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日记 | 武汉封城的第三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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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漫长的三十天熬过去，不知道能不能写到下一个三十天。同事们陆陆续续返工，有搭普通火车颠簸回的，有花几百从农村坐黑车走小路，也有和其他人拼车自驾的。西安刚出的复工政策只需要做核酸检测，无需隔离14天，直接拿结果去上班，我说真的吗，我也想回去，解封后火速买票，他们告诉我不要心存侥幸，重灾区一律集中隔离。

朋友分享一个抢盒马的诀窍，屡试不爽，淘宝里点开淘鲜达，21:59切到购物车界面，比盒马APP好抢很多，APP到点总是崩溃，刷新后直接提示“今日订单已约满”。我用淘鲜达抢了几次，成功率高，但随着越来越多人知道这个方法，淘鲜达也开始卡崩难抢，连着三天抢单失败。

昨晚盒马社群助手在群里通知增加运力，门店订单提升到1300单，结果3秒全空，群里普遍反映加单后更难买菜，全家出动都抢不到生鲜。团购的蔬菜价格尚在接受范围内，冻肉套餐实在贵的夸张，我们小区组织团过冻肉，五斤肉280-360元不等，海鲜＞猪肉＞牛肉＞鸡肉＞水产（河鱼），盒马疫情期间坚持不涨价，质量有保障，所以大家都紧盯22点下单。

网上有个“武汉嫂子群里怼人”的视频，听着非常舒坦（解气），我来回看了三四遍。武汉话的确适合怼人互骂，气场全开，关键这位阿姨气归气，条理清晰，表达准确，有一说一，并没有找歪（无理取闹）。阿姨先说套餐设置不合理，又说封城至今全靠住户自救，物业既不做事还爱抱怨，结尾用了好几个四字成语，怼人高手。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转发聊天截图，“某某小区多了几例感染/疑似的，平时根本不出门，就是这几天搞团购拿菜”，“某某小区团了个水果，有家吃完就中招了，已送到方舱隔离”，接着呼吁住户们“共克时艰，不到最后一颗米，不把冰箱吃空，不要随便团购买菜”，看到群里很多人响应，甚至建议物业出个通告，我实在无语，憋到吃空家里所有库存再团购非常不现实，蔬菜套餐里80%都是绿叶菜，不能自己按需搭配，也不能随意增减重量，叶子菜不耐放，温度回升后摆阳台没几天就烂掉。

最经济的方法是一次买够3天量，吃完再团新菜，但套餐都是五斤十斤起，分量太大，三口之家又不是兔子，光靠吃青菜吃饱，消耗速度赶不上蔬菜变坏的速度。如果按群里号召，一星期最多买一次菜，最好半个月一次，可能吃到最后只剩烂菜叶。要是我有“武汉嫂子”的火爆脾气，早就在群里发语音怼人，可惜我比较怂，默默转发科普文章和专家视频（感觉并没有人点开看）。

官方辟谣过很多次，病毒在外卖袋、蔬菜肉蛋、纸盒上存活的时间非常短，我和朋友吐槽大家宁愿相信几张群里互传的截图，也不相信科普信息，我最初还转发文章和链接，耐心科普，希望住户们不要听风就是雨，徒增恐慌，但劝说中老年保持理性太困难，比最开始“如何说服长辈戴口罩”难几百倍。

后来我朋友告诉我可能现在团购太多，商家间有利益纠纷，故意发布“团购太频繁得病”的消息。她们社区里有个团购商家，小本经营，卖自家种的蔬菜，价格比大型商超便宜很多，住户都团这家的套餐，结果昨天被人举报。我满脸问号，让居民买到物美价廉的蔬菜是好事，有什么理由举报商家，她说理由是扰民，晚上和清早收菜分拣影响休息，被举报的那位卖家最后“主动”退群，不再接单，现在全小区只能换个商家重新接龙。

我们小区对面的酒店住了外省援助的医疗队伍，昨晚群里有人发了几张照片，说街对面的酒店怎么突然亮那么多灯，是不是把附近隔离的病人安排进去。一时好多居民都开始恐慌，离自家近，又常开着窗，颇有种“病毒随着空气飘过来怎么办”的迷之担忧。后来物业工作人员找街道核实，原来是前来援助的医务工作者，群里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很多，住户们又转为激情十足的点赞加油，希望疫情早日结束（看聊天记录的我总是满脸迷惑）。

