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在武汉,我们想回家
原文链接 备份链接 有武汉人滞留在外地,就有外地人滞留在武汉。 1月23日凌晨,武汉宣布封城。 2月10日,湖北省以外的地区陆续开工,这让滞留在武汉的人更希望知道出城的日期。 恰值人口高峰流动期,没有数据统计滞留在武汉的人到底有多少。但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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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武汉疫情发生后,牵动人心。它是中国自SARS以来最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也是我们这代人不可遗忘的记忆。疫情期间,微思客将开启“疫情”专题,诚邀各位专家及读者来稿,我们会定期更新优质稿件,这些记录都将成为历史的一份见证。
今天所推这篇文章的作者曾是微思客的一员,想把ta的经历分享给各位。希望可以让更多人听到普通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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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升,一个普通人
我是这片国土里,看似离疫情最远的那批人:从未到过湖北,生活在北方,没有武汉朋友,对疫情稍有认识已经是1月20号以后了。
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记录下现在微不足道的经历,给每一个卷入2020的人看。
12月末,我和朋友正在计划去韩国跨年,我妈发来一个网上的帖子,说武汉有SARS,我随即在网上找了辟谣帖,安慰了她。
我们在韩国呆了一周左右回国。首都机场没有人戴口罩,密集的人群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春运。我们还在计划着周末一起去泡汤、甚至想在离京前再去看场脱口秀。
还好因为工作繁忙,一切未能成行。当时的最大新闻还是故宫大G,吃完瓜就在网上买年货,刷到过口罩的闪购,但是比起来坚果,“口罩”怎么会是年货必需品呢。
情况到了1月20日一切都不一样了,新闻突然爆出来武汉疫情,我妈打电话给我叫我务必出门戴口罩。我想起来去年她留给我的医用蓝口罩,搬家时候都扔了,就只好先去药店买口罩,好像是从那时候才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北京六环的药店一夜无货,我导航到一家很偏的小药店,店员说只有这种的了:
没有标识,没有外包装的几个“n95”散装放在桌上,我转头走了。那时候怎么会想到,这种三无产品也会买不到了呢?
我开始在网上买N95,由于缺乏足够多的信息,导致我只想买3M 1860,当然那种是没有货的。有几家当时还在卖霍尼韦尔的防雾霾系列,我看了下价格,平时99块钱25个,他们卖到了160块钱,“哄抬物价,国家会管的”竟然是那时候26岁的我,心里的想法,真的不是差这几十块钱,只是觉得“信任xx会让物价回到正常水平”,于是我也没有买那些口罩。
1月22日晚上,情况严峻了起来。我在公司同事那里买了几个n95,打算晚上坐火车回家的时候用。还有一个小插曲:打了一辆滴滴从公司到家,司机在咳嗽并且没戴口罩,我没好意思叫他带个口罩,而是叫他把所有的窗户打开,祈祷流通的空气让我安全。
晚上朋友要送我去火车站,我们还吃了一顿海底捞。服务员没有戴口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服务员说,春节期间不休息。
吃完饭,那个夜晚我们没有地方去,就在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几家酒吧打了烊,三里屯的墨西哥餐吧里走出来几个戴口罩的外国人,手里拖着行李箱,仿佛世界末日。
车停到一个24小时便利店,里面就店员一个人在忙。我在狭小的店内转了几圈,没有口罩,但是有消毒液,但我只买了在火车上要喝的饮料和零食。
凌晨,我们奔向北京南站,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知道是因为节前返乡还是因为惶恐不安的新闻,变得可怖。路笔直地往前延伸,仿佛通向一个黑洞般的未来。
