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想不到，这个春节最该储备的年货是口罩 ｜ 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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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芳野行脚

坐标：四川

职业：媒体人

1

上午，我用稀释过的84消毒液，将戴了两天的一次性医用防护口罩里外喷了一遍，晾在通风处，下午出门上班还可以对付着用用。顺便把马桶、地漏、外衣、门把手也喷了一遍，连外出穿的鞋的鞋底都没放过。

谁也想不到，这个春节最该储备的年货，是口罩。直到钟南山院士出来叮咛大家，防新冠病毒感染，一定要戴口罩，因为坐实了人传人风险。

我之所以暂没加入抢购口罩的行列，一是因为家里正巧有点点存货；二是未能预见到疫情是一场全民参与配合的持久战，以为家中那几个口罩能对付得过去。

谁家中没事攒口罩啊？这还得感谢我夫君。两个月前，他突发面部神经痉挛，俗称面瘫，在医院药房买了两包医用一次性防护口罩，共20个，治疗期间给他挡风遮丑。因他脸盘子大，口罩显小，捂不严实，我又在网上买了冬天戴的宽幅厚棉口罩，就把他的大饼脸包严了。多买有优惠，于是一气买了三个、三色，家里人口一个。没想到防疫战拉开，线上线下都买不到口罩的时候，它们派上了用场。

记得第一次正儿八经戴口罩，是2003年非典时期。那时在当记者，要去采访医用废物垃圾的专项处理情况，同事塞给我个绵纱口罩，戴上就去了。那年真没怎么怕，今年的新冠病毒肺炎疫情，传染率之高，传染途径之多样，蔓延之广，真的让人胆寒。身边若有人没戴口罩，你都觉得他（她）是成心的。

这些天来，专家和媒体除了提醒人们戴口罩，还像教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耐心、反复地教大家戴口罩和洗手手的正确方法。各地督促人们戴口罩的方法也花样百出。今天在手机上看到有地方用无人机监控，发现谁没戴，就悬停在谁的头顶上方朝你喊话。

其实，我最讨厌戴口罩，戴上即感呼吸困难。当年攀登雪山用魔术头巾遮住口鼻防风，也会有高反加重喘不上气之感。可2016年冬天，为抵御pm2.5，我无奈捂上了口罩。以缓解口腔和鼻子的难受，进而保护我的肺。

那年四川盆地雾霾浓稠，久久不散，马路上能见度不到五米，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红彤彤的斜拉提篮大桥在灰蒙蒙的雾霾中若隐若现，活像海市蜃景。我博文中留有这样的描述，“我一头扎进夜色，如同一头扎进泳池，似乎感觉冲破的黏咚咚的污浊气流，又在身后合拢。”

2017年冬，我未雨稠缪，入冬就在网上从容选购了3M牌的N95防霾口罩，数量多更实惠，于是一口气买了12个。结果那年冬天，托环保整治之福，雾霾不及头年严重，口罩只用了两个，我又大方送了几个给别人。随后这两年，雾霾依然入冬便来，都不及2016年那么凶猛。我已视余下的口罩为蔽履了。

新冠病毒疫情袭来，都说N95是口罩中的防飞沫之王，我顿时想起它们。翻箱倒柜寻找，从卫生间抽屉里只寻得一只。

此刻，它躺在几案上，像只白色的蝙蝠。

我不好意思戴上出门，因为一线医护人员的N95口罩都不充裕，我们普通人有一次性医用口罩防护，已经不错了。

2

今天是连续上班第十天。三天前，单位上才发给一线采编人员每人两个一次性医用口罩。办公室小王在寒夜里跑市政府防疫物资调配窗口前排了两个小时队，才给大伙领到第一批150个口罩。

今天指望单位再给每人发两个，结果办公室说还没能从市上匀到口罩，正着急上火八方想办法弄呢。

几十名记者在外面采访疫情防控，医院、社区、商场、城市、乡村，到处钻，没有管用的口罩，风险极大。编辑们都在一间大办公室呆着，每天一呆就是八九个小时，还要坐在一起开编前会；编辑部与出版部需要共同对着电脑，设计版面，拿大样对红修改。随时保持两米的距离，是不可能的。没有口罩也万万不可。

