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武汉出“硬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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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时期，武汉成了全国人民挂念、祈福的城市。封城后，武汉人民的真实生活是什么样？ 武汉在发生哪些变化？

正和岛自1月26日起特别推出“叶青专栏”。叶青是一位定居武汉40年的市民，也是一名学者和官员。在过往多期的专栏文章里，叶青实时记录了很多观察和亲历的事件，并提了很多建设性的建议，深受读者好评。

这将是一份宝贵的史料。感谢他，我们得以更真切地感知到武汉疫情全方面的进展。让我们一起为武汉加油！

作 者：叶青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博导  湖北省统计局副局长 正和岛蓝色岛邻

来 源：正和岛（ID：zhenghedao）

距离上次写完《叶青武汉实录：“封城”17天，7个变化》，光阴似箭，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在武汉的人，可能更感觉到武汉的“巨变”。

我将它总结为4个词：增援、换将、封闭、收治。

增援

武汉的医疗资源原本很强，全国百强医院中的4家作为支撑：协和医院、同济医院、人民医院、中南医院。

大批市属、区属医院是非常勉强的。有一个四川援助武汉的医生在日记中记道：武汉小医院的医生说，外省医护人员再不来，武汉的中小医院有崩溃的可能。那是非常危险的。

14日下午2时许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国家卫健委副主任曾益新说到一个令人痛心的数字：

截止到2月11日24时，全国共报告医务人员确诊病例1716例，占到全国确诊病例的3.8%。其中有6人不幸死亡，占全国死亡病例的0.4%。湖北省有1502名医护人员感染，占全国医护人员感染总数87.5%。

为什么武汉的医生感染这么多，就是因为中小医院从来没有处理过这种医疗事件，而外省援助的医生都是高手，有的经历过“非典”。

从目前的数字看，外省、军队到湖北的医护人员接近3万人。其中军队有4000人。

外省的医生起到了重大的支持作用。

我们来看一段中国医科大学附属盛京医院第一批支援武汉医疗队队长汪海源的日记：

“不知不觉来武汉已经两个星期了。从刚开始的紧张忙乱、忐忑不安到现在的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中间经历了很多艰辛。我们克服医疗防护物资缺乏等困难，正在不同的岗位上发挥各自的专业特长，紧张有序地治疗患者，帮助武汉人民战胜疫情，渡过难关！”

感谢他们给武汉人带来的希望。

最近，“山东特色搬家式支援”成为网络热词。

11日，在山东省委副书记和副省长带队下，第九批医疗队出发驰援武汉和黄冈两市。为保障工作有序展开，此次前去黄冈的山东指挥部可谓规模空前，一共下设了医疗防治组、安保组、财务组等10个工作小组。

不仅如此，此前山东已累计向湖北捐赠蔬菜和水果超过2500吨，16地市企业还捐献了大量的食品、空调、电暖器、发热巡诊车等。

如此掏心掏肺的硬核支援获得网友盛赞，而这更获得了一个美称——“山东特色搬家式支援”。

协和、华西、北大、中大、上医、二医、白求恩、湘雅，这两天全部成建制的上了。华西把呼吸科、感染科的精锐都上了！

卫生部的北京三个三甲医院看家底的都掏出了，北医三个实力强悍的北医三院、人民医院、第一医院，三个院长都去了。

武汉一下子多了3000多名中国顶级医院的医务人员来攻坚战！而且让武汉人知道了什么叫“成建制”。

比如，这批迅速集结并出征的医护人员中，中山一院的有来自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重症医学科、急诊科、麻醉科、内科、外科、产科、儿科、耳鼻咽喉科等10多个科室；

中山二院的有来自心内科、ICU、眼科、骨科、麻醉科、内分泌科、神经外科、神经科、妇科肿瘤、肝胆外科、呼吸科、消化内科、耳鼻喉科、中医科、全科医学科、心外科（含心外ICU）、儿科、乳腺医学科、放射科等科室。其中有团员团干71名，联合省青年文明号科室等，组建了团员青年战疫突击队。

这都是武汉保卫战中非常需要的。这就是发起总攻的标志。

换将

这一周，湖北的各级领导的更换非常快，可以说是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有强大领导能力的领导充实到省市领导班子，让武汉人、湖北人更加充满信心。

2月8日，“湖北日报”消息称，中共中央批准：王贺胜同志任湖北省委委员、常委。

2月10日，湖北省委常委会决定：免去张晋的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党组书记职务；免去刘英姿的省卫生健康委员会主任职务；上述两职务，由新到任的省委常委王贺胜同志兼任。

网民大惊：省委常委当卫健委主任，再高配也没有这样的吧。全国绝无仅有。在抗疫战争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我一直呼吁，各级卫健委主任应该是医学科班出身，懂医疗，会管理。关键的时候可以拉的上去。

