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行1万5千公里寻找人生的答案,直到遇见疫情

by 小昼, at 23 March 2020, tags : 灰兔 骑行 隔离 供图 酒店 受访者 路上 湖北

新疆无人区,连绵不断的戈壁滩 。受访者供图

摘要:2019年2月19日,湖北人灰兔为了寻找生活的意义,决定用一年时间环中国骑行。旅程即将结束时,疫情爆发,灰兔寸步难行,最终在厦门被带去酒店隔离,后来成为酒店的一名志愿者。他本以为在旅途中找到了答案,现在发现那些轻飘飘的忧虑不值一提。

| 李晓芳

编辑 | 王珊

灰兔设想过很多种旅行结束的方式:一路骑到国境最北端的漠河,在最冷的季节看一场大雪;或是回到出发地上海,和路上结识的朋友再次相聚;甚至彻底扔掉地图,骑满365天,骑到哪里算哪里。

灰兔24岁,皮肤微黑,个子不算太高,想法不算特立独行。一年前,他突然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决定环中国骑行,渴望找到一个关于自我和生活的答案。

三百多天的骑行路上,灰兔带着他的橙色帐篷睡过各种地方,立交桥下、无人的广场、公园的凉亭、山上的寺庙、荒凉的戈壁滩、乡村老人院……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渴望骑哈雷摩托去旅行的中年交警,念经时打瞌睡的小沙弥,还有60多岁的老大爷在西藏捡了一块石头藏起来,三年后又去了一趟西藏,只为了把石头挖出来。

起初,他想通过“上路”拨开生活中的重重迷雾。旅程的结尾,他觉得自己走出了那片雾气,找到了答案。然后,疫情来了。

还有27天,就要走到终点,武汉“封城”了。作为一个在外游荡的湖北人,灰兔在厦门“落网”,被带去隔离。

这时,他发现,之前的问题和答案,在疫情面前不值一提。

骑行至辽阔荒凉的西北旷野。受访者供图

“普鲁斯特”问卷

2019年2月19日,元宵节,灰兔带上帐篷、换洗衣服、手机相机、一堆压缩饼干,还有一份“普鲁斯特问卷”,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灰兔是湖北荆门人,而后考上武汉大学。填志愿时,药学的名称看着最短,就选择了这个专业。毕业后,他顺利找到一份实习工作,干了三四个月,得到了转正名额。

每天上班就是盯着药物生产流程,处理药材进出库文件,不需要动脑,时间长了,工作甚至成了一种下意识动作。

公司有工作了三年、十年、二十年的前辈,灰兔看着他们,觉得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想要的到底是不是这种生活?” 他陷入迷茫。

正式转正的前两天,灰兔仓促地提了离职。他害怕不离开,就再也不能离开。

既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把在意的东西全部丢掉,从零开始经历一遍生活,“再想我是真的需要它们吗?”出发前,灰兔烧掉最喜欢的衣服、抱枕,还有日记,捐了身上所有的钱。

灰兔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大学时期,他跑马拉松,会将自己的日程表精确到分钟,严格规定每天吃多少麦片,喝几升牛奶。但关于旅行,他只有大致方向,没有具体计划。甚至在最开始,连方向也没有。

大学时期参加马拉松比赛的灰兔。受访者供图

只有“普鲁斯特”问卷是提前就拟好的,这类问卷会针对被提问者的生活、价值观、人生经验等拟定问题,在19世纪因作家普鲁斯特的答案而闻名。灰兔仿照着问卷列出了12个他最困惑的问题:“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你有什么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有什么事情阻拦了你?”

他从上海出发,一路向北,骑行1万5千公里,沿路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灰兔把问题抛给路上遇见的各种人。骑行第一天,在上海松江的小饭馆,他问老板17岁的儿子,觉得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是什么?小男孩想了想,露出腼腆笑容,当然是找到对象。灰兔又去问老板娘,干练的妇人回答:“听说别人开店时不时被骚扰,我开店一路平平安安,也算是幸运了。”

路遇大雨,嘉兴汽修店的老板看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灰兔,领着他进了有暖气的房间。老板喜欢钓鱼,灰兔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过的人生?老板说,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谁不想大富大贵应有尽有?但迟疑了一会,又说,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随心所欲。

到了河南,大篷车上表演的豫剧团主动招呼灰兔一起吃午饭,灰兔问里面一位51岁的花臂大叔,活着是为了什么?花臂大叔说,为了家庭的幸福吧。想了想补充,为了自己的喜欢。

灰兔在日记里巨细靡遗地记录下路上每个人给他的回答,但每个人的答案都没办法解答他的疑惑。“问多了之后,你会发现别人的答案,跟你没什么关系。”

