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学家项飙谈内卷:一种不允许失败和退出的竞争(详细版)
王芊霓/撰文 王芊霓 葛诗凡/采访 篇幅所限,删减版发布在澎湃新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9648585 附音频版(音质感人慎 …
我自己是研究政治哲学史的,平时做的主要是分析文本。我从对文本做分析的角度,来说说这篇访谈里的一个点。
我不知道大家读访谈完整版的时候,对于访谈的内容,有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断裂感。但至少我自己第一遍在粗粗扫读的时候,这种断裂感就非常明显。
于是我回去重新更仔细地读了一遍,想找一找这种断裂感的来源到底在哪里。果然,事出有因。如果大家从头开始细细读的话,会发现整个对话在前半部分是相当连贯的。所谓的连贯,指的是后一轮对话和前一轮对话之间,即便讨论的主题不完全相同,都始终或多或少有内在的逻辑联系。实际上,任何的对话,都需要内在的逻辑联系作为支撑。也正是这种逻辑,使得对话能自然而然地推进下去,而不至于产生断裂感和由此而来的不适感。
但问题在于,整篇对话向前推进的内在逻辑联系,在一个地方突然断掉了。这个地方就是项老师谈到 “第三方” 的时候。这个 “第三方”,是这篇访谈最终指向的目标点:
竞争不完全是一个水平的,双边关系的。竞争从来都是一个三角关系,因为竞争它需要一个一个的第三方来确定。在最普遍的模型里面,比方说像体育竞争,当然你需要一个第三方,一个裁判,或者说一个经济的集团社团,确定竞争规则。这个是第三方。今天我们同学和同学之间的竞争,其实完全是由第三方来控制的。我们原来认为竞争是因为资源有限,是因为大家所谓供给需求关系不均衡。但是如果我是一个村长的话,如果我今天发明出一种方法,让所有的人互相竞争,最高的奖赏是我对他的认可,这样我作为一个村长是不是非常舒服?所谓的短缺,都是人为的。什么样是好的生活,什么样的东西是有体面的,这不都是人造的?
这种竞争导致一种非常高度的整合能力,就把所有的人都统一思想,所有的人一起消耗精力和生命,也不想别的,让大家就是这么的忙碌着。
竞争不要仅仅理解为资源有限,所谓资源有限性,是一种手段。大学里有所谓发表的竞争和压力等等,真正的能够上去的人,他真的是靠发表的?不是的。为什么” 青椒” 会有那么多发表压力,彼此竞争?理解竞争一定要理解三角关系。不一样的三角关系,导致竞争的含义是很不一样。
来源:https://www.douban.com/note/781577426/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是那个在做采访的人,在项老师说完这些之后,正常而言应该会问一个什么问题?
是不是应该问:那项老师您觉得,造成中国现在如此激烈的竞争和过度的内卷化的这个 “第三方”,到底是谁呢?
然而,从豆瓣上完整版的文字稿看,现场的提问人非常怪异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开始讨论起项老师在牛津的经历:
王芊霓:在牛津,您应该不需要带本科生对吧?内卷好像更多的是发生在本科生中间,我不知道在西方这些特别顶尖的高校,他们有这种内卷吗?
难道不奇怪吗?
当然奇怪,而这也正是我第一遍粗粗扫读时感受到了的内容上的 “断裂感” 的根本来源所在。
这就很微妙了。
为什么没有问下去?难道提问人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可以问的点吗?或者现场其实是相视一笑的心领神会?又或者这段内容在发布时被做了一定的技术处理?
从整理出来的稿件来看,已经不得而知。
但即便如此,我们这些读者仍然可以想一想如下问题:
(1)项老师想说的这个 “第三方”,究竟指的是谁?是权力,是传统文化,是资本,还是别的什么?又或许是各种力量和观念都交织在一起的形态?
(2)如果造成 “高度一体化”(以及进一步而言造成“内卷”)的这个所谓的“第三方” 里,各种力量和观念分别起到了什么作用?这些作用又需要在多大程度上为当今中国的内卷和过度竞争负责?
(3)“第三方”是如何来规划赛道的?或者说,是如何才会实现项老师说的 “目标上的高度单一”、“价值评价体系的高度单一”、“竞争方式的高度单一” 以及 “奖惩方式的高度单一” 这四种单一化的呢?
(4)这些单一化,是 “第三方” 有意为之的吗?还是无意造成的?又或者从历史的长期维度看,只是顺水推舟?
(5)如果是有意为之的话,为什么要如此?这对 “第三方”(或第三方中的各种力量和观念)都有什么好处?
不应该把最没用的一句话作为项飙这个访谈的重点….. 如果光看这句话,人们对.“一体化 “、” 市场 “、” 竞争“的理解以及他们的相互关系就和项飙表达的完全不同。比如“高度一体化”,从字面意思看来就是“目标上的高度单一,价值评价体系的高度单一”,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这种价值观和目标的单一是竞争的原因,其实恰恰相反,竞争是可能通过人为制造稀缺性和尊贵感,这样对思想进行高度整合,价值观单一其实是竞争被制度性安排的后果。
关于 “竞争”,项飙里面提到的关键性话语有这么几句:
“首先当然是市场竞争,但很多竞争其实不是市场性的 “
“竞争不完全是一个水平的,双边关系的。竞争从来都是一个三角关系,因为竞争它需要一个一个的第三方来确定。竞争是一个三角关系,你需要第三方来制定竞争规则,今天我们同学和同学之间的竞争,其实完全是由第三方来控制的。”
“如果我是一个村长的话,如果我今天发明出一种方法,让所有的人互相竞争,最高的奖赏是我对他的认可,这样我作为一个村长是不是非常舒服?所谓的短缺,都是人为的 “
“竞争不要仅仅理解为资源有限,所谓资源有限性,是一种手段 “
如果我们读完访谈原文,就会发现 “内卷背后,可能指的是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成为生活导向” 这句话远远不足以概括项飙所表达的概念和因果关系。古罗马的角斗士老想着杀死对方,可见价值观单一、高度一体化,当他们不断的奔赴一个个规则明确的战场时,你也很难说这不是市场竞争,那么角斗场的残酷和激烈是角斗士的价值观单一导致的,还是贵族们的制度安排导致的?
再举个 “知乎” 一点的例子,很多入关人说入关为了逃离内卷,资源变多了,人人就可以吃牛排住大 House,鼓励并且欢迎这些欲望是社会进步的体现,可只要有 “第三方” 来控制资源,制造稀缺,披着市场竞争的皮,就永远无法解决内卷。入关所解决的是角斗士的心理压力,你在角斗场所承受的是敌国造成的,贵族们在看台上的微笑是精确计算的结果,角斗场的残忍是因为角斗士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如果读完了访谈原文,理解了项飙深层表达,可能会觉得文本有些古怪,可以移步到
的这个回答:如何评价人类学家项飙关于「内卷背后,可能指的是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成为生活导向」的观点?
其实阿马蒂亚 · 森在《贫困与饥饿》中已经说清楚了,饥荒现象是人类对食物所有权的反映,**饥饿是交换权利的函数,而不是粮食供给的函数。**1943 年孟加拉大饥荒时,孟加拉的粮食产量并不比平常年份低,问题是你有没有权利资格(entitlement)去获得粮食。
一如项飚所言,现在的 “内卷”,与其说是合作模式下的产出无增长,不如说是竞争模式下的“饥饿” 状态,那么问题的核心是 “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 吗?恰恰相反,虽然我们说市场社会不是好文明,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有 “第三方” 阻断了交换逻辑,使一些原本可得的东西需要付出更大代价、甚至不可得,不是矫正而是进一步扭曲了市场社会。
达伦多夫后期转向把现代社会冲突定义为 “一种应得权利和供给、政治和经济、公民权利和经济增长的对抗”。像工业革命,就是供给侧的革命;法国大革命,则是典型的应得权革命。当下正处于什么路口,又打算往何方转向,无需多言。问,就是不可说、不可道、不可名状。。。
我始终认为人类学可以提供理解和分析中国社会最好的视角。
项飙老师对中国社会的观察和描述一向非常精准,更难得的是,他提供了一个非常宝贵的观察方法,那就是由里而外、从小到大的来考察内卷的社会动力学和运行机制。这就是他一直强调的,去看细节。
我们一般习惯从外向里、从大到小看事情。理念先行。
强调细节不是说结构不重要,而是只有对具体个体 / 个案做出深入的考察,才能发现结构和模型的不足和粗暴之处,才能对概念做出更清晰的界定,才能看到人的主观性与结构之间的互相影响,并以此找到突破结构性压迫的希望和契机。
当我们都说内卷的时候,我们往往只看到白热化的市场竞争、996 的职场文化、各行各业疯了一样拼绩效的社会风气。
但是这些结构性压迫是如何与我们个体的命运联系起来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卷入了浪潮、如何抵抗风暴、哪里寻找出口。
如果只关注结构性压迫,人是没有希望的。
必须要看到,结构本身也是被建构的。既然可以建,就一定可以拆。问题是它是怎么建的?我们要怎么拆?
一栋房子不是只有结构,更重要的是盖房子的蓝图。这个蓝图才是决定房子怎么盖的关键要素。改变这个蓝图就能改变房屋的结构。
放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语境中,「蓝图」其实就是「叙事」。
「叙事」(narrative)本意是故事情节,在这里指人给自己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也就是画了一个怎样的蓝图。
人通过他们所相信的故事来构建社会组织形式、生存运行机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行为模式。
项飙老师提出的「以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为导向、高度一体化的社会组织方式、以及高度一体化的价值评价体系」,就是这样一种当代叙事。
—— 在这么大的国家、14 亿人口当中,每个个体要追求几乎是一样的东西、规划同一种人生路径、被同一套价值体系所鉴定和评价才说得过去,不然就是离经叛道、被社会非议。
这种「一体化」叙事才是「内卷」真正的原因。
不是市场竞争真的这么白热化了,不是公司必须 996 否则就倒闭了,也不是绩点第一就真的代表成就有多伟大。
这些现象存在,是因为有这样一种「非要如此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文化叙事在背后不断的推动。蓝图如此,才不得不建造起一栋又一栋全无二致的房屋。
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不达到这个标准怎么叫优秀呢?不过上这种生活怎么叫成功呢?
没有第二种活法。
天地广阔,但所有人都挤在一条跑道里,能不内卷吗?