王贺胜同志还是符合要求的。

1984年8月毕业于天津医学院卫生系。

2016年8月任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党组成员。研究生学历，法学博士，教授。

更重要的消息传来。同样是8日，中央政法委秘书长、武汉市老市委书记陈一新同志担任中央指导组副组长。

2017年1月3日他担任武汉市委书记，1月20日就提出长江新城、东湖绿心、长江主轴。让我这个“老武汉”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在2017年11月25日下午，和其他三位专家一起，与他交流了4个小时，我了解他的创新能力。我当时提了武汉发展的16个建议，他一条一条都记录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位爱听专家意见的领导，很有前途的。

2017年以来，我在武大、华科给外省干部、政协委员人大代表、本省企业家、大学生讲课，都会讲40分钟的武汉可复制、可推广的十大创新经验：

反新衙门作风（官僚主义、形式主义），八大红色引擎工程（党员），网上群众工作部（留言板），三乡工程（市民下乡、能人回乡、企业兴乡），大学生留汉、校友回汉、人才来汉、成果转化四大工程，三办，狮子型干部，长江生态补偿，新民营经济，招商局招才局。

我建议外省干部带回去直接给市长书记。不需要改的。

现在陈一新来坐镇中央指导组，我是充满信心的。1月22日就来武汉的孙春兰副总理太累了。

爆炸性消息再次传来。武汉人“惊呆了”！

13日上午11点，湖北省召开领导干部视频会议，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吴玉良同志在会上宣布了中央决定，应勇同志任湖北省委委员、常委、书记，蒋超良同志不再担任湖北省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这次调整是中央从大局出发，根据疫情防控工作需要和湖北省领导班子实际，经过通盘考虑、慎重研究决定的。

下午，武汉市也召开了类似的会议，宣布王忠林同志任湖北省委委员、常委和武汉市委书记，马国强同志不再担任湖北省委副书记、常委、委员和武汉市委书记职务。

从简历来看，应、王二位都是公安系统的老将，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现在的湖北，最需要这样的干部。

上海市长的水平就不用说了。从济南来看，最近一年的创新力度也很大，把莱芜市合并入济南市，就是一个大手笔。武汉市民、鄂州市民也在窃窃私语：王书记来了，会不会把鄂州与武汉合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是一心一意抓抗疫。

8日以来的人事变动，湖北的网民感觉很过瘾，编了新的成语，比如：

焕然一新、祝贺胜利、英（应）勇抗疫、病毒为零（林），走马换将（蒋）。

还风趣地说，上海人民、济南人民真是无比大方，把市长书记都捐给湖北人民了。

有这种强大而高水平的领导班子，武汉抗疫战争一定能够早日取得胜利。

在这里要说一说“记者英雄”——最早提出武汉换帅的张欧亚。一位长头发的记者。我与他十多年前就认识。我们都喜欢开吉普。他是记者中的另类，我是官员中的另类，方方是作家中的另类。三人都是“网红”。

1月12日，《传媒茶话会》对话张欧亚，透露了一些细节。

12月30日晚间，一份名为《关于做好不明原因肺炎救治工作的紧急通知》、盖有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医政医管处公章的文件在网络上流传。上述通知显示，根据上级紧急通知，武汉市部分医疗机构陆续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

看到这则消息时，远在新疆的张欧亚立即联系了湖北疾控中心的朋友进行了核实，确认文件的真实性后，12月31日，在一个半小时内，张欧亚在自己的朋友圈连续转发了4条关于不明原因肺炎的的消息，希望能够引起公众的重视。

2003年“非典”肆虐期间，身为深度调查记者的张欧亚和同事从北向南出发，横穿湖北全境刊发了整版《关山千里阻非典》的报道。所以，他感觉到武汉事情不会简单。

1月17日，张欧亚在朋友圈转发了一则《武汉卫健委通报：又死亡一人》的新闻。

19日，武汉市百步亭社区举办“万家宴”，看着满大街不戴口罩的市民，张欧亚心里有些急了。

1月23日凌晨，湖北武汉作出“封城”决定，张欧亚了解到，即便宣布了10点起“封城”，但仍有人在10点后“逃”出武汉。

他说：“有2003年防控非典的经验，今天，只要领导层面足够高度重视，组织指挥有力有序，怎么会控制不了疫情呢？但现实情况是，有关方面并没有真正紧张起来、行动起来，疫情还在继续扩大、蔓延。很多人求医无门。”看到的、听到的都让张亚欧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想法了。

借鉴2003年北京市换帅的经验，1月24日，张欧亚在自己的微博上发出呼声：武汉必须当即立断换帅了！

现在武汉市的帅终于换了。他的呼吁功不可没。

李文亮是“医生英雄”，张欧亚则是“记者英雄”。他的言行一定会记入新闻史，成为教科书的内容。

封闭

11日凌晨，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第11号和第12号通告。通告说，发热患者不得跨区就诊；即日起，武汉市所有住宅小区实行封闭管理。

封闭式管理至关重要。

第12号通告说，为进一步加强源头管控，最大限度减少人员流动，决定自即日起在全市范围内所有住宅小区实行封闭管理。对新冠肺炎确诊患者或疑似患者所在楼栋单元必须严格进行封控管理。