灰兔是个喜欢读书的理科男。刚开始骑行,他会在路上看黑塞,边骑车边整段背诵海明威的文章。经过一大片被细雨湿过的田野,他突然想起米沃什的半句诗:“一只蝴蝶愚蠢地跨海航行”。

有时,他觉得自己对生活的困惑消失了。那是在安徽山间的一段下坡路上,他放开车闸,太阳明亮,春风拂面,呼吸的空气、车轮驶过的柏油路面、路边早起的人们,“过去那些忧愁不复存在。我在疾驰而下的快乐中把它忘掉了,它像是阳光下的初雪,迅速消融。”

但过了几天,他坐在路边看湖,水腥味扑进鼻腔,瞬间被孤独捕获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趴在帐篷里,动弹不得。

“我想打破自己的笼子,于是我就上了路。可我并没有感觉自己好到哪去,笼子锁在我心里,我走哪儿都把它带着。”他在日记里写。

骑行第105天,灰兔寄住在河南王屋山上的一座道观里。早上7点食堂开饭,8点10分上早课。义工和道士们轮流值殿,剩下的时间凑在一起喝茶聊天,聊山下的美食、修仙的道友,对着观里的狸花猫吹完一整首《绿野仙踪》。

山上的生活称得上悠哉,但灰兔还是想着他的问卷。他和一位道士聊天,问对方:“道士修道,什么是道?”

道士告诉他:“身体力行的就是真道。怎么描述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

王屋山上的道士,对着狸花猫吹《绿野仙踪》。受访者供图

灰兔的答案

从道观离开,灰兔说不清是什么最终触动了他。那是骑行的第114天,他到了山西,参观完一座古庙,重新跨上车。路上是大片大片的田野,一眼望不到头,时间也还早,才五点半,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就在那片漫无边际的田野上,灰兔第一次觉得笼子出现了裂痕,“过去那些困扰我的问题一下子离我远去了,我睡过马路边,睡过天桥底下,甚至垃圾堆旁边,我觉得自己可以选择任何一种人生。天地这么广阔,我在天地间又是如此自由,好像我随时随地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他开始明白王屋山上道士说的话,他不再拿问卷问人,“那些问题大而空。”遇到有趣的人,他会跟着他们走一段路。

刚出发时,他在湖州警局门口扎帐篷,值班的警察邀请他进去喝茶,又往他手里塞了八根肉串。队长羡慕灰兔此刻的自由,说自己二十出头当上交警,一干就是十年,再没有出去玩的时间。队长是交警,看过太多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但他还是喜欢摩托,想出去旅游,希望驾驶一辆哈雷穿过长长的街道,在不同的城市间落脚。

一位老伯刚见面就邀请灰兔住进家里,领着他逛遍整个湖州。灰兔在老伯家住了三天,听他讲当地历史。湖州老伯一直想买辆车沿着318国道一路开下去,或者是从杭州,沿京杭大运河开到另一头的北京通州。他还想去看看富春江,他说千岛湖也很美,不同于太湖,有另一种风格。他考好了驾照,家人却觉得危险。老伯在最后一个晚上告诉灰兔,他这辈子基本没出过湖州。

往西骑到拥有辽阔草原的内蒙古,灰兔遇到一位从南昌骑过来的大爷,带着一只黑白花色的小狗。小狗是流浪犬,南昌大爷在呼和浩特遇见它,喂了根火腿肠,它就坐进车筐里不肯动了。大爷给小狗取名“远征”,带它一起上路。

南昌大爷的目标是骑完全国。42岁时他准备出发,为此提前一年准备自行车、帐篷,家里老人却不同意。52岁时,他觉得不能再等了,时间耽误不起,他直接辞了职。遇到灰兔时,他已经骑完了十六个省。

大叔和“远征”。受访者供图

大爷在兰州拉面店就着啤酒,神采飞扬地说着自己的目标。灰兔想,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十年未曾动摇。大爷出发的那一刻起,旅程就完成了,剩下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过程。

两人一狗在内蒙古相见,也在此地分离。南昌大爷将“远征”托付给一位建筑工人,灰兔突发急性咽炎,停在原地休整,大爷一人继续往前。临走前,大爷骑车出去了一趟,过了许久回来,递给灰兔几个沉甸甸的塑料袋,灰兔对着阳光一看,装着几瓶什锦罐头。

灰兔拿着罐头想说谢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没找到答案,但找到了让一天充实的秘诀:不要想太多,睡前不要玩手机;早睡早起,多吃粗粮;在年轻的时候,找到永恒不变的事物。