这是铁定要发生的现象。
但问题是,凭什么我们要相信并按照这样一种叙事生活?
这是因为,这个叙事背后其实还有一套「元叙事」。
项飙老师没有讲。人类学是不太愿意讨论元叙事的,因为很容易产生本质主义的倾向,那就非常不人类学了。
我这里稍微讨论一下,因为我认为突破结构性压迫的出口就在这个元叙事中间。不过出于对本质主义的警惕,我也要强调元叙事本身也是文化的产物、是建构的、不断改变的。
项飙老师说的没错,中国目前的「内卷」是个很独特的现象。
不仅在历史上,就是在跨文化比较中也不多见。
而且不光是在中国,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中国人中,内卷都很严重。
美国华二代子女中生成的内卷已经影响到美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包括学区房的抢购、课外班产业链的兴起、某些华人扎堆职业圈的形成……
所以这其实是整个华人文化群体的现象。
这个独特的现象,就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元叙事有很大的关系。
人总是通过「元叙事」理解自身在社会、世界、以及人生各阶段中的意义,比如过去的创世传说、英雄史诗、民间神话、祖先由来,就都是这样的叙事。
这些故事之所以是元叙事,是因为它们回答的通常是我们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样的大哉问,帮助个体建立自己与世界、社会和他人最基本的联系和认知。
不同社会拥有不同的元叙事。元叙事下面还有不同种类、不同功用、不同历史时期演化而来的文化叙事。它们在基本结构、情节走向、元素构成、和价值取向都应该是一致的。
我们现在说的「高度一体化」的叙事就是深受中国文化元叙事影响。
中国社会的元叙事是「祖先」叙事,而西方社会则是「上帝」叙事。
中国传统社会的文化逻辑、价值体系、社会组织结构都是围绕「祖先」展开的。
中国人的理想是「光宗耀祖」。项飙老师提到不孝的这个孝字,最初是从肖来的,而肖是「像,继承」的意思。所以不肖子的意思是不像先辈、没有继承先辈事业的意思。
在「祖先」叙事下,继承父亲的工作,固守家族的产业,跑好自己的赛道就是极大的美德,会受到众人的称赞、社会的嘉奖。
在西方「上帝」叙事下,上帝选民的理想是「荣耀上帝」。
这种叙事也不鼓励换赛道,比如《新约》就有章节要信徒持守各自蒙召时的身份:
只要照主所分给各人的,和上帝所召各人的而行。我吩咐各教会都是这样。 有人已受割礼蒙召呢,就不要废割礼;有人未受割礼蒙召呢,就不要受割礼…… 各人蒙召的时候是什么身分,仍要守住这身分。 你是作奴隶蒙召的吗?不要因此忧虑;若能以自由,就求自由更好 …… 弟兄们,你们各人蒙召的时候是什么身分,仍要在上帝面前守住这身分。” (哥林多前书 7:17-22, 24)
中国和西方的传统叙事其实都是鼓励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但不同的是他们所敬拜的对象,「祖先和上帝」,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祖先和上帝,一个是缺乏的,另一个是丰富的;一个是索取的,另一个是给予的。前者的福祉与子孙在世上的财富和成就互为依托,后者是自有永有自给自足;前者【被】子孙的成就赋予意义,后者【为】信徒的成就赋予意义。
乍看上去极为相似的两种叙事形式,背后驱动机制却是截然不同。
这在财富分化没那么明显的传统社会中看不出来,不管是敬拜祖先还是敬拜上帝,都表现为在自己本职的岗位上尽应尽的本分。
传统社会严密的等级制度让一个人所能赚取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在父辈打下基础的领域精耕细作、精益求精。“祖先” 再贪心,也不大可能指望耕耘土地的子孙后代能一下子金榜题名。
农民把庄稼种好、士兵不临阵脱逃、铁匠把铁打硬、做买卖不要欺客、当官的照顾好民生、皇帝尽量做明君。
这就是对得起祖先了。
直到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
首先是启蒙运动把中国的祖先和西方的上帝逐出了元叙事的范畴。从小没读过《论语》的中国小朋友和没读过《圣经》的西方小朋友可能一样多。
祖先和上帝的元叙事逐渐让位于科学与理性的元叙事。
人们开始用数字、计算、和模型来理解和管理自己的命运。光宗耀祖和荣耀上帝的故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意识。
但,几千年来元叙事塑造的思维定势可没那么容易消除。
对于中国人来说,祖先崇拜虽然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但「光宗耀祖」的文化逻辑并没有消失。
只不过这个「祖宗」变成了家长、亲戚、师长、家族。
主要是家长。
祖先崇拜的叙事结构仍然主导者父母 - 子女的关系。
在这种新兴衍生出来的叙事中,父母代替了祖先,成为了那位自身缺乏的、有权利向子女索取的敬拜对象,父母的光荣要依赖子女在世上的财富和地位,子女的成就最终成为父母的价值。
刚才我们说过传统的「祖先叙事」与「上帝叙事」一样,强调子女承继父辈的职业、固守家族的产业,那么为什么今天的衍生叙事会造成高度一体化挤同一条赛道的情况呢?
这是市场经济发展、社会财富分配极度失衡导致的必然结果。
而这必然性只发生在了「祖先叙事」的语境下。「祖先叙事」和「上帝叙事」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了。
事实上,「祖先叙事」下的传统中国人不倾向于换赛道是出于务实的考虑。
在那个年代,一般老百姓,农民、手工艺者、小商小贩,生活质量上并没有太大差异。固守祖先的职业和积产反而是最安全、最稳妥的生活方式。贸然换赛道可能导致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传统社会不是不鼓励赚取更多的财富、更高的地位来给祖先脸上增荣,而是「保守」本身就是最符合客观情况的选择。
所以一旦情况改变,「保守」不再符合积累财富的客观条件,财富明显集中在几个赛道,同时转换赛道的成本可以忽略不计,那么你猜会发生什么?
内卷。
「祖先叙事」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就衍生出了今天高度一体化的「所有人挤一个赛道」的内卷叙事。
「不能有第二种活法」背后的驱动力和道德绑架力正是来源于「祖先叙事」下「光宗耀祖」的文化逻辑。
你无法有第二种活法,是因为你从始至终就没有为自己活,你是在为祖先活。
「上帝叙事」则不同。
启蒙运动、市场经济的发展、贫富悬殊的加大并没有使「上帝叙事」下的文化逻辑演变成内卷模式,是因为上帝与祖先不同,ta 不缺乏什么,也不索求什么。
上帝的福祉靠的不是人所赚得的丰富,上帝本身就是完全和丰富的本体。ta 不需要上帝子民的供应,反倒要祝福和给予 ta 的子民。ta 也不需要靠信徒的成功来获取价值,反而是 ta 要定义人在地上成功的价值。
「荣耀上帝」不是凭借人在世上的财富和成就,而是看重人在份内的事上是否尽心尽力。上帝所嘉赏的,是「忠心和良善的仆人」,而非「赚得盆满钵满的仆人」。
这在传统社会如此,在现代社会也没什么改变。
「上帝叙事」和「祖先叙事」在财富分化不那么明显、获取财富的手段相对单一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实践差不多。
都是强调在所做的事上尽心尽力,不亏负父辈的遗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获取最多的收益,便都能达到荣耀祖先和荣誉上帝的目的。
然而在条件改变了的情况下,财富获得的途径可以通过轻松改换赛道达成了,两种叙事所驱动的行为模式和价值体系就发生变动了。
「祖先叙事」会把改换赛道当作第一要任,因为这能够最快速最高效达成「光宗耀祖」的目的,而且这个趋势是没有终点的,也就是项飙老师说的没有出口,因为祖宗 / 父母的期待是没有尽头的。
而「上帝叙事」却不必然导致换跑道。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条跑道上的人并不因为更有财富或更有地位而比现有跑道上的人更接近上帝。
为什么说「元叙事」里藏着结构性压迫的出口?
原因就在于我们找到了构建「内卷」这栋大厦的蓝图。这个蓝图就是「祖先叙事」。
要逃脱内卷对个体生命的影响,就必须要修改构建它的蓝图。
虽然生活在现代,但绝大多数中国父母和小孩还生活在「光宗耀祖」的文化逻辑中。这个文化逻辑深深影响着父母和子女的每一个选择、期待、决定。在选专业时动摇我们的志向,谈恋爱时影响我们的择偶,工作的时候定义我们的成就,日复一日的砥砺前行中左右我们的情绪和判断。
生活不是只有一种活法,赛道不是只有一条。
你无法为 “祖先” 而活,永远也满足不了 “祖先” 的期望和需求,那本也不该由你来满足的。如果你已经深受其害、却无法打破祖先叙事的锁链,那么就从你这一代开始,不要再用这锁链锁住你的下一代了。
这至少可以让内卷终止在我们这一代。
项飚老师对「一体化」是如此解释的:
一体化,是「目标上的高度单一,价值评价体系的高度单一」,进而,会产生竞争方式和奖惩方式的高度单一。
而这篇访谈,最扎心的一个观点是:在奔向单一目标的路上,除了获得成功之外,没有体面的退出方式。
金融领域有个概念,叫做「退出机制」,可以帮助理解项飚老师的意思:
假如说,
开了个澡堂子,他出技术,我砸进去 100 万存款当投资人租店面。
投钱进去,是为了把投资回报拿出来。怎么拿呢?可以从利润中获取分红,但这样太慢了,于是我找到
,开始疯狂画大饼:D 总你看,一个澡堂一年能赚 10 万,10 个澡堂每年能赚 100 万,您要是投进去 1000 万,那这辈子之内就可以靠税后收入躺平了。
一番忽悠之下,我把原来价值 100 万的曹氏洗浴股权,用 1000 万卖给了下家,这对我来说就是一种「退出机制」。接下来,这个故事可以无限重复,饼越谈越大,接到饼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琢磨如何退出。
最后,他们会发现,退出机制只有一种,就是成功。只有大佐的澡堂不断发展,变成洗浴城、变成沐足主题乐园、变成房地产巨头,他们才能快速收回投资、投资移明,并把接力棒传下去。最高境界,就是上市,让全国人民一起接盘。
在这个卷起来的洗浴行业中,投资人的目标是单一的(做大估值,找人接盘),价值评价体系是单一的(把未来收入贴现到现在),进而也会导致竞争方式的单一(靠不断做大规模来提升估值)。
可是,中国之大,就找不出几个能搓背的?全东北老少爷们躺一块,又能搓下几斤泥?你会发现,所有投资人都在鞭策着管理层,不断打磨服务水平、升级商业模式、让搓澡师傅 996、007 地运转。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纯靠利润,几千年也收不回投资,必须要靠一个接一个的成功找到人解盘;而正是因为他们都在追求成功,洗浴行业的利润也越来越薄,退出的方式越来越少。
要么暴富,要么暴雷,当成功成为唯一退出机制时,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项飚老师说,要破解循环,就要培养多样化的退出方式,但这并不容易。
我们先跳出澡堂的比喻。在中国,法律也不禁止唱跳 rap 篮球,但社会经验告诉我们,这些「旁门左道」要么风险太大,要么收益太低,更何况还要承受更多的社会压力,损失当做题家能获取的一些隐形回报(例如稳定的家庭环境,「正常」的社会生活)。再说了,大家都当做题家,还符合企业主的利益:天下英雄,尽入彀中,进去了就出不来。
再回到澡堂的比喻,我们能不能找到多样化的退出方式,比如靠正常获取利润分红?然而,在疯狂的内卷化竞争中,被绑架了的玩家们已经无法平安降落。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维持增长,不断做大,就能获得奖励;而同质化的竞争,又让增长背后的利润率被压得极低。
「小镇做题家」们,何尝不是面临这种情况? 考上县一中,考上 985,来到一线城市,从事风口行业,这个过程就像是大佐的澡堂冲出铁岭,辐射全国的发展历程。每向前一步,社会都会给予正反馈。人们在正反馈的激励下越走越远,路越走越窄,到达某个时间点,才发现继续做题的回报已经很低了,或者自己已经做不动题了,无路可去。
所谓 35 岁困境,何尝不是一种做题家的穷途之哭?
