨天晚上 12 点钟(编注:这里的「昨天」实际是指 2 月 13 日)开始,一条(新冠)肺炎患者求助超话爆了,网民疯狂地 @ 我 ,从 1000 涨到 2000 …… 我点进去一看,一家八口人全倒了,还剩一个 11 个月大的小孩(记者注:微博用户 @圣胡子GG 发布求助信息,为 11 个月大的女婴刘若曦寻求救助)。

晚上 3 点 50 几分我给求助者回了消息,加了微信。我们连夜协调,今天早上给她解决了,在湖北省妇幼保健医院协调了一个小房间,小孩住进去了。

这件事是 3 个志愿者合作,大家下半夜都在忙。太多人反而事情就乱了。其实做这些(帮助病人找床位)很简单,任何人想做都能做,就看他 / 她有没有这种心。

我们这个志愿者团队叫「NCP 志愿者之家」。成立时间不长,也不是正规公益组织。只是这次 NPC 冠状肺炎,我把大家聚集到了一起。开始志愿者在一个叫「天佑武汉其中有我」的微博群里,我们曾经都不认识。后来 100 多号人的时候我们意识到要取一个名字,卫健委发布了病毒名称「NCP」,我们就拿过来了。现在团队有 1200 多号人。

我是创业者,开互联网公司的,做视频社交、做直播。疫情刚开始,我没有这么多想法,1 月底就是捐款、捐口罩。朋友们希望做一些事情,(我们)就弄了一个「武汉守护医者爱心组织」。我们都是小创业者,能力没有那么大,没有跟别人一样弄几百万。五六个人弄十几万需要凑一凑。

之前是采购物资寄过去。找物资很难很难,开始尽量选择湖北省境内,买不到了,(就)全国找。后来联络韩国,联络印尼、泰国,最后从美国还有法国找货,弄回国内。看微信群里的信息,选择一家患者比较多的医院送过去。送过武汉市第六医院、武汉协和医院肿瘤中心 ……

我是 1 月 25 号左右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那时好像还在说可能不会人传人(编注:实际上 1 月 20 日钟南山院士确认了「存在人传人的情况」)?我在(微信)群看见有人发武汉的医院里面堆满了人,感觉好像跟新闻有区别,就去找我武汉的朋友了解。他们告诉我很严重,听说很多人在就诊期间排队,站着站着人就倒地上了,弄得很恐慌。

后来看新闻说物资不能第一时间到医护人员手里,我去武汉送过一次。(那时)武汉封城没有像现在这么严,SUV 开过去,运了几箱。那会儿城市里还比较正常,没有像现在一样禁行,行人不上街。只是进入医院会感受到正在打仗的急迫感。

医院对满人的场面我没看到,那天晚上凌晨 3 点多钟到医院,把货卸下来放到后门,事先沟通好的医生把东西给领了,我们就走了。我们对病毒的传染(能)力到底有多强也是不知道的。至少不像今天所了解到的,通风系统、粪口都能够传染。

我早就知道肺炎患者求助超话,但一直没看。那时我特别忙,弄物资、公司的事务也比较多。朋友一直跟我讲,超话(太惨)看不下去了。最开始求助超话每一篇都是长篇大论,我就冷着没看。其实就是把自己当成局外人,捐钱捐口罩,我做了就行了。

有一天朋友又讲这个事情,2 月 2 号晚上大概 10 点,我把它(超话)打开了,没看两三条就崩溃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看到一条,一家六口人死了三个,还剩三个危重症,在寻求床位,也就只有一个人懂得发微博求助。还看到一个人早上去世,晚上也没人来处理。很惨很惨。人死了,后事都没有办法办。

我自己也是 30 岁,很多发帖人跟我年龄一般大,他 / 她们的母亲也就是 50 出头,你都不敢想象这个事情。我还特意去看了一个人(去年)十一二月的微博,一家人特别幸福,拍合影、赞美食、遛狗,特别正常的小康之家。到 1 月底生活完全崩溃,一个家已经不是一个家了,基本上都去世了。10 天、20 天的时间,天翻地覆的变化。

非典时期我的母亲也生病了,咳嗽、低烧。那时我们家就我妈和我两个人。当时我 12 岁,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只要患病(发热),会被统一收到医院去。我是江西鹰潭人,我们是四五线小城市,没有那么好的隔离环境。她如果被隔离起来,就没有人带我了。所以(我妈)想自己隔离一段时间,看能不能康复。