昨天吃完饭，我在阳台站着发呆，发现隔离楼栋的大门口有个美团外卖小哥，应该是小区住户，他们现在外出方便，有开好的证明，每天送货间隙还能给自家买点食物。看他从后备箱里拿出苹果香蕉，两小筐鸡蛋和几捆青菜，怀里抱满，用胳膊肘按门铃。现在还有坚持开门的餐馆，直接卖新鲜蔬菜和冻肉，生意特别火爆，月销几千，昨天我下单生姜大蒜等调料，老板联系我说小葱全烂了，给我退款，其他菜正常发，要是发错请见谅，店里每天几百单，从早到晚都忙着打包。

小区门口有个便利店，老板夫妇住店里，封城后被物业拉进住户群，大家买生活用品直接在群里问，发个红包给老板，再约好时间下楼拿。我有次碰巧遇上取货现场，住户站在大门口，隔着栏杆喊“我来了”，老板便从门缝里送东西。年轻男人买了一大瓶可乐，几包乐事薯片和花生，可乐和酒鬼花生能从栏杆中间递，薯片充了气，老板试了几次都塞不进来，转头回店里拿了个塑料袋，把薯片分开包好，从大门底部的缝隙推给男子，整个过程真觉得像抗战时期偷运物资。

从客厅外的窗台可以看到对面楼的厨房（感觉我像偷窥别人的变态），我们家开饭早，因为大家关在家太无聊，做饭刷碗成了最消磨时间的“娱乐方式”之一，吃完饭天还没黑，别人家可能刚开始做晚饭，我好几次发现对面楼的住户非常同步，每到六点半左右，四五家厨房全部亮着灯炒菜，大炒锅上下翻动，一人负责炒菜，一人负责进出端菜盛饭，搭配干活。

有一户还有个馋嘴的小朋友，妈妈在炒菜，他钻进厨房偷吃，他妈转过身看到小朋友直接用手拿菜，好像挺生气，批评了几句，把菜端到自己面前守着。如果哪家正用大火热油爆炒，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除了电视上不间断的新闻播报，邻居的做饭声成了一种宽慰和疗愈，仿佛同一个社区住户间全新、无声的交流。

到了六点，大家都走进厨房准备当天晚饭，也像是证明全家平安健康，如果家有病患，怕是没有闲心下厨，随便凑合几口就行。这种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烟火气给安静的夜晚增加几分伤感，温柔的晚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湿润的水汽。下楼溜遛狗，小孩子们约好玩游戏，原本是散步消食的好时候，现在楼下见不到任何人，难得看到一个倒垃圾的住户，扔完垃圾后飞快跑回家，路灯上的红灯笼依旧准时亮起，还有远处万达广场的彩灯，如果冬夜适合肆无忌惮的庆祝，春夜则适合浅尝辄止的伤感。

伤感的时候读泉镜花的故事更有体会，泉镜花的小说充满幻想，加入不少鬼怪、风俗和艺能的元素，他笔下的爱情始于浪漫，终于凄婉、伤情和决绝。

最喜欢的一本是《汤岛之恋》，男主神月梓和女主蝶吉的名字就很美，两个人年少时的相遇写的唯美动人，从蝶吉的视角，一点点勾勒少年梓的全貌：“十七岁的初夏，这场惜别的晚春的瓢泼大雨到来之前，在昏暗的街道上，两人迎面相遇……米店早早关了门，三两道灯光透过绳子门帘洒落到门外，米店内灯光暗沉。有一位玉面少年背对着米店，提着煤油灯，面朝这里，悄然而立。”

令人心动的巧克力又有更新，巧克力品牌是Presqu’île Chocolaterie，店铺位于东京，制果学校的小姐姐新推荐了草莓x开心果口味的bon bon chocolate：“开心果酱香味浓郁，草莓啫喱甜度舒适，微微的酸味把开心果带的更香。巧克力顶端点缀几粒干燥草莓，强烈的酸味最后刺激一下味蕾，整颗吃下来只感叹搭配成熟稳重，令人着迷，如果玫瑰荔枝是浪漫甜蜜的热恋搭配，草莓开心果就是细水长流把感情揉进生活的老夫老妻”。有4粒、8粒、12粒三种包装，小姐姐对12种口味都给出相当高的评价，非常推荐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