非洲是答案吗?我觉得这不是唯一解。抱非事亚,非洲亦成东亚。
真正的关,还是在内部,在这个社会的价值取向。对于退出者们,要拉起安全网、保障他们的尊严与幸福。
真正的关,在于做蛋糕和分蛋糕的二元对立思想。要让社会资源的分配更加多元,打破分配壁垒,让人民有更多的方式获取可负担的住房、优质的教育和医疗。人民分不到蛋糕,凭什么在内循环中卖力做蛋糕;人民不去做蛋糕,内循环了,拿什么去分? 我们先把这道关系理顺了,再谈如何用曲率飞船移民半人马星座。
不入心里的关、不入内部的关,去哪都是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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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额外的话:
有趣的是,批判「内卷」的人们,很多也反对英美政治光谱中「自由派」(liberal)的主张。
Liberal 就是坏的吗?我觉得有两点需要拿来,一是对多元化的鼓励,二是反垄断。
内卷化,来自评价标准和奖励机制的单一。如果社会评价体系高度单一,强迫个人主动跳出内卷不走寻常路,那就是推着人跳火坑。所以说要鼓励多样性。
越努力越贫穷,是因为资源积聚在了少数人手中,大多数人只能为了一点蛋糕末末拼死拼活。一个行业出现了垄断公司、出现了托拉斯,可以在降低供给的同时提升利润,可以在劳动市场掌握话语权,让劳动者越来越卷。
自由派不只有 LGBTQA,不只有宠物权利和上女厕所,要批判继承,不要扣帽子。
这篇文章最好的一点是指出了:“用词是个社会现象,如果大家觉得内卷这个词表达了他们的焦虑,应该是我们(学者)认真听大家的,然后去分析,不是说告诉你们不能用这个词。但是我们可以做的工作是帮助大家去界定内卷究竟是什么,跟历史上的用法有什么不一样。”而不是先入为主的主张自己作为学者有权规定 “内卷” 的含义。但是这篇访谈混淆之处也恰恰在这句话中,因为这句话包含了两个任务:
这两个任务存在潜在的冲突。因为学者的第一个任务是描述性的,包括为什么大家会使用这个词、为什么这个词会突然流行、这个词的含义为什么会发生流变等等;而第二个任务却不是描述大众如何用这个词,而是学者本人如何理解和认识这个词。那么如果学者本人对这个词的理解和大众的理解不一致该怎么办呢?这里的 “帮助大家去界定” 是一个很含糊的措辞。
“内卷指的是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成为生活导向”这一高度学理化的表述(以及本文后半大半部分的分析),是针对任务一(项飚在描述 “大众使用内卷一词”),还是任务二(项飚在表达自己对于内卷的理解)呢?我个人倾向于认为访谈的后半部分把任务一抛在了脑后,而专注于回答任务二,所以在访谈中存在很多类似“我们可以说内卷是用来对现在资本主义的批判”、“我们今天讲的内卷的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是不分化” 等句子。这些句子的主语虽然是“我们”,实际上表达的都是项飚本人的观点。
那么项飚本人的观点怎么样呢?我觉得不怎么样。项飚还是犯了一个绝大多数在讨论 “内卷” 时都会犯的问题,就是把自己认为不好的社会问题总结为“内卷”,并且把自己认为好的现象称为“不内卷”。最典型的是整篇访谈的最后一段:
项飙:我对工匠精神是很推崇的。因为工匠精神比方说焖一碗米饭,开一个小店,卖的东西就是两三种,故意要把这个店保持得很小,完全的投入到你做的这个东西里面去。
我在日本去做天妇罗的店,它就是做天妇罗这一道菜,那些师傅拿起一块海胆,会讲到跳到海里面去捞海胆的那个人,然后怎么样从濑户内海运到东京,这一个海胆里包含了很多人的劳动,然后他去做天妇罗的时候,他抱着一种敬畏之心,然后包括那个油啊,面粉啊,会去想是怎么过来的,这样建立自己和一系列的人的联系。所以工匠精神是在这个意义上的,是对当下,对自己所在的角落,在世界上的位置有非常深刻的投入和体会。我觉得是处理现在这种悬浮和焦虑的一个比较好的出路。
为什么工匠精神不是内卷,为什么抱有敬畏之心不是内卷,为什么工匠精神是 “对自己所在的角落,在世界上的位置有非常深刻的投入和体会”,统统没有解释。只有一个论断:“内卷不好、工匠精神好”。访谈的其他地方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不那么明显罢了。
事实上,这也是我个人觉得内卷一词最没意思的地方。这个词只是把每个人对于社会的焦虑和不满,用一个更时髦的词复述了一遍而已,并没有增加任何新的知识和洞见。
“内卷” 的背后是我国独特的 “社会分层”(social stratification),并且是一定时代视野下社会分层状态导致的。而不是什么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生活导向
甚至从更深层看 “内卷”,也成为了一种 “社会控制”(social control) 机制,这是一种调控机制,像本能引导动物行为一样疏导人的行为。
只要学会引导 “内卷”,它就能成为我们社会的内在稳定器(Built-in stabilizer)。
项老师看这个问题的深度,可能还差一点意思…
一、关于内卷的本质是利出一孔,价值取向单一这一点我是部分认同的
比如五十少进士是内卷,比如 X 而优则仕是内卷,比如南朝鲜娱乐圈的惨状是内卷,比如北朝鲜文艺圈也未必不内圈,相反我国目前还好,但还不够并且有内卷的倾向性。所以对育苗计划对广电搞演员等级及资本平台垄断我是高度警惕的
二、内卷的所谓低水平重复问题的本质
经常有人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发展到资本主义,为什么近代我们落后,或者说我们为什么 5000 年历史没有发展出现代科技和现代政治或者说是低水平重复。
我回答过是因为路径依赖,是我们在封建社会发展得太过牛逼,但更本质的说法是,我们陷入了局部最优陷阱。什么是局部最优百度一下就知道不多讲。
三、避免内卷就是要利出多孔
就是要给其他方向价值取向一条活路
四、利出一孔与利出多孔的利弊
大争之世利出一孔更利于集中力量参与竞争,比如暴秦的军功制,反例是明末;外无敌国则利出多孔则体系更有活力。
五、不内卷的社会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是这位人类学家说的从小就喜欢理发,而是劳动者在分配中获得更多,社会致力于解放劳动者,让每一个愿意努力生活得更好的人可以有尊严的生活。比如送 6 小时外卖就能很好的生活,6 小时之外的劳动者也可以很方便的通过学习增强自己技能或者增加劳动时间轻易的获得资金积累创业等。
五、不内卷的社会如何能达到
修改公司法,设置一个劳动者分享劳动成果指数来决定纳税率。象华为这样的集体所有制可以收很少税来增强他们的竞争力。
不挣钱懒得多写,但是容我吹句牛,他的观点还不如我深刻全面
都是说烂的话。
你不能因为他给自己的言论化了个妆就不认识了。
本质上就是把单一价值观的问题变出花儿来说。
大家都知道多元化才能解决问题,
但哪个裁缝敢去皇宫卖多元化的衣服?
