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日本邮轮“混乱”的专家，删视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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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刘栋 实习生 刘宇锟

岩田健太郎

在24小时内获得过百万次的点击后，日本传染病专家岩田健太郎在20日清晨删除了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布的视频。

“我认为由于没有必要进一步讨论，因此我删除了视频。对于受到影响的人，我深表歉意，谢谢大家。”岩田健太郎在社交媒体上说道。

18日晚，岩田通过社交网站披露了他当天登上“钻石公主”号邮轮后的见闻。在发布的视频中他严厉批评船上防疫管理松懈，官僚负责一切，缺少专家，导致病毒“无处不在”，并坦承自己作为资深的防疫专家，也“非常害怕”被感染。视频发布后，在日本国内引发了极大的关注。日本政府、在野党和民众纷纷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政府在长达两周内没有公开任何关于邮轮内部的信息，使得人们根本无从得知邮轮上发生了什么。”岩田健太郎在19日晚回复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的采访时说道。次日清晨，他删除了自己的视频，表示不方便接受进一步的采访。

19日，日本政府已启动邮轮上的游客下船程序。首批500名乘客当天下船。同一天，邮轮上再新增新冠病毒感染者79人，累计确诊人数达621人。20日，日本政府消息人士透露，2名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的“钻石公主”号邮轮乘客死亡。同日，将有更多的乘客下船，踏上回家之路。

当事官员：岩田因不能胜任工作被赶下船

19日晚，日本厚生劳动省官员高山义浩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长文，承认自己就是最初帮助岩田医生上船的官员，并对岩田在视频中提出的诸多问题做出了回应。

“对于不认识岩田老师的人来说，他的表述或许太强烈了。这些内容可能会对乘客和在现场努力的工作人员们造成负面影响。所以在承认事实的同时，作为视频中涉及的当事人，请允许我澄清被误解和遗漏的内容。”他说道。

对于岩田上船过程的“艰辛”，最后只能以日本灾难医疗响应小组（DMAT ）的成员而非传染病专家的身份上船。高山解释称，是因为现场正在进行乘客下船的相关操作，在这种情形下，如果突然有专家指导，害怕岩田先生会被“敬而远之”，也影响下船行动的继续。

高山表示，事实上，岩田只在船上待了2个小时就被赶下了船。他主要看到的地方是在大厅周围的区域。“我认为邮轮是个比较特殊的空间，并不是环视一下就能给出意见的。”他说道。

岩田健太郎在视频中称现场十分“混乱”，船上没有区分未被感染的“绿区”（安全区）和可能被病毒污染的“红区”（危险区）。他描述称，“发烧的人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步行去医务室”，“人们穿着个人防护装备到处走来走去，在同一个地方吃饭，甚至吃饭的时候还戴着防护手套。”

对此，高山回应称，“作为一个传染病医生，（岩田把现场）形容为混乱，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他的表达方式会让人们产生误解，觉得现场完全没有分区。但事实上现场严格执行了分区。尽管可能不完美。”而对于走动的人员，高山认为不是病人而是部分乘客。“即使是乘客，我认为这种情况也很少见。”他说。

“的确，如果是在发达国家的医院，或者是发展中国家或国际组织建立的医疗中心，会实施更为复杂的感染控制。但是突然之间，在一艘有大约3700人的船上(而且有很多老年人)……隔离任务是极其复杂的。”他解释道。

岩田还在视频中表示，“20多年的防疫工作经历中，我从未感到自己的感染风险如此之大。即使在非洲抗击埃博拉病毒与在北京抗击SARS（非典型肺炎）时，也没有那么令人恐惧。”

对此，高山表示，“这是岩田老师敏感性的问题，所以我不会否认。在船只这样的特殊封闭空间里发生了传染病，你不可能不害怕。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有些人正在继续努力。”

“虽然有很多挑战，但是我们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进步，当然还有改进的空间。至少在所有行动完成之前，我们不能让乘客上岸。他说道。

对于岩田称自己给出的建议未被采纳，反而让一些官员不高兴，最终赶他下船的抱怨。高山回应称，“船上除了DMAT，还有厚生劳动省、自卫队、以及最重要的以船长为首的邮轮方，所以有很多决策流程要走。（岩田先生）没有理解其中复杂性，违背了我们的约定。至少他给我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就好了，但是他直接就从各方面给出感染防控的意见。”

“因为他不能胜任工作，所以被迫下船。 当然，作为一名传染病医生，岩田先生的建议大体上是合理的。 但是如果我们只顾提出正确意见的话，组织有可能就无法运转。 特别是在危机管理中，获得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高山还进一步表示，“批评是可以的，但是我希望能够避免在无法解决问题的情况下制造恐慌……传染病医生需要有作为顾问的能力。这也是一种让人愿意倾听的能力。当别人没有听我的时候，我不认为是对方的错。而是我解释的方式很糟糕。”

日本政府和专家各执一词

对于岩田的视频，日本政府19日也作出了回应。

据日本《每日新闻》报道，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在当天的记者会上回应称，日本政府采取了一切措施防止疫情扩大，并表示会虚心倾听社会上各式各样的批评意见。

对于“安全区和危险区难以区分”的批评，菅义伟在记者会上称“无法用是或否来回答”。关于防止传染的措施，他表示已确保每一位船员佩戴口罩、洗手并进行酒精消毒。如果船员被确诊感染，同一个房间的船员也将必须隔离以防止疫情扩大。

《朝日新闻》援引一位日本厚生劳动省官员的话表示，岩田视频中的“船上没有传染病专家，全靠外行人来进行防治传染”这一指控不符合事实，船上有对传染病十分了解的医生和护士，船上的防疫工作也接受传染病学会的指导。不过曾经登船的日本环境感染学会成员、岩手医科大学教授樱井滋19日在接受采访时承认，并没有专家长时间待在船上。

对于“钻石公主”号邮轮上发生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集体感染现象，日本国立感染症研究所19日首次公布了一份分析结果，称很多乘客的感染是在隔离措施采取之前就已发生。感染可能是通过船上举行的活动扩散的。同时，报告指出在10日以后船员出现感染的情况增多，研究认为是由于部分船员继续在从事维持邮轮运行的必需工作，导致隔离不彻底。

樱井滋教授进一步指出，“船上的传染存在两个波峰……推测最初是通过参加派对及自助餐的乘客之间进行传播，之后通过船员提供服务而扩散”。

然而专家中也有意见认为，由于这份报告病例数有限，而且也有人目前没有症状但可能今后会发病，因此“无法断定游客被隔离在房间后的感染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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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周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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