一个寺庙收留了她,我跟她一起在庙里隔离很长一段时间。僧人都特别好,送饭菜之类的。现在我母亲身体特别好,我觉得当时肯定不是患了非典。

看超话的一刹那我想做得更精准一点 —— 不是说捐钱捐物资,傻傻地捐。我能不能为实实在在的生命再做什么?当晚(2 月 3 号 12 点)我就把自己的感受在微博写下来了(记者注:这条微博的内容是,「接下来会调动一切人脉 …… 精准的帮到更多的人!我会投入到这个超话中,你们的贴我会看,如果我没看到可以 @我,我看到后会立即马上回复。我不怕被封号!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提!」)。我曾经很少发微博,一两个月一条。那条感受发出来,一下被很多人关注,我看到很多回复转发,就更坚定这件事情要去做。

这次疫情,我对小孩没人管非常非常重视。他们的处境跟我小时候有点类似。我当年很小,没有任何能力做什么。虽然这次也没有(能力)做得了什么,但是我在想,能做一点就做一点。

最开始的志愿者有十几人,在一个叫「天佑武汉其中有我」的微博群里:有一起捐口罩的朋友,剩下主要是公司的伙伴、员工。我直接把人拉过来,大家就开始干了。创业公司,平时我们每天十三四个小时都在一起,默契是超级高的。

那时患者也不知道你是干嘛的,我们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我们根本就不是专业的,没有干过这个事情,打电话过去说我来帮你的,(对方问)「你怎么帮我」?我也不知道。也有打电话过去那边情绪很崩溃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说「加油、加油,有什么事情我们能不能帮你做」?买氧气瓶、送口罩、帮独居老人送菜我们都干过,靠当地的志愿者。有人是从网络上加入的,还有我的四五个武汉朋友,我把他们给串(在了)一块儿。

两三天左右,「重症收录组」成立了。那时我们只做这一个工作,志愿者有七八十个,都是年轻人,一大半人干这个,剩下的属于热心网友。

(后来)求助超话越来越多看不过来了,我们就呼吁大家把信息精简,讲清楚发病过程、家庭处境,还有地址电话。后来出了「对接社区」的政策,我们跟武汉全市的社区都建立了联系,用病患家属的身份去沟通。

刚开始我觉得事情特别的坏(编注:此处应为「糟糕」),社区的工作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么拖拉?后来我慢慢地理解了:有一个很严重、很实在的问题—— 病人太多了,床位太少了。

我遇到好几次社区早上接电话跟下午接电话不是同一个人(的情况),原因是工作人员感染了。(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我开始理解他们。首先他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是专业的人。你可以把他们理解成「居委会大妈」,年纪也是 40 多岁,女性居多。他们的思维没那么时髦,不可能了解微博之类的(平台)。但他们却要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微博上的人情绪很激烈,在患者信息下留言,导致患者的情绪爆发,很暴躁,最终演变成「所有的错都是社区人员的错」。

有些家属一打过去就很暴躁,社区的工作人员也很暴躁,两个人沟通不了。我们慢慢找到了沟通的技巧和沟通的意识。现在一通电话尽可能保证在 2 分钟之内,引起社区人员的重视。确保不耽误他们的工作,也不引发他们情绪上的不满。

比如,你打过去,第一时间要沟通清楚你是谁、来干嘛,病人的发病过程、CT 结论和核酸检测结果,是否确诊。着重阐述病人状态,家庭情况。(比如根据实际情况说明)如果不能及时救助,这个人可能要身亡了。现在我们还能告诉社区哪家医院空出了床位。他们上一分钟得到的信息可能是金银潭医院满床,我们可以告诉他 / 她金银潭有床位了,几张。可以的话赶紧开单子。

现在我们不单帮病人找床位,还做心理援助,搜集全网信息提供给人民日报、高级机关。志愿者分为 4 个小组,分别负责重症收录、民调意见、心理咨询、物资捐赠。每个小组有一个小组长。名义上是小组长,实际上是冲在最前面给大家一个方向。你不能把公司的制度,比如 KPI 考核机制用到这里来,参与进来的人都是志愿性质。