我敬他是条汉子。
内卷本身是中性的。事实上很多内卷都产生了正的外部性,对社会发展都存在着有利的一面,但是往往不是内卷的人享受到了它。
比如说基层公务员考核标准的水涨船高,这样会导致大量的三四线城市乃至于偏远山区的基层公务员也能有优秀的大学生担任,对于提高基层的干部和群众关系,整体公务员队伍的素养都是有积极作用的;
比如说学术界玩命的拼文章非升即走,最终结果是在很多科研人员的痛苦考核中,大学整体的科研水平还是有很大提升的,相比 80 年代那种进了大学可以一直划水的情况,现在的大学老师毫无疑问干劲足了很多;
比如说求职简历的内卷,不停的刷各种实习经历,客观上确实让很多人和职场的对接更加的平滑,有助于社会生产力的提高;
过去的三十年,中国就是在你卷我卷大家卷的过程中迅速发展的。因为你内卷的痛苦成就了其他人,而其他人内卷的痛苦又方便了你,整体上形成了一个「人人为我而卷,我为人人而卷」的情况。像公司员工拼命的内卷拼业绩方便了创业者,而快递骑手拼命的内卷方便了公司员工,创业者拼命的内卷又给员工和快递骑手创造了就业机会……
大家都在卷,都不快乐。但是这种卷大部分情况下并不是无用功,只是下这个功夫的人享受不到自己内卷的成果。卷的成果还是在的。比如说有本书这么描述英国:
英国光荣革命之后 300 年的社会各阶层是这样变化的。英国中产阶级通过自身努力来到了社会中间层,他们踌躇满志,对自己的能力和国家的前途充满信心,然后这种乐观情绪就像一股洪流把他们裹挟着推送到一个新的属于他们时代的泡沫中去,泡沫破灭后,他们又回到社会底层,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与之伴随的就是英国底层社会的民众普遍都受过良好教育,接受主流的核心价值观,英国因而实现了国家的整体进步。
当然,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其他人都卷,然后自己不卷,享受其他人卷出来的成果——而这很难说是公平的。所以内卷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不在于卷是错误的,更不在于要消灭或者躲避卷,而在于如何能够内化这个外部性,让卷的人能够分享到自己卷的成果的一部分。
毕竟,社会的进步不能长期以人的不快乐为代价,这就丧失了进步的本意。
黄宗智的 “内卷” 其实指向的是这样一个历史现象:有限增长的产出被不断增长的基于生存所需的消费需求所淹没;因此无法积累足够的剩余去进入工业化、推进城市化、近现代国家的转型;进而在恶性循环中进入“长期衰落”。
而曹氏 “内卷” 的语意近于 “烈性竞争”。这种“烈性竞争”,举个例子,选拔性教育中随着标准化测试分数线下降过程中的教育质量的崩溃性下跌;这意味着需要在标准化测试中维持“相对优秀” 的名次,才能获得比较优质的教育资源;这必然会生产大量的仅仅是为了完成标准化测试偏离了自身目的的学习过程;然后在不断循环中走向极端。
再说得直白点,有限的优质资源要分配给某种 “竞赛游戏” 的胜者,而不是“按需分配”。
这种高烈度的 “竞赛游戏” 在实际上构成了 2rd 共生活的本质(甚至这种烈度构成了 2rd 共政治活动正当性的来源,熟悉张维为的朋友应该清楚)当然这里我并非要否认其中一些 “竞赛游戏” 的公平性。
但我必须指出,正是这种 “竞赛游戏” 形式上的公平性造成阶级性质的焦虑——太多的人清楚自身的阶级是通过这种 “竞赛游戏” 来再生产的,你既然是通过这种 “竞赛游戏” 爬上来,你或你的后代也自然会因为这种 “竞赛游戏” 再次跌下去。
——“逃离”或者 “回避” 成了很多人本能的选择,我这里说的就是曹氏和天天黑曹氏的某人。
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如同项氏所言的 “退出”——只要有更多的人从这个争夺资源的“竞赛游戏” 中“退出”,或者组织一个更少人的“竞赛游戏”——让绝大多数人各安天命,“退出游戏”,就可以极大的缓解阶级焦虑。
项氏其实讲的很直白,但很多答案避而不谈,讲得很隐晦。
这种 “隐晦” 从某种意义上正在暗示 “退出” 机制的形成,“末班车”的远离。我甚至可以断言,这种 “退出” 的实现正是经济基础从 2rd 共到 3nd 共转折的重要标志。
最后,为了防止误读,我还是得指明,后一种 “内卷” 发生在中国攥取了资本主义全球化进程中很大一部分收益的时代,如果把它跟前一种 “内卷” 混为一谈,那末,那些在资本主义全球化进程中受到损害,失去工作或者阶级跌落的发达国家或发展中国家的民众又会作何感想?
“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项飙大概要么几十年没回中国了,要么可能没去过北京,要么就是真的装外宾。
倘若有套房,谁会在北京抢租房抢成这样?倘若能财务自由,哪个北京人又愿意掏空 6 个钱包首付贷款上车买房?事实是,北京 2100 万人,600 万套商品房,怎么算都不够住,怎么着都要逼一大批北漂(可能是几百万级别)的人要卷入无穷无尽的 “内卷抢租房”、“内卷抢首付” 的进程里。
你管这个叫 “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那么请项飙到大街上看看,北京五环六环内有多少废弃的耕地、农田,有多少违建的高尔夫球场、常年荒废的建筑用地,有多少低矮的平房大家集体想拆迁却十年来没有音信?
到底是谁给那些一二线城市土地规划部门以 “必须严格控制人口”、“必须用土地出让金支撑市政财政” 的权柄,让他们严格控制土地审批数量,抬高房价、抬高房租,为了每块地多拍卖出几百万块钱,而让无数房子成为压在那些人头顶的最大的石头,成为人生规划和价值观上最巨大的负担?
到底是谁为那些 “海量顶级专家精确计算的结果” 叼飞盘?又是哪些人为他们洗地“比你懂,更比我懂”?
我相信项飙没有恶意,他很容易被陷入 “做题家天生喜欢内卷”、“做题家活得不如四马路刚哥”、“为什么不去鹤岗买房定居呢,你们活得还没人家水手活得明白” 这种无耻的网络大 V 的话术中——然而事实是,任何一个在北京的人,每天都能看到无数的绿地、荒地、平地,而他们是真的“宁可盖化粪池都不给你盖房子住”。
把 “内卷” 归因于市场、归因于高度竞争、归因于“美国 3 亿住 house 吃牛排的中产和红脖子”,都是无耻的无视最大的大象的行为——大象就在屋子里,每天从你身上吸血已经 20 余年,你却依然假装看不见,反思“我为什么活得这么累,是不是因为我站久了”——那就太无耻了。
你问 “为什么人人要内卷”,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当你认为“房子是人生终点”,而有个人像“用胡萝卜吊在驴眼前让你拉磨” 一样从你贷款买的房子里吸走 84% 的税费,那么你必然买不起,必然会被割韭菜,必然生不如死,必然会反思“是不是内卷才是真正害死我的原因”。
最后留给入棺壬一个思考题:到底是谁抢走了你们的大 house,把你们 6000 一平米成本的房子挤兑到一群人疯抢 10 万一平米,让你们连一个鸽子笼都买不起从而陷入内卷中?
最近对爪哇岛水稻种植这一最初的内卷本意进行了追溯。
我们把结果归纳一下:
黄氏内卷:有限固定的土地资源 + 人力劳动的持续增加投入→缓慢但有限增加的土地产量
再看一下曹学高考模式:
曹式内卷:无限增加的非人力投入(财力,家庭,社会资源)+ 人力劳动的持续增加投入→固定的招录名额
曹氏模式比内卷还垃圾。
市场导向的生活,或者说,是生活 “嵌入” 经济,而不是反过来,经济嵌入生活。
这就是典型的波兰尼式的观点,是对资本主义世界的准确描述。
这里有一个更完整的版本,补上了一些被澎湃删掉的内容:
https://mp.weixin.qq.com/s/kslodStqBHWLdO2tF8-OFQ
其中最关键的是内卷是三方关系(在我看来主要意思制度形塑恶性竞争,可惜这话题聊不下去了)等。
有一个我很认同但想要补充的观点。项认为学者要跟着社会的用法走,分析内卷在当下话语中的意义,我认同,但我认为分析追溯内卷的学术含义及其变迁同样重要,这才能让我们明白从格尔兹到黄宗智到杜赞奇,再到现在,再到项(?),内卷含义中可能包含的各种面向有哪些被放大了,哪些被忽略或剥离了。由此说开去,经济史和技术史中关于发展与增长的讨论(王国斌,黄宗智,彭慕兰等就大分流相关问题的探讨,白馥兰等就中国技术创新等的探讨,以及当下技术社会学与人类学家对何为创新的探讨等)都非常相关。
当然,人文,历史,观念史,人类学,都还是不够的。这直接体现在最后项的解决方法上,它太文化,太人类学了一点,也太保守了一点。
分析内卷问题,我觉得至少有两个维度。第一,卷在多大程度上是国际政治经济体系,资源和产业分工等宏观不变或变化缓慢的外部硬性条件所致,又在多大程度是内部体制,阶级固化与分配不公所致?第二,卷在多大程度是(对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对个人)阶层流动人生成功的 “真实需要”,又在多大程度上是被文化,制度或商业氛围建构出来的需要?这至少是 2*2 矩阵问题。项的回答反映了一点点一中的后者,而主题内容和解决方法仅仅覆盖了二中的后者,这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还是得跨学科啊!
抬头看看我的签名,说真的,在《单向度的人》《理性与革命》等等书中,关于内卷,关于 “一体化” 等等社会问题,早已经有人思考过了。历史只是换个国家换个时间重复上演而已。法兰克福学派也早就料到这一天。
项飙老师说的这些词,以及背后的一套逻辑,其实和之前这些书里写的都是一样的。可能这就是知识分子吧,所谓的智者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庸人也从来没有听过,还是过着一样的生活。
其实只要多读书,不难学习到观察社会的方法,也不难觉察到改变人生方向的那个机会。
只不过如今有了互联网等等新科技,所以愈演愈烈,加速前进。
这说明什么?
第一,这也是我一直都说少看知乎多读书的一个原因。网上很多人也在谈内卷,多元化,失败等等。然而他们的所谓干货,别说不如项飙老师了,甚至不过都是前人的边角料。
就好像是躲在一公里远的树上偷学易劲经,学的不伦不类通体不畅,姿势心态都扭曲丑陋。但凡认真读过几本书,也不至于出这种丑。
而其中一部分人的目的,一部分哦,也只不过是哗众取宠,占着一派所谓建政立场博取关注,顺便割韭菜罢了。
你不懂,那就会觉得他们好像刺透了社会的敏感点。你懂,他们就是小丑。
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水平差那么老远,还一个比一个自信。可能这就是互联网的魔力吧。
第二,别想着改变和革命,该走向无可救药的那一部分,是无法被掌控的。与其想着踩刹车,不如加速。
第三,留给我们读书学习的时间不多了。
这是内卷和良性竞争不分,或者说故意混淆两者的言论
内卷是恶性竞争的结果
比如因为性选择,长出更加巨大的獠牙戳破自己颅骨的鹿豚,内卷兽
而这种内卷在地球历史的漫漫长河中太多太多了,比如著名的三角龙和霸王龙,两者的互相恶性竞争从几十公斤的生物最后长到数吨的庞然大物,结构上几乎没有时间优化,最终走向进化的死胡同
进化学上,有一个概念叫做选择压力,选择压力小,种群的基因随机飘泊物种整体不会有大的变化,选择压力大,要么种族直接灭亡,要么在压力下进化成奇形怪状的特化物种,最终被环境淘汰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这个压力如何把握是至关重要的,中国社会的封建社会内卷压力比今天要更大,结果只诞生了高度发达的专制社会,这个道理这位人类学家不懂吗?
