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区中心笔记⑤：瘟疫之下，每个人都是伦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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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坛周报全媒体驻意大利记者 陈硕麟

意大利的封锁措施不断升级，从昨天开始，除了超市、药店、报亭等和生活需求息息相关的店面，其他的商店、酒吧和咖啡厅都被要求关闭。在缺乏必要理由的前提下，人们被要求尽量待在家里，在布雷西亚，配备了高音喇叭的警车也被动用来呼吁群众不要出门。

当然，封锁令并不是强制让所有居民在家中关禁闭，各方采取的措施以引导为主。宪兵在盘查的时候会对驾驶交通工具的人格外“关照”，防止有人假借购物或者探望亲友等缘由跑到其他城市。步行去采购食品、锻炼身体或者带宠物散步，都在允许范围之内。

意大利人终于开始自我隔离在家，对于警惕性更高的华人而言，这种居家封闭则早在2月份甚至更早便已经开始。深居简出并不令我厌恶，甚至在这种生活开始半个月有余之后，我还在为每天的时间仍然不够用而苦恼，单为手记打腹稿，整理素材，就可以花上不少时间。

另外一个需要花心思的事项是居家期间的生活物资问题，自从意大利疫情开始蔓延，我们便不再去离家很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家乐福，转而在esselunga超市网购，一次买上两三个星期所用。

正常情况下，esselunga的配送在几天内就可以完成，但封锁令的不断升级加重了意大利人的恐慌感，很多人搞不清楚超市究竟开不开，自己还能不能出门去超市，还有一些人已经不想出门，大家全都往esselunga的网购平台上挤。在意大利经济因为新冠病毒面临重创的当下，这家本土连锁超市的营业额和数据则在以相当迅猛的态势上扬。

于是昨天晚间，当我们想要在这家超市补充一份新的单子时，发现半个月内它都没有多余的配送时间了（上图）。我只得设了一个凌晨时分的闹钟，方便提醒自己在0点到来的时候能迅速刷新网站，在新增的配送日期里下单，好在这个策略还奏效。在国内生活时，我没有参加过一次购物网站的秒杀活动、也没抢过一次票，倒是新冠给了我一个体验这种刺激感的机会。

我想起了我的老家汕头，广东一座海滨小城，国内疫情爆发初期，那里是湖北省以外第一个采取封城措施的地方。尽管禁令很快被取消，但当时造成了不少恐慌，不少居民在得到消息之后出门哄抢物资，想尽办法往摩托车后座堆多几袋大米。

这些人一度遭到不少嘲笑，被认为大惊小怪，胡乱起哄。但我当时觉得类似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可能发生，最近意大利的情况也证实了我的判断，孔特政府在颁布法令时一直强调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会保持正常，且对一些细节给了解释。但这依然阻止不了米兰、罗马、那不勒斯出现的超市抢购潮——且不少人在排着长龙时没有任何防护，只是尽量维持着一米的距离，这个所谓的安全距离更像是自欺欺人。

上次和晓彤出去闲逛，我们沿着住所后山的路一直走，走到了一个山脚下的居民点，那的街景引起了我的兴趣：一条三岔路，右边的小径向上通往山坡，左边的小径则下行通向低地，岔路汇合处是一座神龛。和《约婚夫妇》第一章里神甫堂安保迪奥念诵《日课经》走过的那条路有几分神似。

曼佐尼的这本小说是意大利的文学丰碑，也是所有意大利语学习者绕不过的一个坎。这本书最近也成了热门，人们每天被淹没在和疫情有关的信息洪流中，就像织工伦佐看到了瘟疫和兵灾肆虐后的全景。谁都不愿成为伦佐，但每个人都是伦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