患者发出求助信息,会被抓取,做实时监控。因为我做互联网公司,大数据监控这块比较精通,刚好用在资料录入上。我们帮助的重中之重包括:重症、危重症病人,军属家庭,独居老人,没有监护人的未成年人,没有行动能力的群体。到现在为止,我们能做的是让空出来的床位更快运转,让入院效率提高一点。

我的重心还在重症收录这块儿,主要负责帮人协调床位,让社区和医院对接,与志愿者做交流。

心理援助这块儿是一个上海的心理(咨询援助行业)创业者,看到我们做的事情,加入了。他们的机构里有 30 多号心理医生,(然后)朋友拉朋友,现在有 80 多号心理医生,能够疏导求助者的情绪。

民调意见组是(微博用户)@老陶在路上 负责。组里的志愿者收录信息,内部筛选,紧急且必要的统一反馈 —— 不是什么问题都反馈,那样只会造成信息通道的堵塞。一般特别紧急的情况反馈上去的,大概率会得以解决。

我和 @老陶在路上 不认识,有很多患者会 @我,也 @他,然后注意到彼此。他是央广评论员,可以帮大家说话。就跟白岩松是一样的。对吧?其实我对他的工作了解不多。

今天中午(2 月 14 日)我在帮那个 11 个月的小女孩解决护工问题,花了一点时间。后来是我们武汉当地两个志愿者自发去医院看护这个宝宝的。我们把防护服、口罩、护目镜、面罩都准备好了。

目前我们的志愿者组织累计回复求助数量是,间接协助了 862 人。今天有 38 人得到救助。让我特别心碎的是小孩没有人管的情况,而且小孩见证了双亲或者某一个(至亲)离去。特别特别的让人难受。

有一个 77 岁的外公刘立给外孙女求助。事情是 2 月 5 号发出来的,2 月 6 号开始发酵(微博用户 @老苏8811 于 2 月 5 日 2:31 发微博求救)。那个家庭孩子爸爸失踪了,妈妈病死在家,外公外婆 70 来岁,都感染了。就剩一个 13 岁的小姑娘。刘立的亲人帮他发的微博。那时是我们开始做这件事的第 3 天,还在摸索。当时想了各种办法,跟社区、人民日报去反馈,加上他们的帖子在微博上关注度特别高,2 月 7 号,一家 3 个人都得到了救治。

这十几天(下来),我感觉到了情况的变化。

疫情和患者的变化过程是从最开始的松懈,到人民很疯狂 —— 抢药、抢口罩、抢着看病,到现在开始恢复城市的秩序。现在很多的问题都在解决,(比如)社区孤寡老人的问题,也在大力解决。官方的效率也变得很高。

最开始很多没有确诊的人没有办法报社区。眼看着他 / 她不抢救马上就得死,(但)只要没有确诊的那张纸你就帮不了(编注:此处应为「得不到救治」)。没确诊的患者,(我们)只能帮助他 / 她进入确诊流程。刚开始我们送过试剂盒 —— 最开始的时候,核酸检测盒是可以从医院里拿出来的,当病人没办法前往医院(时),可以送到他 / 她手里。后来就提供核酸检测地址的信息。最近我们不再收到谁没有检测上的信息。但有人两个肺都白了,核酸测不出来,(测试结果呈)阴性就无法确诊,没办法入院,酿成了很多惨状。我们就提意见,把 CT 的检测纳入(判断标准),临床也要做诊断。意见的反馈主要是通过老陶那个组。现在 CT 检查也被纳入了。

医院的情况也改善了很多。刚开始可能只有发热科一个科室(处理疫情)。那会儿医院也蒙圈了,没想到有这么多(病)人。后来出了「应收尽收」的政策,很多医院把其他科室拿出来改造成床位了,会好很多。现在医生也多了,床位也开始增加,你看现在全国调过去(武汉)1 万多的医疗人员。

到现在,我们是没有办法跟医院对接的。医护人员本来也没有时间,防护服穿身上,基本 10 个小时都脱不下来。这方面的信息通过官方渠道发布的床位信息,实时更新,(而且)我们也有医院里的志愿者,志愿者会告诉我们,哪些医院空出什(编著:此处应为「多少」)床位。这些志愿者包括医护人员、患者。我们的患者群,确诊的、疑似的病人都有,现在还有方舱(医院)的(患者)。患者也能提供帮助,他们有病友,大家交流,可以知道医院的情况是什么。现在这个群有将近 300 号人,我们和其中很多人成了朋友。