显然不是,这位人类学家告诉我们,不要盯着资源过少,要去思考社会市场化资源分配的合理性和进步性,然而就如我上文所说,作为人类学家,应该了解到,对一个复杂环境竞争机制它的效果,是要保持怀疑态度的,尤其是长期来看。那么这样不科学严谨的言论,是否为某些人背书,也就不言自明了
就像是把《单向度的人》里的政治换成经济,统治换成调控,把马尔库塞理解的技术看作技术带来的新兴市场。
其实通篇看下来他并没有提出什么观点,正如他自己所说——用词是一种社会现象,如果这个词表达了大众的焦虑,那么作为学者应该帮助我们认识到这个词在我们口中的正确含义,以及和原义有什么差别,而不是告诉我们不要用这个词。
但我觉得,这很重要。就像书里说的——你可以朗诵诗歌——那是正当的。我们热爱诗歌,但我们要懂你的诗,并且只有在我们能用日常语言解释你的符号、隐喻和形象时,我们才能懂你的诗歌。
确实,当下的诗人里傲慢的总是比谦虚的多。
向飙说的过于含蓄了,内卷说到底就是资本主义的相对人口过剩。
资本主义相对过剩人口是指相对于资本价值增殖的需要表现为过剩的劳动人口,这是资本积累的增长对工人阶级的命运产生的重要影响之一。
造成这种现象的最重要因素就是资本有机构成及其在资本积累过程中所起的变化。这里的资本有机构成要从两方面来理解:一方面,在物质形态上,资本是由生产资料和劳动力构成的,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比例,这种比例主要是由生产技术水平决定的。这种生产技术水平决定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力的比例,就是资本的技术构成。另一方面,在价值形态上,资本是由不变资本和可变资本构成的,它们之间的比例就是资本的价值构成。
一般地说,资本的技术构成决定资本的价值构成,技术构成的变化会引起价值构成的变化。这种由资本技术构成决定并且反映技术构成变化的资本价值构成,就叫做资本有机构成。资本有机构成用 c∶v 表示。在资本积累过程中,资本有机构成表现为上升的趋势。这是因为,资本积累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是密切联系并相互推动的。
资本积累促使资本家采用先进技术,促进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会增加相对剩余价值,从而扩大资本积累的源泉。在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一定阶段,提高劳动生产率是资本积累发展的最强有力的杠杆。
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反映在资本的技术构成上,表现为劳动力使用的生产资料的增加,从而提高了资本技术构成水平。资本技术构成的这种变化,在价值构成上就表现为全部资本价值中不变资本价值部分的相对增加和可变资本价值部分的相对减少。因此,随着资本积累的增长,资本有机构成必然表现为上升的趋势。
在资本积累的发展中,资本有机构成提高的直接结果就是可变资本在总资本中的比重下降。资本对劳动力的需求不取决于总资本量,而取决于可变资本量。资本总额的增长,虽然包含了可变资本绝对量的增加,从而对劳动力的需求量会有一定程度的增加;但是,由于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可变资本量的增长落后于总资本量的增长,从而对劳动力的需求量会相对减少。
在科学技术迅速发展时期、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很快时,对劳动力的需求甚至还会绝对地减少。但是,与此同时,劳动力对资本的供给却在绝对地增加。这是因为:随着机器的广泛使用,许多操作变得简单了,对劳动者体力的要求也降低了,从而导致大量的妇女,甚至一些儿童也加入了雇佣工人的队伍。破产的农民和手工业者不断地加入雇佣工人的队伍。在资本主义竞争中,破产的一部分中小资本家,也加入了雇佣工人的队伍。
因此,在资本积累中,在资本有机构成提高时,必然出现两种对立的趋势:一方面,资本对劳动力的需求相对地有时甚至是绝对地减少;另一方面,劳动力对资本的供给却绝对地增加。这两种对立趋势发展的结果,必然形成大量失业人口,即相对过剩人口,这种过剩人口是相对于资本价值增殖需要而表现为过剩的劳动人口。
可见,相对过剩人口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必然产物,“工人人口本身在生产出资本积累的同时,也以日益扩大的规模生产出使他们自身成为相对过剩人口的手段。这就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特有的人口规律
目前谈内卷这个话题,除了吸引眼球收割流量、粉丝以外,无任何实际意义。因为:(1)解决的答案很显然;(2)你解决不了。
无论是从思想史谈市场竞争的墨子刻(Thomas A. Metzger),还是从经济学谈市场竞争的杨小凯,都能甩从所谓社会人类学谈竞争的项飙十万八千里。可惜前面两位的文章,进不了大众的眼。
墨子刻谈到要建设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三种多元” 不可或缺(P107-108)。但中国传统的道德性语言又与这三种多元冲突,难以承认多元主义在历史上一些不可避免的特征(P113-114)。
殊不知越追求理想化、单一化的社会,其所付出的代价就越高昂。现代化当然需要付出代价,但为了毫无现实性的道德性语言,诸如当官就要大公无私、清廉寡欲,当商人就肯定奸诈无比之类的谎话,而付出更多不必要的代价(包括内卷),这毫无意义可言。对于这个问题,中国知识分子要付部分责任。
杨小凯援引沃森提出的 “后发劣势” 更是一个出色的预言。内卷可以看作这个概念的副产品。但我了解不多,无法详论。
“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你确定说的是市场吗?真的是市场吗?这种前后矛盾的说法早已经暴露一切。
项飙专挑社会热点来说,却无任何可以应付的工具,其水准不比微博键政大师、北大历史系高级外宾云中上师强多少。可云中上师的专业论文写得还可以,项飙根本拿不出靠谱的本行作品来保证他的口碑。
对于一个学者来说,其实已经是自砸招牌。他在网络上的粉丝越多,实际的口碑越差。
墨子刻的《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自觉问题》收录于余英时编的论文集《中国历史转型时期的知识分子》。杨小凯的 “后发劣势” 提出于他 2004 年在北京的演讲,目前种种事实证明,他的预言已然成真。这些成果比项飙的粗粮好到不知哪里去,但大众也确实只能欣赏这种三流开外的软文。
以前有一群动物生活中森林里,这里食物充足面积广阔动物们都无忧无虑的生活。
有一天这群动物里面分化出一小群动物,它们成立了一个组织 “暴力机构”,控制了森林里的大部分食物和土地。
每天只放出一小块肉,有时候甚至连肉都不给只给一坨 shi , 同时还划定一小块居住区域 “内圈”,森林里除了这块地方其他的都是“违法” 的。
如果离开居住区域居住,就会受到这个 “暴击机构” 的规训,规训还算是轻的经常有不遵守这些 “法律” 的动物无缘无故的消失。
此后呢,剩下的动物每天就在 “内圈” 里争夺仅有的肉和 是 shi。
但是这个群体也分化了,一部分剩下的动物开始有了信仰,这个信仰叫做 “狼性”、“996” 这部分动物认为有了这种信仰就能吃到肉,当然他们做到了可以优先享用那一小部分动物的 shi。
另外一部分,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没有意义,他们开始不吃不喝、不生育。,每一天都在等待死亡。
多年以后,外人来到这个地方,他来到之前动物生活的地方,除了一个高耸的 “内圈” 矗立在中心,已经看不到任何动物了。
这不就马尔库塞吗。。这有啥新鲜的
内卷说白了市场进入存量,资本吃不到增量就要吃存量,大公司吃小公司,小公司倒闭,公司数量少了,一个岗位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来竞争,各岗位工资差距大,好工作一岗难求,造成平民内斗竞争激烈,资本就像一头野兽,无时无刻都必须不停的吃资本增量,吃不到资本增量就反过来吃人。最后平民暴动推翻资本家,社会从头再来。当然了这会造成社会残酷的内斗倒退,谁也过不好,包括资本家在内。
少数人的游戏
怎么管住资本,把它装进牢笼,有办法吗?
