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下的脆弱晚年：疾病和心理双重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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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华盛顿州Life and Care养老院的老人因新冠肺炎住院。图片来源：推特

记者：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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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频繁接触到死亡，会让很多老年人投影到自己身上，从而产生抑郁等心理疾病。但由于很多老年人不想被当做弱者，他们选择对心理问题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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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肺炎来势汹汹，老年人群体往往承受着病痛和心理的巨大压力，显得尤其脆弱。

在老龄化程度较高的国家/地区，以及老年人聚集的场所，新冠病毒严重威胁着他们的生命安全。而除了病毒本身之外，他们的基础疾病和心理问题也给疫情的防控带来了挑战。

在美国华盛顿州柯克兰市（Kirkland）的Life and Care养老院，已至少有8名老人因新冠肺炎而死亡，占美国新冠肺炎病死总数的一半以上。截至发稿时止，美国共确诊新冠肺炎患者160人，死亡11人，病亡率达到6.9% ，为世卫组织3月4日公布的全球平均水平（3.4%）的两倍。

由于该养老院已经封闭且禁止探望，老人的家人们心急如焚。为了找到丈夫，霍尔斯塔德（Bonnie Holstad）太太不得不在养老院外打出标语求助：“没人接电话，我也联系不上护士站。我的丈夫有帕金森和认知障碍，我知道他在咳嗽。需要有人照顾他……”

 霍尔斯塔德打出标语。来源：推特

目前，美国联邦政府已经介入调查。当地媒体报道称，在108位老人和180名工作人员中，至少有50人出现了新冠肺炎的症状，所有人员都正在进行相关检测。柯克兰市所属的金县公共卫生机构官员杜钦（Jeff Duchin）曾坦言：“我们非常担心在老年人聚集的场所爆发疫情。”

这家养老院距西雅图市区只有20分钟车程。Facebook和亚马逊在西雅图已经有员工确认感染。目前，该市所在的华盛顿州和附近多个市已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全美国大约有220万人生活在养老院等长期护理机构中，而如何在新冠肺炎疫情中保障这些机构人员的安全则是一项异常艰难的考验。

美国远非个案。在老龄化程度更高的意大利，新冠肺炎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巨大压力。截至发稿，意大利共有确诊病例3858人，148人死亡，病亡率（3.8%）同样高于全球平均水平，其中绝大多数为65岁以上的老年人。在所有去世的患者中，最年轻者为55岁。

对大多数意大利老人来说，凶猛的疫情让他们无可奈何。79岁的科皮尼 (Domenico Coppini) 站在塞库尼亚戈小镇（Secugnago）的一个酒吧外说：“如果病毒真的感染了我，那就这样吧。意大利是一个古老的国家，病毒盯上了这里的老年人。”

统计数据显示，意大利65岁以上的老人占总人口的22.8%，是欧洲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在全球范围内也仅次于日本。《纽约时报》指出，意大利老年人因新冠肺炎死去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令人忧虑的“新常态”。

2月17日，中国疾控中心在《新冠肺炎流行病学特征分析》（简称《报告》）中指出，由已知数据推算的70-79岁老人和80岁以上老人的新冠肺炎粗病死率分别为8%和14.8%，大大高于其余年龄段，为高危人群。

这种高死亡率最直接的后果之一，就是对这个群体的心理健康造成了冲击。澳大利亚中央昆士兰大学的认知心理学博士高盈盈对界面新闻表示：“身体机能的退化和社会接触减少等因素，会让很多老年人处于心理亚健康状态。更频繁的接触到死亡会让很多老年人投影到自己身上，从而产生抑郁等心理疾病。但由于很多老年人不想被当做弱者，他们选择对心理问题闭口不谈。”

2月18日，医学期刊《柳叶刀》刊发了《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中国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服务》一文。作者们指出，新冠肺炎的快速传播及其导致老年人中的高死亡率，可能会加剧该群体的精神健康风险，进一步损害他们的认知能力。文章还提供了这样的数据：2017年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2.41亿，占总人口的17.3%，其中约一半为“空巢老人”。

不仅如此，老年人常见的基础病，例如癌症、糖尿病和心脏病的存在更是让新冠肺炎的治疗变得更加复杂和困难。中国疾控中心的《报告》称，在已知的死亡病例中，患有高血压、糖尿病、心血管疾病和呼吸道传染病的患者比例分别为12.8%、5.3%、4.2%和2.4%。

米兰萨科医院（Sacco hospital）传染病主任加利教授 (Massimo Galli) 对《卫报》表示，“在这里，有过病史的老年人是出了名的多。我认为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在意大利出现了更多的新冠肺炎重症患者。我们的预期寿命位居世界最高之列。但不幸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老年人更容易出现（危及生命）的严重后果。”

中国疾控中心统计的新冠肺炎不同年龄层病死率。来源：Business Insider

未感染的老年人同样存在生命危险。由于疫情在意大利不断扩散，其原有的医疗资源正在倾斜，很多因其他疾病需要就医的病人将无法得到及时救治。

在意大利北部，许多医院已经取消了所有的非紧急手术，以便为新冠肺炎患者腾出床位和医疗资源。圣马泰奥（San Matteo）传染病部门主任布鲁诺 (Raffaele Bruno) 无奈地表示，如果不得不让（新冠肺炎患者）中10%的人住进医院，2%的人去重症监护病房，那就没有更多的地方来照顾有其他疾病的患者了。

事实上，新冠肺炎对医疗资源的挤压效应并不是意大利的独有的现象。在日本、韩国、美国等其他老龄化程度高的国家，如何在新冠肺炎疫情中保障对癌症、白血病和尿毒症等患者的救治也引起了大量关注。

对此，中国医药创新促进会会长宋瑞霖对界面新闻表示：“基础病、老年病，特别是肿瘤已经进入到了慢病管理。这些病人的生命与用药的连贯性和供药的及时性紧密相连。拿肿瘤病人来说，目前他们的人数大大高于新冠肺炎的患者。在抗新冠肺炎的战役当中，医疗资源被大量调到了前线，但后方仍有大量的患者需要获得高度关注，否则，会危及这些患者的生命。”

宋瑞霖还认为，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取得显著成效之时，亟待采取措施把突发疫情防控和日常的诊疗供药平衡起来。

（Galaxia Wang对本文亦有所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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