到了甘肃,灰兔一路骑进了原本要避开的新疆,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少,公路似乎直接与天际接壤,到处是几百公里起步的无人区,极目远眺,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成片戈壁滩。

2019年9月,抵达甘肃酒泉市,在戈壁滩上露营。受访者供图

大部分时间只是机械地蹬着脚踏板。所幸景色足够壮丽,灰兔看了无数次极美的日出日落,看银河悬在头顶。晚上把帐篷往戈壁滩上一扔,就可以倒头大睡。

在那样荒凉辽阔的旷野上,他彻底理解道士说的“道”,“我走过山川湖海,睡过古庙道观戈壁沙漠,见的这一切就是解答。” “我以为在旅程中我会寻找出一道界限,划分出自己生活的范围,也许是一座城市,一份工作,或者是一个学位。但其实并没有那样一条线。”

苦寻答案的问题消解了,灰兔说,或许问题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秋风掠过,又迅速进入难熬的冬天。快到结束的时刻了。

在青海省海东市遇见的无人游乐园,当晚在这里露营。受访者供图

隔离

灰兔在广东湛江的一处广场上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天。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难得放了个假,灰兔睡到了自然醒。1月14日,家人催他回荆门老家过年。他想了想,说好的骑行一年不能少,只差最后一个月了。他决定绕过湖北,骑到福建。

灰兔是个对新闻不太敏感的人。过去一年,除了在无人区,他从未与外界断过联系,但那些显示在手机上的新闻——非洲猪瘟、鼠疫,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些“遥远的余波”。

灰兔一直在论坛更新自己的骑行日记。1月23日,武汉“封城”,早上8点,他在论坛里发了一张图片,一位宇航员在月球上看着陨石砸向地球,配文:飘在外面,感想是这样的。

他照常收拾行李准备出发。路上和家人朋友聊起“封城”,大家都觉得不会持续太久。网友也没太当回事,还祝他新年快乐,问他什么时候更新游记。

海南省琼州市,在帐篷里看到的大海。受访者供图

1月25日,大年初一,灰兔从漳州骑向厦门,贴着海岸线骑行。路上,他和一位骑着摩托车的白衣青年一起骑上了一座山,山顶有高高矗立的风车,云朵像潮水漫过山顶,更远处是大海,和天空融为一体。

当天从山上下来,一切都变了。家人不再催促他回家,母亲说,要不然你就骑到东南亚去。

整座城市空空荡荡,路上看不见行人,零星车辆从他身边驶过。那天,全国30个省级行政区先后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湖北全省除了襄阳、神农架林区,所有城市封闭公共交通。灰兔突然回过味来,“为什么骑着车就变成了世界终末的旅行?”

他打算找旅馆洗漱休息,老板一律先问,“你是哪里人?”“湖北。”

得到的回答是客满了,旅馆停业了,不提供住宿了。城里的洗浴中心也取消了住宿业务。

没有办法。他在厦门周边转悠,又骑了十几公里,进了路边一家小旅店,“你好,我虽然是湖北人,但一年都在外面骑车没有回去,这是我一年的移动轨迹……”手机刚掏出来,老板躲了过去,挥手示意他快走。

他在小区周围落脚,附近居民恐惧那顶不明来路的帐篷,向街道办打了投诉电话。

过去一年里,灰兔遇见的绝大多数都是善意,饭店老板会多加一勺面,骑行的短期旅伴给他塞几袋酸奶,陌生的人们会邀请一个异乡人住进自己家。

骑行途中,常常会迎面碰上没有预告的暴雨,“但你只要一直往前骑,前面总会迎来晴天的,然后就可以在阳光下把衣服晒干。”他把那些歧视、拒绝看做总会消散的暴雨。他一直相信,前方会有好事发生。

1月29日清晨,灰兔在帐篷中被人叫醒,被带去厦门的酒店进行14天隔离。

酒店不收费,他每天看漫画、打游戏,坐在靠窗的桌前整理游记。酒店负责人老郭觉得他一路骑行不容易,自掏腰包给了他一千块,灰兔转头把钱捐给了湖北的抗疫基金会。

2月10日,隔离期结束,他拿着酒店开具的健康证明重新上路,想四处看看,记录这个特殊时期里都发生了什么。

但出了酒店,他才发现,“事态比在酒店拉着窗帘看电视,吃着一天三顿准点送到的隔离餐的我,所能想象得严峻得更多。”没有一家饭店开门,路上的行人十个手指能数完,他仿佛在荒野穿行。