资本核心在货币
有数字人民币 DCEP 就诞生了,DCEP,可以有效收税,所有人的财富就像游戏币在网络游戏一样,中央可以轻松有效打击偷税漏税,金融犯罪,解决贪腐,洗钱,向境外转移财富等问题调控整个国民经济,精确到每个人的收入,有效的提高每人的最低消费水平,促进市场消费,打击垄断与高资本企业,扶持中小企业,使得资本有序有利有节的吃增量同时让所有人公平的获利,增量越做越大社会健康发展。
增量越大,中央调控最低收入越来越高,而且不再用你申请,你的收入低于最低标准 Ai 系统就会自动给你补到标准以上,增量越大最低标准越高,比如现在最低保障以上海为例是 2480 元,中国有九亿人口月入不足两千,那么低于这标准的,Ai 系统自动判定后就补上相应钱款,大家有钱了才能消费,资本才有钱赚,资本赚了钱,政府根据经济收税又回补到平民身上,货币快速循环,货币循环链越长越快经济增长就增快,增量越做越大,资本才有不断的增量吃。利用资本做大增量。到时候最低工资逐渐上涨,两千,三千,五千,六千不断上涨。
其实现在中国搞个三千多每月最低标准完全没问题,己后不用专门申请救济金,这个过程不仅麻烦而且很多引性贫困人口根本领不到这个钱,有了 DCEP 配上 Ai 系统就能自动调节了。
加上工业 2025 计划用机器换人,到时候再加大对机器换人补贴就渡过了人工成本上涨问题,大家都是赢家。
如果改革得当到时候我国依然保持两位数的 GDp 增速一点问题也没有,必竟我们月入一万的还是非常稀少,我们动力依然强劲。
当增量大到极丰极盛时,共产主义就到来了,人类步入高级生产关系了,科技大规模爆发,资本逐渐消亡了。
这不是社会文化问题
社会文化易变
可以观察 60 + 的那代人的追求和 30 + 的这代人的追求
包括双方时代知识分子所持有的观点
往上 30-40 年,并没有这种内卷现象
于是,这并非是上帝叙事和祖先叙事这种存在上千年的历史文化造成的影响
我认为,非内卷需要两个条件
1. 基本物资基础
你希望人家走多远化,首先需要保证人家的基础物资
你不可能教育收入 2k-3k 的人,你该怎么生活会获得幸福
他们自然向前看
欧洲之所以在这方面比较成功
他们的基础物资保证得比较好
拿救助就能解决基本衣食住行
以牛奶为例,超市里所有的牛奶,都是能喝的级别
不会像我们这里的超市一样,蒙牛和伊利的基础款的牛奶,比越南,泰国的 7-11 里同价格的牛奶要难喝上一个档次,基本处于不能喝的地步
淘宝网购的衣服,便宜的质量 XXX 的大把
要解决基础物资需求,得把基础衣食住行的基础质量提高一个档次,不然人们发现花多 20% 的钱,口感舒适度能提高 50%,这样的社会,人们必然追求钱
要是能把这项指标改进成:多花 50% 的钱,口感舒适度只能提高 10%,这样人们对金钱的追求就会大大的降低
做不到这一点,下面的幸福教育就无从展开
这是客观体验,非洗脑能解决
2. 幸福教育
为了对抗消费主义的洗脑,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提高全民的人文素质
教育上多发扬人的理性,人不再遵循标准答案,而是会自己反思,有一套自己的思路
这样,才能从本质上,对被资本裹挟的消费主义包装的广告产生抵抗力
这样,小众市场才能发展起来,人的价值观才能多元化
虽然很钦佩项飚老师,但不得不说的是,“内卷化”并非是格尔茨首创,而是由人类学家戈登威泽率先创用来描述一类 “达到了某种最终的形态以后,既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也没有办法使自己转变到新的形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地在内部变得更加复杂” 的文化模式。
把内卷化概念用于某种农业经济过程的概括,起自格尔茨(Clifford Geertz)1963 年出版的一部研究印度尼西亚的著作:《农业的内卷化(agricultural involution):印度尼西亚生态变迁的过程》。黄宗智教授在《华北小农》中使用 “内卷化” 概念时,格尔茨的著作是其重要的思想来源。
20 世纪 50 年代,麻省理工学院国际研究中心(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Studies)组织了两个对印度尼西亚的多学科考察和研究项目,一个是由海金斯(Benjamin Higgins)领导的对印度尼西亚经济和政治发展的研究项目;另一个是汉顿(Rufus Hendon)领导的印度尼西亚实地研究。格尔茨是后一个项目的成员。
格尔茨在实地研究中发现,在爪哇岛和外岛之间存在着二元的发展,外岛的一些地区借助于技术,生产越来越向资本密集型方向发展;而爪哇岛的一些地方则不断地向劳动密集型方向发展(Geertz,1963:62)。爪哇岛聚集了印度尼西亚 23 的人口,主要从事粮食生产和小型手工业;而外岛散布在爪哇以外的广阔区域内,殖民者的进入使那里产生了高效率、大规模、主要用于出口的工业。爪哇人由于缺乏资本,土地数量有限,加之行政性障碍,无法将农业向外延扩展,致使劳动力不断填充到有限的水稻生产中。在概括这一过程的时候,格尔茨使用了 “农业内卷化” 概念。
爪哇人自己不可能转变成为资本经济的一部分,也不可能把已经普遍存在的集约化农业转变为外延性的农业。因为他们缺乏资本,没有能力剥离多余的劳动力,外加行政性的障碍,使他们不能跨越他们的边界(因为其余的土地上种满了咖啡树)。就这样,慢慢地、稳定地、无情地形成了 1920 年 Sawash 的劳动力填充型(labor-stuffed)的农业模式:无数的劳动力集中在有限的水稻生产中,特别是在因甘蔗种植业而改善了灌溉条件、单位面积产量有所提高的地区。1900 年以后,即使旱作农业有所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只有非常小的提高。水稻种植,由于能够稳定地维持边际劳动生产率,即更多劳动力的投入并不导致明显的人均收入的下降,至少是间接地吸收了西方人进入以后所产生的几乎所有多余人口。对于这样一个自我战胜的过程,我称之为 “农业的内卷化”。(Geertz,1963:80)
从这段引文中我们可以知道,格尔茨的 “农业内卷化” 是指在土地面积有限的情况下,增长的劳动力不断进入农业生产的过程。而对 “内卷化” 的这种使用,并不是格尔茨发明的。格尔茨写道:“我这里所用的内卷化的概念,来自美国人类学家戈登威泽(Alexander Goldenweiser),他用这个概念来描述一类文化模式,即当达到了某种最终的形态以后,既没有办法稳定下来,也没有办法使自己转变到新的形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地在内部变得更加复杂。” 为了说明这一点,他引用了戈登威泽的有关论述:
针对处于发展过程中的文化特征,“模式” 概念提供了…… 解释原初文化特定形式的途径。模式给人的最初印象是…… 约束发展,至少是限制发展。一旦达到了模式的形态,模式的刚性就会禁止进一步的变化…… 但也有例子说明仅仅只是设定了一个限制和框架…… 在框架内,即使不要求变化,变化也是被容许的。以毛利人的装饰艺术为例,这种艺术的特点是复杂、精细,使得整个作品充满装饰性。但是,如果分析作品的要素,就会发现要素的数量很少。在某些情况下,复杂的设计实际上来自对某个空间安排的多样性。这里我们就有了模式和继续发展的问题。模式排除了对其他单个或者多个要素的应用,但却并不抵触在单个或者多个要素内部进行发挥。这样,一个无法回避的结果就是,渐进的复杂性,即统一性内部的多样性和单调下的鉴赏性。这就是内卷化。一个类似的例子…… 就是艺术中所谓的 “华丽”,就像后期的哥特式艺术一样。艺术的基本形态达到极限,结构特征得到了固定,创造的源泉枯竭了。但是,艺术仍然在发展,在所有边缘被固定的情况下,发展表现为内部的精细化。扩张性的创造用尽了资源,一种特别的鉴赏性便开始了,那是一种技术性的细节…… 任何熟悉原初文化的人都会在其他的文化中找到类似的例子。
关于戈登威泽的论述,格尔茨认为,从一般理论的角度来看,戈登威泽的表述中存在一些可以深究的错误。但是,“对我们而言,我们只要一个分析性的概念,即一个既有的形态,由于内部细节过分的精细而使得形态本身获得了刚性”(Geertz,1963:82)。他采用来自戈登威泽的 “内卷化”,描述了 19 世纪中期以后 sawash 系统的发展特征:如果用戈登威泽的内卷化来看 19 世纪中期以后 sawash 系统的发展特征,那就是:**基本模式的刚性逐步增强;内部的修饰性和装饰性逐步增强;技术性细节逐步增强;鉴赏性就会变得没有止境。**这种后 “哥特式” 的品质性农业渐渐渗透到了整个的农业经济中,对土地的使用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租佃关系变得更加复杂,合作性的劳动力安排变得更加复杂,而所有这些都要在整个系统中为每个人提供生计,尽管是很少的生计。如果最初在爪哇狭小的内河流域建立梯田是一种适应性的、但却是原初性的水稻模式的话,那么后来复合物质的使用等就是一种过分欣赏性的发展,一种技术哥特式的雕琢,一种组织上的细化。(Geertz,1963:82)
从上面摘录的具有文学色彩的文字中,我们可以对格尔茨使用的 “内卷化” 和“农业内卷化”概念做出如下概括:
(1)“内卷化” 概念是指,一个系统在外部扩张受到约束的条件下内部的精细化发展过程;
(2)“农业内卷化” 是指在资本、土地资源被限定的条件下,劳动力持续地被吸收到农业中获取收益并使农业内部变得更精细、更复杂的过程;
(3)对于我们后面将要进行的讨论来说,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一劳动力持续投入的过程,并不意味着劳动的边际生产率递减。
项飙的观点没什么问题:“内卷指农业社会耕作越来越细、效率越来越低,今天人们拿这个词指别的东西,学者的任务不是教育人们如何正确用词,而是分析这种用法产生的机制”,“下层的人一定要退出来,你不要跟他玩这个游戏,你跟他玩这个游戏,那大概率是输的,物质上是会输,然后在精神上也是会输的”,等等。
题目里的这句话,是项飙的观察和推测,不是项飙的观点。换句话说,他认为整天念叨 “内卷” 的人,其实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关于这些人,项飙还有下述评论:
一体化竞争从 90 年代就开始了,为什么现在大家提出所谓内卷这个问题,是因为末班车过了。底层还是希望能改变命运,但是中层和高层不是说继续往上走,他们最大的恐惧是不要掉下来,不再等下一班末班车了,就想这班车不能停,而且我的世世代代都不能停。
这句话,结合前面说的 “下层的人一定要退出来”,他的建议已经很明确了。
真正有意思的,其实是采访者的观点和心态。
资源有限,人口过多,不能去外部抢劫,所以只能卷了咯。
我对这方面没啥了解,以上仅仅是调侃。
对呢也对,但是不够简单明了,直截了当。
内卷,就是经济停滞,就业、商品、土地等各大市场,一律出现供多需少。蛋糕做不大,甚至还变小。雪上加霜的是,老人还恋栈不退,新人又年年毕业。竞争自然白热化。
如何破局?第三次思想大解放。推动个性化、多元化。自然而然,全民创新,各行各业的蛋糕都大了。参见我在另一个问题下的回答:只有创新,才能破内卷。
说一个铁逻辑。
有 1 个人不劳动就能生活,一定意味着有另外 N 个人干着 N+1 人份额的劳动,在供养。
不劳动就能生活的人越多,其余的 N 个人不得不承担更多份的劳动量。更多的供养。
你感觉你努力的投入,但是回报不多。
其实是因为有更多的人不用劳动了,压在你头上的劳动量增加了,你加倍投入,才能得到之前水准的收获。
这就是内卷的本质。
并不是完全批驳这种供养,但凡受供养的那些人,依仗其聪明才智,能够推动整个人类文明的进步,这种供养无可厚非。他们是先进生产力。
但是,现在这些越来越壮大的受供养群体,绝大部分受供养的依据,是资本、权力、先发制定的国际秩序,船坚炮利保障的 “交易规则”。他们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
这也是 “世界潮流不会总站在美国那一方” 这个判断的理论依据。
最后回到问题,所有关于内卷的描述,没有触及这个本质的,都是不用看的;没有基于这个出发点展开的思考,都不值得。
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成为生活导向。
这基本上是句废话。
没有这个所谓的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前,我们生活的导向是什么呢?
杀敌立功封侯、科举考取功名、当军阀、当买办…… 大多数人是普通人,面对不了那么惨烈的竞争,显然市场竞争算是最温和、可接受的了。
展开来说,为什么现在内卷成了热点话题呢?