从有病人住进方舱(医院),我们起初了解到有些方舱(医院)是用特别老的员工宿舍改造的,地面的灰尘多、洗漱的水都没有、厕所脏。这些信息我们都反馈过。今天下午我们收到患者发的照片,方舱(医院)的床是实木的,被子看着也很软,吃的饭都是三菜一汤。感觉有很大的改变,也可能是不同医疗点的。(我觉得)刚开始大家应该干的是把房子征集起来往里面铺床的事,打扫卫生这些(细节)确实那会儿也没有人手做。先要有个框架再往里填东西。刚开始传到网上的(负面)视频和帖子,基本上是(因为只有)框架搭起来,里面还是没有血肉的。现在不断地输入血肉,让这个东西看起来很饱满。

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北京的家里。公司办公地点在北京,这是我上班时候的住所。我妈他们在老家,每两天能出一趟门。别人不知道我在做这件事情。我每天晚上 2 点多睡,早晨 5 点多钟就醒了。不可能睡得着,想赶紧看一下有没有人被救了。每一个患者的治疗情况我都很了解,只要在群里一报名字我就知道这人是谁,什么样的情况。我这个人做事情一直都是这样,包括开公司,能够亲力亲为就亲力亲为一点,毕竟事情是你串起来的,得有责任感,对不对?

今年过年我一直没休息,也没有处理公司的事情。我们公司东西全部研发完了,在苹果商城等审核,这段时间基本也没什么事情。睡眠少没有解决办法。我现在应该是超负荷的。硬扛。人家说疫情结束后你想去干嘛,我说我就想睡几天,人家说你现在天天休息,还想睡几天。

普通网民如果希望为疫区提供直接的帮助,也可以加入我们。各小组的组长我在微博上发过一次,有很多人加入了。报名之后,会聊一些简单问题,看你是不是有时间、抗压能力怎么样。我们有好几个志愿者都很出色,有生物学博士,有做表格、PPT 很强的小伙伴。还有人家里是医药世家,可以给患者提供用药的建议。

但每天都有志愿者崩溃:怎么这么惨?昨天我安排了心理医生给志愿者做疏导。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有力量,现在都是处于(硬撑)。之所以要表现得积极,第一有可能患者看着我,我崩溃了他们就没信心了;第二志愿者加入的时候,没想到战况会这么惨烈。收录组的人每天这么多信息看下来,他们的内心(感受)我觉得不会比医生差到哪里去。

我现在对数字麻木了。最开始觉得(确诊病例)增加 100 人(是件)不得了(的事),现在我都不看了。肯定患者的经历(对我)冲击大。我抗压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我在北京当过两年兵,今年创业快十个年头了,遇过人生百态,有过大起大落。我的心态还是比较正的,能够自我调节。但看太多了还是会心态崩掉,我没有找过心理医生,都是自己调节。

我发过一个微博,说自己看到的日记。那是我大清早在微信群里看到的长截图。一个武汉女生的真实日记。记录了家庭每天的变化,从美好,到爸爸死了,然后妈妈死了,然后自己生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如果她要死了这个家(所有人)就都没了。我看完之后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这段时间我也想了解这个女孩怎么样了,但现在找不到(她)。

新闻里那些得了白血病求死的女孩、在阳台上敲锣求助的人,包括红十字会、李文亮医生 …… 这些都曾经牵动过我的心。我还看到消息有老人跳楼的、母亲因为胆囊炎发作要开煤气自杀的。这些比较典型的人生悲剧我们都知道,都很担心。其实不是所有事都能解决,解决不了你内心就很受煎熬。我每天在微博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交给我」。其实还有一句话是「对不起」。

我微信里有超级多的「对不起」。早上还在(和求助对象)沟通,下午就告诉我,他奶奶走了,他妈妈走了,我就回复「对不起」。这些「对不起」在我的私人消息里。大家能够看得见的就是「交给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经历什么。

策划:《T》中文版编辑部

撰文:徐沉沉

开篇撰文:李森  设计:子慜   编排:Lu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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