到了火车站,我没敢在候车室里待着,两个人在车里呆到了我的车快要检票才出门。直到坐到火车上,我才有一丝丝的真实感:我要回家了,我只有一个口罩,我像是个壮士在赴死。
武汉火车站候车大厅,戴着口罩的旅客在候车。(图源:中新社)
一夜未睡,反复刷着新闻,迷迷糊糊间抢了几单天猫超市的口罩,以为万事大吉。
早上爸爸来接我,我责令他必须戴好口罩。我不想有任何1%的可能性。回到家,妈妈也没有给我消毒,忍不住抱了抱我。我们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病毒会以什么形式传播,一切信息少的可怜。
化妆包里放了粉底液,走之前的我,还想着大年初一约朋友去看电影。没想到在家一呆就是15天。
我是这个时代最微小的存在,跟湖北离得无比遥远。最近的一次,只是我的实习生是武汉人,1月20号就退了回家的车票,本来转去重庆奶奶家过年,没想到最终只能在北京过了一个人的春节,年夜饭是自己煮的面条,在群租房里看着万家灯火,还要为家乡的亲人担心。
一个重庆的朋友也留在了北京,年夜饭是在每日优鲜买了一袋速冻饺子。1月23号那天的飞机票她忍痛退掉了,隔天就出了政策退票费全免。
我在老家的头几天,被零下30几度的天气冻得有些感冒了,妈妈贴在我的额头上,和爸爸默念怎么办。我转过去,祈祷千万不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
公司很快下发了延迟上班的决定,从3号,到10号,再到未定。北京的形势比想象中严峻。没人知道什么时候停止,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开始,到底是怎么开始,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因为讲真话的人被批评,想知道真相只能借个梯子。那些绝望跳桥的人,追着灵车喊妈妈的人,死在岗位的人、一家都被感染的人,在阳台敲锣的病人……成为这个大时代的注脚,终究会被遗忘、且反复地遗忘。
我一直觉得不要用别人的不幸来衬托自己的幸运。但是随意地表达悲悯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只能身临其境地想到,如果在那个城市里,在每个封闭的单元门里,门外是看不见摸不到的死神,那么该有多么的无助。
这种无助扩散到14亿人的头上,分担下来竟然也这么沉甸甸的。几个商家说政府征用了口罩,所以无法发货;买不到的消毒液,买不到的护目镜…..媒体一会儿说这个有用,一会儿说那个也是必须,像溺水的人一样抓住一根稻草,竟然是双黄连。
那天工作群里同事发了人民日报的文章,我立刻就去抢购了双黄连,甚至有一种幸运感:我第一次抢到“物资”。后来这件事被我朋友耻笑了很久,她觉得我这样受过教育的人竟然还会被“谣言”诓骗。
但是真的没得选择,那个时间,看到人民日报、在淘宝看到全部售罄,你可能很难控制住自己,你不想再错过了,其实你在表达我不想死。
这是最普通的人的想法,遭人利用则是一种必然结果。隔天我退掉了所有的双黄连。
这件事以后我在想,这个病毒很可怕吗?会得上以后24小时就会死吗?所有研究证明不会。但是为什么我们还这么怕?我们小区为什么封禁了?
是来源一种未知:
你不知道你出门遇到的人是什么人,他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这种病毒,还出来乱晃。
你不知道你被隔离的时候会不会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买到的大白菜是6毛钱,还是60块钱。
你不知道你生病了,有没有足够的资源去治疗,在医院能不能求得一张床位。
你不知道在这个期间,你的人生会有什么巨变,是治疗后身体上的反应,还是病毒会彻底摧毁掉你。
是的,有些问题新闻给了答案,但是是真的吗?真的吗?作为普通人,我每天都在打开cctv13,但是他们说的每句话,我都存疑。
每天爆出的数据是真的吗?还是“计划性”地确诊、疑似、死亡。
专家组的话和人民日报的话,谁是谣言?
对火车票和复工的政策,一变再变,谁在决定退票免费、谁会突然发布延迟的决定?是什么样的人在统筹全局?是什么时候能有口罩可以买?为什么说真话的人会死?又为什么微信里、微博里“不可查看”?说什么可以,说什么又是不可以?
那么现在,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
延伸阅读:
新型冠状病毒是否构成「国际公卫紧急事件」?| 微思客·疫情专题
编辑:西西弗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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