大多数人的生活肯定是比 40 年前要好了,这一点就不要抬杠了。但是有一些东西还是变化了,比如改善的速度比四十年前慢了,再比如阶级提升的难度提高了(但之前的难已经被大家忘差不多了)。
所以说,内卷这个话题成了热点,说明很多人幻灭了,把现代化和城市化想的太美好了,没有看到这两个进程对全社会而言,其边际效益是必然递减的。
除了滑稽没啥好评价的。 何为内卷、何为高度、何为一体化、何为市场竞争、何为生活导向?再加个可能。。。,你说这还咋评价? 你谈爱情他谈友情,有啥好谈的
什么时候清洁工和办公室白领收入差不多,那就有戏了。在那之前,要多想。
内卷,我认为是资本主义解放生产力的速度和市场的增长速度不匹配。人被解放了,结果没事干,怎么办?只能卷啊。
我记得有个答案说,他见着刘仲敬的导师,闲谈间说起刘仲敬,老先生赶紧含了两粒速效……
看来老先生又该含速效了。
接受失败
拥抱失败
努力失败
在成功中失败
在失败中失败
勃学万岁!
所以,我们这时候应该高举计划经济的大旗了。
大明朝的农民有参与啥市场竞争么
东汉人相食有啥市场竞争么
市场竞争才几百年的词汇
解释个毛
澎湃也发了。这事我没啥感觉,但是新闻在什么时候传播背后的推动也挺有意思的。。
有两种内卷现象。一种是作为经济社会停滞形态的内卷现象,另一种是普罗大众感受到内卷的社会心理学现象。
人类学家眼中的内卷更多是一种对社会内部平衡 - 停滞 - 重复 - 消耗现象的概括。
而当今语境的内卷变成了一个形容词,一个把焦虑、无力感、失败感包罗在一起的形容词。“我太卷了!”
一个是客观的内卷现象,一个主观的内卷感受。这两者自然会有不一致的地方。比如项飙老师也说,传统农业社会里尽管经济社会内卷,但只是体力上劳累,并不会有现代社会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所以,在经济形态上传统社会内卷,但是社会心理上并没有感觉到内卷。
所以,可能的是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的经济和社会有没有内卷,但我们的确感觉到内卷或开始害怕内卷。所以,我们并不能因为社会心理上有内卷从而推导出我们的经济社会也发生了某种内卷。
项飙老师所做的,就是探究这种作为社会心理现象的内卷的背后机制。他给出的答案是:” 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成为生活导向,成为社会的基本组织方式和生活和资源分配方式的原则。“
意思也即是,我们开始把生活中很多事情都当作市场竞争一样来对待,而且大家都认为只能当作市场竞争来对待。比如,高考,好像被认为是唯一出路。就像所有的产品都要经过市场才能获得价值一样,所有的学生好像都只能通过高考来决定自我的价值。学生于是就变成了一个生产自己的工厂,通过不断的高强度学习来使得自己获得更高的分数,有时候可能还会对隔壁工厂使点坏。那些没有市场的产品(学生)就会被淘汰。就成了残次品和垃圾货。因为没有退出机制。什么是退出机制?项飙老师认为可以是横向分化。就是德国的学徒工制度,一个人还可以通过自己的手工获得自己价值的肯定。
如何才能够实现退出机制呢?项飙老师认为关键还是在第三方。因为竞争是一个三角关系,是第三方来确定竞争规则。比如在高考这种很多人感觉到内卷的地方,第三方就是教育部。
但我认为项飙老师还是在一些地方潜在地把人类学中的内卷现象混淆在他对内卷社会心理的分析上了。比如,他似乎认为人们感觉到内卷的地方一定是停滞的,比如,他似乎认为我们的教育制度就是一种很内卷的东西。” 末班车已经过了。” 一种人们感觉到内卷的制度未必在结果上就是内卷的。反思一下,我们的教育制度是一种僵局吗?是一种不断消耗人才资源的制度吗?我的感觉是并不是的。我们的高考制度和教育制度竞争尽管激烈,但在源源不断选拔人才方面还是卓有成效的。
还是那句话,我们感觉到了内卷,但实际可能并没有内卷。作为个人感受的内卷的起因可能有很多,但不太可能是社会真的内卷化了,因为内卷化的社会不断自我重复,缺乏竞争,所以并不会感觉到焦虑紧张和内卷。
现在的内卷感受的确有一定背后的机制存在,但是否就是市场竞争高度一体化呢?我认为其实其他答案也很有可能。最浅显的,长时间加班干活得不到升职加薪,我感觉好内卷,原因也可能是晋升制度本身的不合理,这背后可能并不是高度一体化的市场竞争,因为我还可以回老家考公务员。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让这么多人不停走位走位想蹭蹭,又是长答案又是视频的,也是相当豹笑了。
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长原因,明明就俩
heavy levy
No IP protection
我不是学哲学的,就不从哲学之类的方面讲了。
我注意过内卷这个词,我将之理解为 “个人努力的边际收益递减”。
我个人不认为内卷是现实,因为上升通道从来没有关闭,而且努力总是有回报。为什么抱怨多了呢?因为现在舆论导向不对,没有鼓励努力改变命运,而只是宣传所谓成功者,导致人们要么觉得成功容易,要么觉得成功可以继承,唯一没有让人们感觉到的,就是成功需要不懈的努力。
现在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技校生可以成为跨国企业 IT 技术部门的经理,一个流水线小中专可以成为上市公司财部总监,一个生产线检验员可以成为大型药企总经理,一个初中生可以成为中外合资企业集团副总经理和人力资源部总监。而这一切我都见过,而且他们都是 80 后,他们中的有的人,刚过 30。
如果我说的这些都是内卷,那么我觉得这个内卷很好,非常好!这样的内卷,可以成为我们这个民族自强不息的模范!
历史总是相同的,内卷的本质就是资源太少人太多。你看北欧内卷过么,美国内卷过么?不过他们迟早要内卷的。因为在私有制下,大量可调动资源进入了金融、银行进行空转,泡沫。总量不变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获得的资源是日益减少的。
项飙老师说得很对,其实内卷、低效竞争、焦虑、小镇做题家、绩点和 KPI 这几个词基本上是一个意思。
而且声望这东西本就是一个稀缺货,占有的总是少数,有人拿,就有人拿不到,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只是改革以前的平等化扭曲给改革初期释放了巨大红利,随便拿个学位就能成为社会精英,吃香喝辣。以至于现在末班车开走,后浪们挤破头也赶不上,于是落差产生了焦虑。
一个社会总有些精力旺盛、妄图改变世界的 “大人物”,也有只想要平安喜乐、随遇而安的 “小人物”。而这个社会的健康,恰恰要求我们尊重这种多元的差异,及其附带的某些不平等。
其实一个健康的社会并不需要那么多抛头露面的 “大人物”,不需要那么多在二十四史和现实生活里纵横捭阖的帝王将相或亿万富翁。尽管我们的文化里一直有种慕强心理,渴望成为人上人,成为有资格被记住的大人物。
**这种慕强心理本质上来源于一元化的社会政治环境,缺少对人类复杂性的承认,因而也无法培育起一个普遍成熟的社会心理。**以至于,**在一个人尚未完全察觉自我特质——比如喜欢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之前,就被家长和社会环境将成长路径锁定到一条成为 “大人物” 的竞争单行道。**承认竞争失败的退出成本极高,这里不仅有物质生活条件的惩罚,更要命的是人际关系里舆论的指责与数落。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要一个小孩没成为 “大人物”,就意味着父母的培养失败。反而需要父母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来应对邻里舆论的冷嘲热讽。
对于那些不适合也不想成为 “大人物” 的孩子们来说,父母给孩子最有力量和最温柔的东西,恰恰是让孩子拥有选择平凡的权利,勇敢地放下那些逼迫自己成为 “大人物” 的执念,坦然拥抱日常生活里的庸俗平淡。
儒家文化本身非常的内敛和压抑。
纵观中国历史,大部分时期处在存量博弈的内卷期。绝大多数的朝代都是亡于系统内耗有限内部资源的极限压榨和争夺,但是天灾或者分配不均导致系统混乱而变得不平衡。种地都恨不得两块稻田间的小路都种上大豆,以达到有限资源的最大利用。一头羊也要从头到脚十种吃法吃的一干二净,如果骨头也能吃,估计渣都不剩了。
之前看过一个社会学实验,在一个封闭的生态系统里面让老鼠尽可能多的繁衍,随着时间的推移,系统总有一天会崩溃,里面的老鼠最终也会压抑的要么自相残杀要么自杀。我相信,如果每个老鼠群落都是一个文明,那么中华文明会是那个容纳老鼠最多的,崩溃时间最晚的。
而自身的内敛,软弱,流沙般如蝼蚁为蝇头小利,过的比别人好就行的心态,也让铁木真,爱新觉罗式等外部文明的铁蹄得以长驱直入南下士大夫的老家,而后者在朝代末期仍在欢快的内斗。
然而讽刺的是,这些历代入侵中华蛮族扩张的文化,最终在自然演化之间全都消逝了。这证明了在后期的生存之战中,内卷文化以其强大的适应能力打败了其他文化而存活了下来。也就是说,那些内卷意识强的基因就是目前我们这批存活人体内的强势基因,而那些内卷不起来的都死了。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古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内在原动力,而古希腊古罗马等文化所推崇的扩张冒险创新等,虽然在大航海时期,工业革命时期等浩浩荡荡发挥重大作用,也为西方文化在近代入侵东方世界提供了强大支撑。但是时过境迁,那些殖民时期的佼佼者如今也落的个财政赤字,入不敷出的地步。
这世界目前只有一个地球,在有限资源的存量博弈中,中华模式是最强大的,中国人进入某个行业,该行业的成本和利润都会大幅度下降,当然,这对消费者是好事。相信不远的将来,全世界都会跟着我们一起卷起来,中华文明将遍布世界的每个角落。
因为,那些卷不过我们的,都死了。
我认为内卷的讨论反映了当前分配制度的公正性和可持续性问题。
提到造成竞争的 “第三方” 是一个挺重要而微妙的点;
提到,关键在于如何内化内卷带来的正外部性,让卷的人也能够从中受益。我想在这两位答主的回答基础上补充一些想法。
正如文章和许多答主指出的,内卷受到公司管理层对员工的收入政策,家庭成员对市场化的儒家主义的推崇,高考制度下老师对学生的压力等因素的影响,这些都是 “第三方”。
在我看来,这些因素的共性,就是它们都是 “决定资源(包括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分配的因素”。