这两个措施是非常必要的，可惜晚了十天。2月1日，黄冈市区就开始封闭式管理了。

不能跨区、封闭小区，让可能有病的人，不会再在街上逛街。关住了“水龙头”，地才能够拖得干净（陈一新语）。

封闭式管理之后，大部分居民开始网上购菜。出入小区要通行证，事先报告。

收治

有传染性的病人，如果还在外面找医院，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集中收治，是非常必要的。

12日上午，陈一新在武汉疫情防控指挥部会议上提出：“打好武汉保卫战要发起总攻”。

陈一新出任中央指导组副组长并参与指挥武汉疫情防控已经4天。他在武汉的4天，夜以继日连续作战，边调研、边熟悉、边思考、边研究，“恶补”学习了解疫情防控情况和相关知识。

在这次会议上，陈一新从当前疫情发展趋势和阶段性特征、指挥部如何工作、现阶段抗疫的目标要求、重点任务举措等方面提出20条新判断和新要求。他提出：

要“病床等人”不能“病人等床”，确保“应收尽收”、“每日清零”。

想要疫情出“拐点”，先要信心出“拐点”。

要提振士气、凝聚民心，实行“三量管控”：控增量、减存量、防变量，坚决打好疫情防控阻击战。

条条都是“硬核”。其中最新的、与以往不同的做法是：

1.动员广大武汉校友和楚商，发动市场化、社会化力量，为打好武汉保卫战提供更多紧缺医疗物资。

2.市、区党委组织部要立即着手研究部署“火线提拔干部”工作。

3.创设指挥部嘉奖令，对每一项工作的先进及时给予嘉奖。每项重点工作嘉奖前6名、通报批评后3名。

这是典型的“一新动作”。条条硬招，个个务实。

有两大特点，一是表扬+提拔。在以往的文章中，我提及天津提拔两位，分别从副局到局级，从正处到副局。

二是武汉校友从资智回汉到救援第二故乡，全球武汉校友帮助武汉，特别是提供医护用品。

校友经济的创造力提升，从回汉、出汉（陈一新搭桥，组团武汉校友到内蒙古兴安盟投资）到护汉。

我当时建议，从武汉校友扩大到全省校友，各地级市医疗资源紧张，全省140多个大学校友会行动起来。比如，宜昌需要三峡大学校友会的帮助。

大力发展校友经济，是陈一新在武汉的十大创新之一。

2017年，在陈一新书记的指导下，自在汉高校校友总会联盟成立后，武汉市校企战略合作持续深化拓展，全国首创“双招双引”新模式，打响新时代校友经济“第一枪”；出台创新校友经济发展新模式工作方案，举办国内区域专场、海外专场、高校专场等校友资智回汉活动20余场次，引进国内外高层次人才近百人，项目签约总额突破2万亿元。

2019年，武汉继续践行“大学+”发展新理念，以共建共享共赢为目标，以强化联盟枢纽地位为着力点，深化“百万校友资智回汉工程”，不断做细做实校友回汉工作，拓展“武汉+高校+校友”同心圆，努力打造新时代武汉校友经济升级版。

校友经济，在新冠肺炎的狙击战中，将发挥了新的作用。

要“应收尽收，不漏一人”，就必须把有病的人全部收治。

12日，全国累计确诊病例59805例，比昨日新增15152例；累计死亡1367例，比昨日新增254例。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一天会增加15000多。原因是改变了统计口径。增加了“临床诊断病历”。

随着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认识的深入和诊疗经验的积累，针对湖北省疫情特点，国家卫生健康委办公厅、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印发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在湖北省的病例诊断分类中增加了“临床诊断”，以便患者能及早按照确诊病例接受规范治疗。

根据该方案，近期湖北省对既往的疑似病例开展了排查并对诊断结果进行了订正，对新就诊患者按照新的诊断分类进行诊断。为与全国其他省份对外发布的病例诊断分类一致，从12日起，湖北省将临床诊断病例数纳入确诊病例数进行公布。

中央指导组专家、北京朝阳医院副院长童朝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在看病诊断肺炎时，能够拿得到的病原学，也就百分之二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八十要靠临床诊断。从临床思维和临床医生的临床路径角度来说，增加临床病例的诊断，有益于临床医生对疾病多一个判断。

因此，12日，湖北省新增新冠肺炎病例14840例(含临床诊断病例13332例)，其中：武汉市13436例。

结语

20日之前，是“无知无畏期”，不知道会“人传人”。

23日“封城”到8日，在感到恐惧的同时，也是很无奈。怎么办？

8日到今天，终于在四个方面的有力措施。

我相信，也感觉到，胜利在望了。

感谢全国人民，感谢亲人解放军。

作者：叶青，1962年3月出生，第十、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国务院新闻办专家库专家，曾任中国民主促进会湖北省委员会副主任委员（2000-2017）。他被网民称为“中国最具个性官员”、“车改第一人”，曾荣获2007年度人民网十大社会责任博客、南方周末2011年两会“十大言者”、《南风窗》2012年十大公益人物、2019政务微博十年·先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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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 | 张溪冉

审校 | 叶开甫  主编 | 叶正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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