天天上夜班最后一个下班的出版部阿德，脸上的一次性口罩，被一张胖嘟嘟的脸绷得快要透明。“我都戴了五六天了。”听他这么说，我下意识地跳开了几步，离他远一些。告诉他，他的一次性口罩，防护涂层早已被磨损，哪里还抵挡得住飞沫的进攻。不如学人家用柚子皮戳四个孔穿绳子挂在嘴上管用些，起码厚实，还柚香扑鼻。吊诡的是，我们自身正遭遇欠缺口罩之苦，可上边指令不能在稿子里提这个茬，以免引发不好的舆情。

比如这条新闻，有一对可爱的姐弟，想用压岁钱给警察叔叔买口罩，可是买不到，只好把200元钱捐了，还手写了封表达敬意的信，上面提到实在买不到口罩这事，童言无忌嘛。视频新闻里展示了这封稚嫩字迹的信。被要求撤回，把“买不到口罩”那几个字处理掉后重发。

还有个新闻，有个村的村民不等不靠，女人们踩缝纫机，用棉布为村民自制口罩。这就尴尬了。这本是基层疫情防控的民间智慧和创新之举，是上边要求记者好好挖掘的典型亮点，可也反映出一个不争的事实：大家都逼得用布缝口罩了，摆明了，就是买不到，缺呗。

今天手机上有人在传某部门发布的消息，说市民可到市区多少家药店，凭身份证一人限购3个口罩，煞有介事地公布了一长串药店名单和地址。我匆匆开车出门，带着一家三口的身份证，去验证这个好消息。

结果，跑了几条街，根本没这事儿，门口写着几个大字，“没有口罩卖”。问明天有没有，回应说没有。看来消息有误。

以为这几天口罩生产厂家复工率上升，口罩不似前段时间紧俏，谁知道好几个群里都在议论口罩事。

上海的同学介绍上海的办法，可以向社区预约，社区统计好后，去物资调配部门领取后发放。一线大城市的保障，惹得其他同学艳羡。邻居张女士是一家物业公司经理，担负着所辖楼盘的公共区域包括电梯间的每日清洁消毒的重任，手下100余个员工提前复工，口罩需求量大。她说，好多员工的一次性口罩都戴了好几天了。

她通过朋友在口罩厂定了2000个一次性医用口罩，担心快递不保险，又等着急用，便自己驾车去成都取货，不料朋友告诉她只有500个，其他被一家国企调走征用了；其实全部调用了，这500个是朋友从自己订的货中匀出来的，钱退给了她。她当场就傻了，万没想到有劫道的。

针对张女士的遭遇，群里有人把我国突发事件应对法搬出来说，现在是一级响应呢，政府有必要时可以向单位和个人征用应急救援所需设备、设施场地交通工具和其他物资等。张女士万分委屈，“政府征用也就罢了，一家国企凭啥调用我的口罩？”

小张到手的鸭子飞了，可比起下面几宗物资被半路截胡的事，那就不叫事儿了。

先有那”大理”不讲理，把重庆好不容易从海外筹集的N94口罩、防护服、消毒液等抗疫物资设备在海关扣下，丢对方一张“临时征用通知书”。疫情严峻程度仅次于湖北的重庆，还指望这批物资送上抗疫一线救急，其中还包括帮湖北黄石募集的物资。后又爆出青岛从日本置办的救援设备物资被沈阳海关扣下征用，谁知青岛海关发现沈阳从韩国筹措的一批口罩将从青岛入关，于是，青岛方敦促海关将其拦截，对等征用。网友称其为战“疫”中直系和奉系之争。

最初的轻敌，导致局部战“疫”演变为一场全民战争，14亿人都要口罩，咋能不出现口罩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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