从这个角度来看,内卷既有市场对收入分配上的原因(如高利润行业间的竞争及 996 对员工的剥削),也有 “文化或荣誉分配” 上的原因(如价值观和评价体系一体化)。这些资源分配因素共同造成了缺乏退出机制的、单一赛道的、群体对特定生活方式的竞争。
所以,关于内卷和 996 文章的热度就是当前人们对资源分配体系不尽合理感受的信号。
这样来看,解决内卷问题的核心似乎是:我们应该如何更好地(或者,更公平地)分配资源?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无知之幕 (Veil of ignorance) 背后推导出的基本自由原则和差异原则,即公平的制度应当保证所有人的基本权利,且让在这一制度中个体(因为有差异的禀赋而导致的)获利能够惠及到包括最底层在内的人。
用经济学的话来说,就是存在基本保障制度,且创造的正外部性能够惠及到制度中的每个人。
这对于文化的分配也可以通用,即公正的文化制度应当保证每个人,无论从事的职业和收入,其基本心理需求都能满足,且在优势文化地位的个体应当通过转移支付等方式来帮助弱势的群体。(比如文章中说的,捕获猎物后平均分享)
对劳动者来说这当然很好,但对于更广泛的第三方而言(比如说,你是掌握资源的村长),
一个原因是公正的制度能够确保其自身的可持续性。
历史上大多数矛盾和起义基本都是因为不公正的分配制度激起了民众的愤怒。在推翻统治后,新的政府再建立起新的利益分配制度。
虽然短期的内卷能够总体上提升各公司、学校或家庭面子的竞争力,但是长期来看,阻碍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注定要被抛弃和更新,就像最近几年里因为全球化成果分配不均而导致的逆全球化趋势一般。
因此,作为 “第三方” 的公司、家庭、学校、政府…… 如果能先于他人建立了更有可持续性的分配制度,就能获得长期来看更大的优势和稳定性。
这点在
的回答 如何看待「不接受 996 就是吃不了苦」的论调?里已经论述过:
员工健康对企业的最大影响不是医疗成本的提升(嗯,欧美主流企业给员工提供团体健康保险和医疗服务)- 只占 25%,也不是因为员工生病导致的缺勤增加 - 占 6%,而是低效出勤(Presenteeism)又叫带病工作,占到 62%。
调研发现,如果一个员工健康风险达到 8 个全占时,即使他出现在公司上班,他的工作效率只有正常人的 3/4。这在人力资源圈里,是个很恐怖的数据:企业吭哧吭哧做个历时 1-2 年的组织架构变革,各种辛苦各种得罪人,能提升 20% 的效率就喜大普奔了好不好啊,结果员工不够健康,一夜回到解放前……
压力和业绩是倒 U 型关系,适度的压力水平能够使业绩达到顶峰状态,过小或过大的压力都会降低工作效率
996 的真相是:老板不知道如何提高公司的效率和生产力,也没有清晰的工作量规划,只能依靠强行制度化的加班,让员工背锅,缓解自身的焦虑感。
因此,长期来看,要满足 “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我们的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分配制度必将往更具有可持续性的方向发展。
欢迎指教
不是很认同作者把内卷归为中国特有的社会现象,然后从中国特色的社会制度上去找原因的做法。
事实上内卷这东西并不少见,至少绝不会是中国特有,就以邻国韩国为例,韩国的内卷程度就绝不亚于中国。
我个人认为,所谓内卷的核心其实是自我剥削,而自我剥削的目的,是为了进行自我投资。而教育恰好是很多新兴国家小老百姓能够撬动的最大杠杆。
扩招前万里挑一的录取率,那就意味着成千上万倍的杠杆。扩招之前,如果你上了大学,有学历,你就能撬动远远超出你原生家庭收入水平千万倍的资源,进而获得常规路径一辈子也得不到的收益。与之相比,房地产才能加几倍的杠杆?这社会上有什么投资的收益率能跟教育相比?而教育的超高收益和超高杠杆,才是大家信奉读书改变命运,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原因。
而如今,随着教育产业化的发展,不少一线城市一本的录取率都赶上房贷首付比例了,在杠杆层面已经相对房地产投资已经没有任何优势。但是整个社会的惯性还在,当人们通过投资教育无法获得他们父辈那样的收益的时候,他们不会想到这中间其实有个杠杆的问题,而是会质疑是不是自己的投入相比父辈来的太少。进而为了追加投资,进一步加强自我剥削,攒下更多的钱,继续往教育中无限砸钱。
当然,最狠的是,政府通过将房地产跟教育通过学区房连接在一起的方式,成功在降低杠杆的前提下,构建了一个投资房地产就是投资教育,投资教育就是投资房地产的闭环,构建了一个当下中国最稳定最低风险同时又兼具高收益的投资组合。实现了,在低杠杆的情况下,悄悄的通过增加教育投入的成本,进而维持表面上教育在收益上的稳定,真的是高。
个人觉得,内卷本质是追求一种无所不能的全能。
因为全能,所以可以,因为可以,所以卷起来。内卷几乎是唯一选择,因为你们是全能的,唯一区分你们的只能是谁内卷的厉害。
所谓的降维打击,本质上也不过是对全能的扩充,你这样不够全能,你所能的,是不足够和忽视很多东西的。但是否有足够的东西供给降维打击?一旦降维打击的东西供给不足,全能的幻想就会回来了。
本身来说,不能,并不是不存在的。但在既定秩序里竞争,人们会有着各种默契认同,达成一种全能。这种全能是冠军的,也是每一个参与者的。换句话说,倘若这是一种分配,分配的开始到结尾,人们都不会有什么质疑,除非利益受损的人还会站出来指责。人们对规则秩序的认同是全能的,几乎很少有,这是有不足的地方的反思。
这一想法常见于各种回答,炫耀,自我鼓励和成王败寇的判定。从这角度讲,内卷确实是人生的一种指导观念,并且是人为的,不断统一中的资本市场雇佣制度下,pua 的重要组成部分。
也许,全能觉得太夸奖了,换成充满电的电磁,看似无限能源的发电机,也是可以的。优秀的劳动者。充足的满足需求的劳动者。你走了,随便都能招到大把你这技能的人,还更便宜。
统一思想,不管你是打工人,还是资本家,都卷的飞起。按道理来说,这大概就是赚钱的合法性来源吧。
翻译翻译,大概就是资本家基于对市场信息的掌控,创造稀缺性,制造竞争,提升自己掌控商品的价格,并从中获益。
而内卷是在对市场信息完全不掌控的前提下,自发创造稀缺性,从而做出最坏打算的竞争策略。
比如日本福岛核泄漏,虽然我不知道市场会发生什么,但是最坏的情况就是以后都买不到盐了,所以无论超市盐卖多少钱,都有多少抢多少。
自发、凭空创造稀缺性,然后主动去撞镰刀。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最大限量、不限时间的 A 价格收购、A+x 价格出售,既能赚到钱,又可以平息市场剧烈波动。
不过这种低买高卖的操作有违 “人道”。
从以往来说,我会认为资源不对称,资源有限,高额的利润空间使得一大批人涌入某个行业使得这个行业内卷化,利润微薄,是劳动力供应端出现的问题。
而学习了马克思经济学以后发现,内卷和失业关键在于相对过剩人口,其根本原因是随着资本积累,资本追逐剩余价值引起引起的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所导致的。
缓解内卷的方式以上也有很多人提出了,就是在于解放自己,解放自己不仅是社会发展到共产主义的愿景,也是个人真正幸福的道路。
其实人有很多的需求,但是迫于他人,迫于自我设限,把这一部分需求给扼杀掉了。比如喜欢打篮球的人,因为觉得篮球不务正业,影响学习,或者天赋一般不能出人头地,养不活自己,很容易就会刻意压制这一部分的天性。打篮球只是个例子,当所有的人都得到充分的发展的时候,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产业和经济去适配这一部分需求。大家看不起的,最近很火的 LGBT 经济就是属于这一块。
人的认识也好,社会的认识也好,都是需要慢慢迭代更新的,新事物的产生总会遭到旧事物的阻碍,就像某些事情后来发展起来了不是因为他正确,而是阻碍他的因素都消亡了。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势,不会因为一个人两个人的看法就变化。
内卷,是单一社会选拔机制的副产物。
他并没有好坏之分。
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然而真正能改变世界的,是苦难。
痛苦到忍无可忍,
人命不再有任何价值,
死亡都是解脱的时候,
才是改变到来的时候。
不流血,怎么会有改变呢。
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
这个问题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复杂,如同 “内卷” 这种现象也没有小伙伴们想象中那么复杂。
“内卷化”这个词之所以能这么流行,主要是 “键盘侠 ” 的功劳。
键盘界在 “内卷学” 之后,又搞出来一个 “入关学” 。怎么?就因为专业术语堆砌得多,就是“术多即正义” 吗?
这个所谓的内卷和入关理论没有任何新意,其实就是三个老东西:一个是囚徒困境、一个是马尔萨斯陷阱、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中学课本上那一套帝国主义扩张论,都是非常简单的东西。
(这差不多是小圈子里的主流总结,如有雷同纯属基本常识)
不管怎么解释
内卷就是个可笑的概念
人类现在还没有进入共产主义,做不到按需分配。资源有限,想拿到资源的人多,就得竞争。
现在就是把竞争说成内卷,好像很不正常一样。人生活在社会里,可能没有竞争吗?
内卷?往内卷?跳出去跳到外国去就有足够的资源吗?就不用竞争吗?
由此诞生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什么入关什么多元化,有的人天真,有的人装傻。
造个概念出来搞热度,洽烂钱。
大型不说人话
你去办事,办事的人开始说你听不懂的话,你会预感这人不想给你办事。你感觉到痛苦,开始叫唤,别人用你听不懂的话开始分析你背后的原因,你会预感到这人大概是不和你一样路的。
王芊霓/撰文 王芊霓 葛诗凡/采访 篇幅所限,删减版发布在澎湃新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9648585 附音频版(音质感人慎 …
澎湃新闻记者 王芊霓 实习生 葛诗凡 2020-10-22 09:50 来源:澎湃新闻 字号 2020年,可能没有第二个人类学术语比“内卷”更加出圈了,它本来是人类学家解释为什么一个社会或组织既无突变式发展,也无渐进式的增长,只是在一个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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