当天夜里,灰兔坐在公园长椅上休息。巡逻员循着灯光过来查问身份,灰兔把42开头的身份证和健康证明一起掏出来,“我是湖北人,已经隔离十四天了。”巡逻员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前方的道路关卡拦着不让过,健康证明起不到任何作用。厦门的朋友给他发信息,实在不行就折返吧,家里还有地方,可以让他借宿。

他只能往回骑。回去的路上有座桥,尽头设置了关卡,执勤人员看了眼灰兔的身份证,说你过不去的。天空飘了阵细雨。他推着自行车,想从桥的另一个方向下去,结果那边突然也出现了一队检查人员,也不让他过去。

桥的两边属于不同的行政区。灰兔被困在桥上,干等了五个小时,打了四次报警电话,天彻底暗下来,才得以下桥,摸黑骑到朋友家。

结果朋友家的小区也被拦上,灰兔只能在对面的空地搭帐篷。

第二天,帐篷也不允许搭了,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围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棘手的湖北人。最后是街道办的一位大姐顶着压力,让灰兔暂时住进了他们的办公室,“都是同胞,不能让你流落成这样。”

2月14日下午两点多,灰兔从街道办出来,在街上游荡,他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晚上在哪里落脚。这时,之前隔离酒店的负责人老郭打来电话:我们接到有关你的调查电话了,你现在肯定没有地方去,那就回来吧。

隔离酒店的窗外 受访者供图

轻飘飘的忧虑

又开始下雨了,灰兔湿淋淋地骑回酒店,在这个隔离了14天的地方住下。没有别的事可忙,灰兔成了一名志愿者。

这是一处远离疫情中心的医学观察点,志愿者可做的工作也不多。每天,灰兔举着额温枪给出入人员测量体温;把隔离餐送到酒店入口,再由专业工作人员穿着防护服送到各个隔离房间的门口;偶尔值值夜班。

那辆爆胎无数次的橙色自行车孤零零地停在酒店小小的停车场上,他偶尔去看看,擦一擦灰。

酒店走廊,每天的隔离餐会放在房间门口摆放的红凳子上。受访者供图

灰兔每天都会看新闻,和湖北的朋友聊天,谁家小区能买到菜了,谁去做义工了,还有上学时发生的趣事,偶尔聊到一些死亡的消息,不会长谈,大家默契地地转移话题。

武汉是他待了四年的地方,他最熟悉的是以学校为中心,以五公里为半径画出的那个小圈子。一年四季,他会和同学变着法儿设计散步路线,按照季节把学校周边最好的景色囊括进去,“我每天看到的武汉,都是最美的。”

他一直没能从这场冲击中反应过来,“一个好端端的城市,突然’封城’了,然后城市里的很多人死去。”

灰兔的老家荆门,确诊人数在湖北排第6位。2月的一天,灰兔的母亲给他打电话,怀疑自己感染了新冠肺炎,两个人对着电话大哭。“那一刻就是想赶紧回家。”所幸是虚惊一场。灰兔的姨妈、表姐都是医务人员,家族群里每隔几天报一次平安。表姐会在轮岗休息时间发一次朋友圈,那是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情况尚好。

灰兔发现,过去300多天思考的东西,那些个人的生活与意义,和疫情相比,都是轻飘飘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太沉重了,沉重到了,稍微去想一想,都觉得没办法去思考。”接下来,他沉默了。

他只能去记录身边发生的事情。前几天,有人给老郭送了锦旗。那是隔离在酒店的一家五口,老母亲有胃溃疡,老郭专门安排厨房,给她做饺子、面条,每天送牛奶。有个湖北的小孩,刚来时穿着厚厚的冬装,厦门热起来,闷出了一身痱子,老郭就把自己孩子的衣服洗好烘干送过去。不识字的工人不知道怎么开健康证明,老郭一步步帮忙办好。

灰兔在日记里写道,“我只认识这一个老郭,可不只是一个老郭,更多的事情发生在这之外,更多的老郭值守在一线,再到了我这里,能看见的只是这些日子里,永远无事发生。”

沿路遇过的人们大都安然在家。前几天,湖州老伯给灰兔发浙江、五台山的照片,讨论路上种种。南昌大爷回家后一边做社区志愿者,一边抽空办好了港澳通行证,等着疫情结束。

酒店里解除隔离的人越来越多,从2月17日开始,厦门已经连续30天没有新增确诊病例。灰兔的工作越发清闲,每天的任务只剩送一顿午餐。

按照原计划,他的环中国旅行应该已经结束了。他本来计划再花一年时间环世界旅行,看看更多截然不同的人生和风景,那是他在路上就想好的。

但他想家了。等疫情结束,这个流浪了395天的年轻人想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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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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